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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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们去检查人大换届选举工作，看完所有的村后已是下午一点，饥肠辘辘，坐等午饭。二三同事聚在一起闲聊，我则信步出来转转，至门口，见一老人和一小孩，老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花白的胡子沿着下巴长了一圈儿，他的左腿边放着一只色泽灰暗的尼龙袋子，右腿边靠着一个脸色如灰无精打采的孩子，他们两个都很漠然，略显呆滞的目光仿佛正看着远方空荡荡的某个地方。我的心动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们走不动了，在这儿歇歇。”老人和蔼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仿佛多年以前我的外公的笑容。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山那边，大约还有八里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向我看不见的山的那一边。
“你们是？”
“这是我的孙子，他在山下的小学读三年级，生病了，我接他回家。”
老人告诉我，孙子九岁，他七十三岁，儿子儿媳都在外面打工，只留下他们祖孙二人看家。因为山上的小学撤并了，孙子只好到二十里外的山下上学，自己带粮带菜，寄宿。路况不好，没有车，孩子还小，走不了，加之学校里伙食很差，孩子营养不良，经常头晕，休了半年学还是这样。
孩子虚弱地靠在爷爷的腿上，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
“我们慢慢走行不？边走边歇？”爷爷轻声问。孩子不回答。
我犹豫了。就在离老人和孩子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小汽车和两辆摩托车，那是我们带来的，我自己一样不会，而会开的人此刻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肚子，如果让他们送送老人和孩子，他们会怎么想？两种可能，一是找个委婉的借口拒绝我的吩咐，另外一个就是表面上服从内心不服，甚至认为我小题大做沽名钓誉乱管闲事毕竟，一方面是素不相识的老人和孩子，另一方面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我有必要为了陌生的祖孙而不顾同事的饥饿吗？
我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不敢想像一个生病的孩子是如何艰难地走完那么远的路我的儿子也是九岁，上学只走十分钟的路，穿品牌童装，厌倦了鸡鸭鱼肉，每次生病哪怕只是简单的感冒，我们也会大惊小怪，惊慌失措地带他看医生，如临大敌地等待医生宣布结果可这个孩子呢？一双暗淡无光的眸子，一张营养不良的小脸，一幅漠然不已的神情，一切都与他小小的年龄极不相称，看着就让人心痛。他本来应该有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天真无邪的目光和无忧无虑的神情啊！
一个摩托车主出来了，我以开玩笑的方式对他说：“给你一个关心人民群众疾苦的机会，把这个孩子送回去，他生病了。”
“多远？”
“八里路。”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很快地说：“吃饭了行不行？菜都好了，马上吃。”
我什么也没说。老人连忙说，要不得，要不得，哪能让你们送，我们自己行。
他回头看着孙子，口气里充满歉意，说：“我们慢慢走吧，啊？都怪爷爷老了，背不动你了！”我听得鼻子很酸，泪水悄悄地涌上来。
孩子仍然不说话，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老人扛着尼龙袋，牵着孩子的手，一老一小，慢慢地走，在正午的阳光里渐走渐远，拐过山口，消失在山道的那一边。其实对于健康的人来说，前方的路并不远，一个小时足可以走到，可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生病的九岁的孩子来说，八里山路无疑是漫漫长途，他们不知要流多少汗，不知要歇多少回我们坐车跑了一上午，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肢体走了一上午，我们即将开始丰富的午餐，而他们简单的饭菜又在哪里？
餐厅里的饭菜飘香，飘至我的鼻孔，却怎么闻怎么不是味道，饥肠辘辘的感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食欲皆无。
那一天，我们去检查人大换届选举工作，看完所有的村后已是下午一点，饥肠辘辘，坐等午饭。二三同事聚在一起闲聊，我则信步出来转转，至门口，见一老人和一小孩，老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花白的胡子沿着下巴长了一圈儿，他的左腿边放着一只色泽灰暗的尼龙袋子，右腿边靠着一个脸色如灰无精打采的孩子，他们两个都很漠然，略显呆滞的目光仿佛正看着远方空荡荡的某个地方。我的心动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们走不动了，在这儿歇歇。”老人和蔼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仿佛多年以前我的外公的笑容。
“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山那边，大约还有八里路。”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向我看不见的山的那一边。
“你们是？”
“这是我的孙子，他在山下的小学读三年级，生病了，我接他回家。”
老人告诉我，孙子九岁，他七十三岁，儿子儿媳都在外面打工，只留下他们祖孙二人看家。因为山上的小学撤并了，孙子只好到二十里外的山下上学，自己带粮带菜，寄宿。路况不好，没有车，孩子还小，走不了，加之学校里伙食很差，孩子营养不良，经常头晕，休了半年学还是这样。
孩子虚弱地靠在爷爷的腿上，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
“我们慢慢走行不？边走边歇？”爷爷轻声问。孩子不回答。
我犹豫了。就在离老人和孩子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小汽车和两辆摩托车，那是我们带来的，我自己一样不会，而会开的人此刻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肚子，如果让他们送送老人和孩子，他们会怎么想？两种可能，一是找个委婉的借口拒绝我的吩咐，另外一个就是表面上服从内心不服，甚至认为我小题大做沽名钓誉乱管闲事毕竟，一方面是素不相识的老人和孩子，另一方面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我有必要为了陌生的祖孙而不顾同事的饥饿吗？
我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不敢想像一个生病的孩子是如何艰难地走完那么远的路我的儿子也是九岁，上学只走十分钟的路，穿品牌童装，厌倦了鸡鸭鱼肉，每次生病哪怕只是简单的感冒，我们也会大惊小怪，惊慌失措地带他看医生，如临大敌地等待医生宣布结果可这个孩子呢？一双暗淡无光的眸子，一张营养不良的小脸，一幅漠然不已的神情，一切都与他小小的年龄极不相称，看着就让人心痛。他本来应该有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天真无邪的目光和无忧无虑的神情啊！
一个摩托车主出来了，我以开玩笑的方式对他说：“给你一个关心人民群众疾苦的机会，把这个孩子送回去，他生病了。”
“多远？”
“八里路。”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很快地说：“吃饭了行不行？菜都好了，马上吃。”
我什么也没说。老人连忙说，要不得，要不得，哪能让你们送，我们自己行。
他回头看着孙子，口气里充满歉意，说：“我们慢慢走吧，啊？都怪爷爷老了，背不动你了！”我听得鼻子很酸，泪水悄悄地涌上来。
孩子仍然不说话，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老人扛着尼龙袋，牵着孩子的手，一老一小，慢慢地走，在正午的阳光里渐走渐远，拐过山口，消失在山道的那一边。其实对于健康的人来说，前方的路并不远，一个小时足可以走到，可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生病的九岁的孩子来说，八里山路无疑是漫漫长途，他们不知要流多少汗，不知要歇多少回我们坐车跑了一上午，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肢体走了一上午，我们即将开始丰富的午餐，而他们简单的饭菜又在哪里？
餐厅里的饭菜飘香，飘至我的鼻孔，却怎么闻怎么不是味道，饥肠辘辘的感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食欲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