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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第69节

作者:东边小耳朵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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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越吵越凶,清醒理性,又适合开口的崔舒若再一次拦下赵平娘,她帮窦夫人倒了碗水,让她喝着消消火气,然后一边体贴的捶背,一边说,“阿娘您先别气,毕竟事关阿姐的终身大事,贸然提出来,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

    您方才也不过是气着了,其实若论疼阿姐,顶顶疼她的自然是您,您也是为她着想。若是以我所见,不如叫阿姐见见这位‘人品贵重’的訾家郎君,也不必面对面,就让三哥在前做幌子,阿姐瞥上一眼。

    您觉得呢?”

    窦夫人本意也是要叫赵平娘远远见上一眼的,总要叫她自己满意不是?

    不过方才话赶话气狠了,才叫窦夫人那般说。先下崔舒若的台阶都递来了,窦夫人哪有真跟赵平娘生气的道理。

    欣然应允。

    赵平娘本是不愿意的,可她信任崔舒若,崔舒若能这么说就一定有自己的缘由。

    故而也应了。

    等到回去以后,赵平娘私下找崔舒若问询,崔舒若却说你到时若是起意,直接着人试探他,又有三哥在,倘若訾家子真的懦弱无刚、优柔寡断,到时摆到阿耶阿娘面前,以他们对你的疼爱,定然不会执意结亲。

    齐国公兴许打着和訾家联姻,来日可以有訾家家财作为起事助力的念头,可若訾家子真不堪良配,想来也不会执意如此。

    毕竟结盟并非只有联姻一种办法,他能如此欣喜,想来也是真心觉得訾家子适宜赵平娘。

    经过崔舒若的劝说,赵平娘专心等着那一日,夜里想尽了该如何试探对方的法子。

    而试探的地点没有定在訾家的宅院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方便。至于说给窦夫人她们的借口也差不多,无非是去了指不定会被訾家的下人发觉,到时定然看轻赵家娘子。

    有巧舌如簧的崔舒若在,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而悄悄相看的地方被安排在了一家酒肆。

    不过是赵巍衡把人约进酒肆,崔舒若跟赵平娘在对面的布庄凭栏处俯视那头的情形。

    因为不能和訾家子撞上,故而她们早早就出了訾家,在布庄二楼等候。

    赵平娘看着性情强硬,可到底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是不能把人的真面目试探出来,后面再想反对这门爷娘都十分满意的亲事可就难了。

    赵平娘不失紧张的问崔舒若,“你说要是喊来的青楼女子试探不出什么可怎么好,没事,我还找了假扮的盲女,还有被恶霸欺负的弹唱女,可万一在三弟面前没一个叫他露出破绽怎么办?”

    崔舒若早听赵平娘说过她的法子,但没想到全往这一处使了。好在崔舒若觉得不靠谱,早早安排了其他的试探。

    她正要初验宽慰,赵平娘身后就传来熟悉的笑声。

    似乎是没忍住,赵平娘向后瞧,不免气愤,“怎的又是你?”

    那男人赫然就是当初在茶肆真知灼见点评‘訾家子’的,他脸上残存忍俊不禁的神色,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向崔舒若和赵平娘行了一礼,“某无意冒犯,但此处为家中产业,今日恰好途径此处,便前来查一查账,看看经营的如何。

    却不妨听见二位娘子的交谈,可是要试探什么人?”

    赵平娘下巴一样,通身郡主的贵气飒爽,明艳到灼人双眼,本是笑意盈盈,应付起人游刃有余的面善男子禁不住一愣,眼睛轻轻避开赵平娘的视线。

    然而他极为善谈,一点也不觉得羞涩尴尬,继续道:“其实你们若想试探一个男子的品行与能力,光是那样不够的。还可以找一老叟,假作被推翻在地,磕碰坏了贵重之物,看看他会如何应对。待到他解决了难缠的老叟,再令一老者当着他的面跌倒,瞧瞧他是何反应。

    如此最能显得一人的急智与品行。若是尚有余力,也不凡瞧瞧才学,虽说才学不表品行,可若能十年如一日苦读,至少有坚毅心志……”

    他洋洋洒洒说了好多。

    就连自认为懂得试探人心的崔舒若都自叹弗如。

    难得的是他的热切并不会令人觉得反感,反而因为设身处地与真切,容易令人心生好感,那似乎是他天生自带的感染力。

    原本对他观感不算十分好的赵平娘神色都缓和了许多,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道:“多谢!”

    然后她拉着崔舒若就想走。

    对方却突然面色一红,不大好意思的咳嗽一声,“某方才说了许多,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家中有意为某定下一门亲事,虽未见面,可总想着该送上些许女子喜爱之物。

    今日来此,多半是想挑些布帛,到时送与她与她的家人,既尽了心意,又不唐突。可某不太知晓年轻女子的喜好,能否请两位娘子帮着挑一挑,若你们有中意的,我愿作为谢礼送上。”

    她们倒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方才赵平娘还以为他是浪荡子呢。

    闻此,赵平娘神色柔和了些,她性子里是有些飒爽的,当即爽快的应了,只是拒绝了对方送谢礼的好意。

    顺手帮着挑好了,对方也没再纠缠,万分客气的离去。

    然后崔舒若跟赵平娘就亲眼见着他从布庄出去,进了茶肆,坐在了和赵巍衡越好的坐席上。

    赵平娘望崔舒若,崔舒若望赵平娘,两人皆是一脸震惊。

    原来……

    她们一直都认错了人?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一切,他还悉数听见了,若非性子坚强,赵平娘只怕随时能晕厥过去。

    崔舒若扶住她,虽然自己也感觉很震惊,但好歹还能稳住,所以崔舒若冷静地提醒,“阿姐,趁现在把试探的人喊走,兴许还来得及!”

    然而,崔舒若话音刚落,赵平娘找来的青楼女子已经娇滴滴的把水泼到訾家郎君身上了。

    崔舒若抿唇,捂脸,放弃挣扎。

    至于赵平娘,那就更别提了。

    今日的试探,惨败。

    赵平娘深觉丢了大人,回到訾家的宅院还没了精气神,死活不肯出屋子,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泛。

    然而,訾家郎君的礼物还是送到了。

    不仅是每人都有的成箱布帛,而且赵平娘当初挑的每一匹布都落在了她的手里。

    不提当日的窘迫,至少到手的都是符合赵平娘心意的。

    而且那位訾家郎君还很有眼力见,一并讨好了窦夫人和崔舒若。他给窦夫人送去天竺传来的治偏头痛的药,至于崔舒若,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崔舒若在四处收集棉花种子,而且还收集到了。

    他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的人,特意着人送了一些有关种植的书籍孤本,还名人传话,若是二娘子真能种出棉花,还能织出布,他们訾家的所有布庄都愿意以极佳的价钱收下。

    这倒是颇合崔舒若的意。

    她有一种预感,历史上那位对赵平娘言听计从,又家世富贵的郡马极有可能就是这位訾家郎君。

    第50章

    可是提前知晓一切的人是崔舒若,旁人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故而,还是叫人发愁。

    不过,崔舒若敏锐的发觉赵平娘的愁绪已经从不愿意结亲变成了怎么应付訾家子。

    那么此事,约莫八九不离十了。

    往往当局者迷,赵平娘在前头的亲事上可谓是跌了个大跟头,到了这一回,不免有些草木皆兵,情绪也不怎么好。恐怕只有她从前一回亲事的恐惧与挫败中走出来,才能敞开心扉接纳其他人。

    望门寡三个字,光是听着就叫人感到深深的绝望和刻骨的孤寂。

    崔舒若能做的仅仅是在赵平娘犹豫彷徨时,安慰她几句,想要走出来,还得靠她自己。

    然而不需要崔舒若怎么发力,那位訾家郎君就开始了漫漫献殷勤之路。

    隔三差五打着孝顺长辈的名义,往窦夫人这边送礼物。可放眼一瞧,那些马鞭啊、腰刀长剑啊,这一类的东西哪是旁人可用的,显然是为了送给赵平娘,但怕外人非议,也怕赵平娘不要,才废了这好一番功夫,辗转送到她手上。

    可他厉害就厉害在,即便是向赵平娘示好,也绝不会冷落了其他人。

    孤本佛经、安神静心的药方,显见是给窦夫人的。

    精湛繁复的刺绣针法、古籍圣贤书,那是送给孙宛娘的。

    而一些奇怪的志异、还有种植作物的书籍,毫无疑问,是给崔舒若的。

    每个人的礼物都能选的恰到好处,叫人挑不出错,可只要送到跟前一看,就能明白哪些是给哪个人。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这就是訾家郎君。

    一个父母双亡,在尔虞我诈、人人皆觊觎家财的巨贾之家长大,还有天下最睿智的祖父的人,怎么可能是软弱无能的儒生?

    精明而不世故,圆滑而不谄媚,见多识广,訾甚远完全符合季猛女的形容。

    崔舒若见此情形,也清楚恐怕不需要自己的插手,两人也能水到渠成,干脆不再多言,免得叫这位未来姐夫太过顺遂。

    她转而看起了送来的许多有关种植作物的书籍。农人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了,何况是识字,故而大多数是靠口口相传和自身经验来耕地种植。

    久而久之,种地反倒像是种本能了。

    但钻研此道的人并不少,尤其是战国时期的农家,他们关于治国的理念或许不够现实,但是在农业著作上的贡献却不可忽视。可惜许多典籍经过战乱都失传了,崔舒若如今能看到的也大多是残存不全的手抄本。

    至于记载棉花种植的书籍更是难找,毕竟只在西域一带略有盛行。

    好在訾家的商队遍及南北,即便是西域也有牵扯,所以才能弄来一本有西域作物种植的手札。但字迹还挺凌乱的,崔舒若辨认了很久,她若是想要播种,怎么也得等到明天三四月份,到时候提前晒上三到五天,再做肥料,培育种子。

    就目前而言,她得保护好种子们。因此也就不大着急了,而是将种子与自己反复试验过后得到的比较精准的机具图纸都保存好。

    等她回到并州,也许就能开始准备了。

    在崔舒若专心研究种子,还有到时该如何推广的时候,赵平娘的亲事再一次被提上日程。到底是客居在旁人家中,不好叨扰太久,两家又都有意向,若是最后不能成,早些离开也好。

    不管赵平娘对这门亲事是如何想的,可赵家上下都对訾甚远十分中意。

    赵平娘脾气不好,又有些郡主的高傲,能找一个脾气好、八面玲珑的男子做郡马,正好互补,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而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赵平娘关于婚事的恐惧与抗拒也没有先前那么明显,至少在窦夫人再一次提起来的时候,能平静的道:“他的确是个好人,但与我合不合适……”

    赵平娘的话突然一顿,她抬头看向窦夫人,眼瞳浓黑,冷静清醒,“阿娘,你们应过我,让我亲自试一试的。”

    赵平娘的语气冷静,窦夫人情绪自然也安稳,她也不是独断专行的阿娘,故而有商有量的问,“你前头不是试过了吗,还叫你三弟将人约去了茶肆,可怎么还要再见一次?我和你阿耶在家中可以纵着你,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碍。”

    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口吻都相对温和,赵平娘目光清冷,语气却是往常难得一见的冷静:“名声?前一回的亲事不是早将我的名声诋毁得一干二净吗?

    命硬克夫,无耻二心……”

    赵平娘平静的阐述着,眼里并没有什么哀伤,但并不意味她不在乎,至少曾经对婚事满怀憧憬的她是在乎的。

    十六七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阳光开朗,高贵的家世,胜过许多男儿的武艺,可到了最后定下婚事的未婚夫意外身死。那家人起初还想让她嫁过去,甚至有不着调的说她命硬该死。

    流言蜚语洪水般砸向赵平娘。

    得亏她有世上最好的爷娘,又有爵位傍身,当时齐国公直接将人打出府。

    提起这一茬,窦夫人眉头一皱,当即道:“提起那些做什么,你可又是听到什么人嚼舌根了,便该将那起子人都打杀了。”

    不仅是嚼舌根的人,连同敢叫窦夫人金尊玉贵的女儿未嫁就去守寡的人,她如今想起来都恨不能生嚼了。

    可也因赵平娘提起此事,叫窦夫人心软想松口。

    赵平娘则继续道:“这一回,不试其他,只请阿娘让我与他打个照面,我亲自考量他,若成,我便嫁,若不成,还请阿娘莫要为难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