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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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男人最不可思议的瞬间,就是儿子出生,随之心头狂喜自问:“我是父亲了?”不由得脱口说出三个字:“我儿子。”这是十九年前的感受,如今我记忆犹新。

    儿子慢慢长大了,刚刚上学的第一天,他在班级里介绍自己说:“我叫刘寅鹏,鹏,是李鹏的鹏。”儿子玩玩具看小人书,总是专心致志,旁若无人,这样的专注劲一直延续着。

    初中的时候,他特别喜欢数学和物理,有一天他高兴地告诉我:“爸爸,我发明了一个新的数学解题方法。”我赶忙说:“好儿子,真聪明,不过我不懂,问问张老师。”晚上放学以后,他打趣地说:“人家张老师说不是我发明的,这是一个高中的演算公式。”他在初中三年时间里,获得了物理和数学两个全国竞赛奖。

    很快他升入高中,成为内蒙古最好的学校——呼市二中的升旗手。他一直喜欢天文学,尤其喜欢天体物理,他参加了二中的天文学会。一个周末的晚上,半夜两点多种我还没有睡觉,正在床上看书,他突然跑进我的卧室,兴奋地说:“爸爸,爱因斯坦的理论有问题。”我吓了一跳,人家爱因斯坦那是世界伟人,物理巨星,我连忙说:“怎么发现的?”他说:“我正在推导他的公式,发现有漏洞。”天啊,这还是我儿子吗?简直成精了,我赶忙说:“了不起,了不起,快去,快去,接着推。”

    我没有睡觉,一直等着他送来这个举世惊人的重大发现。三点过去了,四点过去了,接近凌晨五点的时候,他房间的灯光熄灭了。他没有过来向我报喜,是啊,爱因斯坦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我儿子居然要爬到巨人的肩膀上算算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儿子还在睡觉,我开开他的房门一看,满地都是演算纸,场面很像国民党撤退了。他睡醒后说了一句话:“爱因斯坦太伟大了。”这就是我儿子,很可爱。

    我对儿子教育的观点是,每个人都要承担一项家庭中的工作,自己要做好自己负责的事情。我们家有明确分工:我做饭,儿子刷碗,他妈妈洗衣服。这虽然是生活上的小事,却让儿子养成了很好的责任心和习惯。

    我们家刚搬到呼和浩特的时候,他妈妈不在市里工作,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儿子就由我精心调教,我培养儿子自己作早饭。刚开始的时候,我把饭准备好,只要他点火热一下就行了。到后来他自己早上起来做饭,吃完饭后上学。当时我内心无比自豪,可是我还要对他嘱咐一句:“我工作很累,你起来的时候小点声,不要吵醒我。”

    然而我这样的自豪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妈妈调回市里以后,每天早起为儿子做饭,结果在母亲的关怀下,一个勤快自立的好儿子消失了。我儿子也有他自己自豪的事情,他把新华字典抄写了一遍,每天写两页信纸,初中三年里,他不仅认识了很多字,字迹也很好看。

    我儿子自称是音乐天才,他五岁开始学习了三年钢琴。因为我懂音乐,所以对他管教特别严厉,使他产生了逆反心理。为了逃避弹琴,他选择了学画画。来到呼和浩特这座新城市以后,他没有朋友,钢琴又成了他最好的伙伴。我和他定下契约,弹会一个大曲目,比如贝多芬的月光,秋日私语,就奖励他五十元。弹会一个通俗的小曲目,如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阿根廷不要为我哭泣,我就奖励他二十元,这样他弹了很多优美的钢琴曲。

    高中的时候,他对钢琴有了真正的感情和理解。每天晚上吃完饭,我就说:“我来替你刷碗,爸爸喜欢听你弹钢琴。”日积月累,他钢琴进步非常大,虽然没有教师指导,却优美动听。我这时候就想到了他刚学钢琴的心情,他跟我说:“爸爸你知道吗,因为你很严厉,我就不愿意弹琴,结果你扼杀了一个音乐天才。”对此我也很愧疚,那时我常常打他的手,还大声喊叫:“手型,手型。”最严重的时候,我可以一屁股把他从琴凳上撞到地下。

    我给他这些奖金,他大部分都买了自己喜欢的书籍。我儿子很诚实,我每次给他钱去买东西,他回来后都很清楚地把零钱还给我,这让我想起了他小的时候。那时爷爷奶奶开门诊,他的小手正好可以从桌子底下伸进去,把抽屉里的钱摸出来。他奶奶和我们说:“诊所的抽屉是锁着的,可是好像有人动钱,你们问问是不是二鹏。”他妈妈非常正统,立即审讯。他招供了,他把摸出来的钱,藏到了我党地下工作者经常隐蔽情报的地方——鞋垫底下。

    我儿子还有一个比他更聪明更淘气的小弟弟,那是我妹妹家的孩子。一次他妈妈用望远镜看楼下两个孩子玩,亲眼见到了两个孩子一起合作干一个漂亮的勾当。当时他们俩只有五,六岁,跑到了推来的水果摊前,我儿子掩护,假装和卖水果的人说话,转移摊主的注意力,他弟弟乘机偷水果。不知道这是他俩谁的主意,但是这次合作成功了,然而让他俩没有想到的是,楼上有眼,结果被他妈妈抓了个现行。

    高中的时候,我儿子是班级足球队的守门员,他个头将近一米八,弹跳很好。我说:“爸爸训练训练你足球,看看你守门如何?”我们就来到了满都海公园。因为我小时候正规学习过足球,功底很好,他惊讶地说:“爸爸,你比我们体育老师踢得好。”我们回到家里,他妈妈问守门员的技术怎么样?我说:“好的守门员扑球是在地下滚一圈,可是儿子现在正好滚一半。”这是开玩笑,意思是说,我儿子还不会一跃翻滚扑球,他扑球的样子是连滚带爬,很像强盗不要命地在地上按住一个宝贝。

    我儿子参加学校天文社,学会了市场经营。新学员入会需要天文资料,他就和老会员们翻印资料和图片,卖给新会员,据说挣了很多钱。我听了高兴,这是一种市场经营的意识和观念。最后我儿子说:“我们没有分这笔钱,我们把钱留了学校天文社,当作基金了。”

    我儿子渐渐长大了,高中快毕业了,高考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青春期的逆反和我的脾气产生了强烈矛盾。当时我们有很多争执,我对他说话很粗暴,感情也疏远了,我也知道儿子对我耿耿于怀。

    我儿子上大学了,学校在湖南省长沙市,那里被称为中国夏天三大火炉之一。一个北方的孩子去南方读书,在天气,饮食等方面需要慢慢适应,这是很艰难的。他上学以后,我也很想他,我在电脑上扫描了他小时候的照片,有意发送到他的电脑邮箱里,他看了以后很感动,他说:“爸爸给了我一个快乐的童年,给了我一个美好充实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