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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长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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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出英杰,抗日战争时期,在皖南歙县曾流传过这么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有个人称辫子姑的姑娘,面如桃花,柳眉杏眼,长得非常漂亮,在附近方圆百里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儿。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辫子姑长了一根特别长的乌油油的辫子,盘在头顶上像一座黑塔,放下来在地上能拖一丈多长。从外表看上去,辫子姑十分文静秀气,小鸟依人似的,真个我见犹怜;但她的武功不凡,她最擅长的就是辫子功

    辫子姑名叫郝梦娇,她是歙县城名医人称“赛华佗”郝笑春的独生女儿。郝笑春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夫妻俩都把她当作命根子似的,那真是顶在头上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在郝梦娇9岁那年,她就已经出落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一般娇艳可爱了,有人当着郝笑春的面戏言,说他的女儿肯定是西施转世、嫦娥下凡。那年头,世道不太平,一个姑娘长得太漂亮,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儿,为此,郝笑春听了别人对女儿的赞美,脸上虽笑得似乎很开心,但暗里却一直忧心忡忡。一天,他的一位好朋友——九华山的白眉道长前来登门拜访,听说了他的心思,打量了一下郝梦娇垂在脑后的那根特别长的辫子,心念一动提出要将她带到九华山,将自己的一身武功传授给她,作防身之用。这白眉道长年轻时做过谭嗣同的保镖,还得到过光绪皇帝的表彰,后因维新失败而隐居到了九华山。郝笑春知道他的武功十分高强,可谓是世外高人,听说他愿收自己的女儿为弟子,岂有不乐意之理?当即叫女儿过来磕拜了师父。第二天一早,郝梦娇就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跟着白眉道长去了九华山。

    忽忽过去了8年,郝梦娇由九华山回到了歙县。你猜她所学的是什么武功?正是辫子功。说出来别人不一定相信,只要她一运气,她那根辫子就像一根竹竿似的笔直地竖在了头顶上;一甩脑袋,那根长辫子飞了起来,扫到树上,能把胳膊粗的树拦腰折断。周围的人想不到长在人头顶上的一根普普通通的辫子会有这么大能耐,无不惊诧!

    一天,郝梦娇进山帮父亲采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喊呼救声,她循声跑过去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啦?她见隔溪有两个孩子,被一只老虎逼住了。那只老虎正一步一步地向那两个孩子靠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郝梦娇解开盘在头顶上的那根辫子,一甩脑袋,辫梢飞扬起来,搭在对岸一棵树斜伸过来的枝丫上,一晃悠身子,她就跟荡秋千似的,跃到了那只老虎的身后“唰”地一下,辫子抽在了老虎的背上。那老虎的背当即像开了花一般,虎毛纷飞开来。那只老虎疼得咆哮起来,它根本没料到有人竟敢在背后偷袭自己,勃然大怒,丢下那两个孩子,掉过身子向郝梦娇扑了过来。郝梦娇连忙双脚点地,飘身上了树顶。都说老虎的祖先是拜猫为师的,猫儿为了留一手,唯独没教老虎爬树的本领。谁料这只老虎与众不同,它直起身子伸出两只前爪,抓住树杆,把背一弓,直蹿了上去。郝梦娇大吃一惊,慌忙跃下树顶,双脚刚落地,老虎又扑了下来。郝梦娇急了,一闪身子,她那根长辫子恰似怒龙出海飞了过去,辫影上下翻飞,噼啪声跟放连珠炮似的,接连抽在老虎的背上。那只老虎还从没遇见过这第厉害的对手,一时间被抽得被抽得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它见无法战胜面前的这个人,大吼了一声,夺路就逃。岂料郝梦娇却不肯放它走了,将长辫子一抖,那根辫子闪电一般一下子缠住了老虎的脖子;她的身子借力斜飘起来,正好骑在了那只老虎的背上

    却说那两个小孩就是这附近山里人家的,因贪玩误入深山林中,此番虎口脱险,连忙跑了回去,将情形告许了家中的父母。一时间,整个山村里的人都出动了,拿了猎枪、锄头什么的,赶去营救郝梦娇。谁知他们刚进山口,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了:只见郝梦娇骑在一只老虎的背上,稳稳地迎面走了过来。

    郝梦娇用长辫降服一只老虎的事,轰动了整个歙县城,人们都叫她辫子姑。说来也怪,那只老虎从此竟成了辫子姑的好伙伴,以后她每次进山采药,它都前来接她进山,又送她回到家中。

    那一年,日寇占领了歙县城。

    有一次,有个名叫川田孝的少尉因水土不服闹起了肚子,卧床不起,汉奸田虎为讨好川田孝,带了两个小鬼子把郝笑春抓走了,硬逼着他替川田孝治病。郝笑春外表虽然文弱,但生就一身铮铮铁骨,宁死不肯替那个双手沾满中国老百姓鲜血的鬼子头目治病。田虎放不下一张狗脸,恼羞成怒,嘴里学着小鬼子的腔调,喊了一声“叭格牙路”随即“砰”地一声,举枪就打死了郝笑春。接着,那个田虎又残忍地割下了郝笑春的头颅,挂在闹市区示众,扬言谁敢和日本皇军作对,郝笑春就是榜样。郝笑春的妻子去找田虎收敛男人的尸体,岂料禽兽不如的田虎,见郝笑春的妻子虽是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竟叫几个小鬼子将她轮奸了。郝笑春的妻子忍受不了这种耻辱,掩面回到家中,撞墙自尽了。

    那天,辫子姑进山采药去了,日落西山时这才回来。听说父母均遭毒手,辫子姑大放悲声。为了给父母报仇,半夜时分,辫子姑穿了一身夜行衣,悄没声息地潜进了田虎家的院子里。

    辫子姑一眼发现田虎所住的东厢房还亮着灯,猫着腰摸了过去,贴近一看,发现田虎正伏桌打盹。她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对银牙咬得“咯咯”响,解开盘在头顶上的长辫子,一甩头“哗啦”一下子,辫梢抽碎了窗棂,随即她鱼跃碧波似的,由窗口飞跃了进去,凌空一个鸽子翻身,那根长辫子就像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有力地揍在了田虎的身上。可奇怪的是,田虎连个叫声也没有,辫子姑仔细一瞧,却是一个草扎的假人儿,外面只不过披了一件田虎平时所穿的衣衫而已。她情知有异,倒纵出窗外,只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那田虎在一帮打手的簇拥下,仿佛从地里冒出来的幽灵一般,成扇形将她团团围住了。

    “哈哈哈”田虎得意地狞笑着,晃着手中的驳壳枪,不怀好意地说“辫子姑,田某人知道你一定会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来钻,想不到你就乖乖地来了,老子今天看你这个娇娇花小娘儿,还能往哪儿跑?”原来这田虎也是一个会武之人,早先在歙县城是有名的一大恶霸,他身边的那些打手也都是身手不凡的会家子。

    田虎早就觊觎辫子姑的美色了,早在日寇未占领歙县城之前,他曾到郝家向辫子姑求过婚,可笑的是他连辫子姑的面过没有见到,就被郝笑春像赶狗一样地轰出了门此时此刻,那田虎以为自己要想拿住辫子姑,就像三个手指头捏田螺,手到擒来。他把手一挥,那些打手舞刀执棒恶虎一般扑向了辫子姑。

    辫子姑一声冷笑,两脚点地,身子盘旋着跃过那些打手的头顶。她脚甫落地,头顶上的那根长辫子突然跟活了似的,左右上下飞舞起来,那些打手晕头转向间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手中的刀棒都莫名其妙地脱手而飞了。辫子姑一晃身形,便在那些打手中间像飘动的影子一样穿梭往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根长辫子呼啸着四处出击,来无踪,去无影。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那些打手有的躺在了地上,有的被她的辫子卷抛上了屋顶,还有两个人竟倒挂在了树梢上。

    田虎和辫子姑虽同住一个县城,但他还从没亲眼目睹过她的辫子功竟如此了得。他顿时吓得脸变了色,肚里叫娘,双腿打颤,正要举枪朝辫子姑射击“啪”地一声,手中的驳壳枪被飞来的长辫子卷飞了。

    田虎惊慌失措间,拨腿想逃,辫子姑一个八步赶蝉,追上前去,将头一摆,那根长辫子贴地滚动着,像蛇一般直蹿到他的脚前,卷起了他的两腿。辫子姑一声大喝,辫子卷起田虎飞上了半空,一个倒栽葱跌落下来,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当即脑浆四溅,一命呜呼了。

    除掉了田虎,辫子姑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哪里知道,当她刚走出田虎家院门时,忽然涌过来一伙日本小鬼子。砰、砰,两声枪响,辫子姑两腿中弹,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原来,辫子姑在与田虎的那些打手交手时,田虎已暗中派人去向川田孝报告去了。川田孝亲自带人抓她来了。

    川田孝见辫子姑中弹倒地,指挥小鬼子们一拥而上,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川田孝领了一队小鬼子,将辫子姑押往闹市,他要当众处决辫子姑,以便向中国人示威,让那些老百姓知道,他们心目中武功如何高超的辫了姑,又怎样栽在了他们大日本皇军的手里。

    到了十字街口,川田孝命令两名士兵用雪亮的刺刀押来一个剃头匠。他要那剃头匠剪掉辫子姑的辫子,并威逼他剃光辫子姑的头发。那剃头匠名叫张三,郝笑春生前时与他是好朋友,他自然不肯听小鬼子的话,将朋友女儿的辫子剪掉。川田孝见那剃头匠迟迟不肯动手,大怒:“叭格牙路!你的不服从,死了死了的!”吼罢,拨出武士刀,架在了那剃头匠的脖子上,来回磨了磨,抡起来就要劈下去。

    “住手!”辫子姑喊喝了一声,转身冲那剃头匠笑道:“张叔,那些畜牲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你不要为我白白送了性命,你剃吧,我不怨你!你既使不愿做,他们杀了你,也会找出另一个剃头师傅来的。”

    “辫子姑梦娇姑娘”那张三心生感激,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抬起颤抖的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剃着辫子姑的头发。

    辫子姑见自己心爱的秀发,一络一络地飘落在地上,扬起了头,眼中滚出了一串晶莹的泪珠,但脸上却浮现出威武不屈、大义凛然的笑容来。围观的老百姓,有的垂下头哭了。

    眼见辫子姑被剃成了光头,川田孝得意地仰头狂笑起来。他示意一个士兵上前替辫子姑松了绑,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她那受伤的双腿,狞笑道:“辫子姑,你的本事全仗着一根长辫子,现在你的辫子没了,你的还有什么本领?假如你还能从我这儿逃出去,算你大大的厉害;如果你逃不了,我就要扒光你的衣衫,让我的手下尝尝你这个歙县第一大美人的滋味”

    “哈哈哈”那些小鬼了们听了,一个个乐得跟疯了似的拍手打脚地狂笑起来。

    川田孝不怀好意地伸手来捏辫子的脸,谁知辫子姑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头,疼得他像被宰的猪一样,大叫起来。“你的死了死了的”恼羞成怒的川田孝挥刀朝辫子姑劈了下去。就在辫子姑的头颅滚出一丈多远的时候,人们清楚地听到从她的嘴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川田孝,你这个畜牲,我辫子姑死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川田孝吊死在城门口日寇太阳旗的旗杆上,他颈子上套的正是辫子姑的那根长辫子。他的死相十分难看,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肌肉全扭到一边去了,好像生前受到什么恐吓似的。

    川田孝的死,一下子使小鬼子们的军营乱了套。据有目击者说,那天半夜里,川田孝睡得好好的,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径直走出营房,来到辫子姑的坟墓前,挖开了她的坟墓,找到那根辫子;仿佛被人牵引了似的,他来到城门口,鬼使神差地爬上旗杆就上了吊。但也有人说,川田孝一直患有梦游症,他是死于梦游的。而歙县的老百姓都说,辫子姑死后英魂不灭,是她杀死川田孝的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川田孝死得的确离奇,又特别大快人心——大概这件事除了死者自己知道外,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永远是个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