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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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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失落的颜色

    一路上忘记摘下墨镜,风景都挡了一层暗色,直到有一天拍日落时,奇怪太阳还未落山光线如此暗淡,此时才想起一路没有摘下过我的墨镜,因为近视又不想带两副眼镜,出发前在平光镜和墨镜中选择了墨镜,因为它除了配近视外还有挡紫外线的功能,然后就一路没有摘下过我的墨镜。那天拍日落,摘下眼镜才知道斜阳泻了一地的金黄,我之前都错过了什么颜色?

    二、我们得救了,星星

    到达石家庄时是10月1日的午后,天空灰蒙蒙飘着散散的雨滴,韩jj把我们接上车,除了红红和我,韩jj,还有就是被我称为张同志的本次行程的司机。张同志经常语惊四座,不是专业司机驾车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点也能把车开得稳稳当当,他说开始从韩jj口中听到我们十月份去坝上就叫“有病”原来秋天来坝上的都是摄影发烧友,正常来游玩的一般选在七-八月份,那时花开遍野。

    经过承德的武烈河,承德避暑山庄,在10月2日我们驶过围场,经过塞罕坝森林公园,过了界河进入内蒙乌兰布统草原。远处是开阔的起伏的山丘,那铺着金黄色的草甸子一望无际,路两旁的树木逐渐色彩斑斓。草原的秋天并不荒凉,苍劲的树杆上、斑斓的叶子上记述着一种热烈、一种辉煌。我喜欢连绵起伏的山丘,以及它们落在草原上的阴影,也许这宽阔的视野里会有一棵并不高大的树,为何广阔的草原上只有一棵树?一颗种子的生命力有多大?生长在这片草原上唯一的树,他接受了多少敬佩的目光,与风对抗,与鹰翘首。

    对于从南方城市走进草原的我,激动而且目不暇接,乌鸦和喜鹊成群地从车头飞过,经过将军泡子,经过公主湖,张司机抱怨路旁没有路标和景点名字,被无数车子碾过的草地出现弯弯的车道,看着轮子下的几条小道,我们不知往哪儿去。沙丘草地上没有路过的人,远处有几辆车子在返途,我往身后看去,开始日落西山,再过一会就能看到美丽的落日和晚霞,我们盘算着,车子继续往盘龙峡谷驶进。在那片云霞开始泛红时,我们的车子陷在沙里不能动弹,用手刨沙、找树枝垫轮胎、挂上档用力推车,所有方法我们都试过了,弄了一身一鞋的沙子,车子却越陷越深。好漂亮的晚霞,此时云朵已经呈赤红,夜幕开始降临,远处传来牧羊人赶羊归家的吆喝声,一阵阵在山丘中回响,我们往预定的住处打电话请求缓助。焦急地等待救援,牧羊人的吆喝声渐渐远去,周围一片空旷寂静,唯有身后那片火一样的云霞在悄悄地变幻着,由赤红到暗蓝到灰黑色,然后渐渐隐褪在黑夜里。草原上的天黑得很快,一下子周围就陷入黑暗里。我躲进车里,害怕车外有狼,黑夜里在晚霞隐去的地方升起一颗很亮的星星,此时我已经摘下墨镜,以为那亮光是远处开来的救缓的车灯。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车窗外有呼呼的风声。似乎等了很久,在传来机车声时我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辆吉普从夜幕中开来,车上走下一位留着长发的男子,利索地挂上拉钩轻而易举地把我们的马自达从沙里拉了出来,星光下我们一阵欢呼。吉普在前引路把我们的车子带出沙丘小路,此时我们的心情何等愉快,我向星空说:我们得救了,星星。

    三、河北烙饼

    向牧羊人打听,原来现在放牧的人已经不再住在蒙古包里,他们住在砖头房里,但生活习惯没有改变,喝奶茶喝大碗酒吃大块肉。外出旅行我的胃口变得特别好,要有肉有菜还叫上一张烙饼打包,同行的人却喜欢吃面吃粥为主食,他们大叫我要交双份的旅费。爱上河北的烙饼,他们说这很便宜,一到两元一张,我把烙饼带在身上作干粮,在吉普里面对着窗外金色的海洋嘶扯冷了一天的烙饼,有烙饼下肚身体就变得暖和,然后打开车门走进风中走向草原走向沙丘,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举起相机鼻子凑到取景框,就能闻到指间的面香,此时色香味不就俱全了。他们说烙饼热着才好吃,烫热的烙饼当然是我的至爱,但能带在身上边看风景边嚼才真享受。有一次我专门留了两块烙饼在车里然后下车走了很远的路拍照,那两块烙饼我是算好了在日落时返回取下嘶扯,没想返回时找不着那吃剩的烙饼,司机说因为饿他吃掉了我的烙饼。一路上我吃掉了不少烙饼,后来在石家庄韩jj家宿了一晚,又吃起了她家做的烙饼,原来河北人家家会做烙饼。想念香而美味的烙饼,简单平淡又让人温暖。

    四、穿越沙漠

    离开军马场,我们经御道口、内蒙乌兰布托返回石家庄,一路上有很好的沥青高速路,路两旁依然是金色海洋,这边有更多羊群马群和牛群,有更广阔的山丘和草原,经过干净的小城多伦、在元上都遗址附近,我们找到了一处叫“忽必烈夏宫”的蒙古包,这里的蒙古包干净能住宿吃饭,可能是新开所以这里没有游人,在这里投宿相信比在军马场住宿更便宜,有干净洁白的蒙古包、雪白干净看上去很温暖的被褥,在这里看日出日落拍摄羊群相信也不比军马场附近的景点逊色,这里离军马场不远大概两小时的车程。张同志执意要驶往地图上的浑善达克沙漠,他说要让我看看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沙漠。

    刚建好的高速公路是一条国道,收费站还未建好,公路上几乎只有我们这一輌车在跑,路两旁是沙丘草原,张同志叫爽不止,驾车的感觉也许只有驾车人自己知道,驰骋的自豪感我想不亚于草原上生长的一棵树。我们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沙漠,穿过锡宁浩特,沙地上已经长了草地,偶尔能看到长年被风堆起的沙丘,这样的沙丘面积都不大,让人了解这里曾经是沙漠,虽然让人失望,但沙漠变成了草地,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吧。

    内蒙,是我到过的中国的最北边,路边的牌上有中文和蒙语,从地图上看到的名字我们读了很多次都没有记住:哈毕日嘎、浑善达克沙漠、太仆楞寺。

    五、在草原上午睡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沙漠,我们在望不到边的连绵土丘中停下,从车里找出食物和水,爬上其中一个土坡,把外套铺在草地上躺下,耳边有风声,天很蓝很蓝,只要有飞机飞过天空就会被划出一道弧形白线,蔚蓝的天空上就出现了一两道飞舞的白丝带。

    无边的草原和山坡,一个小黑点是我们停在路边的小车,它把我们载到这广阔的纯净如水的蓝天草原之间,它也将载着我们从这里离开,离开广阔的草原驶进我们生活的狭小空间---城市。俯视着铺了一层鹅黄绒毛的草原,视线总被远处的连绵山丘挡回来,十分不协调的那个小黑点---我们的小车,仿佛象一道门的钥匙,通过这道门我们来到这里,又将通过这道门返回现实。躺下看着蓝天,闻着草香听着风声,抛开山丘下的那个小黑点,在暖暖的阳光下我们一起小睡一会儿。是谁把草原和土丘上的绒毛织得如此平整?是谁又把它们染上鹅黄这般温暖的颜色?

    我们没有喝到牧羊人的奶茶,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戈壁和沙漠。在草原上午睡,之前上了一趟wc,躺倒在草地上,口中喃哩:有最大的床,有最大的wc和温暖的阳光。

    六、把垃圾带走

    我们在路上、在车上吃完的东西全数装在自备的塑料袋里,这样的蓝天和星空还有草甸子,能留住多久?我们尽力而为。

    在军马场我问当地司机,这里可有安排人捡垃圾?答:有人专门捡垃圾。

    边走边看,车上有充足的食物干粮和水,野外没有wc,一个小土丘、路边的一个围基,草原、土丘上的一个土坑是我们一路的wc。我想大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如同原始人一样的排泄方式,把塑料包装垃圾带走,那么沙漠就能变成草地。

    想法微不足道,但在我从城市来到这里后,面对如此蔚蓝的天,金色的阳光,清澈的空气和风,我便奢望能留住它们,多年前也是秋天我到过北京,这次再经过发现北京的天空已经不再蔚蓝,那时北京秋天的阳光如同这草原上的阳光。

    七、寻找失落的颜色

    因为近视和要阻挡强烈的紫外线,这次旅行我除了睡觉几乎一直没有摘下墨镜,那是一副很深颜色的墨镜,意识到捕捉不到准确的颜色,摘下又看不清景物,左右为难。在城市里做网页设计时,知道颜色基色的选取很重要,把一种或两种颜色选准认准,即使换了一台显示器制作,调出基色看效果时感觉是深了或浅了,在选取其他配色时就会在着色上凭经验做相应调整,也就是说当你了解一种颜色或一种光度,经验会告诉你拍照时是否需要补光或减光。而我戴着墨镜捕捉辨认不到颜色,摘下墨镜一会又戴上,记住阳光的金色、阳光的金色打在草原上;山坡的阴影、阴影落在金黄的草原上;日落时暗红的光亮,暗红的光亮落在山坡顶端;金黄、枯红、草绿的树叶,各种程度的金黄枯红和草绿加上闪闪金光捧着心爱的相机心中祈祷:从现在开始我的双眼只负责取景,拍摄模式取自动,失落的颜色交给我心爱的相机,请你全数收录,告诉我曾经失落了什么颜色。

    金色的秋天,草原、山坡、羊群、骏马、黝黑的放牧人

    燃烧的秋天,树杆、枯枝、红云、金黄的树叶风吹过时落得沙沙沙响,声音传来仿佛沙漠中摇响的梦驼铃

    我在秋天的草原上寻找曾经失落的颜色。

    2005-10-9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