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逸事

作者:从零诗社之紫扁豆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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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去逛商场,发现月饼已经大批量上市了。各种馅料,五味俱全;各色品牌,琳琅满目;价位从每个三、五元到十几元不等,填满了食品专柜。掐指盘算,没进八月(农历),离中秋节还有一段时间,可提着篮子选购的人穿梭往来、络绎不绝。与我小时候相比,如今这月饼果真是花色、品种繁多,顺着柜台一路走过去挨个拾,篮子满了都不会有重样儿的。包装也好了,全是密封严实的包装袋儿和印刷精美的礼品盒,有的甚至是真空包装,看上去漂亮了许多,但那诱人的香甜味儿却是轻易闻不到了。

    一、一包月饼的旅行

    月饼历来就是中秋走亲访友的佳品,早先尤甚,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那么多的肉、蛋、鱼、虾,月饼就成了首选或唯一之选。小时候的月饼可没现在这么讲究,品种很单一,馅儿就一两种,且每每都是临近中秋节的前几天才有货,因为货若到早了卖不了,容易坏掉。商店更不敢一次进货太多,怕剩下,也就经常断货,所以,当年中秋节的月饼成了紧俏货。包装就更简单了,商店里卖的全是散装货,买后售货员给现打包,先用两层包装纸裹起来,再用纸捻儿捆好,留一个提系儿,拎着回家。

    当年听过邻家大娘向我祖母讲述她家“月饼旅行”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颇具传奇色彩,但的的确确是件真事儿。中秋节将至,邻家大娘的娘家侄儿给她送了一包月饼,老两口舍不得吃,转手送给了别的亲戚。大娘是个仔细人,转送时见包装纸有些破损,就换了纸重新裹好,纸捻儿也断了,于是随手截了一段纳鞋底用的麻绳儿捆扎。两天后这包月饼竟然又回来了,大娘从亲戚手中接过这包月饼时就觉得眼熟,当她认出自己亲手搓的麻绳儿后,恍然大悟。

    其实当时月饼“旅行”司空见惯,转送回来的事儿常有,但被认出来的肯定不多。这旅行每家每户都是驿站,一路走来串着亲情,一路散发着甜香。尽管唯一包而已,却载着众多情意,中秋的气息随着旅程弥漫在每一个起点和终点。

    二、半块月饼的战争

    过节了,孩子们图个啥?吃点儿平日里难得的好东西,解个馋。既然月饼如此紧俏,给孩子们解馋就靠巧妇们了,她们自己烙制月饼,其实就是发面儿的小糖饼。我二伯母烙月饼最拿手,面和的劲道又暄腾,馅儿调的又甜又香。每年中秋,二伯母总会烙些月饼,我每每都能美餐一顿。她烙的月饼比商店里卖的还香,馅儿最讲究,煮熟的枣去核、捣烂,炒熟的芝麻、花生仁碾碎,红糖,猪油搅在一起,和匀,那叫个香!

    二伯没有儿子,伯母颇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加之我小时候还算得上乖巧,在这一辈子侄中疼我最甚。一年中秋,忘了是什么原因没能赶上她的月饼(年龄太幼记忆实在太模糊了),不过她还是给我留了一个,等姊妹都出去了,她拿出来让我偷偷的吃掉。可小孩子不明白她的用意,只顾着高兴,举着就往外跑,边吃边向别人炫耀。小妹(她的小女儿)看见不干了,与我争抢起来,我比她大不了两岁,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互不相让。伯母听到哭闹声赶出来,一番劝解之后,一人一半算聊了事儿。

    曾有一次和小妹聊起此事,她竟没有了一丝记忆,只是一个劲儿的笑:“唉,哥,你别说,我妈烙的月饼就不一个味儿,香!”伯母过世已经近十年了,音容笑貌越来越模糊,然而那半块月饼却愈来愈香、愈甜,可惜再也无法吃到了。

    三、一个月饼的窃案

    祖母那儿每年中秋节后总会剩两包月饼,她舍不得自己吃,也舍不得让孙儿们吃,老是放到又干又硬才肯拿出来予人。我自幼长在她身边,也不会有多少优待。一次,实在馋了,动了偷的念头,于是悄悄拿了一块儿,剩下的还按原样裹好。躲在一边儿吃的津津有味,可吃完了就后悔了,而其越来越后怕。然而始终没被发现,几天下来相安无事,天真的以为完事儿了,慢慢也就忘却了。

    某日,饭后我打起嗝来,且就是打个不停。奶奶在旁说:“刚儿,我看你是偷吃啥了吧?”这话把我吓的嗝立马不打了,一下子大哭起来。祖母本来是和我闹着玩儿,逗我生气,这也是治打嗝的土办法,没想到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窃案”就此才被发现,并就此告破。我不但没有受责备,反而大受奖励,又吃了一块儿。

    我们七零一代人,莫不是在对节日美食的期待中长大的。那些期待中总会有些故事回味起来让人忍俊不禁。无论可笑还是羞愧,皆是成长中甜美的记忆,都如那个偷吃的月饼一样,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