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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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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老大

    司徒礼当真是积了一肚子气去的北城。

    季德妃做下的错事,他不会怪在老大头上。

    相反,因为自己一杯毒酒送走了季德妃,他对司徒旸这个大儿子还有些怜悯。

    在司徒昭不在的日子里,司徒礼当真是全心全意的对司徒旸好。

    司徒晖和司徒昀才是最不受重视的呢!

    可是看重司徒旸,却不等于有意要他继位。

    在送司徒昭去西北时,司徒礼便已同四个儿子说了,他属意的便是司徒昭。

    七年的时间里也不知是哪儿不对,司徒旸竟生出夺储之心,甚至逼宫!

    当然,司徒礼绝不会认为是自己喂大了司徒旸的野心。

    同样的,他也不会认为,是自己对司徒旸的流放才导致了他的一蹶不振。

    谁让他是皇帝、是太上皇呢?

    他怎么可能有错!

    有错的,必然是司徒旸了。

    一路上,司徒礼当真是想了无数种揍儿子的方式。

    大军来到施城后,林沁命人取来圣旨,叫开了施城的城门,进驻施城。

    施城与诺城昨日刚得了封城的圣旨,今儿便迎来了老圣人和皇后娘娘,两城的官员百姓当真是吓得不轻!

    施城守备当即让出了守备府,恭迎贵人入住。

    知县也将自家的园子腾了出来,举家搬去了知县太太的娘家。

    按说知县本是施城的父母官,奈何如北城、诺诚、施城这般边疆地方,城中都有守备驻守。

    守备正五品,知县正七品,再怎么不甘知县也只能退居次席了。

    又有昨日守备得了旨意满城搜捕奸细的事,知县今儿极是安静乖巧。。

    “刘守备,你可知北城如今情况如何?”

    司徒礼坐在上头只顾喝茶,钟沅澜还是头一回出征,林沁也只能自己问了。

    刘守备两颊汗津津的,摇头道:“八日前北城便封城了,说是北狄来犯。五日前北城走出一队人马,说是进京送信的,我使人问了,说北狄已打到离外城还有两三道门的地儿了……想来这是老圣人、皇后娘娘和各位将军都已经知道了。”

    林沁点了点头:“可有新的消息?”

    “有有有!”刘守备擦了擦汗,“昨日钦差来传旨说封城,我便陪着钦差去北城城门前传旨。北城本就一直封着,也不开城门,只大皇子亲自到了城墙上头听旨。”

    刘守备暗自庆幸,幸好听了自家太太的劝,昨日大着胆子特意多问了几句:“大皇子说,如今北城外城尽失,北狄兵都涌到了内城城下。幸好城墙城门还算牢固,还能再撑个三五日。”

    司徒礼听到此处,终于是放下了茶碗。

    幸好,还不算太晚。

    林沁挥了挥手,示意守备和知县可以退下了。

    两人忙抬头去看老圣人,见司徒礼不反对,这才低头退了出去。

    “老圣人,不如一会儿咱们往北城去走一趟?”

    既已无外人在,林沁便直说了:“左右您老千里迢迢从京城往北城跑这一趟,特不是为了来杀儿子废儿子的。既然要保他,还是悄悄将事儿解决了的好。”

    司徒礼气道:“那个孽子,做下这么多事,孤还能怎么保下他?悄悄?悄悄有用?”

    林沁掰着手指头数道:“北狄来犯、北狄打下外城,这是一茬;北狄人偷看到了北城的布防图,这又是一茬。前一事儿人尽皆知,后一事儿也算是对北狄能打下外城的解释。”

    “至于大皇子,在这几件事里头可以担上很大一部分的责任,也可以完全不担干系。”

    “挑事儿的,是狼子野心的北狄。记得多多抚恤伤亡兵将就好。”

    “可是……”钟沅澜有些顾虑。

    司徒礼叹道:“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但谁也不能说,这不是我司徒家的天下!”

    “旸儿有错,可他姓司徒!于公,司徒家不能出个为了私心累及江山的人;于私,只要北城能守住,孤也不会为了‘公正’二字去委屈自己的儿子。”

    林沁笑道:“哪里就到了这地步了。”

    “北城外城虽失守,但依着司徒旸封城、退守的命令,伤亡应是不多的……不然有外城为依托,拼死守护,即便叫北狄人得了布防图,也不该输的这般快。”

    “那个槐先生倒是坏心办了好事了。”

    “坏心办了好事?”钟沅澜疑惑道,“可是到头来,咱们不还是要将外城打回来?这伤亡……”

    林沁摇了摇头:“咱们往先都是走了死胡同了。”

    “驻守北城的兵将本就不多,北城也养不了那许多人。北狄纠集大军来犯,咱们的守军那是以少敌多啊!”

    “司徒旸这般,将人都放进来,倒是挺新鲜的。伤亡不多,又等来了援军。”

    “若是回过头来,咱们能关门打狗,这一仗就好打了!”

    司徒礼嗤笑:“他会想的这么多?”

    林沁耸了耸肩:“没办法,谁叫他是老圣人的儿子?总得说的好听些!”

    将军中之事托给了贺景风,又留下钟沅澜镇定军心。

    司徒礼带着林沁、林渊,三人瞒过了众人,出了施城。

    北城如今仍是在封城。

    南城门紧闭着,城墙上头就站了三五个城门卫——想来别的都去北门了。

    林沁骑在马背上,扬起了手中明黄的卷轴,高声道:“圣旨到!快去将大皇子请来!”

    几个城门卫面面相觑。

    一人探出头来问道:“昨儿刚来了一份圣旨,今儿怎么又来了?”

    林沁一时无语。

    哪来的第二份圣旨?这便是昨天那份,拿来唬人的。

    只要将司徒旸哄来了,见了司徒礼,谁还管什么圣旨不圣旨啊!

    司徒礼和林渊扭头偷笑。

    谁出的馊主意谁解决,反正这事儿不是他俩的主意。

    林沁灵光一闪,挥舞着圣旨说道:“昨天那是圣上的圣旨,今天这是老圣人的!笨!”

    她倒没想到,这话一说,收到消息的司徒旸脚步都快了几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司徒旸就从北门赶到了南门。

    他满心以为将要接到父皇给自己的圣旨,爬上城墙往下一看,却愣在那里。

    “父皇!”

    “诶。”司徒礼凉凉的应了一声。

    “小兔崽子,开门啊!”

    司徒旸心里头拔凉拔凉的命人开了城门,亲自出城,将几人迎到了自己府里。

    司徒礼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头,又叫林渊林沁坐了。

    转头便瞪了想要寻地方坐下的司徒旸一眼:“老大,去,给孤跪着。”

    司徒旸心里头又是一凉,转身跪在了下头。

    却又不甘的抬头问道:“孤做错了什么?跪跪父皇也就罢了,凭什么跪林家兄妹?”

    而林沁,早在听见司徒礼那声“老大”时就笑趴下了。

    她原没见过司徒旸。

    原先在京城,听司徒礼一口一个“老大”,还不觉得什么。

    等见了真人,司徒礼面对面的叫了声“老大”,这才觉察出哪儿不对来。

    她也不管司徒旸的质问,指着司徒旸问司徒礼:“你叫他什么?”

    司徒礼心中一转,脸已是黑了。

    转头便冲着司徒旸斥道:“你在孤跟前,称什么‘孤’?”

    司徒旸只觉得倒了霉了,恨不能高喊一声“您才是老大”。

    林沁自个儿笑够了,这才说道:“好了好了,北狄人在城外忙上忙下的,咱们在这儿说什么笑话呢!大皇子快说说,如今北城门怎么样了?”

    司徒旸只想捏死她,却不得不说道:“北狄人叫先前的胜利冲昏了头,顺风顺水的打到内城墙边上,却再也进不了半步。见一时不能攻下,便有些军心涣散了。”

    “那个槐先生虽一直在催促,但瞧着他不像是个有身份的,北狄将士多有不服他的,他再急也没用。”

    “不服他?”

    林沁摸着下巴,问道:“这槐先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来京里报信的只说他劫走了李进宝,难道他竟是还是个领兵的?”

    司徒旸先嫌弃了一句:“你又没胡子,摸什么下巴!”

    然后将槐先生好好儿的嘲了一通:“他说他本姓隗,在北狄名声不显——想来也是。”

    “他还说他妹妹是北狄的贵妃——听听,原来是个爬裙带的!也就这点本事了!”

    “还说什么,他侄子是北狄王最宠爱的幼子——也不知道有多‘幼’,养不养的活!”

    司徒礼听他说一句评一句,气笑了:“你怎么不提你被他骗了七年?”

    司徒旸嘴里讷讷着,接不上话来。

    “北狄王偏宠幼子?”林沁忽然问了一句,“我怎么没听说?”

    来北城前众人已将派往北狄的探子历年送来的消息一一看过,按说北狄王偏宠幼子这种事关北狄社稷的事儿应该不会被漏下的。

    司徒礼好歹也是做惯了皇帝的,当即便明白过来:“北狄有王后生的大王子,已是长成了。北狄王除非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去偏疼一个幼子……孤记得那个贵妃生的王子才六岁?”

    “当然……”司徒礼冷笑一声,“有这么个能干的舅舅,若是这回叫他们把北城打下了,将来北狄王会不会偏宠幼子,那可就不一定了……”

    林沁和林渊对视了一眼,笑道:“看来,咱们得绕个道儿,去玩一把釜底抽薪了……”

    司徒礼头痛道:“好好读书,釜底抽薪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