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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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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方正正的村庄,方方正正的小院,点点滴滴的生活,点点滴滴的记忆。

    ——题记

    一

    我把往事装订成册,喜欢一个人在睡前一页一页地翻读,翻读故乡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片白云、每一株绿树、每一颗香草、每一朵艳花

    我虽然没有机会在高空鸟瞰自己的故乡,但曾在二十层高的楼房上俯视过美丽的村庄。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太阳的脸还没有完全露出来,楼下远处的村庄静静地包裹在一片迷人的雾气里,不时掠过的鸽子,带着鸣鸣作响的哨子,飞翔在沉睡冬天的清晨里。那些静立着的淡红色的房顶,齐刷刷地排列着,随着袅袅升起的一缕缕炊烟,一天的生活开始了,那被生活触动了的思维也跟着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冬天的村庄总是很单调,只飘着几朵慵懒的云,吼着乏味的风,数来数去还是那几只灰麻雀、大老鸹,除此之外,在空旷的田野里再难找到些什么了。偶尔有几只觅食的野兔出现,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马头也不回地逃得无影无踪了。

    远远的沟坡上有几个人影晃动,那是村里耐不住寂寞、又不怕寒冷的孩子们,他们都戴了棉帽,穿了厚厚的棉衣棉裤,背着父母,偷偷地跑出来,在无人的田野里一面疯跑着,一面拿着木柴棍子,可劲地抽着身边的荒草乱枝。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即便是再单调的田野,他们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子。

    冬季里天总是很短,还没等在池塘的冰上滑几个来回,日头就斜斜欲垂了。湿透了鞋底的孩子们怕回家挨打,便匆匆跑进岸上的树林里,急忙划了着地上散落的干树枝,等到母亲站在村口大声喊着自己小名的时候,便要赶紧回家去了。聪明的孩子仍不忘一面在路边的干土里多踩上几脚,一面拎着干柴回家去了。

    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了,可等到吃过晚饭,脱鞋睡觉时,一切就会露馅。

    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孩子再诡秘的举动都难逃她的法眼。她们了解自己的孩子胜过熟悉自己,她知道孩子的脚不爱歇,好出汗,所以她总是喜欢把孩子穿了一天的鞋子,拿到灶口去煲一煲,顺便再把被汗渍浸湿的鞋垫拿到炕头上煲着,这时,细心的母亲就会知道孩子抱着一捆干柴回家来的原因了“再去跑冰,就把你的脚剁烂!”母亲总是假装生气地说,调皮的孩子早已脱光了衣服溜进被窝里,嗤笑着藏了起来。

    三九天的冬夜,就因为这暖烘烘的热炕头而变得让人留恋起来!

    二

    平静的生活慢慢沉淀成了一本厚重的书,这本书对我来说,有时是一种呼唤,有时是一种回忆。

    庄户人家的简单生活里,依旧喜欢坚守着一份单调的执着,只有在收获的季节里,它才会变成最美的色彩!

    麦收时节,我带着儿子回老家,天阴得厉害,湿漉漉的云降得很低,拿手一桶,就能滴下水来。

    熟悉的乡村,一片幽静,地边的小路,像羞怯的姑娘,躲藏在两旁绿绿的杂草里,悄悄延伸在茂密的杨树林里。

    前几天被大雨洗过后的柏油路,发着青石般的亮光,静静地延伸在白杨树结成的浓荫隧道里,笔直的通向远方。

    迈上小桥,走出树林,金浪翻滚的麦子已然消失了,只剩下眼前金黄的麦茬,碧绿的棉花,这时你的眼界会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站在银灰色天空下,沐浴着飒爽的阴风,会让人觉得自己渺小了很多。

    前面是父亲拾掇过的棉田地,已没过膝盖的棉花植株里,泛着红白相间的铃化,枝间还点缀着几个青青的棉桃,长势喜人极了!

    陇间的土地刚被父亲锄过,变得干净、松软,看着就让人舒服!父亲见我们走来,便直起身来,笑呵呵地走到我们跟前,弯下腰,用粗大的手指着孙子的鼻尖说:“再待不上几天,我们的西瓜就熟了,到时候我就让你吃个够,保证稀脆甘甜!”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呆在一旁的儿子就忍不住了,非要缠着爷爷去看看西瓜在哪里?父亲爽快地放下手中的锄头,用手牵着孙子,慢慢向着翠绿的瓜蔓走去,嫩嫩的瓜叶中间,躺着几个白碗大小的西瓜,瓜纹还没有绽开,儿子蹲下身来,双手托着脸,瞪着好奇的眼睛瞅着,好久没有说话“咱这地里还有黄瓜呢,你吃吗?”父亲亲昵地低声问到“我吃!”乖巧孙子的回答似乎让爷爷很是高兴。

    父亲弯着腰,双手轻巧地在瓜蔓上摘下几只来,顶上的花还没有落,布满瓜刺的黄瓜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父亲拿出水壶,把黄瓜仔细地冲洗了好几遍,用力甩净后递给孙子说:“给!”“嗯,黄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我愿意吃!”孙子一面接过黄瓜,一面学着大人腔一本正经地说着。

    父亲抬头看看浓阴的天说:“看来这天是真要下了,咱们回家去吧?”他转身瞅着孙子,又好像是在等着孩子的回答。

    田间的小路上,爷爷背着孙子走在前面,孙子趴在爷爷的背上优哉游哉地啃着黄瓜,后面是扛着锄头、拎着水壶的儿子

    雨终于滴下来了,啪嗒啪嗒地打在红瓦房顶上、茂密的枝叶上、平整的小院里,溅起了一朵朵美丽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