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年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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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 我们老家那儿，习惯称公驴为叫驴，称母驴为草驴。我在十五岁时辍学在家，和生产队一位七旬老伯搭帮喂牲口。一去三载，马骡牛驴都喂过，从而掌握了一些判定牲畜体格年龄脾性活计等方面的知识。后来，分田到户，各家都添牲口，我家就开始喂驴了。
其实，我家是先买一匹老马，老边牙口，约有七八岁的年龄了，但它只能干地里的活，不会在磨房拉磨磨面。记得当初生产队里买它时，还闹过一个诳人的笑话。卖方是一个北方的侉子，称赞老马犁耕钯拉耩，五道俱全，啥活都会，就是不肯拉石头。队长想，买马是为种地拉磨，不为上山拉石头，就高兴地买了下来。后来发现它不会拉磨，往磨道里一站，就东倒西歪。质问北方侉子时，人家还振振有词：不早就告诉你们，它不会拉石头，磨不就是石头凿成的嘛。
老马不会磨面是大事。父母一合计，家里就买了一头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叫驴。我上前掰开驴口一看，牙齿豁了几个，已看不出是什么牙口了，我估计也要有十多岁的年龄了吧。样子也极丑陋，身上的毛，一撮一撮的，像秃子的脑袋，灰黑相间，斑白点点。再聚目细瞧。简直气青了肠子，直抱怨在外地工作的父亲是啥眼神。这居然是一头栽蹄子驴，一走三瘸，腰身乱扭，像一个撇脚的模特，它的右后蹄子，就像残脚的小孩一样，走起路来，把脚面翻过来当脚板，看着不禁让人心里发紧。父亲说，便宜，才六十块钱，不就只图它拉个磨嘛。
从此，在我少年的伙伴里，除了一群黄毛小子，又多了一匹丑陋的老驴。
残冬，斜阳，我牵它去田野吃麦苗。深夜，油灯，我把夏天割来晒干的杂草拌上稻草麦麸子喂它。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这些圆蹄子牲口不像喂牛羊那样省事，晚上，它们能吃一整夜的草料。那时年少易困，我晚上只能起来一次，狠狠地填满一石槽草料，在埋头去睡。又时时被缰绳锁链划拉石槽的声音弄醒。有时老驴还故意打喷嚏，摆头，摔蹄子，蹦石槽，总之，你不给添草料，你就别想睡个安稳觉。老驴和老马吃在一个石槽，我怕老驴受委屈，就把老马的缰绳栓得短短的，饲料也给老驴多撒一些。高大的老马也非常狡猾，很妒忌，常用屁股撞击老驴，撞得老驴像孩子一样哼哼唧唧地叫唤。这时，犒劳老马的就会是一阵拌草棍的砰砰声了。
鸿蒙时代，无忧无虑，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累，我每天细心的清理马厩，频繁的更换淘草水。除夕之夜，不知是什么风俗，母亲还喂它们馒头饺子。打罢春，这两个老家伙，退掉一冬的枯毛，身子光滑细腻，很青春的样子，眼神也炯炯如炬，一次夜半更深，吓我一跳，老驴不见了，及至聚目细瞧，发现它正趴在老马屁股上，欢快的样子。老马也居然欣然接受，样子还很幸福，很温顺。它们真是返老还童铁树开花了。
我喜滋滋的告诉母亲，老马要带驹了，说不巧，还能下个骡驹呢。母亲笑说，傻孩子，老马老了，不能带驹了。
霜雪之夜，老树枯枝，吱呀作响，我一个人在马厩里睡觉，孤单害怕，常邀母亲作伴。我们娘俩睡在厚厚的大草铺上，温暖如春。一边是牲畜，一边是草料，一室的温热，氤氲在我们母子周围，很幸福，也很满足。屋内墙上，油灯一盏，灯焰如豆，影影幢幢。冒着黑烟的煤油灯，照着母亲照着驴，照着老马照着我。长夜漫漫，久久难眠，母亲给我讲陈年往事，我给母亲说评书。母亲识字不多，即使我把历史折腾得颠三倒四，母亲也听不出来，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母亲侧脸，一声叹息，儿啊，再过几年，你该成家了，上学没有上成，庄稼活就要学会干啊，庄稼活不要学，人家咋着咱咋着，守住几分田亩，就不会饿着人的，听说碧湾村来了几个四川蛮子，人也长得有模样，还不如给你留一个呢价钱也很便宜。我忙说，不急，不急，汪老伯还要给我介绍一个什么什么站的呢，可能还干着临时工呢。于是，我展开甜蜜的想象，用幻觉去触摸那位可能在粮食站医疗站农技站水利站食品站抑或其它什么站工作的姑娘。老伯还告诉我，你不知道人家姑娘有多俊俏，身高脚小，拖着又黑又长的大辫子，还会拉磨磨面。突然，母亲嗷了一声，你这个傻孩子，那个老不死的在骗你呢，他说的是槽后站吧，母亲哝了一下嘴，你看咱家石槽后面站的是什么，老驴正在唰唰地吃草。这个糟老头子，我心里直骂他。我帮他干了那么多的活，他居然拿“槽后站的”来捉弄我。
其实，我那是还真的喜欢过一位姑娘，她在剧班里唱戏文。我们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家是日出而息日出而作，反过来了。炊烟散去，晚饭甫毕，汽油灯嗤嗤一亮，锣鼓钹铙哐哐一响，生旦净末丑，一字儿登场，真的钩你的魂儿。她主演的风雪配大祭桩，身材窈窕，腔圆板稳，迷得青年人南县北市东场西集的跟着听，撵着看，我几乎能把她的戏词和唱白，背得滚瓜烂熟。我多次用我的驴车，帮他们搬运戏装镶衣，于是就有了一些接触，有了一些意思。可惜，这个甜蜜的初恋，还没有开头，便因了她家庭的遽然变故，烟消云散了。
现在，孤灯青烟，忆起往事，我依然非常怀恋她。尚不知，她家居何方，情形如何，是否还能记起那乡间小道蹒跚的驴车。
老驴拉磨确实是好样的。
因为有一蹄伤残，日积月累，就在磨道里留下一串串新颖别致的蹄印，半椭圆形，像退色的梅花。母亲因为家里喂了一头专司磨面的老驴，似乎也喜欢了磨房，经常隔三差五的磨面，把各色杂粮滚在一起，磨得又精又细。磨房里，有时静得只能听到母亲均匀的撞萝声，以及老驴杂乱的得得声。
老驴也很狡猾，偶尔趁你疏忽，摆过头来，馕一大口磨台上的面麸子。连吃带撒，母亲很是心疼，于是，大吼一声，可怜的老驴，眼神凄迷，又弓腰伸背迤逦而行了。
老驴还真的派上不少用场。上山拉石头，窑厂出砖块，地里拉庄稼，四面走亲戚，有时赶集上店也坐着驴车。当一些打扮俊俏的媳妇姑娘，看到一位清秀俊朗的青年，使唤着一头丑陋不堪一瘸三拐的秃毛老驴时，常常忍俊不禁，轻笑薄嘲。
连媳妇也是老驴帮着娶来的呢。说来也怪，在我最需要恋爱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恋爱谈，而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却是一屁股坐在苇棵里，一腚的茬。在母亲的恐吓下，闭眼抓瞎，一周内，圆了洞房。婚礼那天，偏偏又遇上十年不遇的大风雪。在那个鸡鸣听三县的偏僻小村，似乎又在演绎着一场古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老的婚嫁故事－－老马头戴大红花，驮着新娘子，老驴脖系红丝带，背着喜嫁妆，携着风雪，裹着寒冷，伴着百鸟朝凤的唢呐声，一起走进我冰冻的梦中。
在新婚的日子里，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是娶了媳妇忘了驴。妻子是绝对不愿意陪我睡马厩的，我也不肯离开她暖烘烘的热被窝。从此，没有夜草吃的老驴，风采尽失，精神疲靡，瘦骨嶙峋。背上又变成秃子的脑袋，灰黑相间，斑白点点，拉板车也是摇摇晃晃的了。母亲说，老驴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该上锅台了，卖了吧。妻说，是的，早该卖了。
老驴被买走的那天，我送出门外，送到村口，送过界沟。屠户在前面牵着，我在后面撵着，手里捏着卖驴的五十八块钱 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编者按 文字中充满浓郁的热爱，不止是对故乡的，对母亲的，对牲畜的，还有对贫瘠生活的。读来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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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家是先买一匹老马，老边牙口，约有七八岁的年龄了，但它只能干地里的活，不会在磨房拉磨磨面。记得当初生产队里买它时，还闹过一个诳人的笑话。卖方是一个北方的侉子，称赞老马犁耕钯拉耩，五道俱全，啥活都会，就是不肯拉石头。队长想，买马是为种地拉磨，不为上山拉石头，就高兴地买了下来。后来发现它不会拉磨，往磨道里一站，就东倒西歪。质问北方侉子时，人家还振振有词：不早就告诉你们，它不会拉石头，磨不就是石头凿成的嘛。
老马不会磨面是大事。父母一合计，家里就买了一头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叫驴。我上前掰开驴口一看，牙齿豁了几个，已看不出是什么牙口了，我估计也要有十多岁的年龄了吧。样子也极丑陋，身上的毛，一撮一撮的，像秃子的脑袋，灰黑相间，斑白点点。再聚目细瞧。简直气青了肠子，直抱怨在外地工作的父亲是啥眼神。这居然是一头栽蹄子驴，一走三瘸，腰身乱扭，像一个撇脚的模特，它的右后蹄子，就像残脚的小孩一样，走起路来，把脚面翻过来当脚板，看着不禁让人心里发紧。父亲说，便宜，才六十块钱，不就只图它拉个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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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侧脸，一声叹息，儿啊，再过几年，你该成家了，上学没有上成，庄稼活就要学会干啊，庄稼活不要学，人家咋着咱咋着，守住几分田亩，就不会饿着人的，听说碧湾村来了几个四川蛮子，人也长得有模样，还不如给你留一个呢价钱也很便宜。我忙说，不急，不急，汪老伯还要给我介绍一个什么什么站的呢，可能还干着临时工呢。于是，我展开甜蜜的想象，用幻觉去触摸那位可能在粮食站医疗站农技站水利站食品站抑或其它什么站工作的姑娘。老伯还告诉我，你不知道人家姑娘有多俊俏，身高脚小，拖着又黑又长的大辫子，还会拉磨磨面。突然，母亲嗷了一声，你这个傻孩子，那个老不死的在骗你呢，他说的是槽后站吧，母亲哝了一下嘴，你看咱家石槽后面站的是什么，老驴正在唰唰地吃草。这个糟老头子，我心里直骂他。我帮他干了那么多的活，他居然拿“槽后站的”来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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