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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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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行路人。我给他倒茶的时候,他说:“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茶寮,也有一个很美丽,有故事的老板娘。”

    我问:“你来过这里,是多久以前?”

    他说:“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应该是我年轻的时候。”

    我说:“那个老板娘有故事?”

    他说:“是的。她把茶寮开在这里,是因为她的丈夫从这里出关,到关外去了,一去就渺无音讯。她为了等到他有一天回来,就守在这茶寮,年复一年。”

    我问:“那后来呢?”

    他说:“后来?什么后来?没有后来。”

    我说:“故事怎么会没有后来,没有结局呢?”

    他问:“你呢,你又为什么把酒肆开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说:“我也在等待。”

    他问:“你也在等待?你在等待什么人?”

    我说:“我不是在等人,我在等待故事。”

    他问:“为什么?”

    我说:“等待故事是为了打发等待的时光。”

    行路人说:“看得出,老板娘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笑了,说:“看客倌风尘仆仆,一定走过很多路,也一定有很多故事。”

    行路人哈哈大笑。

    我说:“你要能讲一个好故事来听,我就请你喝本店最好的酒。”

    行路人笑道:“以故事换酒,这主意不错。

    “既然是好酒,就得配好故事了。为了方便叙述,就以“我”为故事的主角吧。

    “十几年前,我还是个争强好胜的青年人,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往往不顾一切、不折手段地去争取。

    “那时候,我和一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青年人一起做侠盗,劫富济贫。做得还像模像样的,轰轰烈烈地大闹了一场。

    “后来,官府悬赏通缉我们两。幸好有个酒店的老板好心,把我们藏在他家的酒窖里,让我们在那里疗伤。

    “我一心想疗好伤出去闯天下,别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同伴竟然与酒店老板的女儿相爱了。我的同伴向我坦白,他决定跟那姑娘成亲,厮守一生。

    “我当时很恼怒。我认为他背叛了我们的盟誓,我还以为他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出卖我。于是,我做下了一件永生无法原谅自己的错事。

    “趁着他们人都睡下了,我把多年的好友用迷药迷倒了,把他背到酒店包办女儿的房中,装成两人发生了关系的样子;又到老板的房里,把老人杀了;最后到官府,匿名报了案。做完了这些,远走高飞”    我笑了笑,给行路人倒了碗酒,说:“这个故事不值一坛好酒。而且,你说错了一处,连结尾也没说上。”

    行路人诧异地问:“你也知道这个故事?”

    我仰脖干了一碗酒,说:“故事中的青年人迷倒了酒店里的同伴和老板父女,自己到老板女儿房中玷污了那可怜的姑娘,再把昏迷中的同伴背到姑娘房中,装出是他的同伴做了那伤天害理的事。”

    行路人听到这里,脸色一下子刷白了,紧盯着我。

    我接着说:“当官府接到匿名的报案后,火速赶到小酒店。这时,那受陷害的青年人正清醒过来,被当场抓捕,判了抢劫、杀人、强奸等数罪,处以极刑。

    “可是那可怜的姑娘,酒店老板的女儿,她坚定地信任她的爱人。她相信他不会是杀害自己父亲、玷污自己清白的凶手。姑娘勇敢地冒死营救出了她的爱人。

    “两个人为了逃避官府的通缉,隐居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行路人看着我,想从我的目光中找到他要的答案。

    我笑了笑,说:“客倌,还要喝酒吗?”

    行路人说:“喝!为了故事,干!”他的动作夸张得像视死如归。

    “干!”    行路人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竹剑,竹剑上还隐约看得出刻着的标记。

    “这是当年两个青年人劫富济贫所用的暗器,也是他们的标记。”他笑着“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留着它。”

    他把小竹剑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说:“现在我把它留在这里了。”

    行路人风尘仆仆地离去了。仿佛卸下了一段沉重的包袱,他走得比来时轻松多了。

    后山的小土包上,我洒上几杯“他”生前爱喝的酒,用手折断了小竹剑,说“早应该卸下的包袱,何必背太久。这样活着,岂非太痛苦?你说是吗,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