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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何时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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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冬天极及的冷,天空被暗黑的云占领了,冷冷地压了下来,笼罩在周华的头顶,仿佛在一瞬间就要坍塌了。凄冷的太子河畔,两岸干枯的树枝在风中呜咽着,那来不及流走的河水睁着无助而惊恐的眼神直视着就要坍塌下来的天空。

    一、周家有女

    河畔边的孤亭一角,一个婷婷玉立的伊人正眺望着枯裂的河面,白皙的脸上挂满了天空的心情,除了阴霾,还是阴霾。她在思虑,也在绝望,家乡的太子河不见了昔日的柔情,留给这位伤心女子的只有对爱的失落与绝望。她,叫周华,今年35岁,1995年毕业于某大学,与男朋友一起分配到离市内不远的郊区中学。

    周华多才多艺,天生的一幅金嗓子,又有表演天赋,刚到这个中学时,时常能听到她那动听的歌声,更能让人感觉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律动着,是的,周华是爱生活的,爱到天真,爱到无邪。周华的性格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是阳光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尽显东方女性的魔力,黑头发飘起来,露出纯白无暇的皮肤,周华长得太白了,白到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炫目,天然的黑眉似在跳舞,灵性的双眸忽闪着幸福的光彩。

    然而,在这个快乐的外表下,却难掩一颗孤寂的心。周华的父母都是医生,他们在50多岁时才有的周华,周华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所以,全家人都把周华看作掌上明珠,可惜在周华14岁那年,母亲因病去逝。父亲再娶,可对小周华却慈爱依旧。上大学前,老父亲叮嘱周华千万不能过早交男朋友,更不能和农村来的大学生交朋友。

    天真的周华不明白父亲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看自己在冰冷的水里倔强地洗着衣服时说过的话“华儿,将来你会到农村生活,城里的孩子哪有这么小就有你这般的辛苦命。”其实,周华只是懂事地帮生病的母亲作些事,她不怕冷,只要母亲的病能好,只要一家人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二、情定校园

    父亲的叮嘱并没有在周华的心上留下温度。大学校园里的周华是快乐的,她像一只百灵鸟在青春的人行道上啄食着知识的营养。一天中午,周华坐在静静的校园一角看书,突然听到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觉抬头,一看,原来是本班的班长大山,因为长得高高大大,年龄又是班级中最大的,所以在班级中大家都把大山当成老大哥。大山长得很黑,和周华的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大山因同宿舍的同学都去逛街了,一个人无聊,所以才想到校园里这个角落看会儿书,不成想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遇到了同班的周华。大山有些腼腆,想要转身走,却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说什么。周华却大大方方地和大山打招呼:“你好,班长,这么巧,也来这看书?过来一起坐吧。”周华的笑容在初秋的午后感染着大山,让大山在一瞬间失了神,而周华的内心,也似有什么东西轻轻滑过,淡淡的,软软的。

    这一处角落是属于周华和大山的,在这个角落里,他们春夏秋冬的吟唱着生活的苦与甜。就是这里,周华了解一个大男孩儿苦痛的人生经历,那是周华闻所未闻的。周华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中,过着公主般的生活,除了母亲的过逝,周华还从没有体味过人间的苦。

    周华的一双明眸凝视着大山,从大山口中逸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周华心痛。大山来自偏远的农村,家中兄弟二人,都读书。那时的农村生活极苦,上学更难,没有钱交学费,大山便利用假期上街拾马粪交学校抵学费。冬天很冷,大山每天都要拾些干柴到班级生炉子,炉子的温度也只够保证周围几个同学的温暖,大山个子比较高,坐在最后一座,所以,那炉子的热度永远都够不到他。从此,每年的冬天,大山的脚都会被冻伤。在吃的方面更不用说了,整日里吃的只有玉米面的糊糊,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上一顿饺子。穿得衣服都是补丁打补丁。平常除了学习时间还要帮家里干活,洗衣做饭,上山割草割柴,喂猪种地样样都会

    苦难的日子磨炼了大山钢铁般的意志,大山苦读着书本,希望有一天能走出这贫穷的农村,过另一种生活。然而,过重的家庭负担致使大山在第一年高考中失败了,但大山并没有气馁,又重新复习,终于考上了大学,并在这个学校里邂逅了周华,一个像似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个愿意聆听自己心灵的声音的女孩儿。大山的心走进了周华的精神世界。

    四年的大学生活是幸福的,时间的积累,周华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大山了。大山是班长,每年放假时总是把同学们一个个的送走了他才离开,而周华也是陪着大山到最后。在周华的心里,觉得这样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的。周华的性格是张扬的,大山的性格是内敛的,喜欢周华的人很多,但在周华的心里,认定了大山是她情感的家园。

    周华最担心的还是父亲的态度,果不然,假期里,当周华向老父亲说出这一切后,招来了父亲的极力反对,包括哥哥和姐姐,没有一个人支持周华的决定。周华有些蒙了,感情是自己的,她认为家里人不会理解她的感受,她是那样的爱大山,她觉得自己的爱是伟大的,她的内心深处早已想好了,她要让大山过上幸福的生活,让大山享受从来都没有过的幸福,让大山吃最好的,让大山穿最好的,她会帮大山甩掉所有的贫穷与痛苦,有她在,大山就会幸福。

    三、情归太子河畔

    在毕业的前夕,周华的父亲千叮万嘱,要周华毕业直接回家,千万不能跟着大山走。周华的父亲早已为她联系好学校了,是市内一所不错的高中,而大山毕业后只能定向回到原来的农村中学任教。毕业的那一天,周华内心像被什么咬着了,她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了四年的大山,而大山也无语地整理着一切,他也不知道等待二人的会是什么结局,大山是坚强的,他也爱周华,可心里清楚自己和周华的家庭差距太大太大了。周华帮着大山整理完所有,没有听从父亲的话,亲自送大山回家,这一去,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周华到了大山的家,这是实实在在的农村,偏远得不得了,稀疏的村落,荒芜的田野,破败的草房,肮脏的院落周华再也无法忍受了,她要改变大山的命运,她不可能再让大山回到从前的生活。于是,周华毅然决定马上带大山回到自己的家。决定了,也做到了,周华带着大山一同站在父亲的面前,倔强的性格让周华的老父亲伤心不已,老人家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女儿的思想,只好退一步为周华和大山联系工作单位。

    那时毕业后想分到一起的惟一出路是到郊区中学,条件自然比不得市内的学校,但只要能分到一起,其他的全不重要了。终于,周华和大山来到了太子河流域的一所镇中学,过上了他们自以为天堂般的爱情生活。

    周华的父亲还是不放心,告诉周华晚点结婚,但周华没听进去,私下里和周华领了结婚证,借住了学校的教学楼内,后又在学校后面平房租住。一个富家的大小姐,开始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砍柴,学会了生炉子,学会了一切的家务。周华喜欢做这些,她认为自己和大山的行为是伟大的,周华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骄傲,为了爱情而选择环境不好的学校生存下来,周华认为值得。而此时,他们的感情也在发生着变化。

    四、情迷的日子

    婚后琐屑的生活悄然改变了两人的思想。大山不习惯拘泥于一个小家庭,每当夜幕来临,大山喜欢走出家门,和左邻右舍聊聊天,但周华却希望他能在家陪着她,她害怕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在家时她会把门锁紧,躲在火炕上等待着大山的回来。大山回来了,周华的不满也来了,两个人开始争吵。大山最后选择的沉默,这让周华很是伤心。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当爱情遇到生活时,幸福打折了。

    在一次争吵中,大山失手打了周华。有一段时间,周华感觉非常的绝望,那一头的秀发掩盖着一张迷茫的脸,这样的生活是周华想要的吗?周华再一次出现在校园里时,大家惊奇地发现周华那一头的黑发不见了,短小黑发精精神神地,周华的脸上溢满了笑容,这就是周华,她给同事和学生们的永远是阳光的一面。而周华的内心告诉自己,如若不剪发就离婚。

    父亲再一次叮嘱周华,虽然结婚了,但先不要考虑要孩子,等生活完全安定下来再说。父亲的思想看得更远一些吧,他了解自己的孩子,也了解眼前这位大山,他怕自己的女儿婚姻不幸福,而孩子是女儿将来生活好坏的关键。然而,周华这一次依然没有听从父亲的叮嘱,结婚一年后,周华迎来了她和大山爱情的结晶。儿子的出世给周华和大山带来了暂时快乐的理由。

    然而,在周华的月子里,她盼望的父亲却一直没有来看望她。周华以为父亲一直在生她的气,安静的周华希望自己的宝贝能给年迈的父亲带去些快乐,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周华满月回娘家时,哥哥姐姐才告诉她,在周华生孩子的第十五天,父亲便去逝了。周华没有流泪,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任什么都填不满似的。

    失去了父爱的周华开始精心营造着自己的家,她希望自己和大山的生活能幸福下去,希望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她希望远在天堂的父母能看到她的幸福生活,只要她幸福了,就对得起死去的双亲。可是,周华会抓住幸福的风筝吗?

    五、情裂网络

    大山从贫苦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又不愿被这样一个小家所束缚,骨子里又有着那么一股大男子主义。于是,矛盾又产生了,大山开始迷恋上网,每天都要把自己锁定在网吧达10多个小时,周华一个人带着孩子守着四壁如洗的家,流泪了。

    但周华不去闹大山,她常去网吧静静地坐在大山身旁看着他玩游戏,而大山在此时也觉得内疚吧,便会告诉周华等这一关打过去便回家,大山说到做到了,也许,他是怕别人笑话他上网还要老婆跟在身边吧。

    周华看大山如此的迷恋网络游戏,于是,周华又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决定把“网吧”搬回家。省吃省喝,从微薄的工资里省出钱来,又到银行贷款,在同一年里,周华在学校前边买了一处两室的楼房,并买了一台电脑。一个温暖的家有了,一个爱人的身影也回家了。

    有了新房,有了自己的电脑,这样的快乐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周华发现,大山不再迷恋网络游戏了,而是网络小说。每天晚上,大山都会忘记时间地坐在电脑前看小说,这一看便是后半夜的三四点钟了。孤寂的周华守着孩子天真的梦靥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她开始和大山交流,说自己的苦恼,说自己的不满,说自己的希望,然而,不管她怎么说,大山一言不发,要不就是在不知不觉中睡了,大山实在是太困太困了。周华不知所措。

    大山的世界也是无助的,他不满现实生活中太多的不公平,所以选择了逃避,甚至开始逃避周华带给他的家的责任。在网络虚拟的世界里,大山不能自拔,成天迷迷糊糊,连上班都打不起精神来,开会便睡觉,学生们都知道这个大山老师比学生还能上网。

    一次次的交谈失败,让周华感觉开始冰冷,这就是她所追求的生活吗?当年的一腔热血换来的只是今天的失望吗?分居开始在儿子五岁。

    六、初恋情人

    孩子上学后,周华开始把精力放在了孩子的身上,与大山的话也越来越少。一天,中学的老同学打电话来说要聚会。周华本就是爱热闹的性格,即便是和大山的生活不快乐,但也没有影响到她在工作上的好心情。中学同学的聚会让周华兴奋不已,可大家真的坐到一起时,周华才发现,当初在班上不及自己的同学现在大多工作与生活双丰收,只有周华还挣着那可怜的教师工资。

    在这次聚会上,有一个男同学总是在周华不离不弃的,周华熟悉他,他是周华的同桌佟飞,高中时就喜欢上了周华,现在在政府部门工作,国家公务员。佟飞长得文静静的,戴着一幅装饰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时常发散着让周华心颤的光芒。周华知道,这么多年来,佟飞一直没有忘记她,周华结婚时,佟飞还开玩笑地说,如果周华觉得不幸福了,佟飞一定会来照顾她。

    善良的周华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爱情,对佟飞的追求置若惘闻。也许,在周华的内心深处,还在期待着大山的爱吧,可是,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以挥霍?爱情不等于面包,多年以后,周华才明白父亲和哥哥姐姐为什么反对她的婚姻。佟飞的细心,终于发现了周华笑容背后那缕淡淡的忧伤,这让一直爱着周华的佟飞心疼不已,可是,此时的佟飞也成了家。

    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畅所欲言了,周华漫不经心地诉说着自己的生活,佟飞静静地听着,他不知道如何来劝慰周华,只是想办法说些笑话来逗周华笑,可笑过之后呢?佟飞在周华结婚后便很少联系她了,他尊重周华为了爱情而作出的重大选择,也不想打扰周华的生活,但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个快乐的影子,那是周华,从来都不曾变过容颜。

    周华似乎找到了心灵的港湾,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找到了被人尊重的感觉,她在说着话,佟飞认真地听着,就看着她的眼睛听,这是周华多么渴望的啊,一直渴望着大山能这样看着自己的眼睛听她说话,然而,此时静心听她心事的却是佟飞。从此后,周华和佟飞的心开始走得近了,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佟飞愿意当周华的听众,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逾越什么,但可以做周华一世的朋友。周华从佟飞的眼睛里也读懂了那熟悉的感觉,是爱恋,是心疼。谁也不说破,只是每天都发信息,每天都要打个电话,周华在家以外,找到了另一种快乐,然而,这能改变周华的生活吗?

    七、情何以堪

    当周华又回到家时,面对的依然是大山逃避的态度,分居的生活一持续着。儿子已上小学五年级了,如果孩子稍有惹大山不高兴,大山便抬脚踢孩子,沉默的周华只得以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孩子幼小的身躯。痛在身上,更在心上。

    周华把自己的爱全部的给了这个大山,可到头来却把自己输得这么惨,这个家还有留恋的地方吗?看着儿子梦中的模样,周华又一次流泪了。

    这一个冬天,儿子少有的重感冒让周华的心紧了又紧,大山的心似乎被什么触动了,看着周华日渐消瘦的身体,大山开始默默地为周华和儿子做饭,洗衣服。这让周华感到莫名的惊诧,这么多年了,大山从没有洗过一次衣服,从没做过一次饭,所有的家务都是周华一个人的,连照顾孩子都是周华的活,可这一回,这个男人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要改变了吗?周华的心酸痛着,青春已过,爱,还会回来吗?

    夜来了,大山难得的躺在周华和儿子的身边,轻搂过周华颤抖的双肩,恍如隔世的情,善良的周华在这一瞬间感动得哭了。那一夜,所有的伤悲都被周华抛却了。

    天亮了,无事可做的大山又坐在了电脑前,一坐便是一天,周华那刚刚温暖起来的心,再一次坍塌,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太傻,眼前的这个大山还值得相信吗?自己还有必要为他付出余生吗?不,周华在内心里倔强地说,就像当初毅然反抗父亲一般的绝绝。

    冰冷的太子河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开始直视着周华。奔四的周华,人生里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是那个佟飞吗?爱情在何时丢的?周华久久地站立着。那天上的阴霾罩着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2008。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