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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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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46年,我突发奇想,想看看千年前的人类每天都做些什么,于是来到国家时空馆,坐上时空穿梭车。当我说我要去一千年前时,馆员做了一个鬼脸,我明白,一般人都是去未来,我要求去过去,难免让人觉得我的思维出现了短路。

    可我们是民主的社会,短路的人不主动要求治疗,没人能强迫他住进医院,更何况短路的人仍有实现愿望的权利,只要现有的科技允许,任何人的愿望补拒绝,都可以导致政府的更替,所以当我从时空穿梭车上下来时,已经来到了2007年。

    我当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带来了语言翻译器,防止自己和别人说话变成鸡同鸭讲。可我发现自己的准备有点多余,周围的人和我说着差不多的语言,我站在街边的阅报栏前,发现报纸上居然也用的是汉字,我还知道自己来到的地方也叫中国。

    好呵!难怪汉字成为全球通用文字,一千年来客观存在根本没什么变化,据说其它消失的文字,十年前的意思与十年后截然不同,让人不知前人在说什么,不消失才怪。看来回去后一定要大力倡导汉字的语义稳定,不然汉字也得和其它文字一样被历史忘记。

    “你好,”我大着胆子向走过来的一个路人问好,汉字的传承能力让我想试试汉语的传承力度,就没有打开语言翻译器。

    “你好!”那人可能由于我表情过于亢奋,有点拿不准我的精神是否正常,带着点怀疑。

    你让一个一千年以后来的、却可以正常运用自己语言的人心情怎么平静得了呢?我冲动地向那人伸出了手,可他却加快步子从我身边跑开了,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大概在庆幸自己没有被一个疯子劫持。

    可笑!

    我信步走在大街上,身边掠过的大概象汽车的东西,比我跑起来快不了多少,,却没有一辆在空中飞行,而且车里往往坐好几个人,那些人也不知道戴呼吸机。不过说起来,空气确实不错,我没有觉出肺里进了什么东西,真不可思议,我已经不戴呼吸机站在大街上一个多小时了。

    城市的楼房都很矮小,随时可以看到天空,我摸了摸绿地上的草,有一股湿乎乎的生气,一定不是人造的,没想到我们的祖先居然如此奢侈,3046年的绿草都生长在商人的玻璃房里,我要花上一个月的工资才能进玻璃房子呆一个小时。不用再摸,我也知道路边的大树是真的,虽然这是我第一次与这么多大树在一起,却不想因为自己的欣喜若狂让别人围观,只好细细看着大树,准备回去后好好向朋友们吹吹牛。历史书确实有修改的必要,大学时就学过,我们的祖先早在千年前,已经学会了有绿漆制造人造草木,他们创造性地用绿漆美化了地座山峰,开创了人类的新纪元。可我来到千年前,还没见到一株人造花木,看来科技的推广真是一项艰苦的长期的过程。

    不过看来我们的祖先都很长寿,我走到一个报摊前,一边看报一边与卖报的老人聊天:“老人家,你今年有三百岁没有?”

    老人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一个看蹭报的,还不会说两句好听的,我今年才七十,你居然敢说我三百岁了,难道我看着那么该死吗?”

    他居然只有七十,比我还小八十多岁,可看起来确实唇摇齿落,足有三百岁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去医院换换肤?你刚七十岁,日子还长,没一张好面孔,以后可能只靠这个报摊混日子了。”我不忍心看着一个比我还小一倍的人看起来比我还老一倍,好心地劝他。

    那人似乎有点哭笑不得地说:“说你不会说话,你又挺会忽悠人。我都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去换肤人家还不得把我当成神经病关起来呀。要不是我自己闲不住,孩子们早不让我干了。”

    “你有孩子?”我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有了孩子,我到现在还下不定决心和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你是不是人?”那人开始怀疑我的真实性:“我七十岁还没孩子,那不成了绝户?”

    我居然忘了我的祖先们是以多子多孙为福气。可制造一个生命,让他到不能预知的世界来经历苦多于乐的生活,太残忍,有时我都在抱怨自己的父母,不想把这种抱怨流传下去。

    “你是哪来的?”那人的好奇心已经被我调动起来了。

    “我说你能信吗?”我可不想把他吓着,让人把我关神经病院里。

    “就冲你说话这么不着调,你就是说你是从时空遂道来的我都信。”

    听听,祖先多聪明,我忍不住冲他点点头:“我就是从未来不的。”

    可惜,他的神经还是脆弱了点,要不是我扶了他一把,他就该晕了。

    “是真的,我是从未来的中国来的。一千年以后。”

    “哪、哪、哪,你你想干什么?”他话都不利索了。

    “没事,就看看。”

    他还是有点不信任地看着我,显然不知该拿我怎么办。只见他从报摊底下左翻翻右找找,拿出一个鸡蛋来:“你看,你大老远地来了,估计你也该饿了,我这就剩了一个鸡蛋,你要不嫌弃,就吃了吧。”

    鸡蛋怎么能吃呢?我们的祖先也太大胆了,在千年后,虽然人们的肠胃已经可以消化单一的化学物了,要做为化学复合物的鸡蛋还只是吉祥礼品,一旦吃到肚子里,会引起人体器官的罢工。这个人一定是要把我毒倒,再送到警察局去领赏。

    他见我不吃,自己动手替我把鸡蛋皮扒了下来,鸡蛋居然没有四散开来,白盈盈的,引动人的食欲。

    “这个鸡蛋是哪个厂出的?”我希望回去后,能查一查这家厂还存不存在,如果存在,以后一定只买他家的鸡蛋。

    “还能是哪个场,不就是效区的养鸡场。”他似乎想起来了:“你们不吃鸡蛋吗?”

    “不吃。再说我们的鸡蛋也不是鸡下的,都是礼品工厂用精美原料生产的。对了,我看书上说,最先人工制造鸡蛋的,就是咱们中国人呀。”

    “哼!”那人恶声恶气地说:“那些黑心肝的家伙,搞什么人造鸡蛋、人造这个、人造那个,整得大家什么东西都不敢吃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鸡蛋,小心地咬了一口,真香!那滋味不是人造产品能比的。可为什么祖先们放弃这么好吃的东西,要制造人造品替代呢?

    他看我吃的急,把一个杯子递给我,这次我不再怀疑他毒我了,把杯子里的液体一口气喝了下去,说不出的顺畅!

    “这是水吧?”我问,自己都觉得有点傻。

    “老百姓,只能喝点白开水。”那人平淡地说。

    他居然把珍贵地白水看得这么平常,要知道,我们每每人每年才能喝到一杯白水呀,平时补液都用人造水,从空气中合成出来的。

    “你们每天吃着这么好吃的鸡蛋,喝着自然的白水,你怎么会这么显老呢?”我不解地问。

    “唉,人吃五谷,怎能不生病呢?人老了,不是心出了毛病,就是肺出毛病,零件用久了,旧了,哪能不显老呢?”

    “那还是我们好一些,”我向他介绍:“我们现在全身的器官都可以生产,哪儿坏了,直接到医院换就是了。你看我,心换过了三次,肺换了十二次,肝换了九次,连眼睛都换了七次。”我不禁有些骄傲。

    “照这么算下来,你的零件还没有我的用的长,我到现在连一件也没换过。”那人也怪自豪。

    可不是,我现在除了框架是自己的,绝大部分都是人造器官在工作。

    忽然,一道白光出现在我眼前,那人也被吓了一跳。我知道时空穿梭车来接我了,为了防止乘坐时空穿梭车的人泄露时代秘密,也为了每个人可以公平地使用时空穿梭车,国家规定了每个人乘坐的时间不能超过六小时,我该回去了。

    回去,继续去补人造液体?去戴着呼吸机外出?去看人造的绿地?我虽然在这里只呆了六个小时,却得到了一百五十年来最奢侈的享受。留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的器官还能用上多久,却知道,一旦器官失灵,这里绝没有地方可以再为我更换。

    望着时空穿梭车发出的白光,我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