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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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到要走,还是不放心地拿起电话打给虫虫,天气怎么样?用带件外套吗?

    虫虫在那边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用!这边还是大太阳呢!虫虫,我二十年的闺中密友。

    放下电话,伸出头看看窗外,阴沉了两天的天上刚刚冒出了有气无力的太阳,没有温度。以为x城总是比我们这冷的,没有想到这次却是例外。防寒服拿在手上,又忍不住放回去,好像太夸张了!

    对着镜子,穿了件红色的薄毛衣,一条牛仔裤。

    走出屋外,退了休在外晒太阳的几位大娘见了便说,不冷啊,穿这么一点!

    我满面笑容地回道,不冷。

    出门的心情,总是轻松的。到了火车站已是四点多。从公交车上下来,几个票贩子像泥鳅一样,倏溜一下就钻进了人群里,东瞅西望地问,要不要票?

    自顾自地走进售票厅,一个秀气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站在售票厅的栏杆内,看见我,便迎了过来,姐姐要成都的卧铺吗?一张青春干净的脸。我抱歉地摇了摇头,不,我去x城。之所以觉得抱歉,是因为我觉得她不是票贩子,而是急着退掉手里的票而已。

    上了车,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开着空调的车厢内,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个人。车厢的空位很多,也无嘈杂。找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一会的功夫,身上就如心情一般的熙暖起来。

    三个小时,还真是难过,只能望着窗外发呆。一会想东,一会想西,满脑子的想法如同被空调加热了的空气在车厢内穿梭膨胀。

    车厢的前面和侧面有两伙打牌的人,隔不了多久,便会高声地叫起来。推销牙膏的乘务员,用很潇洒的动作把牙膏甩在每个桌子上,然后声情并茂地讲解。可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他就像是在舞台上把观众当做白菜的演员一样,无暇顾及下面的反应,只要讲到最后,有人出钱就好。

    火车疾驰开过,那个挂着“江湖菜酒楼”招牌的门面,倏忽地飘过眼底。想起半年前在这的那些日子。

    我正盘算着,应该快要到的时候,虫虫打来电话,你到哪了?

    我说,外面黑漆漆的,哪知道啊!

    她说,我不能来车站了,在陪几个朋友,我叫另外的人开车来接你。

    火车刚进了x城的站台。还没下车,电话响了。一个大男孩的声音传来,姐姐你到了没?

    我说,还没下车。

    站台上的人不多,走出检票口,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刚喂了一下,那边就说,我看见你了。把电话移开,我看见一个满面笑容的小伙子在对面招手,我也笑了。还好,这么容易就找到。

    走近,他大声地说,你就穿这么点?变天了,今天灵山寺都下雪了,好冷啊!

    我说,还好,还没有觉得冷。

    他有着一张典型的脸。一看就觉得他是彝人,是汉化的彝人。浓密的眉眼,很深的轮廓,偏黑的肤色。

    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一条街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有酒吧,有餐厅,有绿树成荫的堤岸。他停下车,拿出电话。

    我看见,虫虫迈着有节奏的步子,从一间餐厅里款款而出。我打开车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大笑起来,变天了!下午才变的,想打电话给你,但是想着你都上车了,来不及了。

    我说,老大,我只穿了一条裤子

    她没事地甩了甩头,没关系,穿我的,省的带了。走吧,我在请几个客户在吃饭。

    下了车,和她走进包间。来不及细看每个人,只是觉得男男女女的脸上都已喝的青光无限。他们看见我,都问起了千篇一律的话,冷不冷?穿的这么少?我用千篇一律的话回答,还可以,暂时还没有觉得冷。

    我不好说什么,只是乖乖地听他们的酒文化。桌子上一套一套的敬酒词,不俗,更不落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由得不心生佩服。平时要怎样的积累,才能这样声情并茂,头头是道。想来,敬酒也是一门艺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的好说的好的。

    饭后,又去唱歌。只是没有想到,x城的ktv如此的奢华。七彩的霓虹,在琉璃间闪烁,所有目光能及的地方,都是晶莹的灯光,就如置身于迷离的水晶宫内。跟在她们的左右,我脑子不断闪现和跳动的就是活色生香这个词。

    洋酒、果盘、各色小吃、一生一世的玫瑰

    结束的时候,已是夜里1点,天上飘下雨来,呼呼的冷风卷了过来,感觉到冷。盼望路可以再近点,车可以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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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只有一小段不是高速路。路旁的树木和花草在视线里被风刮得东摇西摆。不时就会有外地牌照的轿车或越野车,从我们的车边风驰电掣地开过。虫虫说这些都是去灵山寺的。可以想象的出灵山寺是有多么的灵气和魅力。

    快到冕宁,层林尽染的秋色仍旧没有退完,叠嶂的森林浸满了颜色。红的、黄的、绿的,在风中瑟瑟地舞动。我叫她,快看,真是漂亮。

    她说,我对这些有点迟钝,等到明年四五月份的时候,你再来,我带你看满山的杜鹃花,开的到处都是,漫山遍野,你会激动的不知所以。

    在山脚下,买了香蜡。

    从观光车下来,看见了灵山寺的大门。“天下灵山”几个大字肃穆着、安静着。路旁的石狮子,豁然地刻着捐者的姓名。

    拾级而上,低着头,沿着朝拜者的足迹。一步一步。

    虫虫叫道,嘿!下雪了!我抬头仔细地看,才发现,有点点的雪花,飘飘地落了下来。细碎,细碎到不细看不会察觉。这样小的雪花,落到地下,便会没了踪迹。可,我的心在变得欢快。多好啊!连老天都在这样的时刻赏赐给我们这样的圣洁。

    仰望着依山而立的灵山寺,背靠伟岸的山峰,在阴暗的天幕下,显得更加的森严和庄重。

    想起了前年的大理,那天去崇圣寺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在这样的天幕下,我被崇圣寺的雄伟和大气的皇者风范深深地打动和折服。是不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氛围更适合去这样的地方?那天,我记住了大理的风,记住了风中的我们,记住了崇圣寺角落里稀疏开着的梅花,记住了洱海如条柔曼轻纱的缠绕,记住了苍山脚下如莲的心,在叩拜观音菩萨时灿然开放的感动。

    站在灵山寺的松柏下,环顾四周。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记忆,可否用这样的方法就能唤醒?

    走了两个殿,手指冷冷的已是冰凉,虽然穿了虫虫的防寒服,还是无法抵挡这样的寒冷。山峰上,云雾隐去后,露出了皑皑的白雪。有几只长尾的鸟,在墨绿的树丛间滑翔。似超凡美丽精灵,做最绝色的舞蹈。我看见了它们漂亮的翅膀,长长的尾巴,黑底白花的色泽。我听见了它们清脆的鸣叫,在青山与绿树间环绕。

    虔诚地燃香,虔诚地叩拜,虔诚地许愿,虔诚到不敢有丝毫的杂念。

    师傅说,你可以点一盏灯。

    一盏灯?我想起了宝玉为黛玉点亮的那盏灯,永远的,不灭的。同时,在晨钟暮鼓的枯索岁月里,在青烟缭绕长明不息的烛火间,他点亮的,还有他心里的那盏灯。

    没有犹豫,接过师傅手中的蜡烛,手拿蜡烛点亮油灯的瞬间,心里的那盏灯,也在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