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梨花落 > 第二卷:追忆 第陆章:榭枫

第二卷:追忆 第陆章:榭枫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离歌渐渐转醒,头疼欲裂,她缓缓抬起头,自己昨夜竟就这样坐在地上哭得昏睡了过去。眼皮肿的几乎要睁不开,眸中干涩而畏光。她慢慢倚着墙站了起来,努力适应晨光,拖着发麻的双腿取了布沾水,坐到床头,静静地擦拭父亲尸身上的血迹。

    泪几乎流尽了,离歌哭不出来了。她苦笑一声,轻轻握住父亲的手,合上双眼静默不语。

    过了不久,有人敲响了门。离歌走过去打开门,几人立在门外,为首之人揖礼后道:“可是纪姑娘?我等是三皇子派来的。”

    离歌默不作声想合上门,偏头看向床上的父亲,才想到自己并无葬父之财。离歌心底悲凉,何其讽刺!既是平民难以抗皇子之令,又是贫民难以自作主张。

    离歌默不作声让开了路,任由那几人走近屋去。

    几人将纪父抬到了近郊的榭枫山下入土。离歌面朝墓碑,肃穆而跪,静看许久。那几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留离歌一人。

    许久,离歌起身,回头看见南宫浩立在她身后,不知有多久。离歌低眸,缓缓行礼:“皇子殿下万福。”行到一半被南宫浩截住了,他道:“不必。纪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离歌偏头看墓,道:“民女只想陪伴父亲于此,再也不愿步入乱世了,”她回过头,看着南宫浩:“免得,终落得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场。”

    南宫浩垂下眼,道:“纪姑娘先随我出山,我会安顿好纪姑娘,待几日后姑娘上山,定予姑娘心之所想。”

    离歌摇摇头:“民女归家便是了。”南宫浩默了片刻,道:“纪姑娘有所不知,只怕他们已瞧见了我进纪姑娘家中...我只是担忧祸殃及姑娘。”

    离歌不语,只微点头,权当应允。

    南宫浩将她带到早已选定的客栈,临走时道:“姑娘近日就待在这处罢,食宿我都已安排妥当。”他转身欲走,离歌出了声:“多谢皇子殿下屡次帮忙,民女感激不尽。”

    南宫浩回了身,道:“是我害的姑娘如今地步,但愿以此偿还姑娘。”

    离歌把头扭开,无言。南宫浩自觉煎熬:“那姑娘好生歇息,我已遣人在山下建屋,日后便亲自来送姑娘上山。”

    “有劳殿下了。”

    几日之后,离歌正绣着一手绢,有人叩门,是南宫浩的人:“叨扰姑娘了,请跟我上山罢。”离歌随他一直到了山上,一路上并未见到南宫浩。

    几日前平坦开阔的空地上建成了一座竹屋。那几人将最后一些居用的物什搬进竹屋后便离去了。

    自始至终,南宫浩都未曾出现,离歌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失望。

    离歌取了只小碟,将镇上带进来的糕点摆好,端到墓前放着,自己自言自语道:“爹爹,你说人活这一世要知足常乐,女儿却不知要如何才能乐。”

    她在碑前待了一会,走回竹屋,细细端详起这个屋子。竹屋简单结实,临近溪流,家居一应俱全,被褥衣物尽有,柴米油盐完备。后院有一只盛好水的大水缸,一个木瓢飘在上头,柴草堆满了角落,几只木桶摆放的整整齐齐。

    可以说是细致至极了。离歌讶然。

    离歌用了个简单的晚膳,开始收拾屋子。铺完被褥时,听闻远远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离歌感到奇怪,走到门口听,有人翻身下马,步履沉重,一步步走近了来。

    出于直觉,离歌疾疾打开门,果不其然,是南宫浩。

    离歌心上微喜,正欲说话,忽地发现他额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眉头蹙着,看到离歌开门时微微笑了一下。

    不对劲。离歌让他进门来,借着烛光才看清南宫浩面色苍白,气短体虚,她问道:“殿下是生病了吗?”南宫浩摇了摇头,“只是路上匆忙,急了就喘了。”他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离歌看着他饮,担忧地道:“民女见殿下面色不好。”

    她瞥见他衣襟下片染了血色,急了,没有多想便凑近去抚那一块:“殿下受伤了?”

    南宫浩惊了,连忙放下杯盏:“纪姑娘你...?”

    离歌这才发现她一时心急便将手放在了他腰腹之间,脸颊一红连忙撤身:“民女失礼了!”南宫浩面上也微微泛红:“无妨...”

    离歌羞得想往地里钻。南宫浩休息了一阵,稳定了气息,解释道:“这并非我的血迹,途中碰到了几个晦气的,便处理掉了。我生来患有哮喝之症,因而急躁时会气息不稳,但并不严重,休息一阵便好...有劳姑娘挂心了。”

    离歌自己觉得尴尬,垂着头唔唔嗯嗯半天以作回应。

    南宫浩看着她,笑道:“姑娘不问我,为何这个时候来拜访姑娘?”离歌醒过神来,道:“是...殿下为何...”

    南宫浩凝视着她闪躲的双眸,离歌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怎么换做我气息不稳了?离歌深吸一口气,望了回去。

    这一望,便见他眼底带笑:“我自说过要送姑娘上山,今晨未来,而夜必偿。”

    南宫浩也不知自己为何,脱了险后确保无人跟来便一路上了山,去见这个只见了几面的姑娘。只是脑中一热,忽然就很想见见她。

    离歌又埋下了头,耳根却红了。

    离歌对南宫浩恨不起来。到底父亲身亡与他有干系,却又不能怨他,他自己也是个本该安逸一世的皇子,却被迫成了刀头舐血的亡命徒。可离歌却又不知如何对待这个身份有别的落难皇子。

    离歌话语间变得吞吐:“夜已深了,初冬天寒,殿下还是早些回去罢...”南宫浩觉得好笑:“知道天寒夜深,却还要在寒夜里遣我归去?”

    离歌愣住,呐呐如蚊:“可,殿下难道要屈尊纡贵在民女这留宿不成?”南宫浩摊了摊手:“我并不觉得这是屈尊,有何不可?”

    离歌觉得面色发烫,竟无法反驳他。南宫浩见她头越埋越低,又想逗逗她:“纪姑娘介意如此,我也只好离开了,只是不知马儿眼力,能否在寒夜里安然出山啊...”离歌自是担心他出事,急忙出声:“殿下还是留宿罢,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民女就...”

    南宫浩双手叉腰,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就什么?”

    离歌咬唇,把头别开:“民女就,小命不保了!”

    南宫浩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歌打算在床榻边上打地铺,把床榻让给他睡,却被南宫浩先一步:“本是我叨扰姑娘,怎好让姑娘受寒?”

    深夜,离歌辗转难眠。兴许是不习惯新床罢,离歌说服自己不去怪罪地上躺着的那尊大佛,头却轻轻偏了过去,看南宫浩睡颜,竟是看痴了。

    她忍不住将身子都侧了过来。南宫浩其实生的一副好面孔,面容端正,气宇不凡,眉宇间万水千山。离歌又凑得近了些,想看仔细。南宫浩双目紧闭,想来是睡熟了。离歌壮了胆,甚至伸出手来,两指想抚平他微皱的眉。未至,南宫浩猛地握住了她的手,离歌惊呼一声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攥着。

    他双目并未睁开,嘴上却发话了:“姑娘,可看够了?”

    离歌羞红了脸,努力将手抽回,却被他握着不放:“够...够了,殿下先松手!”

    南宫浩并不松开:“这是惩罚。”

    他不再言语,手却没松懈半分,就这样接着睡去。离歌挣扎了一会儿,没能挣脱,只得认输躺好,盖紧被褥,却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