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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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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这样想着,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姑娘,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她在放牧一群羊。我问她那座钟楼里住着些什么人?她回答我说,我看见的是一座修道院,住着四个奥斯定会改革派的隐修士,他们的虔诚,禁欲和节制饮食,是没有人比得上的。

    这个姑娘还对我说:“人们每年到修道院去朝圣一次,朝拜一个能够显示奇迹的圣母,凡是虔诚的人向圣母求什么就得什么。”

    我激动万分,很想立刻跪在圣母脚下求她帮助我。我问那姑娘是否愿意陪我一起去。她回答我说不可能,因为她妈总在家里等着她,但是到钟楼去的那条路很好走,她指给我看,还说主持神父是个最可敬和最神圣的人,他一定会很好地接待你,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也许还能帮助你。

    “他们称 为尊敬的拉斐尔神父。”那姑娘继续说,“他是意大利人,可是他整个一生都在法国度过,他喜欢这儿的清静,罗马教皇是他的亲戚,曾经好几次建议给他高薪厚禄,都被他拒绝了。他出身于名门望族,性格温和,热心助人,年龄约有五十岁,十分虔诚。这一带的人都把他当成圣人。”

    这个牧羊女的一番话更煽动了我的热情,我恨不得马上就到这所修道院朝圣,而且用礼拜的办法来补赎我过去忽略本份的过失。我自己虽然很需要别人的施舍,我仍然赏了几个钱给那个姑娘。

    我就动身朝修道院前进,这所修道院的名字叫“林中圣玛丽”。我回到平原上来时,看不见那座钟楼,只有森林做我的向导。我没有问那个牧羊女从我所在的地方到修道院一共有几里远,不久我就发觉两地距离远比我估计的更远。可是我不气馁,我到达了森林的边沿,看见天色还亮,就决定深入森林,自认为在天黑以前可以到达修道院……这时候就发觉四面毫无人迹,一所房子也没有。只有一条鲜少足迹的小径,我只好不顾一切沿着这条小径走过去。

    从小山到这里,我起码走了二十公里,我还以为最多不过十二公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眼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而阳光正准备离开我;最后我终于听到了离我不到四公里的地方传来了钟声。我循着声音过去,越走越快,小径也逐步变宽……从我听见钟声开始,走了一个钟头的路程以后,我看见了篱笆,接着便看见了修道院。

    修道院的地点真是僻静到了极点,周围没有一家住家,最近的人家也有廿四公里远,而且修道院的四周还围着一层十二公里的森林。修道院座落在洼地里,我走了半天下坡路才到达那里,这就是我回到平原以后看不见钟楼的原因。

    修道院的园丁小屋里住着一个管花园的修士,要进入修道院先得问一问园丁。我问这位圣洁的隐士能不能让我去见主持神父……他问我有什么事……我对他说是宗教责任……一个许愿吸引我到这虔诚的隐居所来了,我吃过千辛万苦,如果我能跪倒在圣母脚下一分钟,或者跪倒在这所房子的主持人脚下一分钟,我吃的苦就得到补偿,因为这所房子供奉着能显示奇迹的圣像(注12)。

    修士听了后叫我休息一下,他马上走进修道院。当时天已全黑,他说神父们在吃晚饭,他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最后他同一个神父一起回来了,他对我说:“这位是克莱芒神父,小姐,他是修道院里的管事,他来看看您的事情是否重要,以便决定是否打扰主持神父。”

    克莱芒神父是一个四十七岁的男子,身材肥胖异常而且人高马大,目光凶狠而阴沈,嗓音冷酷而沙哑,初见面时不仅没有给我安慰感,反而使我吓了一跳……我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说也奇怪,过去的灾难全部像抑制不住似的出现在我混乱的记忆中。

    “您要什么?”神父相当粗暴地问我。“难道现在是到教堂来的时间吗?您的模样儿像个二流子。”

    我连忙拜倒在他脚下说:“神父,我认为不分昼夜都可以进入教堂;我是从远方来的,我的心充满了虔诚和热爱,如果可能的话我请求神父听我忏悔,等到您完全认清我的良心以后,您就知道我是不是有资格跪在你们供奉的圣母像前。”

    “可是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呀,”神父的口气有点软了下来;“您今晚在哪里过夜?我们这儿没有地方供您住宿,您最好还是明天早上再来。”

    我回答他说,我有好多理由不能够早上来,他不回答我,却去通知了主持神父。过了几分钟我听见教堂的门开了,主持神父走进园丁小屋向我走过来,请我跟他一起进入教堂。我想应该马上给您描写一下拉斐尔神父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年龄同人家告诉我的一样,但是他长得年轻,看起来像只有四十岁;他人很瘦,相当高,一副聪明温柔的模样,虽然有点意大利口音,法语却说得很好,外表上装腔作势,骨子里阴险毒辣,我以后有不少机会可以向您证明这一点。

    “我的孩子,”神父满脸春风地对我说,“虽然时间已经很晚,而我们又没有在夜间接待信徒的习惯,可是我仍然愿意听您忏悔,听完以后我们再想办法让您好好地过一夜,到明天您就可以及时地向我们供奉的圣像致敬。”

    说完以后,神父点燃了圣像架子周围的几盏灯,叫我跪下来,命令园丁修士走开,关好所有的门,请我放心地将一切都告诉他。遇见表面上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克莱芒给我造成的惊吓完全消失了,我在神父的脚下低头认罪,然后我把我的一切经历告诉他。我总是又天真又容易相信人,关于我的一切,我一点不向他隐瞒。我把我的全部错误告诉他,将我的不幸遭遇全都告诉他,一点不隐瞒,连可恶的罗丹在我身上的耻辱烙印也让他知道了。

    拉斐尔神父十分注意地听我说,他甚至还带着慈祥和怜悯的神气叫我重复几次某些细节……他一连问过几次的问题是关于下述几点:1.我是不是真的是巴黎人和无父无母的孤儿。

    2.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可投靠的亲戚,没有一个我可以通信的人。

    3.我有没有告诉牧羊女说我想到修道院来,我有没有约好回去时同她会面。

    4.我是否确实是处女而且只有廿二岁。

    5.我能否肯定没有人跟踪我,而且没有人看见我走进修道院。

    我满脸天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完全满足了他的要求,于是神父站起来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来吧,我的孩子,今天晚上时间太晚了,不能带您去礼拜圣母,明天我会满足您的要求,让您在圣像脚下领圣体,现在先想想您自己,去吃晚饭和睡觉吧。”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我往圣器室走。

    “怎么?”我禁不住产生了一点不安,我问他:“神父,我在您的内室吃饭和睡觉吗?”

    “还有别的什么地方,标致的朝圣女?”神父回答,打开通向圣器至的一扇回廊的门,把我引进屋子……“怎么,您害怕同四个修道士过夜?啊,我的天使,您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并不象表面上那么虔诚,我们知道怎样同一个漂亮的新手玩乐的……”

    神父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下流地用手紧紧抓住我身体的某一部分,羞耻心使我不便说出来,可是我浑身颤栗,一直到内心深处:“公平的天老爷啊,”我对自己说,“难道我又再一次成为我的善念的牺牲品吗?我想接近教会最尊崇的事物,难道也构成罪恶要受处罚吗?”

    这时我们继续在黑暗中行进,神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不时停下来更换一下他的下流手势。受到逐步成功的鼓励,他用一只手伸进我的裙子下面,另一只手抓住我,使我无法脱逃,他肆意在我身上好几处地方乱摸,而且强迫我接受下流的亲吻,使我感到非常 心。

    “啊,天啊,我完蛋了!”我对他说。

    “我想是的,”那个坏蛋回答我,“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考虑的时候了。”

    我们继续走着,他越来越大胆,我差不多要昏倒过去;到了回廊的尽头,我们见到了一道楼梯,拉斐尔叫我走到他前面,他发觉我有一点抵抗的表示,就粗暴地推我,狠狠地骂我,一再对我说现在已经不再有退路了。

    “畜生!你很快就会发觉,即使你落到一个强盗窝里,也不比你落到四个色狼手里更糟,这四个色狼就要拿你来取乐了。”

    使我胆颤心惊的事在我眼前层出不穷,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为这几句话感到不安了;这几句话刚钻进我的耳朵,其他惊吓我的事已经袭击我的五官了。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三个神父和三个年轻姑娘围绕着一张桌子坐着,他们六个人的服装都非常下流;两个姑娘全身赤裸,正在脱第三个姑娘的衣服,三个神父的状态也差不多。

    “朋友们,”拉斐尔走进来说,“我们缺少一个姑娘,现在有了;请允许我给你们介绍一个真正的天生尤物;她是吕克雷丝(注13)再世,她的肩膀上有荡妇的烙印,而这里,”他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既下流又明确的手势……“这里,朋友们,是公认为处女的确实证据。”

    哈哈大笑的声音充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是迎接新人的笑声;我开头见到的那个神父克莱芒,已经喝得半醉,马上大声叫喊起来,说他要验证一下是否属实。由于我必须为您描绘一下我同些什么人在一起,我必须中断叙述,我尽可能不使您对我的境遇产生悬念。我认为我的处境已经相当危急,您可能不感兴趣。

    您已经相当熟识拉斐尔和克莱芒,我可以谈谈另外两个人。

    热罗姆神父是修道院里最年长的,一个六十岁的老淫棍,为人同克莱芒一样严厉和残暴,比克莱芒更爱喝酒,他厌倦了天然的乐趣,为着使自己重新振奋,不得不去找寻一些不正当的刺激。

    安托南神父是一个四十岁的矮个子,干瘪瘦弱,脾气像火,外貌像色鬼,毛多得象头熊,生活放荡毫无节制,世界上找不到象他那样喜欢逗美人和恶毒无比的人。

    小花是妇女中最年轻的一个,她是第戎人,年龄大约十六岁,是第戎城中一个富商的女儿,被拉斐尔的手下绑架来的;拉斐尔有钱有势,在他所属的修会中最有势力,对能满足他的兽欲的任何人和物,都不放过。她有一头棕色头发,一对极端漂亮的眼睛,容貌十分惹人怜爱。

    其次是科尔内莉,她大约十八岁,有一头金黄色的美发,模样儿很引人注目,皮肤晶莹雪白,腰身美得不能再美,她是奥塞尔人,父亲是酒商,她被拉斐尔亲自诱骗,秘密地落入他的陷井中。

    第三个是翁法勒,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三十岁妇女,相貌温柔,楚楚可人,全身各部份轮廓分明,一头华美的头发,有美丽无比的胸部,充满柔情的眼睛;她是儒瓦尼一个富有的葡萄园主的女儿,她在十八岁时正要嫁给一个可以使她发财的男子,就被热罗姆用十分奇特的方法诱骗她脱离自己的家庭。

    这就是我要同她们生活一起的一班人,这就是那个藏污纳垢之所,我最初以为这里是修道院,一定住着许多有德之人,想不到竟是一个垃圾箱。

    他们马上使我明白,生活在这个可怕的圈子里,我最好就是仿效她们的百依百顺。

    拉斐尔对我说:“你很容易就猜得到,你的灾星把你引导到这个与世隔绝的隐,居所里来,一切抵抗都是没有用的。据你说,你吃过许多苦头,按照你叙述的过去经历,这是真的,但是对于一个有德行的女子来说,最大的苦头你还没有吃过呢。到你这种年龄还是处女,这正常吗?这是不是不应该再延长下去的一种奇迹?……你在这儿的女伴们被迫伺候我们的时候也曾客气一通,后来她们发现这样做只能使她们受到虐待后,就听话了,你也会乖乖地象她们那样做的。”

    “索菲,落到你这样的处境,你还想自卫么?睁开眼睛看一看你被遗弃在世界上的情况吧!你自己也承认你既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你看一看,你是在沙漠中,没有人来救你,谁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落到四个淫棍手中,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你要向谁求助呢?向天主吧,你刚才还十分虔诚地向他祈祷,而他却利用你的虔诚,更有把握地将你投进陷井中去……”

    “你看清楚,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力或者神力,能够将你从我们的手中夺走,也不可能从人所能做到的事当中,或者从奇迹当中,找出一种方法,可以帮助你,使你引为自豪的童贞,能够继续保全下去;或者可以阻止你成为我们四个人口中的猎物。索菲,脱光衣服吧,希望你的无条件服从能够争取到我们的善意,否则我们的善意马上就可以变成最残酷、最具屈辱性的刑罚,而这些刑罚只能够加倍激怒我们,丝毫不能使你躲过我们的寻欢作乐和暴戾恣睢。”

    我当然知道这一番可怕的话意味着我毫无生路,可是如果我不听从天性和良心的指引,采取最后一个办法,我岂不是有罪了吗?我扑倒在拉斐尔的脚下,用尽我的全部力量,哀求他不要利用我当前的情况来凌辱我,我的满含辛酸的眼泪洒湿了他的膝盖,凡是我心目中最能哀婉动人的一切,我都大胆她哭着尝试过,可是我还不知道眼泪对于罪犯和色狼另有一种魅力,我不知道我所尝试用来感动这些魔王的一切,只能产生激起他的怒火的效果……拉斐尔愤怒地站起来,皱着眉头说:“抓住这个婊子,安托南,立刻当着我们的面把她剥光了衣服,教训她,在象我们这类男人眼中,怜悯和同情是没有地位的。”

    安托南用一只干瘪而青筋暴露的臂膀抓住我,一边动作一边狠狠地咒骂,转眼间他使扯掉我的全身衣服,使我亦要裸体地暴露在大伙儿面前。

    “真是一个漂亮的娘们,”热罗姆说,“三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妞儿。”

    “等一等,”主持神父说,“我们的行动必须有一定规范;朋友们,你们熟悉我们接待新人的方法吧,让她毫无例外地每种方法都尝试一下,在这段时间里,另外三个女的必须留在我们身边,作为后备或者用来刺激我们。”

    在场的人马上围成一圈,把我围在中间,在两个多小时中,四个色狼仔细审查我,观察我,触摸我,每个人对我时而赞赏时而批评。

    我们标致的女囚徒说到这里,脸涨得通红,她继续说:夫人,请您允许我跳过去不说这个第一次见面礼中的某些猥亵的细节,夫人只要想象一下,在这种情况中荒淫无耻的色狼肯定会有怎样的作为就行了,只要想象他们拿我同我的女伴们逐个比较、对照和评比,您大概就会对他们第一次狂欢的情景略知一二了;可是同我不久以后所遭受的暴行比较,这种行为太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