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尽数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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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眼前的张溥,便是这种人。他被那些生员簇拥在最中间,一时之间就像是至高无上的神灵一样。看向孙杰的眼睛当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那架势好像就是在说,你能奈我何?明末生员之祸,实乃历史上一大怪景。他们与民众割裂,一边说着为国为民,一边又以欺压百姓为乐。他们,是士绅地主手中的刀。江南奴变有一个很重要的诱因,就是因为大明朝廷南移,致使江南内斗加剧。官绅们的损失,最终还是从百姓的头上捞了回来。在官绅们的眼中,百姓,不过奴仆尔。苏州暴动的主要功臣可不是《五人墓碑记》中颜佩韦他们,而是那些被他们煽动起来的百姓。后来,魏忠贤势力反扑,死难者不知凡几,可那些因此事而死的百姓,又如何能进这青史之中?那些生员士绅,魏忠贤的人哪里敢动?只能屠杀百姓泄愤!“江南,是江南人的江南,不是你们这些人的江南。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应该滚出去!”张溥拳头挥舞,大声的呼喊。他身后的那些生员大声的喊着,为他助声势。最诡异的是,张溥竟然还带着那些生员,朝孙杰这边逼来。“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样找死的!”杨临摇了摇头。在强大的武力之下,任何招数都只是徒劳。这些生员再怎么厉害强大,在金戈铁马之下,不过是空中楼阁,水上浮萍。孙杰策动着战马,缓缓的朝张溥走去。身后剩余的兵马,紧紧的跟在孙杰后面。被控制起来的魏国公徐弘基,在见到这个场面时,竟然开始冷嘲热讽。就好像这些生员能把他救出来一样,殊不知,一场灾难,正在蔓延。“丘八,你待如何?!”张溥右手指着孙杰,左手握拳,高高举起。这一刻,他便是至高无上的神。身后的生员也开始助威,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孙杰没有说话,只是把右手,放在了腰间的腰刀上。“当啷!”腰刀出鞘,指向张溥。“活捉张溥,阻拦者诛!”孙杰的声音响起。张溥当然听到了孙杰的声音,他并没有退缩,甚至还让生员们手挽着手,横成一堵墙。张溥位于其中,一边往孙杰这边逼来,一边大喊:“杀身成仁就在今日,仗义死节就在今朝,用我们的胸膛,来验证我们的真理,用我们的鲜血,来缔造天下正道!”这些口号,张溥喊了不知道多少年,屡试不爽。这些生员是他的依仗,当年的苏州暴动,魏忠贤的人甚至都把军队拉过来了,可看到这些生员时,全都不敢动手。没有人能肩负屠杀生员的代价,这便是他为非作歹的底牌。哪怕是以残酷着称的前元,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屠杀生员。只可惜,他看错了人。孙杰身后的骑兵正在集结,这些骑兵们抽出腰间的腰刀。腰刀在太阳底下寒光闪闪,散发着阴寒的光。“当当当!”马蹄拍在青石板上。“噫律律!”战马嘶鸣!就像是潮水一样,骑兵朝着生员冲去。也不知道张溥哪里来的自信,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骑兵过来。或许,在他的心中,孙杰不敢进攻。他还以为,孙杰在吓唬他,只是想用这个办法来逼迫他。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他身后、左右的生员都是这个想法,甚至还拉的越来越紧。当第一道鲜血飙升起来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错了。一个叫做林小虎的骑兵拽着马缰绳,于生员阵前人立而起。随后,那坚实的马蹄朝着前方的生员踩去。在生员们不可思议的眼神当中,马蹄直接将一个生员踩的摔倒在地。那坚实的马蹄,瞬间踩穿了这个生员的胸膛,鲜血呼呼的往外流淌。又随手扬起一刀,直接把旁边的一个生员脑袋剁了下来。“嗤啦!”血箭飙升,糊了旁边的张溥一脸。“你,你,你们真的敢杀人?!”张溥指着骑兵,哆哆嗦嗦,惊慌失措。回答他的只有刀光剑影。战马突入人群,就像是联合收割机收割麦子一样,无情的收割着他们的性命。头颅,尽数飞起,鲜血,汇聚成河。什么生员,什么读书人,都是狗屁。“啊!!!”“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敢?!!”“你们竟然敢杀生员!!!”一时间,惨叫声连连。骑兵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惨叫而放弃杀戮,反而往更深处突入。铁马入人群,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没几个来回,便把这些生员杀败。这些养尊处优的生员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瞬间就被血腥的场面震慑住了。当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一哄而散。什么理想,什么道义,全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一个个跑的比什么都快。张溥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人抓到了孙杰面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溥,孙杰的腰刀直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刚才在说什么?大声点!”孙杰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张溥脸色煞白,就像是小鸡雏一样瑟瑟发抖。历史上的张溥,就是因为作孽太多,最后被人毒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时的他,也是这般模样。“看你这幅模样,真是可笑!”孙杰收起刀,一脸轻蔑。杨临凑了上来,指着张溥,阴森的道:“大人,何不直接杀了他?!”“现在杀了他,还真便宜他了,我还有用,等失去利用价值,再杀也不迟!”孙杰盯着张溥,眼睛中满是杀气。活着的张溥,可要比死了的张溥价值高。不把他以及复社还有东林一丁一点的磨碎,又如何对得起天下呢?孙杰看向前方的战场,那些生员已经溃散,骑兵正在打扫战场。尸体被堆积在一起,足有四五十具。仅仅一个照面,这些生员扔下四五十具尸体,就溃散的一干二净。孙杰看向杨临,道:“领四千兵,巡逻金陵。此事不会消弭散尽,这些生员,定会鼓动百姓和士绅,又或者城中青皮流氓。现在之事,不过餐前茶水,正餐,还在后头!”这些生员的三板斧孙杰一清二楚。无非就是鼓动百姓,上街游行亦或者暴乱。“得令!”杨临拱手领命,点齐四千兵,顺着刚才生员逃下去的方向追去。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这温婉的江南,已经安然太久了。荣华富贵,已经让这里的士绅和官吏飘飘然了。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太平盛世美梦中,久久不愿意醒来。而孙杰,便是他们的噩梦。当所有的遮羞布被揭开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当美梦惊醒,他们才知道,原来屠刀,距离他们这么近。看着杨临离去的方向,孙杰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担心,手中有兵,翻不了天。魏国公府很大,大到很多抄家的士兵一时半会都分不清方向。抄了大半天,依旧没清点出他家的财产。和晋商他们不同,晋商的住处很小,所有家产基本上都集中在那几个地方。可魏国公府,是天下第一勋贵。家中财产数不胜数,两百多年下来,恐怕连徐弘基自己都不知道,家财存放在哪里。加之府宅很大,相当于一个小型皇宫,想要短时间之内把魏国公府抄出来,实在不容易。陈虎索性把府中的人全部绑了,将所有的人清理干净,关在一个地方,然后把魏国公府腾空,变成孙杰的行营。时间还久,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慢慢抄,慢慢来!……夜色深沉,笼罩在这江南之上。一伙骑兵骑着战马,矿灯固定在头盔上,巡视着街道。手中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喊道:“城中百姓听着,城防已经被我们接管,深夜禁止任何人随意出门。”这声音,在金陵的各个街道响起。在黑夜中传出去很远。秦淮河畔有个很大的庭院,名叫“复社园”,这里正是复社人员平时集会的地方。是之前张溥花大价钱,从一个落魄举人手里买的,价值不菲。复社园里挤满了人,都是今日从魏国公府那里逃回来的人。这些生员真真可笑,一个个的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没有一丁点的谋略。他们对军队,对战场的想象,也就是苏轼的“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等形容语了。脑海中充斥着“金戈铁马”,充斥着“王图霸业”,殊不知,打仗是要死人的。他们之所以能逃回来,而是杨临故意为之。不让他们逃回来,不让他们聚集在一处,又如何把他们一网打尽,连根拔起?院子里的人挤的水泄不通,脸上满是慌张。嘈杂的就像是乌鸦窝一样。他们这些舒适圈中的人,又如何知道什么叫做残酷?他们以前不是没闹过事,可无一例外,都会成功。唯独这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被大明朝廷惯坏了的他们,这次,踢到铁板上了。夜色之下,杨临骑着战马来到了复社园的大门口。他拿着手电筒,在复社园的大门上扫动着。那明亮的光斑,就像是追命符一样。“大人,里面都是逃回来的生员,整个城中,不止这一个处,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一个千户站在杨临身后,指着复社园说道。“咱们该如何?”千户问道。“你以为如何?!”“属下以为,尽数诛之!”“你可真大胆!”……“轰隆!”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惨白森然。“哗啦啦!”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洗刷天地。在轰鸣的雷声之下,很多声音都被掩盖。后半夜,杨临走出复社园,把身上的血红衣服脱掉,扔进了一旁的秦淮河中,重又换上了一身。雨,潇潇的下着。往日繁盛的秦淮河,今日宁静不少。河水变成了红色,静静的流淌。天,亮了,雨,还没有停。孙杰站在魏国公府的大门前,看着这朦朦胧胧的黎明。“你真是个屠夫,你竟然敢屠杀生员读书人!”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张溥,厉声痛骂。“呼!”孙杰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说,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是士绅读书人的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是宗室王爷的天下。可,唯独不是平民老百姓的天下!”“本就如此,从古到今,一直都是这样!”张溥咬牙切齿。“从古到今,一直如此,便对吗?不,不是这样,不能是这样。这天下,不应是这样!天下,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亦是天下生民。他们也应该读书,也应该学习。我到江北,见长江上百舸争流,一时间惊叹不已,感叹金陵之繁华。可在这繁华之下,却是岸边衣衫褴褛的纤夫,以及手持皮鞭的皂吏。长江中的枯骨,恐怕都能摞成小山了,谁会在乎他们?”“莫非你要造反?!”“造反?!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孙杰大笑不已。……杨临走在雨水中,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千户,道:“昨夜之事,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吗?”千户回道:“知道!”杨临点了点头,道:“大人乃我们所有性命之所系,亦是天下生民之所系,万不可有任何差池。虐杀生员读书人之名,万不可让大人来背!”千户有些犹豫,道:“杀了也就杀了,咱们雄兵数万,如何怕他?”杨临摇摇头,道:“你不懂,有些事,你不懂。你要记住一句话,大人,不会有任何缺点、缺陷以及污点,也不能有。他只能有丰功伟业,永远记住,他只能有丰功伟业!”千户不知道杨临此言深意,但还是听从下去。杨临收起目光,看向前方屋檐下的孙杰。“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崇祯十二年五月十七,帝令杨临索拿不臣宵小,其残忍嗜杀,扭曲帝令,使秦淮河两岸伏尸无数……”杨临的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眼前的张溥,便是这种人。他被那些生员簇拥在最中间,一时之间就像是至高无上的神灵一样。看向孙杰的眼睛当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那架势好像就是在说,你能奈我何?明末生员之祸,实乃历史上一大怪景。他们与民众割裂,一边说着为国为民,一边又以欺压百姓为乐。他们,是士绅地主手中的刀。江南奴变有一个很重要的诱因,就是因为大明朝廷南移,致使江南内斗加剧。官绅们的损失,最终还是从百姓的头上捞了回来。在官绅们的眼中,百姓,不过奴仆尔。苏州暴动的主要功臣可不是《五人墓碑记》中颜佩韦他们,而是那些被他们煽动起来的百姓。后来,魏忠贤势力反扑,死难者不知凡几,可那些因此事而死的百姓,又如何能进这青史之中?那些生员士绅,魏忠贤的人哪里敢动?只能屠杀百姓泄愤!“江南,是江南人的江南,不是你们这些人的江南。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应该滚出去!”张溥拳头挥舞,大声的呼喊。他身后的那些生员大声的喊着,为他助声势。最诡异的是,张溥竟然还带着那些生员,朝孙杰这边逼来。“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样找死的!”杨临摇了摇头。在强大的武力之下,任何招数都只是徒劳。这些生员再怎么厉害强大,在金戈铁马之下,不过是空中楼阁,水上浮萍。孙杰策动着战马,缓缓的朝张溥走去。身后剩余的兵马,紧紧的跟在孙杰后面。被控制起来的魏国公徐弘基,在见到这个场面时,竟然开始冷嘲热讽。就好像这些生员能把他救出来一样,殊不知,一场灾难,正在蔓延。“丘八,你待如何?!”张溥右手指着孙杰,左手握拳,高高举起。这一刻,他便是至高无上的神。身后的生员也开始助威,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孙杰没有说话,只是把右手,放在了腰间的腰刀上。“当啷!”腰刀出鞘,指向张溥。“活捉张溥,阻拦者诛!”孙杰的声音响起。张溥当然听到了孙杰的声音,他并没有退缩,甚至还让生员们手挽着手,横成一堵墙。张溥位于其中,一边往孙杰这边逼来,一边大喊:“杀身成仁就在今日,仗义死节就在今朝,用我们的胸膛,来验证我们的真理,用我们的鲜血,来缔造天下正道!”这些口号,张溥喊了不知道多少年,屡试不爽。这些生员是他的依仗,当年的苏州暴动,魏忠贤的人甚至都把军队拉过来了,可看到这些生员时,全都不敢动手。没有人能肩负屠杀生员的代价,这便是他为非作歹的底牌。哪怕是以残酷着称的前元,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屠杀生员。只可惜,他看错了人。孙杰身后的骑兵正在集结,这些骑兵们抽出腰间的腰刀。腰刀在太阳底下寒光闪闪,散发着阴寒的光。“当当当!”马蹄拍在青石板上。“噫律律!”战马嘶鸣!就像是潮水一样,骑兵朝着生员冲去。也不知道张溥哪里来的自信,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骑兵过来。或许,在他的心中,孙杰不敢进攻。他还以为,孙杰在吓唬他,只是想用这个办法来逼迫他。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他身后、左右的生员都是这个想法,甚至还拉的越来越紧。当第一道鲜血飙升起来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错了。一个叫做林小虎的骑兵拽着马缰绳,于生员阵前人立而起。随后,那坚实的马蹄朝着前方的生员踩去。在生员们不可思议的眼神当中,马蹄直接将一个生员踩的摔倒在地。那坚实的马蹄,瞬间踩穿了这个生员的胸膛,鲜血呼呼的往外流淌。又随手扬起一刀,直接把旁边的一个生员脑袋剁了下来。“嗤啦!”血箭飙升,糊了旁边的张溥一脸。“你,你,你们真的敢杀人?!”张溥指着骑兵,哆哆嗦嗦,惊慌失措。回答他的只有刀光剑影。战马突入人群,就像是联合收割机收割麦子一样,无情的收割着他们的性命。头颅,尽数飞起,鲜血,汇聚成河。什么生员,什么读书人,都是狗屁。“啊!!!”“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敢?!!”“你们竟然敢杀生员!!!”一时间,惨叫声连连。骑兵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惨叫而放弃杀戮,反而往更深处突入。铁马入人群,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没几个来回,便把这些生员杀败。这些养尊处优的生员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瞬间就被血腥的场面震慑住了。当他们回过神来之后,一哄而散。什么理想,什么道义,全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一个个跑的比什么都快。张溥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人抓到了孙杰面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溥,孙杰的腰刀直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刚才在说什么?大声点!”孙杰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张溥脸色煞白,就像是小鸡雏一样瑟瑟发抖。历史上的张溥,就是因为作孽太多,最后被人毒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时的他,也是这般模样。“看你这幅模样,真是可笑!”孙杰收起刀,一脸轻蔑。杨临凑了上来,指着张溥,阴森的道:“大人,何不直接杀了他?!”“现在杀了他,还真便宜他了,我还有用,等失去利用价值,再杀也不迟!”孙杰盯着张溥,眼睛中满是杀气。活着的张溥,可要比死了的张溥价值高。不把他以及复社还有东林一丁一点的磨碎,又如何对得起天下呢?孙杰看向前方的战场,那些生员已经溃散,骑兵正在打扫战场。尸体被堆积在一起,足有四五十具。仅仅一个照面,这些生员扔下四五十具尸体,就溃散的一干二净。孙杰看向杨临,道:“领四千兵,巡逻金陵。此事不会消弭散尽,这些生员,定会鼓动百姓和士绅,又或者城中青皮流氓。现在之事,不过餐前茶水,正餐,还在后头!”这些生员的三板斧孙杰一清二楚。无非就是鼓动百姓,上街游行亦或者暴乱。“得令!”杨临拱手领命,点齐四千兵,顺着刚才生员逃下去的方向追去。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这温婉的江南,已经安然太久了。荣华富贵,已经让这里的士绅和官吏飘飘然了。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太平盛世美梦中,久久不愿意醒来。而孙杰,便是他们的噩梦。当所有的遮羞布被揭开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当美梦惊醒,他们才知道,原来屠刀,距离他们这么近。看着杨临离去的方向,孙杰摇了摇头。他没有任何担心,手中有兵,翻不了天。魏国公府很大,大到很多抄家的士兵一时半会都分不清方向。抄了大半天,依旧没清点出他家的财产。和晋商他们不同,晋商的住处很小,所有家产基本上都集中在那几个地方。可魏国公府,是天下第一勋贵。家中财产数不胜数,两百多年下来,恐怕连徐弘基自己都不知道,家财存放在哪里。加之府宅很大,相当于一个小型皇宫,想要短时间之内把魏国公府抄出来,实在不容易。陈虎索性把府中的人全部绑了,将所有的人清理干净,关在一个地方,然后把魏国公府腾空,变成孙杰的行营。时间还久,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慢慢抄,慢慢来!……夜色深沉,笼罩在这江南之上。一伙骑兵骑着战马,矿灯固定在头盔上,巡视着街道。手中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喊道:“城中百姓听着,城防已经被我们接管,深夜禁止任何人随意出门。”这声音,在金陵的各个街道响起。在黑夜中传出去很远。秦淮河畔有个很大的庭院,名叫“复社园”,这里正是复社人员平时集会的地方。是之前张溥花大价钱,从一个落魄举人手里买的,价值不菲。复社园里挤满了人,都是今日从魏国公府那里逃回来的人。这些生员真真可笑,一个个的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没有一丁点的谋略。他们对军队,对战场的想象,也就是苏轼的“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等形容语了。脑海中充斥着“金戈铁马”,充斥着“王图霸业”,殊不知,打仗是要死人的。他们之所以能逃回来,而是杨临故意为之。不让他们逃回来,不让他们聚集在一处,又如何把他们一网打尽,连根拔起?院子里的人挤的水泄不通,脸上满是慌张。嘈杂的就像是乌鸦窝一样。他们这些舒适圈中的人,又如何知道什么叫做残酷?他们以前不是没闹过事,可无一例外,都会成功。唯独这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被大明朝廷惯坏了的他们,这次,踢到铁板上了。夜色之下,杨临骑着战马来到了复社园的大门口。他拿着手电筒,在复社园的大门上扫动着。那明亮的光斑,就像是追命符一样。“大人,里面都是逃回来的生员,整个城中,不止这一个处,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一个千户站在杨临身后,指着复社园说道。“咱们该如何?”千户问道。“你以为如何?!”“属下以为,尽数诛之!”“你可真大胆!”……“轰隆!”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惨白森然。“哗啦啦!”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洗刷天地。在轰鸣的雷声之下,很多声音都被掩盖。后半夜,杨临走出复社园,把身上的血红衣服脱掉,扔进了一旁的秦淮河中,重又换上了一身。雨,潇潇的下着。往日繁盛的秦淮河,今日宁静不少。河水变成了红色,静静的流淌。天,亮了,雨,还没有停。孙杰站在魏国公府的大门前,看着这朦朦胧胧的黎明。“你真是个屠夫,你竟然敢屠杀生员读书人!”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张溥,厉声痛骂。“呼!”孙杰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说,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是士绅读书人的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是宗室王爷的天下。可,唯独不是平民老百姓的天下!”“本就如此,从古到今,一直都是这样!”张溥咬牙切齿。“从古到今,一直如此,便对吗?不,不是这样,不能是这样。这天下,不应是这样!天下,应该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亦是天下生民。他们也应该读书,也应该学习。我到江北,见长江上百舸争流,一时间惊叹不已,感叹金陵之繁华。可在这繁华之下,却是岸边衣衫褴褛的纤夫,以及手持皮鞭的皂吏。长江中的枯骨,恐怕都能摞成小山了,谁会在乎他们?”“莫非你要造反?!”“造反?!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孙杰大笑不已。……杨临走在雨水中,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千户,道:“昨夜之事,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吗?”千户回道:“知道!”杨临点了点头,道:“大人乃我们所有性命之所系,亦是天下生民之所系,万不可有任何差池。虐杀生员读书人之名,万不可让大人来背!”千户有些犹豫,道:“杀了也就杀了,咱们雄兵数万,如何怕他?”杨临摇摇头,道:“你不懂,有些事,你不懂。你要记住一句话,大人,不会有任何缺点、缺陷以及污点,也不能有。他只能有丰功伟业,永远记住,他只能有丰功伟业!”千户不知道杨临此言深意,但还是听从下去。杨临收起目光,看向前方屋檐下的孙杰。“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崇祯十二年五月十七,帝令杨临索拿不臣宵小,其残忍嗜杀,扭曲帝令,使秦淮河两岸伏尸无数……”杨临的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