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燕燕尔勿悲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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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程雨竹极不情愿地出现在了家中。

    父亲程铮穿着厚厚的大棉袄,手里举着带花洒的水桶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

    冬天的阳光似乎成了一种摆设,即使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一株株绿植并没有多少叶子,光秃秃的,没有多大的观赏性,但程铮依然看得不亦乐乎。

    “回来了呀。”看见雨竹,程铮面露喜色。

    “嗯。”

    坐在沙发上的李玉珍则是一言不发,气氛冰冻到令人坐立难安。

    “中午在家吃顿饭吧,好久没回来了,想吃什么待会和陈阿姨说,她去买菜给你做。”

    “老程,我叫她回来,是让你劝劝她的,你怎么相关的话一句话也不提啊?”李玉珍坐不住了,她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看了一眼程铮的背影,着急地说。

    “这个事吧,我觉得也不是很严重,孩子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吧。”程铮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

    “那怎么能行,那个男人看着和你差不了多少的哦,女儿一时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吗?”

    雨竹怒上心头,但她瘪了瘪嘴什么也没说,和她母亲,她向来不愿意多说。

    “陈阿姨,我想吃糖醋排骨。”雨竹转过身去和阿姨说话,也算是暂时喘了口气。

    “阿妹,待会多做一个人的饭,我还叫了彭晟一起的。”玉珍在一旁连忙补充道。

    雨竹强忍住心中怒火,质问道:“请彭晟来家里吃饭有什么要紧事吗?”

    “彭晟这孩子,父母都在老家,他一个男孩子在C城,吃穿用度总归是不方便,我们吃饭偶尔叫上他不好吗?而且这孩子招人喜欢,多来家里走动走动也是很好的。”玉珍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等她说完,雨竹闷头走进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诶,你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

    “叮咚——”门铃响了。

    雨竹放下手中的画笔,在密闭的房间里,侧耳倾听屋外的声音。

    “彭晟来了啊,快快快,进来坐,饭马上就好了。”

    “阿姨,今天雨竹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在屋里呢,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雨竹想要躲,想要逃。根本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彭晟。

    他们自幼相识,父母是很好的朋友,时常在一起聚会、旅行。高中、大学均在同一所学校就读。

    彭晟对她的喜欢,程雨竹是感受的到的。但喜欢这件事,毫无理由与规律可循,她对彭晟仅有朋友上的感情,实难再更进一步。

    彭晟成绩优异却不善交际,面对感情木讷、不知所措,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程雨竹,可他从来没有亲口对她说过,因此雨竹也佯装不知。

    “咚咚咚——”房间外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

    “请进。”雨竹声线平稳,看不出情绪。

    “好久不见。”彭晟道。

    “是啊,我们好久没有见过面了。最近过得好吗?”雨竹像对待一位普通朋友那样刻意保持距离,应酬似的问道。

    “挺好的,就是医院里事情比较多,经常加班比较晚。”

    “注意休息呀。”

    雨竹和彭晟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尴尬气息,但又心照不宣地把聊天进行到底。

    一直到门外传来陈阿姨的声音:“吃饭了!”

    雨竹对彭晟笑笑,“走吧,出去吃饭了。”

    午饭很丰盛,陈阿姨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鲜嫩的牛肉在砂锅里冒着热气,笋汤金黄金黄的,看得人肚子咕咕直叫。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地谈着,雨竹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独异而又孑然地看着这一切,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一个透明的异乡人。

    她扒着饭,心里酸酸的,这酸气又好像蔓延到了胃里,让她逐渐没了胃口。

    这时,一双筷子伸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抬头,彭晟一边和玉珍、程铮说着什么,一边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这又是何苦呢。她想。

    “谢谢。”雨竹小声地说。

    玉珍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这才是她创造出来的世界,对于一切她所不能掌控的事物,她天然地感到排斥。

    在她的固有认知里,她的女儿,东方大学的年轻学者,就应该和彭晟在一起,一位年轻有为的医生。除此之外,她决不接受第二个结局。

    吃完饭后,应玉珍和彭晟的要求,雨竹坐彭晟的车回家。

    雨竹坐在后座,心乱如麻,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就算自己想要断掉,在亲人和朋友看似好心的规劝下也是有心无力。

    她盯着窗外的风景,没有说话。

    过了小半分钟,雨竹的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是家超发的消息:在干嘛?

    雨竹敲击屏幕,回道:去父母家吃了顿午饭,就要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雨竹发了一个“好的”表情包,暂时中止了这次聊天。

    到了小区楼下,彭晟的车缓缓停下。

    雨竹推开车门,打开后备箱提出大大小小的包裹,彭晟也下车帮忙。

    他想要接过雨竹手里的几个袋子,雨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把手向后缩,没有给他。

    他耸耸肩,盖上了车盖。

    我该请他去家里坐坐吗?直接要他走会不会显得我很没用礼貌?雨竹在心里掂量着。

    “你……不请我到家里坐坐吗?”彭晟打趣着说。

    “走呀,请你喝饮料。”雨竹心想,我们清清白白的,况且他帮了自己的忙,请他上去坐坐是应该的。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初春的嫩芽绿得十分亮眼,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曲折折,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偶尔有鸟叫声打破这久违的沉默。

    “欸,等等。”彭晟突然说。

    雨竹停下脚步,歪了歪头,仿佛用眼神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你鞋带开了。”

    不等雨竹反应,彭晟已经蹲下身子,拉直雨竹的两根携带,左右两边交叉,系了一个漂亮又饱满的蝴蝶结。

    “谢谢……”雨竹说道。

    这一小插曲发生后,二人继续默契地走着。

    来到雨竹家,雨竹打开一瓶柳橙汁,用玻璃杯盛满一杯递给他。

    “你喜欢喝咖啡,不过我只有这个了。”

    “知道,你从来不喝咖啡,一喝就会失眠。”

    他们居然惊人的默契。

    刚认识家超那会,雨竹和他去学校新开的咖啡店,连他都不知道雨竹喝咖啡会失眠,彭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懂得她的懦弱、胆怯、不勇敢,包容她的任性、装傻,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喜欢上彭晟。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熟悉了,让她在他面前几近透明,又或许彭晟是那种理智、凡事权衡利益的成熟男性,纵然优秀,也不会是她程雨竹喜欢的对象。

    “我该走了。”彭晟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放下杯子准备离开,“下午还有点事情,要去趟医院。”

    “好,我送你。”二人下楼,雨竹送别彭晟,转身准备回家。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你怎么在这?”雨竹心里一惊,她怕家超误会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怎么,心虚了?”

    林家超从花坛上站起来,两眼直逼雨竹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