钱人阁 > 葬天宫[盗墓]gl > 第121章 在世上

第121章 在世上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气氛突然变的很是古怪,叶纯白和沈凝本来就不多注意李家的事,听着慕颜夕这么说,有些想不明白,高昭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追问,甚至没有说话。

    道号愈响,在寂静空旷的地方回荡,狼眼手电凝聚的光芒照着壁刻,那副西行图。

    火光慢慢湮灭,地上留下一团不大的灰烬,骨肉皆无,如同佛家所说,尘归尘,土归土,富贵荣华,生死离别,都是一场纠葛不过百年的虚妄。

    入口深邃的黑暗中有人轻轻叹息,接连钻出几十人来,穿着黑衣黑裤,手上都拿着突击步枪,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它’,长长的指甲泛着紫青色,挨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迹,腐蚀的兹兹作响。

    几十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们,当先一人正是李家家主李伟群,衬着满身书卷气,儒雅挺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养尊处优下,面容很年轻。

    他望着李墨凡,目光遗憾而无可奈何。

    李墨凡也看向他,忽然觉得,相对二十多年的父亲,有些陌生,猜不透他想什么,也看不到他想要怎么做,她在等一个解释,李家,父亲给她一个解释,如果有,她愿意相信他们的情非得已,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即便有解释,她自己,恐怕也没办法去相信。

    她说:“父亲。”

    亲近的字眼,生疏的语气,李墨凡很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潭安静了千百年的死水,这般唤着,站定不动。

    他又是一声叹息,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分量,像是风一吹,就能散了,“小凡,你这是何苦。”

    高昭然蓦地冷笑,目光锋利如刀,“收起你那副迫于无奈的嘴脸,让人看着恶心。”

    慕颜夕眼尾微扬,映的轻浮放肆,笑说:“李先生跟着够紧的呀,这么着急要我们的命?”

    李伟群并不在意高昭然说的话,作为李家家主,高高在上的同时也一定会被很多人记恨,明的暗的,恶毒的话他听到不少,那些人,都已经被他践踏在脚下,跳梁小丑,谁会去在意呢?

    他的长相很周正,看着就让人感觉亲近,“慕老板,久仰大名,生意上,也多蒙慕老板提携,家族事务繁忙,我一直未能亲自去拜访,失礼的很。”

    李伟群言语客气,像是闲话般随意,“只不过,我与慕老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慕老板背景深厚,我们惹不起,本可以相安无事,为何帮着逆女来对付我李家?”

    “李先生,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得出来,而我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这些场面话,就不用再说了。”慕颜夕笑意愈深,指着那些枪,“李先生用这些待客,难不成,还是想告诉我,这件事能善了?别说我不信,李先生也不会信。”

    她话音一转,“只不过,我非常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被人用枪指着,这会让我很紧张,我一紧张,就容易失手。”

    李伟群不以为意,“你们还有什么遗言,都说一说,我尽量帮你们办到。”

    她们没有人答话,在她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具废话,谁生谁死之于她们,李伟群说了不算。

    高昭然笑的开怀,漂亮的容貌更是明艳动人,美的如火如荼,“我的遗愿不难,要你的命。”

    李伟群脸色陡然阴沉,僵硬的干笑几声,“你真是喜欢开玩笑。”

    “错了。”高昭然反驳说:“姐姐我其实是一个很复杂很沉默寡言很没有幽默感的人,最不喜欢开玩笑。”

    慕颜夕淡道:“李先生,我们几个人,现在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的女儿又很想知道这里的事情,父女情分一场,不介意我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她好让她死的瞑目罢?你来还是我说?”

    李伟群笑着点点头,他很是赞赏这几个临危不惧的人,“既然慕老板都知道了,愿闻其详。”

    慕颜夕数了数‘它’,几十个挤在一起,诡异又壮观,‘它’下巴滴滴答答的渗血,牙齿尖利,钩挂着惨白的碎肉,眼神又有几分呆滞,肚腹其大无比,拖在地上像一个大大的布囊,脖子上套着一条金属项圈,牵出绳索来,给那些黑衣人捏在手里。

    她说:“李小姐曾经告诉我,这座墓园都葬的是你李家直系血脉的女眷,当时我感觉很奇怪,一对夫妻,死后大多会要求葬在一起,有什么深仇大恨连死了都要尸首永隔,而且李家墓园里填埋的墓并不少,李家不可能娶的全是仇人呢。”

    慕颜夕看了看静默在一旁的李墨凡,又望向李伟群,“在我和李小姐进入墓园以后,我发现了一件事,不过我没有告诉她,这里的每一座墓,都只是空冢,没有填埋的空无一物,建造好的也没有一具尸体,那李家那些死了的女眷,都去哪儿了?”

    她探手捏着萧墨染的手腕,轻轻拽了下,错过壁刻,让出西行图另一侧雕刻的经文,说:“直到我进入墓里,看见满地的尸骨,猜想是不是李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什么为难,当今世上诡异秘事极多,李家有些不同寻常也没什么,只是以家眷的尸骨去牺牲,总不是那么光彩的,我一路过来,途经两条岔路,上下两层,我进入下层,瞧见了十一扇金属门,还有门上那些刻着的年份和梵文的经书名字,当时我不清楚这有什么用,是什么意思,也没有返回上层去看,料想,也差不了太多。”

    李伟群站在她们面前,不曾反驳,也没说话,仍是微微笑着,仿佛毫不在意的模样,可脸上依稀有些紧绷的僵硬感。

    萧墨染之间念珠转的很快,漾出轻微细腻的响动,她似有什么难以忍耐,却兀自强压着。

    慕颜夕眸色变的很复杂,似是浮离于外,又像是她本身的情绪,“1969,维摩诘所说经:目净修广如青莲,心净已度诸禅定,久积净业称无量,导众以寂故稽首。我看了墓园里所有的墓碑,李家族人,李青业,死于1969年,享年四十岁。1963,妙法莲华经: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李华悦,死于1963年,享年四十岁。 ”

    李伟群脸色铁青,拳头攥紧,却没有阻止慕颜夕说下去。

    李墨凡满眼震惊,骤然望向李伟群,见他没有反驳,如遭雷噬,颓然崩溃,身体发软,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支撑不住般,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背后的沈凝不动声色,悄然上前,手臂轻搭,在她背上抵着。

    慕颜夕声音越来越低,透着微微的沉闷:“1958,大般涅槃经:乐不放逸行,守心正忆念,李心忆,死于1958年,享年四十岁……1902,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李净依,死于1902年,享年四十岁。”

    她对着李墨凡,目光平静悠远,指着那些锁着金属项圈,被人牵着的‘它’,“李小姐,现在你明白‘它’是谁了么?这些……人,都曾经是你李家的直系血脉,所有女眷,病逝的,横死的,意外的,包括你的小姑,远嫁海外却在不久前莫名出现在你卧室外的人,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慕颜夕仿佛刚刚想起,恍然大悟道:“对了,不仅仅是病逝横死的,还有很多没死的,在四十岁的时候,都会被你的家族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召回来,然后被死亡,下葬,通过那些空坟进入到这里,在给关到金属门后面,一天天,一年年的熬着,生不如死。或许李家祖训曾经是要求善待‘它们’,所以金属门下面会开个口子,定时有专门的人送给‘它’们一日三餐,但看‘它’们的怪行和肚腹,恐怕饭量很大,李家本是不差这些粮食。不过,金属门的窗口积了那么多灰来看,怕是在哪一个家主在位的时候,他生性吝啬小气,‘它’又不能掌控,家里关着这么多‘它’就像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他炸的粉身碎骨,所以他寝食难安,就想出了一个方法,不给‘它’们饭吃,然后,‘它’们就从不吸血,变的吸血,不吃人,变的吃人,李家那位家主将饿了很久的‘它’们都关到了一个铁箱子里,饿到极致,‘它’们就会攻击对方,自相残杀,既消减了数量,又省下一笔开支,还能训练出一些凶狠残忍的怪物,何乐而不为。”

    慕颜夕轻然笑了,妖娆魅惑,唇边稍扬,笑的十分冰冷,“真是丧心病狂。”

    “精彩,精彩,生意上的朋友都说慕老板聪明绝顶,当真百闻不如一见。”李伟群在鼓掌,他明明已经愤怒到极点,却还能忍耐,赞赏慕颜夕的分析。

    “别急啊李先生,我还没说完呢,你当你李家的罪恶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吗?”慕颜夕道:“我猜,你李家的祖训也有要求,就是不允许让家中直系血脉的女眷知道这个秘密,确保她们不会惊恐之下逃到偏远的地方让你们无法寻找,毕竟,李家有怪物这件事,暴露出来并不好,但是却在李小姐那位小姑身上出了差错,她跑了,并且知道一些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你们开始大肆追捕她,你心急如焚。她还留有一点点心智,但在这个家里,女眷都很奇怪的被隔绝起来,跟谁都不亲近,所以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莽撞之下,就跑到李小姐的卧室外,她很饿,饿的走不动,没力气,身体变化以后,她也逐渐丧失痛感,逼不得已,生生咬下自己身上的肉,李小姐听到动静,见到她,她不想伤害别人,也认出来李小姐,就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变成一具很突兀而且莫名其妙的话,说了出来。”

    慕颜夕顿了顿,添上一句,“李家直系血脉中的女眷,四十岁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就是李家女人的命运,不可更改,不能违抗。”

    所有人都沉默了,手电光下,玄奘西行图宛如一个巨大的笑话,不远万里求取佛经的唐三藏,为的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的心念善行被人雕刻在这里,却让他看着惨绝人寰的一切。

    贪嗔痴也好,悲欢离合也好,佛祖从来无动于衷。

    世人信佛,我佛慈悲,从来都是一句空话,不过是自我安慰,轻薄的还不如一张纸。

    空气仿佛更加压抑,沉甸甸的坠着,让人喘不过气来,唯有‘它’们下巴上滴下来的血珠,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滴答,滴答。

    李墨凡声音颤抖着,苦涩绝望,“慕老板,我是不是……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慕颜夕说:“是。”

    李墨凡狠狠的晃了下,目光空落落的,转向李伟群,旁边的‘它’们被套着项圈,牵着绳索,昭示着李家所有女人逃脱不了的悲哀,她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会套上一个项圈,被人牵着,或者是,死在同为‘它’的手上,咬碎,吞噬干净。

    慕颜夕轻浮放肆,语气嘲讽鄙夷,“李家不能明着传承所有秘密,难保有人是软骨头泄露出去,又怕李家一旦有事,祖训秘辛会断绝,惹出天大的祸事来,就在这里,雕刻一座石碑,将藏着李家女子姓名的经书经文化作梵文,刻在上面,为了不惹人注意,还画了幅玄奘西行图欲盖弥彰,就算有人进来,也很可能被‘它’们吸引注意,从而察觉不到年份经文的异常。刚才‘它’喝了李小姐的血,我隐约看到‘它’身上,有条三爪黑龙,正巧,高小姐也有这个纹痕,李家祖上和高小姐的祖上是一个族群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李家的祖先还应该是从高小姐所在的族群里逃出来,所以再见到高小姐确认她身份以后,以为本家派人追捕你们,李先生只得不惜一切代价,痛下杀手,可惜啊,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失败了,李先生就开始缓兵之计消除李小姐的防备,再用她做诱饵,请君入瓮。”

    李伟群沉着脸,已经没有耐性,“慕老板,你说完了?动手。”

    紧接着,他身后的黑衣人拿出一个罐子,掀开,透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几十个罐子都掀开,血腥味就浓烈了很多,‘它’们骤然变的狂躁不安,伸长手,指甲一下一下的划着地面。

    那些人反手将罐子放在‘它’们面前,松开手中的绳索,抬起抢,枪口瞄准慕颜夕等人,只待李伟群发话,就朝她们开火。

    不多时,‘它’们就将所有血喝尽了,那些人拾起罐子狠狠掷出去,砸在慕颜夕面前摔的粉碎,‘它’们直勾勾地盯着那滩血,又逐渐抬起头,看向慕颜夕。

    一切发生在片刻间,他们动作又快又利落。

    慕颜夕手臂轻轻动了下,像是要抬起来。

    萧墨染忽然一下子将慕颜夕拽到身后,手上念珠捏的很紧,几乎要碎了,“不要!”

    李伟群正自得意,耳旁突闻尖嚎的惨叫,脸色大变,转身看去,却是‘它’们不顾地上的血,反而攻击起他的人来。

    有人开枪,空旷的地方剧烈的枪声嗒嗒嗒嗒的响成一片,可‘它’们不会痛,没有意识,更不会有知觉,凭着本能扑倒那些人,锋利的指甲划开他们的血肉,在一声声惨叫中,夹杂了许多咀嚼吞咽的声音。

    没多久,李伟群带的人已经死的干净,地上铺展了厚厚一层血浆,‘它’们吞噬的正欢,都来不及将他杀了。

    萧墨染脸色惨白,定定的望着慕颜夕,触电般松开她的手,念珠碎了一颗,木刺扎进她的手里,后退几步,脊背挺的笔直,靠着冰冷坚硬的壁刻。

    冰凉如刀,让她浑身如坠冰窟,鲜血淋漓。

    这就是慕颜夕,是妖,对她的敌人,擅断人命,下手无情。

    对于妖来说,这样做很正常,不是吗?

    她也喜欢用最惨烈的手法让敌人受尽折磨而死。

    “很奇怪‘它’们为什么不听使唤,是不是?”慕颜夕白皙的脸,趁着薄光下的血色,泛着妖艳的红,她伸开五指,慢慢收紧,“饕餮,在这个世上,除了乌见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了。呵。”

    “颜夕。”萧墨染轻轻的唤她,低着头,声音含着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颤抖。

    慕颜夕没有听见。

    李伟群身体微微弯下来,佝偻的像是一个七八十岁,满头白发的老人。

    李墨凡浑身一震,轻声唤他:“父亲。”

    李伟群霍然抬头,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墨凡,吓的她猛地倒退一步,他咬牙切齿的说:“别叫我!你这个丧门星!”

    李墨凡窒的喘不上气,心口憋闷的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父亲……我……”

    李伟群大吼一声,歇斯底里,“不许叫我!你这个从地狱来的恶鬼!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来李家讨债!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李墨凡终是忍不住流泪,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眼泪却止不住的落,她的亲身父亲,恨她恨的深入骨髓,想要她死。

    她孤立无援,在世上,竟没有一个亲人。

    “别哭了,你是李家的人,可的确,不是他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同志们,周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