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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第127节

作者:东边小耳朵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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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魏成淮也在其中,他带着幽州的兵马,在大齐征召时出现,为南征献力。

    这一回,皇帝亲自为大军送行,规格是过往数年大大小小几十场战里头最高的。他还带着赵巍衡跪拜天地鬼神,就连太子都退居半步。

    在身份尊卑明了的前情下,无疑是将赵仲平的脸按在地上踩,还让那么多人亲眼见证。

    太子这回可是出大丑了。

    崔舒若既是衡阳公主,手中又算得上有实权,也得以亲眼目睹这一切,包括隐藏在赵仲平脸下的不甘、屈辱、隐忍。她尽量以客观的目光看待一切,不得不说,即便兄弟二人是天生的仇敌,可要不是皇帝玩弄权术,讲究制衡,也不会让二人的关系迅速恶化。

    在皇帝还只是齐国公时,明明二人也可以说得上是兄友弟恭。赵仲平对赵巍衡几多照拂,赵巍衡更是尊敬二哥。

    可惜,权势迷人眼,即便是血亲,也注定不死不休。

    随着皇帝亲自将香插进香炉,南征彻底定下,大军也将告别故土,踏上新的征程。他们要做的,是凭手中刀剑,博取富贵,让四分五裂已久的家国得以一统。

    大大小小的战役,足够令并州百姓对战事无感,可这一次征战意义非凡,还是聚拢了不少百姓。

    赵仲平和赵知光坐在同一辆马车内,他们能看到送完大军回来的百姓,各个兴高采烈谈论起今日盛况的模样。

    赵仲平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倒是赵知光瞥了他一眼,心中有所猜测。

    赵知光前头犯错,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杖责的伤都还没养好呢,这时候却能坐得安稳。他心思一转,收敛了眼中看好戏的神色,故作义愤填膺之态,气愤道:“愚民可恶,也敢妄言天家事!”

    赵仲平摆了摆手,“诶,升斗小民,能有什么见识,四弟不必计较。”

    “弟弟还是气不过,二哥你贵为太子,怎能受他们编排。不过……”赵知光冷哼一声,“也是因着三哥不知进退,你为太子,三哥为明王,倘若他心中知道尊敬哥哥,断然不会在大礼上做出逾越举动。

    说起来,那些士族委实也可恨,见风使舵,一见二哥弱势些,当即撇清干系。”

    面对赵知光的抱怨,赵仲平这个当事人反而不那么气怒,倒是有股老神在在的意味,静默着听赵知光对旁人的咒骂。

    赵知光说到最后,才终于讲出重点,“二哥,要我说,你还是妻族不力,倘若有一位得力的岳父,妻族在世家贵族里能有干系,他们助力你也能更真心些,不至于如今……”

    这话赵仲平何尝不知,他沉着神色摆了摆手,“我已有太子妃,显赫出身的女子如何愿屈居,没有足够的好处,断然引不来士族竭尽全力。”

    “这有何难!”赵知光不以为意,“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只要太子妃之位空出来不就成了吗?如此一来利益同享,又示诚意。”

    第86章

    赵知光的意思,分明是毒死陈氏。

    他一边能熟稔的称呼对方为二嫂,另一边又毫不犹豫的要赵仲平毒死她,以此联姻贵女,换得势力靠山。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可荫蔽的马车内,却无端升起凉意,叫人毛骨悚然。

    赵仲平难得正视起自己的四弟,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毒死人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纵使是他,也顾及着自幼教导,夫妻情分,一直没有逾越底线。

    平心而论,赵知光面冠如玉,堪堪及冠的他退去少年郎的青涩,却依旧如碎玉般清透美丽,是一张既能迷惑人的好皮相。可惜,芝兰玉树的面皮底下藏着的心,黑得彻底。

    自己这个弟弟,当真是又狠又毒。

    越是轻描淡写的杀人,越能表露出他的可怕。

    可时至今日,兄弟几个怕是也没什么正常人了。

    乱世里能活命的,也绝非良善的普通人。

    如此正好。

    赵仲平对自己道。

    横竖他也早已不是尊崇儒道的那个齐国公世子了。这世道,就该让所有人疯魔,怎好他独自一人沉沦?

    怀抱着某种隐秘的心思,赵仲平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冷声道:“妄言,那是你二嫂,我明媒正娶的发妻,她嫁入赵家后,事事勤勉,从无过错。此事,不准再提。”

    赵知光一脸不甘愿的应了。

    然而,当马车内的赵仲平一次又一次的目光发直,状似深思时,赵知光隐去自己嘴边的笑意,他很清楚,自己这位表面遵守礼法,实则虚伪好面与阿耶如出一辙的二哥,怕是真动了娶世家贵女的心思。

    他心里嘲讽,阿耶阿娘看重的儿子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真是可笑,崔舒若能得阿娘疼爱也就罢了,凭什么连赵仲平也可以?

    赵知光不断在心里道,斗吧,你们两个就斗吧,斗得越厉害越好。

    他心里的念头犹如在鬼怪低语,脸上却看不出分毫。那样一个有如月般皎洁容貌的人,心底隐藏的恶,便如相反的两面,叫人防不胜防。

    即便同坐一辆马车,兄弟俩也是要分别的。

    赵仲平回了东宫,赵知光则回了自己的王府。

    赵仲平进了东宫便准备前往书房,不知怎的,想起赵知光先头的话,他鬼使神差想去见一见陈氏。在他眼里,陈氏胆小愚钝,又被家里教得刻板教条,像是宫中做摆设的灯柱般不起眼。

    明明是太子妃,却远不及其他几个妯娌姑嫂有名声。

    故而赵仲平对陈氏常常是心中觉得厌烦,又不远传出夫妻失和的名声而一直隐忍。

    许是心境不同,他再一次踏进妻子的寝殿时并未如过往一般匆忙厌弃,因而发觉四周摆了不少花草,其实别有闲情,令人瞧着便赏心悦目。

    他不自觉地走得慢了些,于是便抬手命人不准通报,也不许下人行礼出声,静静地走进。

    因为赵仲平的令,外头静悄悄的,里头陈氏和宫女温柔的说话声便清晰传进门外的赵仲平耳中。

    “尚服局送来的太子鞋袜送回去让她们改一改。”说这话的是陈氏,她素来没什么地位,连说话都轻轻柔柔,像是阵轻烟,随时能飘走。

    宫女是近来刚被调进殿的,很受陈氏喜爱,因而此事也敢不解的问上一句,“娘娘,这些鞋袜针脚细密,不是挺好的吗?纹样也没甚差错,送回去要叫她们改哪些地方呢?”

    陈氏似乎在为宫女讲解,“太子走路时右脚用力大些,且脚上有一趾偏长,这样的鞋看似做的好,实则不够贴脚。我这有往日为太子做过的鞋袜,你拿去尚服局,让她们照着改便是。”

    宫女受教,恍然大悟,应下后好不忘夸陈氏几句,“娘娘您心细如发,事事为太子着想,必然是宫内外女子楷模。”

    陈氏应当是开心的,但她的高兴从不会笑出声,至多是轻轻抿一抿嘴,且时刻自省,“女子楷模是皇后殿下,我不过是尽了妻子本分,哪值得说嘴,好了,你快些去吧,这些都是太子要穿的,容不得马虎。”

    “是。”宫女说着就端起托盘要出去。

    也正是如此,才叫赵仲平曝露在陈氏眼前。

    陈氏连忙行礼,礼数二字刻在她骨子里,不敢忘却。与此同时,她还在心中反复回想方才说过的话,自己贸然谈论他,不知他是否会不喜。

    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行事却总是小心翼翼。

    但也分人,若是真心喜爱她,便会觉得她勤勉自省,若是不喜爱,便会觉得她小家子气。

    从前赵仲平是后者,但今日莫名察觉了些她的好。

    他上前亲手将陈氏扶起来,引得陈氏侧目。在往日是绝没有这般情形的,赵仲平至多是轻轻点头,示意她起来,今日倒是难得的亲近。

    陈氏如往上一般命人准备,自己动手为赵仲平褪去外头的衣裳,换上舒适柔软的常服。而外头桌案上摆着的也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殿内的熏香也是如此。

    赵仲平不知怎的,突然握住了陈氏柔婉的手腕,轻声道:“鞋袜罢了,当不得你如此费心。”

    此言一出,陈氏首先想的并非感动,而是惶恐于自己议论夫君被他听了去,又想起宫女的一番话,不知会否令夫君误会。要晓得他可是极重礼数的人,万一觉得自己僭越可如何是好?

    陈氏白了脸,又不敢告罪,索性顺着赵仲平的话说,“万万不可,鞋袜最为要紧,您每日政务繁忙,岂能因这点微末小事影响了您?

    再者说,我是您的妻子,照顾您的起居不过是本分。”

    闻言,赵仲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仍旧耐下性子和陈氏聊了些家常,又听她说些无趣教条的话。

    因为赵仲平的刻意忍耐,使得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好,陈氏也终于得以壮着胆子说点话。她想起阿娘的交代,又觉得此事也算的常理,于是脱口而出,“妾身的弟弟及冠成人,过不了多久便是他的昏礼,不知您到时可有空暇?”

    陈氏说的小心,掂量着赵仲平的神色连忙补了句,“若是您政务在身,不去也是极好的,万不可因妾身弟弟的小事耽搁了您的大事。”

    其实陈氏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赵仲平之所以神色陡然平淡,是因为他想起了陈氏的弟弟所娶的妻族也不过是区区御史的女儿,且两家都没什么根基。

    也就是因此,才需要他这个太子前去坐镇,能为两家挣来不少脸面。

    可自古门当户对,妻族该给他添助力才是,要是一味朝他索取救济,便是拖后腿的东西罢了。

    一时的温柔小意与一世的富贵权势,赵仲平还是分得清楚的。

    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有了决定。

    真有了念头后,赵仲平的神色反而愈发温柔,对陈氏彻底变了态度,他道:“陈家是我的岳家,弟弟娶妻,我这个做姐夫的自然要去。”

    陈氏见状,总算送了口气,对赵仲平愈发尽心。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并州的贵夫人们都察觉到不对,往日没什么存在感的太子妃进来似乎特别受太子宠爱?

    还有人觉得稀奇,是否是因为太子妃学到了什么御夫之术,种种奇异的法子一时在并州的贵夫人们间悄然流传。若是赵平娘在,定然要嗤之以鼻,并向崔舒若吐槽一二。

    可惜,她如今在南边。

    也不算可惜,至少在南边的赵平娘是大放光彩的,而不是困囿在并州,听些后宅长短。

    得益于主帅是自己的亲弟弟,赵平娘得到了很大自由,她不但能上阵,还可以在沿途收拢其他势力,为南征立下不小功劳。

    消息传回并州时,皇帝夸她,崔舒若也真心为赵平娘感觉到高兴。

    做个女将军,在沙场征战,护百姓安稳,是赵平娘一生中最大的志向。

    赵平娘曾告诉崔舒若,当年幼时的她头一回被阿耶带着踏进军营,看见打了胜战的将领坐在高头大马上,旗帜被风吹得高高昂起时,她心里就定了这个志向。

    后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没有一日松懈。

    但也没有一日后悔。

    崔舒若知道这一切,因而更加为赵平娘高兴,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而赵巍衡统领的军队,打起南边,可谓是势如破竹。

    南边的人偏安一隅,后来爆发动乱,勉强算打了几场,可比起跟胡人较量磨炼出来的将士,还是差了一大截。而且手握大权的南边世家们,大多惜命,很少会主动拼命,主动献城的倒是不少。

    种种原因,造就了赵巍衡几个月就打下南边半壁江山的神话。

    至于剩下的……便都是难啃的骨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要么依据天险,要么真有几分本事,要么就是旁人也难以征服的氏族。

    比这些更糟糕的是打下来的地盘该如何守住。

    即便齐国这边不断派人接手,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如崔舒若、赵巍衡这些人的本事的。不说尸位素餐,但真未必能应付好与当地之间的关系。

    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是其一,还有各自不同的风俗习惯。

    为此,皇帝没少接到奏报,或是为之头疼,常常能有好不容易被打下来的地盘,接手没多久却又有人开始反抗的事发生。

    南边毕竟富庶,不似北地大多处于被胡人蹂|躏的境地,只要汉人的军队来了,都自觉有救,夹道欢迎。

    不同的情形有不用的景况。

    然而最令皇帝头疼的,还是罗良突然和守军起了龌龊。要知道,当时可是罗良与齐国大军里应外合才得以攻下那一片地盘。结果好不容易把地盘打下来了,赵巍衡带着大军继续朝前攻打,转头就逼得罗良差点造反。

    皇帝就怕传出去有损齐国军队的声望,到时若是被南边的百姓视作洪水猛兽,想要彻底统一南边,只怕要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