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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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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盼生眼神软了下去,酥入骨里,他青丝逶迤枕上,只微微仰着头看她,薄唇敷红俊满桃腮,眼底桃花痣点的尖俏,只觑着他那娇态,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他一眼。

    林沉玉看着也眼热。

    他生的太美了,美的让人觉得,对他说一句话粗了气,都是不应该的。

    这么美的姑娘,以后要寻多俊郎的郎君才能配得上啊?林沉玉有些担忧。

    他翻过身来,靠近她些:“师父也夜梦吉祥,有师父在身边,徒儿夜夜都是美梦。”

    “好。”林沉玉有些困倦,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睡过去,顾盼生却睡不着,今夜对他来说,又是瘙痒入骨的煎熬。

    可他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

    这房里春意融融,隔壁房里,确是另一番凄风苦雨。

    两个人静静躺床上,海东青翻个身,燕洄看他,笑的温和,可眼里却没什么耐性:“过去!你过界了。”

    床正中,在两个人中间竖了把明晃晃的刀,作为泾渭分明的界限。

    海东青懒得理他,闭着眼装睡。甚至更加放肆的朝他那边,大赖赖的侵占他的地盘。燕洄受不了了,他做惯了锦衣卫指挥使,除了萧匪石,哪个敢忤逆他?他一脚踹向海东青屁股。

    海东青俊眉一拧,鹰眼里杀出几分煞气:“我忍你很久了姓燕的!往日民不与官斗,可如今不是昨日了,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吊起来。”

    他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心思,就你这豆芽菜瘦鸡子,还敢肖想她。走街上不知道还以为是娘们呢,省省吧,林沉玉不喜欢你这挂的。”

    “你闭嘴!”燕洄气到拔刀,海东青也跳了起来,两个人一阵扭打,你一拳我一掌,从床上直打到了床下,燕洄挥刀而向,又跳到床上,海东青一个翻身,带着拳头砸向他。

    只听见,咔嚓一声。

    床被砸塌了。

    两个人面色青了又黑,一个丢了刀,一个收了拳头。

    “晚上睡哪里?”

    “打地铺吧。”

    两个人躺下,燕洄听着他呼吸就觉得烦,爬起来拎着刀就走。

    “你去哪里?”

    燕洄微笑:“我去溜达溜达再回来,你打呼吵死了,懒得和你一个屋睡。”

    海东青闻言不干了,妈的,这小兔崽子绝对想去林沉玉屋子,要不是,他倒立吃面条!想着也拍拍手起身。

    “你去哪里?”

    海东青冷笑:“我去撒尿。”

    两个人在门口,都顿住了。燕洄眯着眼看他:“你,不许去林沉玉屋子打扰她。”

    “谁没事半夜去他屋子啊,他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海东青翻个白眼,走了。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瞪他:

    “我不许去,你小子也不许去!”

    *

    一刻钟后,海东青抱着被褥,站在林沉玉屋前,拨弄那门锁,嘀咕道:“老子就想蹭个地板睡,又不招惹你,林沉玉你防谁呢,锁这么严实。”

    林沉玉似乎早就料到了夜里不得安宁,把门从里面上了三四道锁。

    燕洄幽幽出现在他身后:“说好不许来林沉玉屋的,你干什么呢?”

    海东青回头看他,面带不悦:“你不也答应了,那你又来干什么?”

    “我看你过来才来的。”

    “那你带个被褥干什么?别藏了我看见了!”海东青目光如炬,看向燕洄身后藏的被褥。

    “……”

    海东青撇撇嘴,夹着被褥离开了,依旧嘴硬:“眼睛花了,妈的,走错屋子了,我们回去吧。”

    “我也眼睛花了,走吧,一起回去打地铺吧。”燕洄笑一笑,额头青筋暴起。

    第79章

    林沉玉是听见了门外动静的。她睡觉的时候枕畔放着一把剑——这剑是沿路买的,没有开刃的那种最普通的练武剑。

    可这剑在她手里,便能翻江倒海。

    她听见动静,手就搁在了剑上。

    那动静一会就没了,她心知是那两个家伙,就没理会了。

    *

    她翻个身,朝向窗那边。

    忽听见一声急促又流利的哨声,林沉玉眯着眼起身。

    窗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穿着黑靴的小腿勾上窗台,燕洄一个挺腰,就利落的坐在了窗台上,朝她笑的灿烂,他调整了坐姿,侧着坐在窄窄的窗台上,单腿曲起。少年动作实在行云流水,潇洒又轻快。

    林沉玉觉得头疼,她这么就忘记把窗锁起来了呢?

    燕洄笑的狡黠,看向账中人:“我睡不着,小侯爷也睡不着吗?”

    林沉玉:“有没有可能,是你来了我才睡不着。”

    “那不是正好嘛。睡不着,我给您吹个助眠的曲儿吧。”

    “……”

    燕洄不由分说的强买强卖,将竹叶对折放入口中,轻轻吹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唯开着这两扇小窗,明月在上,少年独坐吹叶,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美的好似一框画,唯有少年飘动的鬓发和悦耳轻快的竹音在提醒着人,这不是画。

    “吹完了吗?”林沉玉打个哈欠。

    燕洄回头看她,抬起手,手上拎着一瓮小酒坛,笑道:“有酒有月,月白风清,如此良夜,自当酌酒自宽,要不要来陪我喝两杯,看星星?”

    看见那酒,林沉玉也被勾起了些馋意,这些日子赶路为了保持清醒,她滴酒未沾,想着,她披了衣就要起身。

    忽然,一块灰掉到她衣上来。

    林沉玉面色古怪看向屋顶。

    屋顶瓦块被人掰开一块,一根线钓着什么东西被人轻轻垂下来,底下一端系着一条烤鱼,香喷喷的冒着烟儿,显然是刚烤好的,鳞片都处理的干净,撒着些盐,简朴又扎实的香气,叫人深夜闻见,顿觉饥肠辘辘。

    鱼儿一点点放下了,到了林沉玉的位置,就停住了。烤鱼被人晃了晃,似乎想用香气诱惑着下面的人。

    海东青熟悉的声音从屋顶上响起:“林沉玉!我知道你没睡!起来起来!我刚去捉了鱼,要不要上来一起烤了吃!”

    林沉玉:“……”

    她忽然觉得,她就不应该手欠,当初就该把他们一个丢海里一个丢河里,自生自灭。

    *

    “林沉玉!”

    这两个人都搅的很,执拗的要命。

    她叹口气,认命的爬起来。

    手腕却被人一把缠住,顾盼生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噩梦,他的呓语都在发颤,带着不安和恐怖:“师父……我怕,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林沉玉思考片刻,到底是酒和烤鱼的香气,胜过了她对徒儿的爱,她悄悄挪过枕头,抽身出来,把枕头当成自己塞进顾盼生怀里。

    “徒儿乖啊,师父去喝个酒吃个鱼就回来。”林沉玉摸摸他的头,轻语。

    “睡梦”中的顾盼生,嘴角一抽。

    下一瞬,他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一副被吵醒的样子,他紧紧跟着林沉玉,蹦下床:“师父,怎么了?您要去哪儿?我也陪您去嘛……”

    *

    最后的结果是,四个人一齐坐在了篝火架前。

    篝火燃的正旺,架子上的烤鱼散发出焦香的味道,粗糙的瓷碗里盛上满满的酒液,酒波晃漾,碎了一碗月光,又被人连月带酒,一口咽入喉中。

    林沉玉披着袍,端着酒碗,连喝了三碗,晕生双颊,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好月!好酒!再来!”

    顾盼生给她又倒了一杯。

    燕洄正和海东青大眼瞪大眼。

    燕洄笑的梨涡都僵了:“你不是半夜起来,去小解去了吗?怎么,小解到河里去,顺便捞了几条鱼来了?”

    海东青自顾自的烤着鱼,冷眼看他:“你不是说自己口渴,去楼下喝水了吗?怎么,喝水了还不够,顺了一坛酒出来?”

    他们互相嘲讽的时候,顾盼生已经缠住了林沉玉,他紧紧依偎着林沉玉的肩膀,略显单薄的臂膀在风中瑟缩着:“师父,我冷。”

    林沉玉把自己的外袍脱下,要递给他。

    “不用,师父分徒儿一半就好啦。”

    顾盼生牵住一半的袍儿,头一矮就钻了进来,和林沉玉共披着一件外袍,胳膊和胳膊紧紧挨着,只隔着薄而柔软的亵衣。

    同袍而坐,顾盼生深深的看着林沉玉的侧脸,不忍挪开。

    顾盼生娴熟的烤起来鱼,自己却不吃,只是递给林沉玉:“师父快吃。”

    “好。”林沉玉笑着接下了。

    *

    林沉玉收紧半边外袍,一边喝酒一边吃烤鱼,看见天上的月,许多思绪涌上心头,随着这酒一起下了肚,萦绕在五脏中散不去,忽又思起来不知何处的爹娘,她不由得吟起来:

    “一从鸿雁辞南翔,淹留枕上楝风凉。

    何忍望乡春月里,万里秋风续恨长。”

    她委实有些想爹娘了,已经一年多未曾与爹娘相见,更何况爹娘现在不知在何处,他们为国征战,如今却不得不假死脱身,不知遭遇了什么艰难的困境,逼迫他们到了这个地步,她思来想去,只觉得有些凄楚。

    今夜月实在好,顾盼生心也飘了起来,他悄悄瞥了眼林沉玉清隽的侧脸,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