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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学历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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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上初二时,就向数理化投降,让课本学我了。可一点都不害臊地说,我是个好学生,一个总成绩总不是太好的好学生,直到现在毕业五年了,身上还有浓厚的“学生腔”虽说没把脑袋悬在梁上,用锥子刺穿过大腿,可好歹也是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好好学习,天天上当。不管当年多么不以为然,现在我必须承认,偏科是一种残疾。文、理两科好比左、右脚。我瘸得够呛,简直走不成路,且瘸得太早。回头看看,就初中那点料儿就把我撂倒了,真他妈窝囊啊。究其原因,看见函数式和几何图形就晕是一个方面,另外,我和数学老师有点过节,老家伙爱扭女生的腮帮,扭完了还安抚一般摸上两下,然后让女生谈心得,谈体会,问疼吗?问记住了吗?我始终不能接受那种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教育理念,就认为老东西耍流氓,性骚扰祖国花朵呢,于是对他的课全盘否定,恨数学老师及数学。

    中间插一句:曾经深受偏科之害之苦之时,最受不了人家撺掇,谈到文理分科,那是举四肢赞成啊,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官司打到中央也会大力支持,特别是几个偏科的孩子退学写起小说(如韩寒),更是推波助澜。但现在静下心想想,文理分科早了还是不好,初中最好还是别分。让我这样的才子糟蹋几个就糟蹋几个吧,可不能让子孙后代普遍偏食,营养不良啊。

    数理化勉强撑持到初中毕业,由于作弊技术太差,兼之父母得高人指点,让报考中专,说可以赶上毕业分配的末班车,就阴差阳错奔终南捷径去了。济宁工业学校,一个不入流的中等专业学校接纳了我――的钱。还是他妈委培,6300元用报纸包好,一大捆,咬着牙交上,那叫揪心啊!偏偏这小班又属于联合办学,留在本城,在一所职业中专里,于是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贯穿始终,多少影响了我敏感性格的养成,我知道那就是心虚。偏科的恶果就这样断送了我的远大前程。

    这所学校当年被写入小城的流行语:“一中土,二中洋,职业中专出流氓。”――我就是该校出来的流氓。不说是上了贼船吧,我当时真是年幼无知。连家里人都不大懂得中专是个什么东东,我就以为,和高中的叫法不同而已,性质是一样的,还可以继续考大学。但后来知道我们是普通中专,已经断了后路。同校的其他班级的职业中专班倒是有考大学的名额的。有几个校友也都圆了大学梦,当时我们还觉得高人家一等呢。全是傻b做派!

    三年中专,三年放羊,用一位专业课老师的话说,咱学校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是重要的。果然,近两年的时间里,学校一直在做秀,时刻准备着迎接检查,同时为了参加另一个城市的运动会活动,排练大型团体操。不过,我倒乐此不疲,感觉像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比学习枯燥的专业课带劲多了。我们专业是“机械制造”能把脑瓜给机械化喽,我从来就没听过专业课半句,一直做着理科班里的文科生,开展关于文学的自我教育。第一年就报了高教自考:“汉语言文学”专业。就在团体操操练期间,我硬是把两本古代汉语一页页撕开,在排练休息的空当琢磨透了。不过专业课基本上是荒了,终于补考了两次,感觉非常没面子,为自己的作弊技术的低劣。

    毕业后直接分配市里的某机械厂,适值企业单位全线凋敝,托关系走后门,进了乡镇机关工作。文凭低下的影响渐渐拉开了帷幕。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在单位我向来是耻于填写档案的,一看到第一学历一栏就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像泥腿子被问到出身,低人一等。因为文凭,受限的东西多了去了,定工资受限,晋职称受限,随时准备另谋高就受限,就连找对象都他妈受限

    在乡镇工作期间,有好事者介绍对象。女孩系镇上的中学教师,面还没见上,人家先问什么学历,一听中专,免谈。我那叫一个愤怒啊,在滕州居然还有女人敢嘲笑我的文凭!她怎么不笑话比尔盖茨起初是个穷光蛋!――就凭我当年的牛b作风“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要钱”的胖翻译官劲头,差点就想找上门抽丫的!――尽管现在,对自己的文凭低下还是暗自菲薄得要命,可当时真感觉伤了自尊。现在有人问起什么文凭,也是打马虎眼:俺小学毕业。谁信呢!就知道你会乱猜,还全往高处想,误会俺是谦虚

    表哥见我对象相来相去屡屡受挫,就主动请缨,要“辅佐”我“面试”爱情。但前提是必须听他的。问学历,必须说是大学毕业。大学就大学吧,反正我也有大学的料。自欺欺人吧先。终于又见一女孩,又自讨了把没趣。(注:我是没有一点找对象的心,全是社会各界人士凑热闹瞎操心,一盛情难却,二感觉好玩,所以抱着选美的歪心,多跟几个女孩见见面,也无妨。)没坐下多久,女孩问了,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山大。说完脸上一热。山大在哪条路上来?糟了刚好水壶响,水烧开了,慌得起身,总算逃过一劫。倒完了水,女孩又问,山大在哪条路上来?――有完没完了!――我支支吾吾蒙,经十路吧?我向大众日报投过稿,就知道济南有条经十路。表哥赶紧圆场,可他也不知道山大在哪条路上,说我就是不记路,在那儿上了三年大学,校门都没出过,连泉城广场都没逛过。我已经面红耳赤了。单等表哥出门离开,我就招供了。我是中专毕业,现在报了山大的自考,汉语言文学专业,我没撒过谎,话还是扯不圆。女孩说,没事,挺好的。人还是真诚点儿好。我倒让她给上了一堂关于做人要讲求“诚信”的文化课

    关于文凭,钱钟书老先生的遮羞布之比真是传神,可再忽视文贫的重要性,光着屁股,总不如有点遮头更像那么回事啊。人家硕士博士的,好比穿了一大裤衩,俺就好比穿了件比基尼泳装,勉强遮住丑,也是条分缕析的。虽性感,但近乎野蛮。俺倒是自恃颇高,以为自己是文学博士,只是没人承认。

    非常非常多的受限发生后,看到满大街的文凭造假信息,也曾心动,干脆买一假照得了,咋蒙不是蒙啊,反正咱肚里也有那料儿,可老惦记围城里的方鸿渐,毕竟今非昔比,网络资源丰富,鼠标一点,真假美猴王立见分晓啊。别再克隆经典人物了

    说到中专,还是一肚子气,感觉它实在是一个历史的误会。它只是中国经济建设的初级阶段,专门为工厂车间培养初懂皮毛的工人和技术员的低级教育体系。上中专的人们,实在和知识青年一样,是被历史玩弄的一代。“中专”俩字,甚至还不如高中喊得响叫得实在。它终将被历史风尘裹挟而去

    不过对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们,我却有了高标准严要求,这是一种小小的变态,我就爱戳穿大学生们“纨绔子弟”的花架子,一听说某人是大学生,我立即心怀敬畏,开始套他肚里的东西,如果总也掏不尽,且相谈甚欢,俺就多了一个学习的榜样,可一旦见他黔驴技穷,发觉此人是一草包,立马变脸,你大学怎么上得啊?怪不得人家说,憨得跟研究生似的所以我的大学生朋友们千万要提高自己素质,加强自身修养,你们代表的是你们的大学啊,不学俺这流氓无产者无宗无派,全是自我教育的结果,能够肆无忌惮,不怕贻笑大方。哈哈,言尽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