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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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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招揽?你敢收我,我还怕哪天就为你挡刀了呢。我冷笑一声,嘲讽道:“阁下还真是王八咬人,死不撒嘴了啊?”

    他不以为忤:“你当真不考虑考虑?”

    “我说了,不劳阁下费心。”

    “既然如此……”他一敲手中折扇,意味深长地朝妙善看过去,“在下本想袖手旁观,成人之美……真是可惜了。”

    妙善的眉头皱起,虽不言语,看向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狠绝。

    琰烨纸扇轻摇,玄色华袍上金线流光,狂傲又起。

    我后退一步隐下背后空门,暗暗戒备起对面两人的动作,心里对琰烨一顿痛骂:这个魔王再世的家伙,属王八的琰烨,整个拂春都随你闹腾,就算你想玩大的也自有持善陪你,干嘛非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门外适时响起一声问候:“妙善姑娘,该您登台了。”

    妙善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再看时又是一派温婉妩媚,淡淡同门外通报的小丫鬟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待脚步声渐远,妙善那双善睐的明眸有意无意地在我和琰烨之间打量了一遭,客气地道了个万福:“来者是客。二位既然到了这云韶府上,奴家今晚这一舞,万望赏脸。”

    琰烨合上折扇朝妙善一拱手,极为彬彬有礼的样子:“一定。”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惺惺作态,忍不住嗤笑一声,却也没说出拒绝的话。

    “既然如此,”妙善摆出送客的姿态,“就请二位前去歌舞苑等候片刻,奴家好上妆。”

    我懒得多言,便抱剑先一步走出去,听得身后琰烨的脚步声跟上来,笑声甚是恣意风流。

    一路上,我目不斜视,琰烨亦步亦趋,不时拿话逗我。

    “我说小十三儿,这云韶府你可曾来过?”

    “不曾。”

    “你可认得歌舞苑在哪个方位?”

    “不认得。”

    “那你这是往哪儿走?”

    我止步,面无表情地对上他那双尽是妖异邪魅的眼睛:“我就这么走,如果先走到歌舞苑,就进去听歌观舞;如果先走到门口,那我就直接回去。”

    琰烨闻言一敲折扇,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笑意盈盈:“原来小十三儿是这么随遇而安的人呐……”

    随遇而安?我听得这词,心里平白生出一阵凉薄。说什么随遇而安?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罢了。

    天下之大,我却无一处可容身,这才是真的悲哀。

    “小十三儿可是在感叹天下之大却无以为家?”

    我心头一惊,冷冷看过去,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如今怎么这般不谨慎,居然会在这个人面前放松警惕走神,叫他看出自己一时的想法。

    琰烨眼中思量更深:“小十三儿,我怎么觉得,你较之以前有了些变化……”

    我轻嘲:“大概是春困秋乏,所以不如以前精神。”

    他轻笑一声,乍起的兴致卷着轻微的戾气自眼底泛起,饶有兴趣地问我:“以前若是侥幸,我尚能在你手下过个百十招,不知今夜久别重逢,若再交手,我的武功可有了长进——”

    说到最后已是轻唳出声,琰烨手中折扇掀起一阵劲风,裹着三九寒冬般的肃杀之气,来势凶猛,惊起庭院外树梢上晚栖的鸟雀,一阵惊惶的逃窜声。

    我眯了眼角,连让风迴出鞘的心情都没有,只虚虚拂出一掌,将这四散的肃杀之气凝于掌心,如引江河归海,深水流渊。片刻之后,扇中力道已被我尽数化去。

    劲风息止,琰烨向我急掠而来,手中折扇十二根扇骨顶端均有利箭疾射而出,箭端锋刃雪亮,光泽妖异一如他的眼眸,俨然是淬了毒的。

    月下一声清越剑鸣,白光灼目,我冷笑,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格开十二支毒箭后,手腕骤翻,风迴便调了个方位,剑尖直指琰烨眉心。

    折扇蜿蜒攀上我执剑的手,我不禁皱眉,反手握剑向琰烨那双星辰般的眼睛削去。琰烨却似要以命相搏,对一双眼睛不管不顾,手中折扇亦如附骨之蛆,直打脉门。

    不得已,我强行扭转剑势,将风迴自右手换到了左手上,右手五指成爪锁上他的咽喉。

    终究是晚了一步,右手脉门已被他控住。

    他将我脉门扣在手心,用力一拉,我便身不由己地踉跄着栽倒在他怀里。

    “呵~”琰烨低低一笑,凑近我耳垂吐息呢喃轻语,姿势暧昧,“小十三儿,你的心乱了。”

    我深深闭眼,任由脉门为人扣住,不愿再去看他。

    他却放开了我,展开手中折扇轻摇,锦缎扇面上好一幅水墨江山,伴着他的笑声晕染出无边风月:“小十三儿別恼,我逗你呢。”

    我长舒一口气,暗自苦笑,“你说的没错,我心已乱。”说罢将风迴剑收入鞘中隐在袖下,转身欲走。

    却不期然看到一袭白衣。

    柳陌花衢处,惊见朗月清风,他从憧憧灯影里走过来,胜似闲庭信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我看着他步步走近,如窥见明珠洗尘后的一线辉光,蓦地忘了言语。

    他却向我颔首:“原来姑娘和琰烨兄也是旧相识。”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袖间的风迴。

    琰烨越过我迎上去,将我护在身后,“是朗月公子到了。”说着朝卓朗月一拱手,又装作无意地将手背到身后,却偷偷将扇子按上了我执剑的手。

    我恍然:他是怕我在这儿就对卓朗月发难不成?

    若是如此,那琰烨可真是多虑了。我不仅不会在这儿对卓朗月出手,相反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他跟我抢这风迴剑。

    想来卓朗月花重金要璇玑楼仿铸风迴的事,实在是蹊跷,说不定是他在无力得到真品下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上一次在璇玑楼里,他竟然为了验证屏风后我的存在,就去冒犯伶妖,未必就是真的为了我而出手,兴许我手上的风迴才是他心之所系也不说定。

    至于最后没得手,反倒用一支发簪了事,不过是因为我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罢了。

    当然这些猜想的真实性也有待商榷。毕竟风迴跟了我都快十年了,除了通灵护主,我实在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沉默看着琰烨手中折扇,想要掉头就走,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

    偏偏卓朗月还要问我:“姑娘也是为妙善一舞而来的吗?”

    我脊背微僵,将风迴隐入袖中,抬头冲他展颜一笑,笑得不带任何私心杂念:“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妙善一舞倾城,有机会自然是要来看的。”

    卓朗月温润的眉眼里笑意更深:“既是同路,不如同行?”

    我默然,与卓朗月并肩而行,却有意走在他右侧,好护住右手袖中的风迴。

    琰烨跟在后面,手中折扇摇得肆意风流,在秋夜里愈发显得寒重。

    歌舞苑原来已不远,走过一处回廊便可听得阵阵丝竹,轻歌曼舞,行走间暖香愈浓。

    我沾了卓家少主朗月公子和琰烨这位大财主的光,有幸捞着前排的座位。三人落座时,刚好听得云韶府的妈妈满面红光地扬声说着:“今晚,我们的妙善姑娘又将登台,一曲新舞不诚敬意,以报各位达官贵人百忙之余,抽空前来观赏的恩情!”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来就赶上妙善的场子,也省得浪费时间去看那些个庸脂俗粉了。

    又想起庭院中琰烨那一阵试探,有些好奇这时间莫不是他事先算好的?那可真是半会儿都不耽搁,端的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