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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别这样(穿书)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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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我们下去。”

    洞口有吊绳,林青青拉着吊绳向下滑,落脚点居然接着一张椅子,靴底踩上椅面,房间里的油灯骤然点亮。

    看清屋子里的情况,林青青愣了一下。

    只见殷昊衣冠楚楚,端坐在成堆的枯骨上,目光无神地望着虚空。徐修容双手持一根手骨,手臂高高举起,眼眶浸满眼泪。霸图则抱着一块头骨哈哈大笑。

    林青青看向脚底的龙椅,铺陈崭新绒布,不染纤尘,应是常有人坐在这里,欣赏下面的尸山骨海。

    龙椅旁紧贴一个小木柜,林青青拉开柜门,不同样式的玉瓶整齐摆放,十一个瓶子,每个玉瓶里都装有两颗以上的药丸。

    林青青看了看疯疯癫癫的霸图,又看向沉静不动的殷昊,拿起玉瓶倒入掌心,一颗一颗塞进殷昊嘴里,观察他的反应。

    还剩最后一颗时,殷昊醒了,犀利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青青看。

    “小皇帝……”

    殷昊进入密室,身体便失去控制,跟着幻觉走了一段路,后来发生的事情他记不清楚,只记得做了一场君临天下的梦。

    在梦里他杀了林青青,林青青却在现实里救他?

    多么离奇。

    “我当真猜不透陛下,最想我死的人,我以为有陛下一个。”殷昊心知林青青在拿他试药,却也明白,如若不是林青青给他解毒,他会死在这里。

    “朕怎会希望爱卿死。”林青青看了眼手里最后一颗药,淡淡的微笑挂上唇角,“还有一颗。”

    殷昊微一愣神,嘴里便多出一颗苦涩的药丸。

    见所有药都没有毒性,林青青也不管哪个是解药,都留了一颗给方子衿,挑出解幻毒的,一人一颗喂给霸图和徐修容。

    殷昊眼底思绪难辨,脸色僵硬地咽下喉咙里苦涩的药味,远离身下的死人堆,站在徐修容身前,端详他持骨高举的姿态。

    旁人或许瞧不出来,他却能一眼辨出,徐修容在持刀杀人。

    他想杀谁?

    能让徐修容哭着去杀的人,是谁呢?

    第54章

    暖阳如沐,枫叶飘摇,山风荡过落叶,扬起满天枫红。

    灰发老人握紧铁锤一声一声锤击半成型的石块,或收,或放,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粗糙的面孔布满刀刻般的皱纹,眉宇间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双目微微瞪起,刻意不去看身旁的锦袍男子,用粗粝的嗓音说道:“抢兄弟心上人,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锦袍男子已过不惑之年,俊美性感的脸庞却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腰佩白玉带,脚上穿绣金线的黑色长靴,挺拔的身姿透着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

    闻言,极为苦恼地叹了一声:“叔,我也不想纳于姝为妃。”

    他解释道:“于相老谋深算,若于姝嫁给殷昊,一狐一狼合伙胡搅,朕的皇位还保不保了。而今仇怨结下,以殷昊的性子,只怕不能善了。”

    神造手丢开废弃的碎石,朝远处的少年喊道:“修容,为师在床底放了一根长棍,你拿过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应声进屋,捏着木棍犹豫地没有递给神造手:“师父,棍子上遍布细钉,打下去非死即伤。”

    锦袍男子脸色骤变,捂着锦帕闷声咳嗽,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我死也便死了,可怜我那十岁的孩儿,跟着牧崖叔在鸟不拉屎的万仞山上学艺,清福没享一日,下山就要收拾我留下的烂事。前有狼后有虎,她小小年纪如何应付这些豺狼虎豹。”

    神造手有些费解:“你一个主子,还能被自己养大的狼崽反咬不成?杀了便是。”

    靖宣帝面露郁色:“殷昊功勋卓越,朝中支持者众多,且救过我一命,至今尚未犯错,我下不去手。”

    “哐——”神造手猛地放下锤子,恨铁不成钢,“养狼为患,该你的。你若有你父亲一半的未雨绸缪,也不至于狠不下心来。”

    靖宣帝眼神回避:“叔,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我本无意这个位子,若是可以,我宁愿风花雪月,吟诗作画……”

    靖宣帝扭头道:“修容,回屋倒杯水给林叔叔。”

    等小少年走远,靖宣帝继续唉声叹气:“谁知父皇不纳妃,又只有我一个儿子。”

    “哎呀呀呀呀……”神造手蛮不苟同地吱呀乱叫道,“你后宫佳丽三千,也不见再生一个,倒好意思说先帝的不是。”

    靖宣帝愣了愣,慢三拍道:“也是。”

    神造手也知靖宣帝为何只有一个孩子,当下感叹:“你们林家尽出痴情种。”

    靖宣帝望着枫叶,良久才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想必我是后者。”

    神造手唾弃地看了他一眼:“近日民间有不少流言。你给一字并肩王的权利太过,又整日里游手好闲,老林家的江山可别在你手上丢失。”

    “叔,我真不是这块料,处理国事便能要我一半的命,成日困在宫中不如让我去死。”靖宣帝累了,看向神造手的小弟子。

    少年郎蹲在远处,拿碎石摆弄出一个简单的阵法,靖宣帝走过去扫了一眼,指挥道:“修容,给你林叔叔看座。”

    少年搬来凳子,靖宣帝坐在一旁看他堆石子:“多大了,还玩泥巴,给你的书读完了吗?往年送上山的东西可别落灰,没事弹弹琴,多下棋,修养情操,做个像你林叔叔这般的正人君子。”

    神造手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

    靖宣帝:“光是陪你玩,也不知你学得如何了。”

    少年笑道:“经史六艺皆有涉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靖宣帝抿了抿唇,不信:“浮夸。”

    少年笑而不语。

    见他低头沉浸摆弄阵法,靖宣帝弹开一颗石子,引来少年的注视。

    “这般说来……”靖宣帝若有所思道,“京城之中有位神童,年仅十岁,过目不忘,天生神力,是个文武全才,已能随父出征,到你这个年纪,差不多会是一个小将军。”

    少年惊讶地挑起眉毛。

    靖宣帝瞥视地面的阵法:“光是摆弄石子能有何成就,男子汉就该出去走走,闯一番天地。”

    少年沉思道:“我会的。”

    两年后,

    神造手去世,徐修容也从神造手口中得知靖宣帝的身份。

    下山前,他按照神造手的要求,在墓碑上刻下一段墓志铭——神道,天造;人道,何人与我齐?

    靖宣帝接少年下山,看着马车里拘谨的少年郎,笑道:“你也到成家的年纪了。”

    徐修容脸颊微红:“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想法。”

    靖宣帝捂着锦帕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地靠坐,手帕从嘴上拿开,留下一手殷红的血迹。

    徐修容睁大眼睛:“林叔!”

    两年过去,靖宣帝俊美仍在,脸上却多了许多沧桑的褶皱,发须皆白,被药物侵蚀的眼珠浮着几缕血丝,清亮的眸子终是变得与老人一般无二。

    看着这样的靖宣帝,徐修容一阵心酸:“林叔,这两年发生了何事?”

    靖宣帝:“被养的东西啄伤了眼睛。”

    靖宣帝闭了闭眼道:“你往后有何打算,若是入仕,叔给你铺路。”

    徐修容摇首:“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番作为,只是我初入世,不懂山下规矩,林叔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靖宣帝闷笑:“叔的时间不多了,给不了你建议,努力不懈,不畏艰难,自能成事。修容,我有一子,若将来有机会,你……唉,罢了,人各有命。”

    徐修容:“林叔。”

    “嗯?”

    “我想帮你,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靖宣帝眉毛很长,很粗,渐渐淹没在鬓角霜白的发丝里,忧郁的眸子凝视眼前无忧无虑的少年。

    “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早已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但我却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帝王。”

    “多谢林叔这些年的照拂。”徐修容诚心说道,“林叔的江山,我会帮您守住。”

    靖宣帝眼眸微暖:“少年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若你真想帮忙,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睿亲王府。”靖宣帝自嘲地笑了笑,“修容,跟着你的心走,用你的眼睛去看,莫要被我影响,这条路不好走,你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间,用最合适的理由,帮我孩儿一把。”

    靖宣帝取出一枚印章递予徐修容:“殷昊素爱人才,你留在他身边不会吃亏,亦能大展身手。这枚印只有夜然那孩子见过,你留着它,也算一条退路。”

    “好。”徐修容接下印章,代表他选择了靖宣帝指的路。

    靖宣帝叹然:“我与你师父有一层先帝的联系,殷昊不会轻易信任你,你得有弱点被他掌握。前往京中之前,我会为你准备一场亲事,他们皆为死士,不会暴露你。你且等上几个月,待我安排好,再行离去。”

    徐修容点头。

    再一抬眼,时间便过去了一年,徐修容在睿亲王府颇得殷昊青眼,他的“妻子”,以及“儿子”徐琅,被殷昊留在京城院子里,严密保护起来。

    殷昊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会与他商议,就连那些陈年旧事也会在不经意间吐露。

    也许是无人诉苦,闷在心里憋得太久,也许是知道他是一枚可以掌控的棋子,殷昊把他当成唯一能诉说心事的知己。

    有时,徐修容也会觉得,殷昊这个人性情阴狠了点,却还有可取之处。

    至少他真心待一枚棋子时,不会刻意去伪装。

    徐修容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混乱无比。

    他看见殷昊拿着刀横在死士妻子的脖子上,痛斥他背叛他。

    徐修容想不起发生了何事,从容不迫的心绪因为茫然而慌乱。

    画面一转,殷昊的刀即将刺进靖宣帝的胸口,徐修容神色顿变,持刀冲过去便要了结殷昊,却被长箫挡下。

    殷昊眼神质疑地回望他:“再冷的石头,坐上三年也会暖,修容,你的心比石头还硬!也对,靖宣帝的鹰犬,哪里来的心啊。”

    徐修容想要从这场噩梦中醒来,望着奄奄一息的靖宣帝,泪水却夺眶而出:“快放开林叔!”

    “他今日不死,明日也会死,要杀他的人,何止我一个!”殷昊疾言厉色,还要说什么,张开嘴唇却没有声音。

    *

    “修容?”狠厉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仿佛就贴在耳边。所有幻觉霎那间消失,徐修容眼前出现殷昊放大的脸。

    徐修容抬眼看向手中举起的骨头,收敛神色,不紧不慢地放下双臂,目光在林青青和方子衿身上扫过,见两人身上挂着水渍,恍然道:“水底与此地是相通的。”

    “能否窥得出去的路?”林青青问。

    徐修容眨了眨眼,隐去眼眶的泪痕,环视四面,俊目之中微光隐现:“这里的布置……你们看这些石壁,石料纹路可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方子衿记性最好,仔细看上一眼便看出端倪:“我们在祭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