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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寄往天国的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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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妈妈,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有时候,唤婆婆的时候,我突然会唤出这样的音节呢。然后,一怔。心里有泪,簌簌。妈妈,你好吗?有太久没有写信于您,您是不是也有想念我,想念我的信呢?

    天国里的冬天,有没有雪花?是不是连雪花也都是美丽的温暖呢?就像盛开在春天里。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那么向往着来一场大雪。而我,就走在漫天曼舞的雪花里,想您。

    第一封信后,也有给您写过信。但是,信只写了一半。我就久久的搁置了。因为,有太多的话竞相涌出,却找不到出口。最后,默默的退后,成了回忆里的风景,而我独自站在彼岸,看尽春花秋月,不属于自己。

    妈妈,我这样说的时候,您会不会叹息呢?

    我应该是要快乐些,更快乐些的。对么?您喜欢的女儿,是那个迎接朝阳,背后是灿烂的阳光辉煌的洒落下来,额上沁出晶莹的汗珠,然后,烂漫的笑着的女儿。对不?可是呢,我有多久没有在早晨的阳光下奔跑了?

    现在,大多数时候,天是如灰烬般的漫撒开去。你以为它是远远的,在高处的,其实它也很低。它就在你生命里的每条隙缝里蛰伏着,沉默无声。偶尔的太阳,也是白白的,或者也有晶晶亮的,遥远的如一个梦。那些阳光也都失去了温度。所以,那时,我就很想念您的手心里的温暖。只需轻轻一握,就可以让我回过暖来。

    2、

    妈妈,其实,每到十二月,我就开始加倍的想念您。我总挂念着在天国里的您,是否暖和。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是那么的怕冷。还因为,这个我喜欢的月份,总有种神秘的隐喻。如我生日的特殊,如我眉心的痣,如那些色彩斑斓纷至沓来的梦。都像某种不为人所知的机缘巧合,有着耐人寻味的故事,但都不急于倾诉。我只有,我只能,握它们于掌心,令彼此的温度交融,令各自的时空,交叉错落,而又落在同一点上。

    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你怕弄丢了我,为了能在稠密的人群中,一眼认出我来。所以,才有了这么些的巧合?甚至,你是怕我喜欢的我爱的那些人忘了我,所以,才会用这样的特殊性来提醒他们?让我可以安然在幸福中,让我可以回味每一个章节,某个春天就在眼前跳来跳去,枝上有我笑蕾?

    果然,妈妈,我的这个生日,过得如此炫目。流云是窗帷,星星是飞翼。忽忆昔,温柔怆然。

    网络与现实的温暖重叠交错。那些平日里,来不及打理的友情,此刻,都是如此可贵的盛开起来。如朵朵童话里浪花,或者古诗里的句点。我只顾着收获点点滴滴的深意,忘了日月星辰。妈妈,您一定是微笑着看我打开一份份礼物的。对不?我甚至可以想象你温婉的笑,有浮动的金色。

    生日那天,冰说,要让我成为一枚剔透明亮惬意舒心的果子。于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在美容院来了一次彻底的放松。晚上,我们将胃也打扮妥帖。深夜,我和冰,挽着手,走在街上。霓虹闪烁的灯光,如河流。前尘往事如水。而我和冰,则是两尾鱼儿。喁喁耳语。

    还有秋玲、小可、草草、如风、子寒、月儿这么多人的祝福。像一个巨大的用幸福编织的网,就这样,轻易的网住了我。而我,安于网中。惊喜、感激并快乐着。

    知道么?您心疼的小可,终于有了可爱的宝宝,而且幸福的生活着。您也一定欣慰着。是吧?

    妈妈,您呢?您在天国,寂寞么?也有好朋友么?你们也会如此这般的聊着过往不?

    3、

    妈妈,您不在时。我学会了编辑过往。学会精心剪辑过去种种为片段。然后,反复在脑海中回放。然后,我对自己说,妈妈喜欢我的样子,是快乐着的。

    就像昨晚,y抱着尘尘,我紧紧的随着他们。天上,月半弯。浓密的夜色,突然,就有了某种朦胧的光晕。手里,提着y给我的生日礼物,一件钴蓝色南梦开襟毛衣。领口一直顺着襟口下来,都是钴蓝色的水钻和绣花。尘尘一会儿指着月亮,一会儿指着路灯,白天的兴奋劲儿似乎还没过去。小小的脸上,都是新奇和快乐。

    然后,我就忍不住说出口来,真好。

    他回头。我又不言。只是微微笑。

    他也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有尘尘有他,真好。就像他若干次的说,有我有尘尘,真幸福一样。

    妈妈。幸福,就是这样一个品味细节的过程。对不?就像,以前,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上,桌上是父亲从水井里淘出的被您精心烹制的小鱼,梁上有熏香的腊肉,那条小花狗温顺的卧脚边,听着父亲的故事,我和弟弟斗着嘴,而您呢,怜爱的望着我们。若干年后,我知道,那就叫幸福。

    那日,看一篇文,说,一个人无论多大年龄上没有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儿。他走入这个世界的门户,他走出这个世界的屏障,都随之坍陷了。父母在,他的来路是眉目清楚的,他的去路则被遮掩着。父母不在了,他的来路就变得模糊,他的去路反而敞开了。

    突然,我的泪,直扑扑的往下掉。然而,跑出去,紧紧的抱着尘尘。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去路。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幸福。只需看着他,也会觉得是温暖的。心就会像一座冰糖山,一点点融化,每一滴每一颗都是蜜甜。

    甚至,那日,我看着尘尘几个月时的照片,我突然发现,他好像某个时候的您。那时,突然有种宿命感觉。我甚至,有种错觉,他会不会就是您呢?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您一定在某处望着我。许,在最亮的那颗星星里,清晨的露珠里,那片静静飘落的银杏叶里,橘黄色的路灯里所以,走路的时候,我都会小心的。有时候,甚至会故意的笑笑。

    就像那日,夕阳西下,一位老人背着阳光笑着走近。时光的大书在老人背后无声地打开又合上。老人的微笑,正如西天褪尽繁华的云彩,恬淡而宁静,别样的秀美。

    而我想,你就藏在那笑里。

    2008-12-14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