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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无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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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大四那年的秋天,我已满20岁,曾经的年少轻狂不可一世,曾经的凌云壮志心比天高,皆因我辞去文学社社长、校报记者等职务后烟消云散。那天,一位编辑约我写篇感悟性的文章。我从踌躇满志的大一、写到难酬壮志的大二,再写到淡泊明志的大三;从渴望爱情寻找爱情写到冤枉地看见幸福,再写到仍需守望爱的星空,一直写到晚上九点。这时,祥子喊我出去散步。刚出2号楼大门,碰上祥子新来的老乡小陶,他们遂用“鸟语”亲切地交谈。我和陪小陶来的伊菊则充当听众和看客的角色。我慵懒地靠在墙角,观望着霓虹灯下行色匆匆的师兄学妹。不经意间,我把眼神放牧到伊菊身上:俊俏的脸蛋高挑的身材,天蓝的衬衣月白的褶裙,浑身上下透着超凡脱俗的美,透着让每一个正常男人怦然心动的力量。连我那双以挑剔著称的贼眼也不禁为之大放异彩:这不正是我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公主么?那一刻,我在内心对自己说,我完了。我知道我被一种东西击中了,击中我的就是丘比特之箭。

    次日下午,小陶找祥子,祥子不在,我接的电话。就是从这个电话中我知道了伊菊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以及他来自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亳州的籍贯。我欣喜若狂。我有一种冲动,想和伊菊沟通的冲动。但凭什么呢?在这所历史并不悠久的大学,有着一个悠久的传统——每逢开学,高年级老乡义务喜迎新生;每临毕业,低年级老乡义务欢送老生。“老乡”成了接近异性的正当理由,象牙塔内也由此蔓生了许多风花雪月的故事。可我不是她老乡呀,管他呢,先套上近乎再说。当晚十点,我在蜻蜓湖畔拿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给伊菊拨了电话,也由此拨出大学时代一段错误的美丽。“你是谁?”新生宿舍今天刚装上电话,我想伊菊惊讶的口型绝对能塞下一只鸡蛋。“我是你老乡。”因为紧张,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哪位,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不是想象中的莺声燕语,却也算不上河东狮吼。“我是方言,我从你的辅导员那里得知你的电话号码,并看了你的档案,知道你比较喜欢文学(中文系的,应该不会离谱),我是校刊编辑,欢迎你投稿。”连我自己都惊讶,我撒谎的天赋居然也挺高,以前怎么没想到开发利用呢。“你找错人了,我根本不喜欢文学(我差点背过气去),不过我倒想拜读一下你的大作。”努力总算没有付诸东流。“那好,明天我送你一本我编著的文集,还请你提提意见。”握着杀伤力极强的王牌武器,我没忘谦虚客套一下。初次交谈到此结束。

    二

    接下来的约会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我要履行驷马难追的诺言嘛。辛巳年9月21日晚7时,我带上两本诗集出征10号楼。当然,赴约前我是作了精心准备的,梳头抹脸擦鞋换衣——这可是习惯了不修边幅并且有着“精神贵族”特定形象的我,十年九不遇的事情。临出发前,被恋爱冲昏了头的林一再告诫:女孩子约会一般会迟到的,千万别生气,她是在为你打扮呢,见面别忘了赞美几句一向很绅士的林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我猜想这是恋爱中男人的通病。

    没想到我犯了恋爱中最忌讳的错误,初次约会竟然迟到了。到地方只有忙不迭赔礼的份,哪还顾得夸赞更楚楚动人的女主角呢。还好,伊菊表现的很大度,这与她出生于城市中产阶级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的身份很相符(而我,淡薄时间观念的劣根性则暴露无疑)。那晚的月光有些伤感,那晚的伊菊刻意装扮。远处飘来桂花的清香,我们的交谈还算融洽。我们谈故乡谈家庭谈人生谈理想,谈十强赛谈本?拉登,谈在江城举办的女子乒乓世界杯。谈得更多的还是我们的室友我们的校园我们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伊菊说她喜欢外语胜过中文,我说我更喜欢新闻,业余时间尽搞些调查采访。我适时地炫耀了曾经在北方周末大江晚报等新闻单位实习过,曾经采访过作家企业家等社会名流的经历。后来从伊菊密友那里得知,我的一番标榜奏了效,她们寝室皆知我很有才华和能力云云。在这之前,我听说伊菊有很多追求者,既有财大气粗的富家公子,也不乏家世显赫的高干子弟。而我,只是在一场已失去实质意义的“龙门科举”中勉强及第的乡村青年而已。如果不是玩的一手文字把戏,在这所不大的校园里叱咤风云所向披靡;如果不是传统文人“一位佳人,了却我才子一生”的特定思维给了我动力精神源泉,纵使我吃了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去追伊菊的。

    第二次约会是在图书馆。吸取教训的我提前十分钟静侯佳人,当我望穿秋水蹙损春山之际,伊人才姗姗来迟。不知是我眼光出了故障,还是前两次相见在晚上的缘故,我发现伊菊并不是很妩媚,我有一种失落感。但眼前很快闪现出霓虹灯下伊菊的倩影,那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真好,我想到了模糊美。可惜那个讨厌的王明居教授(我知道王老肚里能撑船)已将模糊美学出版于世了,不然开辟美学新学术领域的人应该是我了(吹牛呗)。晚上在阶梯教室学习,快嘴燕子打趣道:你今天的女朋友呀,远看像朵花,近看豆腐渣。也太不近人情了,还是老乡呢,一点恭维的话都不愿施舍。惹得兄弟们取笑我“眼睛被龙虾借了选个二流美女为之神魂颠倒”搞得我颜面扫地。只好辩解说我这歪瓜裂枣碰上她也算三生有幸了。又引来一阵笑声,但绝对不是咸亨酒店里的客人对孔乙己的那种笑。

    三

    不久便放国庆长假了。伊菊回家了,虽然没给我留下她家里的电话号码,但五天里她给我打了三次长途。多少让我有些飘飘然,据悉我是唯一享受此等待遇的追求者。假期归来后,我隔三差五地约伊菊。伊菊并不是每次都赴约,毕竟她还有好多追求者。在不多的约会时间里,我频频向她表白我的心。我说,伊菊你明白吗?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伊菊说,如果我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呢?我说,有男朋友可以分手,即便结婚了还可离婚嘛。伊菊说,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我说,我是很执着的,我相信天道酬勤。伊菊说,有些执着往往意味着不合时宜的痛苦。我说,有些事情注定我要为之终生跋涉的。伊菊说,何苦呢?我说,我从来都没有输过,至少会赢得一份难得的经历。

    很快我从不同渠道打听到,除了一帮有贼心没贼胆或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小男生,我还有一位锲而不舍且实力不俗的逐鹿对手。他读大二,很帅很有钱很有才华,而且也来自皖西北。听说小陶就是红娘,她发动全寝室姐妹来撮合他们。这个消息让我很不开心。每当我想约伊菊,却得知她被人约走之后,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嫉妒的思潮像万千条虫子吞噬我的心。每一个男人都做不到面对自己深爱的女性和另一个心存觊觎的男人长时间接触而无动于衷。何况他又是非常阶段的情敌呢?我常在想:那个男生和伊菊在一起干什么呢?他会握着伊菊白皙的小手吗?他会揽着伊菊纤细的腰肢吗?他会拥抱伊菊起伏的胸脯吗?他会吻伊菊丰腴的嘴唇吗?这些想法折磨得我苦不堪言。我很想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底细如何,孙老先生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可向谁打听呢,小陶早已把室友的嘴封住了,我只有从伊菊那儿打开决口了。哪知伊菊以“并不很了解我”为由拒绝回答。问得多了,伊菊就说我疑心比曹操还重,还说这不是一个好习惯。我知道伊菊还没有接受我,我必须努力去证明,证明我的真诚。我说,伊菊,我有权利追求爱情,你也有权利选择爱谁,但请你记住,我会用心换心以爱博爱的。

    伊菊一直与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尽管我们已手拉手踏遍了校园的林荫小道。荷花塘畔、桃树林里有我们相依相伴的脚印,情人坡边、紫藤萝下也留下了我们相厮相守的身影。伊菊却一再声明,她只把我当作好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可我早已把她当作女朋友了。

    有一天我送伊菊一本青年杂志。那里面有我对一位作家专访的文章,我希望藉此增加我的个人魅力,从而提升我的竞争实力。也就是在那天,伊菊提到她没有兄弟,我说我比你大几个月,做我表妹吧。伊菊问有什么好处,我说表哥很爱表妹,你还需要什么?伊菊说,既然是兄妹就不要谈爱了。我说,西厢记中老夫人把张生和崔莺莺定性为兄妹,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伊菊不再讲什么,我则窃喜:在有着最后一片“纯情净土”之称的大学校园,筚路蓝缕开启“兄妹”联姻先河的前辈不胜枚举啊。

    四

    频繁的电话接触,伊菊室友也和我混熟了。不知何时她们给我其了个代号叫长江。拨通电话,不用自报家门,只需一句她在吗?对方便心领神会:伊菊,你的。有一次我感冒了,打个电话过去,对方试探着问:是长江吗?我说我是黄河。话筒里很快传出一片嘈杂的笑声。这是一群涉世不深激情满怀的可爱女孩。初进大学的那缕新奇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使她们的笑声充满了阳光的气息。与她们交往,我仿佛回到了大一,寻回了失落已久的梦与快乐。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下个月我们就要进行实习前的准备了。空闲的时间不多了,我打算周末约伊菊出去玩。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我问表妹在吗?接电话的彩霞大喊: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喊得我心花怒放,我激动地对伊菊说,明天下午去龙头山采风,伊菊爽快的答应了。我以为这次郊游会使我和伊菊的关系更进一步,没想到这竟成了我们最后的约会。

    周五下午,我们准时出发。伊菊喊了彩霞做伴,我叫上的是大林。大林是我的兄弟,曾问鼎校“青春杯”摄影大赛的桂冠。这次特地赶来为我助兴。一路上我们谈笑风生。我对伊菊说,我准备写篇文章,题目就叫花中偏爱菊。伊菊说,五百字差不多了吧?我说,我打算写成中篇小说,从现在开始写,毕业前还能发表呢。伊菊说,别开玩笑了。我说,你就等着读样刊吧。说笑间,我们来到了龙头山麓,把自行车安置妥当,我们便开始登山。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欣赏风景。伊菊和彩霞更是以女性的细心与好奇,采撷花瓣草叶野果之类的,说是留作纪念。山虽不高,但我们征服第一座山头时,都有些气喘吁吁了。遂找一片草地席地而坐,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橘子香蕉等拿出来献殷勤。休息间,大林和我充当了导游的角色。向她们介绍道:西边不远处的潋滟湖光就是长江,南边使天堑变通途的那条大龙是芜湖长江大桥,北边的两座山峰是李白妙笔生花欺骗无数读者的天门山片刻之后,我们又开始向更高的山峰进军。没多久,便登上了这片山地的最高处。靠在为飞机设置的航标塔前,远处的四褐山、大青山、赭山清晰可见,江城的旖旎风光尽收眼底,我们都一脸的红晕和幸福。我说,伊菊在山头合影留念吧。伊菊说,干嘛要照相,留在记忆中不是很好么?我以为伊菊在开玩笑,悄声告诉大林在合适的时候给我们来个特写。我和伊菊倚石而坐,大林正调焦距时,伊菊逃开了,有些不快地对我说:我可以给你们照相,但我是不会照的。我问为什么?伊菊说不为什么,要知道你带相机我就不来了。伊菊的做法使我迷惑让我难堪,合影这么稀松平常的事都不肯应允,我怀疑伊菊可能根本就不喜欢我,仅仅把我当作感情上的寄托而已。但我不愿这么想。为了使这次游玩不至于不欢而散,我让大林收起了相机。我们继续把竹林、防空洞等景点玩个尽致却不尽兴。

    五

    晚上回来后,我一直在想有没有继续追求伊菊的必要了。我可以发誓我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孩这么痛并快乐地活着。为了伊菊我已放弃了生活中许多比较重要的东西。比如那位曾许诺将来帮我落实工作的恩师来校讲学,我却没有去捧场,而是和伊菊一起听风赏月去了。也许是被虚幻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我天真的设想:我要留在这座城市,哪怕只能做一名自由撰稿人,我要等伊菊四年我不知道伊菊有没有看透我好高骛远的表层下虚伪自卑的本质,以及侃侃而谈下伪装着的无能为力。我知道伊菊已成为我生活和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我必须继续保持文人自信清高的姿态向她发动殊死的进攻,必须拿出百折不挠九死不悔的气概。

    然而,冬天来了。冬天毕竟不是收获的季节。我苦心经营多时的爱情在一场人为的风暴中粉身碎骨——周六中午,我正在午睡,下铺的兄弟喊我接电话。接过话筒,我习惯的问道:你好,请问是哪位?对方沉默了一会,说:你是长江吧,我是伊菊的男朋友,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她,否则,小心你的前程!我斥问:你是谁?!对方很响地挂上了电话。屈辱、愤怒、恐惧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我已无心恋睡,突如其来的电话犹如一份挑战书,将我年轻的血管激的狂热而激愤!他是谁?肯定是伊菊最亲近的男性,否则不会知道我的代号。哼,居然骂我骚扰伊菊,我可比窦娥还冤哪。伊菊是我心中纯洁的公主,我们是纯粹的柏拉图式的爱恋。除了在黑暗中拉过手,寒风中拥抱过之外,我们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我极力搜索与伊菊交往的每一个细节,可向来做事缜密谨慎不卑不亢的我,实在捕捉不到非礼的把柄。莫非伊菊背后伤人,情敌落井下石?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在我心中扎下了根。我恨伊菊忘恩负义,恨对手卑鄙无耻。一个声音自灵魂深处响起:不能便宜他们!我要让伊菊把情敌供出,我要让他当面给我道歉,不然走着瞧!转念又想,如果武校歃血为盟的兄弟帮我修理了对手,他会找到我的。我不在乎对手报复,也不在乎即将到手的“省优秀毕业生”等荣誉被剥夺,我在乎的是临近毕业惹下祸水,对我以后就业不利。在感情与理智的交织中我困顿不堪。

    下午五点,去凤鸣湖游玩的阿坤回来了。他劈头就问我是否接到一个恐吓电话。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那人是他老乡,今天碰到了,并打听了我的情况。我问他老乡的底细,阿坤说,我不能告诉你,我不想得罪老乡也不想得罪你。我说,你已经得罪我了。阿坤有事出去后,我揣摸一下他的话,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是我的兄弟,又和伊菊来自同一地区。但我并不打算放过我兄弟的老乡。当然,我的想法没有告诉阿坤。

    六

    晚上七点,我想上街的伊菊该回来了,我也该和她作个了结了,尽管她是我喜欢的女孩。拨通电话,我沉默了几秒钟,说:伊菊,你混的不错嘛,能够支使男朋友来诬陷我;我瞧不起你男朋友,更瞧不起你!在伊菊“你什么意思”的惊问中,我挂断了电话。没有人知道那个电话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打完电话,我蒙头大睡,我要用忘却来疗养受伤的心。不到十分钟,传达室阿姨喊:方言,有人找。我告诉她,方言不在。过了半小时,一位陌生男生来喊我,我以同样的理由将他打发了。又过了半小时,室友接到找我的电话,在我的示意下,室友告诉对方“方言不在”没有人理解我错综复杂的心情,所有犀利的文字都已显得苍白无力,可我仍要用笔蘸着泪写下:因爱成恨!爱之深,痛之切!

    九点左右,我和伊菊共同的好友红军来喊我。她问我:“怎么回事?我已经睡觉了,伊菊让我一定要起来喊你。她正在荷花塘畔等你,去见她吧,我看她很伤心,而且哭了,你讲话要注意点。”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去了。我以为伊菊会带着她的男朋友,见到她时才发现只有小陶陪着她。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而今已物是人非。伊菊开门见山让我就今晚的行为作出解释。我冷冷的说,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男朋友给我打了恐吓电话,让我别再骚扰你。伊菊问,他是谁?我说,你应该很清楚呀,我怎么会知道。伊菊又说,你倒好,我还没挂电话,你就先挂了。我说,没必要藕断丝连,从今以后行同陌路。伊菊说,可以。然后伊菊就回去了。小陶留下来对我说,这可能是一个误会,那个男孩不知道你在追伊菊,那个男孩也没和伊菊确定关系,那个男孩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我说,好歹我也是学校里的风光人物,为了尊严,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回到宿舍,唯一和我同室四载的大林带家教回来了。我向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林义愤填膺:tmd,也太欺人太甚了!他凭什么,竟欺侮到我们头上来了。我说,那人好像是阿坤的老乡。林反问:老乡怎么了?是老乡重要还是兄弟重要?说话间,阿坤回来了。我没好气地对阿坤说:给我讲清楚他是谁?大林和刚回来的舍长,也一左一右要他交代真相。哪知他竟说:算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怒不可遏:什么都没发生,我被人诬陷,我把伊菊给骂了一通,她哭着来找我四次!舍长和大林亦纷纷表示此事非同小可。阿坤居然用高八度的声音训我:你凭什么骂人家,这是你的错!我想我快要疯了,我把装满开水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歇斯底里的吼: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我的错?如果真与伊菊无关,我给她道歉,做最大程度的弥补。舍长和大林也历声要求阿坤快讲出真相,如果是误会,好做一些补救措施。我已经怒发冲冠,阿坤依然不急不躁地说:看你这架势,谁敢讲呀?我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与他有关或者他直接参与的一场恶作剧。我无法压抑满腔怒火,边把桌子拍的振聋发聩,边炸雷似的吼:你立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一辈子!我已像一头兽性大发的怒狮,阿坤才唯唯诺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一个玩笑

    那一刻,我读懂了什么叫悲痛欲绝,什么叫濒临崩溃,什么叫天灾人祸来临时的莫名恐惧与惊慌失措!

    那一刻,我捶胸顿足,泪流不止却并非哭泣,浑身颤抖却并不尽是软弱和震惊!

    那一刻,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是骤然而至的一种巨大的力量充满了我,令我欲爆欲裂!

    那一刻

    七

    我伤害了我最爱的女孩,我最亲的兄弟伤害了我。我曾经为我的爱情设计出无数个悲惨的结局,可结局的悲惨程度还是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有败在情敌的手下,却毁在兄弟的一句玩笑中,我心有不甘,我无法接受!

    一夜无眠。第二天,我没有起床,躺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无端的发呆无端的惆怅。我想起了“不是我的错,可受伤的却是我”从枕边摸出一个日记本,把所有的悲伤与不快化作笔尖潺潺流淌的文字,我要尘封这段往事。下午,中学死党而今校友的红军来看我,我这才从床上爬起。这位刚从情感的废墟上崛起的北方汉子,对我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恋一枝花记得前不久,我还以“爱情不过是易凋的玫瑰,事业才是永恒的青山,事业才是将来赖以生存和发展的诺亚方舟”来安慰过他呢。甚觉造化好生奇怪。

    晚上,心情出奇的好。打来开水,收拾妥头,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傻笑,笑一个一笑解千愁的开朗。说来奇怪,一整天没有食欲的我突然饥肠辘辘。走进学校对面的“舒心美”大排挡,在烟雾缭绕中要四瓶干啤,三碟荤菜,两碗牛肉面。吃得我大腹便便,喝得我红光满面。酒足饭饱,我浑身是劲,真乃“民以食为天”尔后,我拐进“澜新”网吧,搞定一个座位。敲击键盘,选个“冬日阳光”作昵称,闯进聊天室。很快“冰清玉洁”过来搭讪:gg多大了,有女朋友吗?我迅速的在屏幕上打出:见鬼去吧,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不知对方花枝乱颤还是花容失色,我已逃遁网下。

    回到宿舍,远在郑州的妈妈打来电话:根子,天冷了,多穿些衣服,要照顾好自己一股暖流自心底蔓延。爬进被窝,打开收音机,久违的江苏文艺台正进行“真情如歌”节目的直播:一首往事如风送给夜幕中来来往往的听众,就让往事都随风,都随风

    这个冬天我没有感到寒冷,因为曾经爱过。但一年后的某个秋日的午后,我在上海邂逅昔日校友,谈及大学时代时,我感到深深的遗憾:我的大学无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