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杏花雨 > 杏花雨_分卷阅读_19

杏花雨_分卷阅读_19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明白就行,尽早不尽晚,孩子也受委屈啊。”

    余行钧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笑说:“妈,我好不容易在家休息一晌午,这事咱赶明儿再说……”

    吴念这时候从厨房出来,放下挽着的袖子解了围裙上楼。

    余母抿住嘴,等吴念进了卧室关上门才又说:“休息吧休息吧,我也就随口问问,不想说就再拖一拖吧,反正都瞒了三年了……”

    余母说了也进屋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

    他大赖赖地点了一根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左手夹着烟缓缓放到嘴边吸一口,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

    抽烟烟才睁开眼,深黯的眼底充满复杂的情绪。

    不禁觉得,很多时候距离还真是能够产生美。

    做朋友的时候觉得陈可青是一束洁白高冷的千山雪莲,既让你觉得遥远舒服也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可真拉到眼前就只剩下冰碴子了。

    什么暗香浮动什么温柔可人都不复存在。

    以前总是喜欢在他跟前卖惨,这招男人都吃。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硬了,不是求着自己让她生孩子的时候了,也不是求着自己要从深圳跟过来的时候了。

    他要不是念旧情早就火了,哪还会顾忌她的颜面。

    可惜陈可青不懂,不仅不懂还爱得寸进尺,都算计到老太太头上了!他越讨厌她那拿孩子拿捏他吧,她越是不听越是不信邪啊!

    第23章

    徐良征提着包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就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声,来人喊:“等一下等一下……”

    他赶忙开门让人进来。

    原来是新来的小助理,穿着刻板的职业装,不过还带着初出校门的稚气,脸上因为刚才赶电梯累的红扑扑的。

    徐良征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打卡迟了两分钟。

    小助理刚松了口气,看清楚电梯里的人又暗暗提了口气,最近也算是流年不利,头回睡过头迟到竟然跟领导搭了同一个电梯。

    她这人机智,想了想就提了件昨天的事:“昨天你休息不在,所里有个病号打电话过来说找你,因为没预约我就没通知你。”

    电梯这时候停下,又上来几个人,他往旁边让了让,正好紧挨着小助理,听她说便随口问:“哪个病号啊?”

    “我查了查记录,应该是姓吴那个。”

    “吴念?”

    “对对……”小助理连连点头。

    刚说完电梯便到了,徐良征率先出来,笑着提醒跟在后面的小助理:“你不赶紧去打卡?再晚可是要扣钱,一分钟十块,扣完为止。”

    小助理这才想起来,赶紧背包一溜烟跑了。

    所里还有几个网上预约的病患要做心理咨询,他处理完这些才想起来小助理提的事。

    打电话向余行钧确认。

    那边顿了几秒,说不知道这事。

    徐良征在心里笑了一下,拨弄着手里的钢笔等他指示。

    “徐医生今天下午不忙吧?不忙那就麻烦去一趟吧?回头您瞧着有没有必要多加几次,她要是愿意配合我是没意见……”

    余行钧这时候还没吃早饭,从厂子回到市里刚找了家餐厅坐下,挂完电话低着头喝茶,好半天才对旁边的人说:“老董,我觉得自己窝囊啊……”

    为什么窝囊?他忙不迭地花钱,忙不迭地请医生,最后求着她治病求着她配合,把离婚这事都拿出来说了。

    可惜啊,可惜人家还是爱答不理的,有什么事根本不给他说,整得他像个跳梁小丑,还得从外人嘴里知道点东西。

    董助理看了他一眼,试探着说:“余总窝囊什么啊,这项目眼看着定下来了,虽然价格上比预期高了点但也不算吃亏。”

    余行钧笑了笑:“你懂什么啊。”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上菜来,余行钧掂起来筷子埋头吃了两口,想起事突然喊住服务员要点酒。

    “余总,咱下午还有正事呢,酒还是别喝了吧?”

    “项目定下来是好事啊,得喝一杯。”

    董助理和余行钧有几年交情,见他刚才还因为顺利签了合同意气风发,这会儿刚接了一个电话人就有些颓废,毕竟也是一路陪着过来的,仔细想想肯定明白了几分。

    喝酒就喝酒吧,董助主动给他倒了一杯,三两杯酒壮胆后,董助就放开了,摇头说:“余总,你有时候脾气太爆,说话吧,也太呛人了……你也知道汉语这么博大精深,有时候同样一句话语气不一样听起来就是两个意思,比如说爱上她和爱上她是两回事,干姐姐和干姐姐是两回事,亲妹妹和亲妹妹是两回事,下面给你吃和下面给你吃是又两回事……”

    余行钧听了哈哈大笑,心里阴云散了一些,点着他说:“吃饭呢,你小子少恶心我。”

    董助继续说:“不是恶心不恶心的事,不好好说那就是好心办坏事啊……你费心费力也得让人知道啊,不然谁记你得好啊,对不对?默默无闻这种事,留给志愿者吧……婚姻就像是一把称,两头都平衡了才能经营下去,要是一头沉一头轻那保准要翻,翻了就得离婚,跟我一样……吕小雨到现在都觉得是我一个人的错,感情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余行钧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眼,只拾起来筷子大快朵颐。

    吃了一半就突然停下筷子找卫生间,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

    ……

    徐良征下午来的很早,吴念出来的时候他正拿着病例单翻看,瞧见吴念笑了笑,柔声说:“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诊所看病?那边环境很清幽……其实心理辅导的时候对环境也是有很高要求的。”

    吴念坐下来望着他没说话。

    他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不去也没事……助理说你主动打电话找我?我听了特别惊喜,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谈谈的?”

    “谈什么?”

    “随便啊,就当是随便说说话聊聊天,你想说什么都行,说到哪算哪。”

    吴念沉默了良久,皱眉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没什么想说的……”

    “听说你以前做过老师?那肯定学过教育心理学,我们是不是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得病的事传开的时候被辞退了,就没再工作。”

    “在我现在看来你特别正常。”

    “嗯。”吴念抿嘴点了点头。

    徐良征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噗嗤笑出来,靠在椅子上看她,“你是本来就这样还是放不开?老师不应该很会活跃气氛很能说吗?我大学的时候老师比较负责,每次昏昏欲睡的时候他都要拍拍桌子问掌声在哪里。”

    他见吴念有反应,继续说:“不过也有不幽默的,高中物理老师爱骂人,有一次班里作业质量不行,他就摔着黑板擦大骂:你们这些狗东西,也配听我讲课!不过这老头后来被调走了,因为他拿着竹条打学生,从三楼追到一楼,不小心被校长撞见了……现在对老师的规矩应该挺多吧?别说体罚,变相体罚都不成了吧?”

    “是啊,不过讲师遇不到这些有趣的事。”吴念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

    徐良征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循序渐进:“我读书那会儿也没那么有趣,家里不太富裕,日子过得自然不顺当,我妈为我吃了挺多苦。”

    吴念收了笑,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攥成拳,有些苍白。

    徐良征不再说话,盯着她观察她的神色。

    “……我妈寡居很多年,临了,也没过上舒坦日子……”

    吴念叹了口气,红着眼眶缓缓开口。

    徐良征轻轻地松了口气,小心地引导她:“父母一般不计较这些,都希望子女能过得好。”

    “她临走的时候……临走的时候拉着我怎么也不肯松手……说,说这世上也没什么牵挂,唯独放心不下我……”

    吴念说到最后哽咽起来,两行清泪溢出来,嘴唇抿的死紧,不愿回首的记忆又重新被打开——

    那时候吴母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大有油尽灯枯之势,她整晚整晚地守着,时时刻刻在提心吊胆。

    晚上惊醒都会赶紧往心电监测仪那边扫一眼,就害怕吴母这一觉睡过去就不会醒了。

    那种感觉该如何去形容?

    好似周遭都是一片漆黑,唯独一盏灯能照亮她给她温暖,要是这一缕光也没了,那她也就成了没芯的蜡烛,再也点不着了。

    她就盼着奇迹,她不信什么坏事都摊到她身上,上帝给你关闭一扇窗总会打开另一扇窗,盼来盼去,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

    余行钧这时候才回来了,估计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老婆。

    从第一次闹离婚到吴母病重,间隔了半年多。吴念的心到底是凉透了。

    他愿意砸钱治病,可惜医生说是“老病”,年纪太大就像退休的机器,又何必白挨一刀让老人遭罪呢。

    吴念听了心痛焦虑,夜里开始头痛,只能大把大把地吃药。

    吴母临走醒了一阵,应该是回光返照,拉住她的手老泪纵横,她手足无措,只能哽咽着喊妈,一声接着一声,就怕她没了反应。

    后来,吴母把氧气罩扯下来,攥着她的手喘了半天气,口齿不清地叫她的名字。

    语气又无奈又不舍。

    她听了哭的更凄惨。

    吴母说知道自己不行了,没别的牵挂就是放不下她,边哭边低喃,问老天爷她的闺女该怎么办……

    她握紧吴母的手,抵在嘴边摇着头呜咽。

    吴母说着说着一口气没提上来便开始急喘,整个身子跟着颤动,紧接着又是一阵猛咳。

    她揽着她顺气,瞧她模样不对头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进来检查一番,脸色更加难看地摇了摇头,还是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她瘫坐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缓过神。

    余行钧当时去拉她,被她一把甩开了。

    吴母闭着眼气息微弱,已经是送气多进气少,最后一刻却突然坐起来,紧紧抓住她的手,死死地按在余行钧手背上,那力气,一点不像将死之人能做出来的。

    余行钧赶紧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吴母的手也一并包裹住。

    吴母却突然泄了口气,直直地躺下去了。她当时瞧见这一幕眼前出现了短暂地失明,而后就没了意识。

    再清醒的时候就变了个样,工作没了,房子也搬回去了。

    别说吴母的悼念会,头七都已经过了。

    第24章

    吴念泣不成声,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有些无奈地撇过去头背对着徐良征。

    屋里很安静,只有她轻微小心的啜泣呜咽声,隐忍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