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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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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有人亲眼看见她死了。”齐紫英笃定地说道。“而你呀不凑巧,刚好长得有点像夜灵,所以家仆们才多言了几句,我已经代你教训过他们了。”

    是这样吗秦烟闭上眼眸,努力思索那日的对话,却发现自己的记忆愈来愈不真实所有声音都变得好远,景象一片模糊,她甚至无法拼凑起每一句话语,难道真的是她听错了?

    总是这样,她愈是想记起什么东西,愈是想不起来像是诅咒一般,又像是她本能不愿意去揭露真相,往往为此她感到头痛欲裂。

    她揉着额角,流下冷汗。

    “你似乎抱着她过久了。”门口传来一丝不悦的男音。

    秦烟听到这声音,脸上的光彩缓缓亮了起来。

    是的每次都是这个声音唤着她,然后困惑、迟疑、闷痛的情绪就会消失不见,她只要单纯地追随着这个声音就足够了。其余的,她不必去想,也不必去在意,这样就行了。

    “师父。”她笑眯了眼,甜甜地喊着他。

    齐紫英拿着水杯退开床边,耿千寒快步上前搂过秦烟,扳着脸孔。

    “你自己说吧,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徒儿知错了,下次不会再莽撞出庄了。”她偎在他怀中撒娇。

    “秦烟的药方我会再开过,到时候还请耿公子来取。”齐紫英望着这对男女,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便不打扰他们,离开了房间。

    耿千寒在齐紫英离去之后,二话不说紧紧拥着秦烟,像是要透过衣裳感受到她的存在才甘心似的,他执拗的拥抱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师”她小小的挣扎,却被他搂得更牢。

    耿千寒就这样抱着她,不说话也不想让她瞧见他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无法抑制那股脆弱的情绪流露。

    她总是有本事使他失去冷静,让他变成一个痴狂的疯子。

    秦烟任由他搂着,似乎感觉出他的不安,她伸手抚着他的背脊,适时给他一点安慰。

    许久之后,他平复了情感,才慢慢放开她,低喃:“你果然天生就懂得如何折腾我。”

    这五天,她生病的苍白睡颜,像是不会再苏醒一般,身体异常的冰冷,呼吸是那样的缓慢,彷若微薄的脉象在下一刻就会停止。

    “只不过染了风寒,是师父太大惊小敝了。”尽管她脸色惨白如纸,仍旧是扯出顽皮的微笑。

    他轻抚着她的脸蛋。“生病之后,你又更瘦了,当心风一吹,你就飘走了。”

    “那你在我身上系条绳索好了,不管我飘到哪里,始终脱离不了你。”她半开玩笑地说。

    “这是要我把你当成纸鸢放吗?”他微微勾起唇角。

    “啊!说到纸鸢,好久没玩了,我们出庄去买一个。”她的精神都来了。

    “烟儿,我们约定过了,在你的病况尚未痊愈前,尽量不出齐天庄。若你真的想玩,我去帮你买。”他神色正经,语调尽量温柔地哄着她。

    “师父打从一年前我在齐天庄苏醒,便不曾踏出庄内半步,五天前是第一次,分不清方向的我,跑了好长一段路到后山,要不是半途下起雨,我的身体根本没出什么状况,我的病情应该不至于无法出庄吧?”她困惑地侧着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缓缓起身,深邃的瞳眸染上某种沉重的担忧。“我去瞧一下药煎得如何了。”

    秦烟望着耿千寒离去的身影,胸口忽然揪了一下,心房的某处空了一块。

    师父在隐瞒着她什么?为什么每次她喊着要出齐天庄,庄内的所有人都会变得紧张而战战兢兢?他们当真怕她如此命薄,断了找寻玉诀剑的最后线索?还是众人费尽心思将她藏在庄里,是为了躲避什么牛鬼蛇神?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她一直以为遗失了记忆,对她的人生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她与师父能一辈子依偎,幸福地过日子,那么过去的种种她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她心疑了究竟,那段她遗漏的记忆片断,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练字、练字!练不完的字!

    秦烟捉着毛笔,坐在桌案前,随随便便地在纸上鬼画符。

    “可恶——能不能别抖了!”她懊恼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每次写字总是不受控制地抖呀抖,把墨都晕开了,怎么可能写出好字来。

    “唉”她叹了口气,放下笔,支着下颚发呆。

    自从她上次染了风寒后,已经过了一个月,身子休养得差不多后,师父便开始叫她练字了。

    练字占去她整日大半的光阴,但她心中也清楚,不这么做是不行的。

    她如扇的长睫扬了两下,试图握紧右手使力,却始终无法握成一个有力的拳头,她扯唇轻笑了。

    她身上有很多的疤痕,虽然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影响她最深远的,莫过于右手腕上的伤疤那看起来像是自戕过的痕迹,很深很深的伤口,深到她觉得自己的右手曾经一度残废过,所以现在只能靠写字缓慢地让伤口复原。

    她不是没有问过师父原由,但师父只是牵起她的手,露出他左腕上的鲜红烙印,淡淡地说道:“刚好凑成一对,牵手在一起时,也不觉得自惭形秽了。”

    是啊!和师父掌心交握时,便觉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她在纸张上又写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字,自己呵呵地笑了起来。

    “秦烟!”书房的门板倏地被打开,齐岚怒气冲冲地进入书房,身后还跟着一名美若天仙、柔弱娇嫩的美丽姑娘。

    娇弱的姚莲香有点生气又有点害羞说道:“表哥,就说了不打紧,你何必非要来打扰秦姑娘不可?”

    “表妹,我是替你主持公道,在齐天庄敢欺负你的人简直是不想活了!”齐岚怒眼瞪着秦烟,三步并成两步上前,一把抓起秦烟的后领,将她拎了起来。

    姚莲香是亲戚之中最惹人怜爱的表妹,这阵子因为身子微恙到齐天庄调养,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秦烟不可惊扰表妹,结果秦烟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当一回儿事。

    “狐狸公子,有什么事用讲的就行了,不要一开始就动手动脚的,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嘛。”秦烟撇撇嘴,瞄了一眼娇柔的姚莲香。

    哈!在齐天庄里,她和姚莲香的待遇根本就是云与泥的差别,人家可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而她是脚边不屑一头的石子。

    齐岚还特地来偏僻的后院吩咐她与师父,不许去前院打扰这名娇客,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夹枪带棍的嘲讽和赶他们出庄的言语,不过她很快就当成疯狗乱吠,忘得一干二净。

    她完全没有把姚莲香这号人物放在心上,偏偏老天爱捉弄人,愈是不在意的事情,愈是会出乱子——

    就在昨晚,秦烟瞧月色明亮,夜空繁星点点,一时兴起捉了几只蟋蟀在凉亭里戏耍,谁知道姚莲香会到后院来赏月,见她玩得不亦乐乎便凑上来观看。

    大小姐没见过蟋蟀,又刚巧被蟋蟀跳上了身,结果就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了。

    “走开走开!”姚莲香激动得拍着自己的衣裳,希望拍去可怕的蟋蟀。面颊上串串泪滴滚落,好生可怜。

    “别怕别怕!它不会咬人的!”秦烟大喊着,扑了上去抓蟋蟀,却踩到了姚莲香的裙摆,害姚莲香重心不稳,跌进一旁的池子里。

    女婢们失声尖叫,秦烟当下慌了手脚,池子不算深,但姚莲香因为过度紧张而站不起来,眼见就要溺水了

    “你快想办法啊!”一名女婢捉起秦烟的手腕,凶巴巴地大喊。

    “凶什么?我这不就要救她了!”秦烟可不想闹出人命,所以她甩开女婢的牵制,跨步上前,准备跳下去救人。

    一双坚固的手臂在最后一刻环住她的纤腰,阻止了她的冲动。熟悉的味道自她身后包围住她,她突然察觉事态不妙了。

    “你要是敢跳下去救人,我便三个月不与你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冰冷。

    刹那间,秦烟感觉右耳一痛,耿千寒便离开了她身后跳入水池中,将姚莲香打横抱起。

    姚莲香从拼命挣扎,到最后虚弱地偎在耿千寒怀中,仿佛抓住了浮木紧紧不放,柔弱得像朵一摘便会夭折的花。

    她惊魂未定,浑身颤抖,虽然呛了几口水,但思绪仍然清晰。“公子谢谢搭救。”

    “不,是我的徒儿不好,我代她向你陪罪。”耿千寒抱着她走回凉亭,两人全身湿透。

    “小姐没事吧?”两个女婢紧张地上前。

    他将姚莲香放下,姚莲香一个腿软又跌回他的怀抱。“啊——”

    “姑娘小心。”耿千寒扶着她,口吻有礼,脸庞依旧是一脸淡然。

    姚莲香双颊一阵红晕,低声说着:“我的脚踝好像扭伤了”

    耿千寒停顿了一会儿,再度将她拦腰抱起。“我送你回房,请人找齐二公子来医治。”

    “我这就去找二公子!”其中一名女婢连忙拔腿跑至前院。

    “多谢公子”姚莲香羞赧地低着头。

    他瞄了一眼秦烟,秦烟抿着嘴,十指交扣,双肩微垂。

    “烟儿,你先回房,我等等再去找你。”

    结果,秦烟回到房中,坐在椅凳上等了一整夜,就是等不着他的身影,他整夜未归。

    她不时摸着自已的右耳,那在铜镜前明显的齿痕,是他惩罚她的痕迹。

    她的师父,宁可要她眼睁睁看着别人溺毙,也不愿意她的身子出半点岔子,这种偏执的关怀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证明她的病状大概很难治愈吧,所以她没有救别人的本钱和资格

    她就这么发着呆,脑袋胡思乱想。

    直至清晨,他才端着药进她的房间,见着她没睡,拧皱了眉心。

    “你需要休息。”他已经换上干爽的衣物,步至她身边坐下。“喝完药就上床。”

    “姚姑娘好一些了吗?”秦烟垂眸,漫不经心地问。

    “大概吧。”他漠然的神情很无所谓,端起药碗喂她吃药。

    “你不是一直在她那吗?”她懊植地蹙眉。

    “我被齐岚唤去打了一场,又被紫英找去念了一番,还好庄主不在,否则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耿千寒放下汤匙,抚着她的右耳廓,眯起双眸盯着上头的齿印。

    “原来如此。”秦烟心口不自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师父,倘若有一天齐天庄赶我们出去,就算你为了徒儿的身体着想,也绝对不行对姚姑娘施行美男计。”

    “嗯?”他挑高眉,轻轻地浅笑了。谁说她只有十来岁的心思,她在这方面不是挺敏锐的?为了保护她、给她最完善的照顾,他就算负尽天下入,恩将仇报,背负一世臭名也无妨。

    “我知道我是负担,不懂武功、不懂药医,也不会求生我也知道齐天庄不见得会医治我到想起玉诀剑,可就算如此,美男计你千万不可以使用,不可以为了徒儿使用。”她再三强调,叮咛的神态极为认真。

    要说她为何如此笃定,她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凭着一种感觉以及师父的反常举动——他其实不喜欢别人近他身,而且他看着姚莲香的眼神没有任何情分,却仍是温柔地抱她回房若说没有所图,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