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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牵住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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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天的值班,已是暮色隐约。阴翳的微雨天气,我踱步到街上坐车回家,突听得有人在叫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儿时的好友——鹏。

    鹏的腿在一次车祸中留下了残疾,想着原是“舞林高手”的他从此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我们都曾深深为他惋惜。除了出事的时候到医院看过他,后来一直就没有见他,没想到今天在街头不期而遇。眼前这个消瘦、悒郁的大男孩让我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的俊朗潇洒已荡然无存,是什么让他变得那么多?是那条微跛的腿吗?

    鹏原是个坚强的男孩,事故的第二天居说为了能保住性命必须做截肢手术,在场的人听了无不流泪,因为腿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真的太重要了,而惟独他没有哭。他还笑着说,能从鬼门关捡一条命回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也许上帝垂怜他对生活的执着才放他回来的,所以他不要伤心。以后恰因为他乐观的心情才让他保住了那条伤腿。

    敏感的我似乎有所察觉了,我只轻轻地问了一句:仪芸她还好吗?我看到他低头沉默,转尔淡淡地从他的口中吐出一句:早分手了!

    仪芸是他的女友,悲观的我从来就没有看好过这一段感情,仪芸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漂亮又娇纵,就好像温室里的那种花儿,经不得风雨,经不得寒暑的摧残。虽然可以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但风景背后却难免多了浇灌扶枝的辛劳。而鹏的腿就是因为她!因为任性的她不愿结婚后和老人住在一起,所以非要鹏另外安置新居,对于尚无安定工作的鹏这无疑是一大难题。

    所以鹏就去考了驾照,为了能和仪芸早早筑起爱的小巢,才在驾驶技术并不娴熟的前提下就给别人搞运输,在一次载货归来的途中为了避开疾驰而来的一辆汽车,把自己的车撞到了一棵大树上,他的腿就被夹在了变形的车头中。疼痛的麻木使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境遇,在旁人帮着翘开那些钢铁时他还谈笑风生,然而当他看到自己受伤的腿狰狞的模样时,他晕了过去,而那时仪芸还在他的身边。

    在我去医院探望鹏的时候仪芸也在,手术后的鹏在仪芸温柔的注视下进食。我以为我错看了她,那个刁蛮的小女孩就像一只勤勉的小老鼠,洗衣、擦背忙里忙外的,难道大难来临真的让她改变了吗?那时我真为鹏庆幸,也为他们祝福。

    但是好景不长,鹏说,那些日子是美好的,值得一生去回味和珍惜,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仪芸也有。当她明白我的钱几乎都已经花在了治疗上,当我再也不能为她买喜欢的时装,她就决定离开。他苦笑着说,你看,现在的我不要说带她去跳上一曲优美的华尔兹,就算正常的走路也难啊!是啊,腿上的四根钢钉还固定着,健硕的肢体已经不在了。我知道,真正消蚀着大男孩精神的不是这残缺的肢体,而是离开的那个人儿啊。

    告别了鹏,我的心始终是乱乱的,我想起了曾见的一幅漫画:你能在大雨里捧着花在我家门前等待吗?你能在千万人的海滩里人认出我游泳衣的颜色来吗?你能在众人的目光里坦然地为我洗袜子吗?你能在大难来临时紧紧牵住我的手吗?

    画面上,先是如林密举的手臂,然后一排一排地放下,又一排一排地放下,再一排一排的放下了,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只为了那一句你能在大难来临时牵住我的手吗?简单的一句话,可为什么不能?难道爱真的这样脆弱,这样地经不起一点的磨难?经不起一点的风雨?多少的爱情,只有彩虹,只有快乐,没有痛苦。但是生活怎么可能不经历风雨?

    恋爱的人儿啊,浮华的美丽和潇洒其实轻若微尘;而真正应擦亮眼睛看清楚的是一个人的本质,看他(她)能不能为你遮风挡雨,能不能在大难临头,撑开自己的翅膀,和你一起承受生活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