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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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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爱尔兰:遇见

    我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灵魂,漂在异乡冰冷的角落。习惯了每天黑白颠倒的生活,别人上班我睡觉。别人下班,我则穿上我那身深黑色的啄木鸟西服,去那座叫做爱尔兰的酒吧上班。

    爱尔兰并不大,是一座很欧式的房子。古典的装饰,外披一件咖啡色的风衣。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位英国的绅士。自然来这里的,也都是些外表如我一般优雅的男子。还有,那些寂寞如烟花般的女子。

    简,是我新近来认识的单身女子,三个月前离异。经人介绍,来到这里,以前并不是常来爱尔兰酒吧。她蜗坐在一角,抽一支烟,眼神落寞而魅惑——那样的眼神其实足以杀死任何一位正常的男子。

    她嘟翘着嘴唇,坏坏地笑,朝我做鬼脸。微卷的发型后面,一双撩人的清眸,透闪着忧伤和狡黠。简告诉我,她一个人住。然后她看住我,自信地捕捉我献媚的声音。

    我没有理她,冷冷地回过去一句:“简,我从不出卖我自己,这是我做事的唯一底线!”

    她笑,掉转头去,张狂地然后又猛地凑上前来贴住了我的耳朵,她说:“baby,很好!古典的,我最喜欢!呵呵”她放声大笑。

    我不理她。我知道:婚恋刚刚失败的女子,往往都有一时想坏的念头。她只是卖醉。

    她趴到吧台上,半眯着眼斜着头看我,她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她越来越放肆。

    “是吗?可以,如果你能够捕获我不羁的灵魂!”我冷着眼故意。

    她笑,扭转头去不再看我。随后一仰头,将一杯红色的烈酒一饮而尽。灯光里我看见有一颗泪花顺着她的面颊悄悄地爬进了她的酒杯。

    “我陪陪你吧?”我取过另一只杯子,倒满,与她对饮。

    她不反对,来者就碰,一杯又一杯。

    那晚的酒,实在喝得很痛快,因为我们一直醉到天亮才醒。

    2、爱尔兰:征服

    简几乎天天来爱尔兰找我:聊天、跳舞,喝红色的液体,并且加冰。喝完之后,就是一阵热舞,痛快淋漓。简说,她喜欢这种疯狂。这可以让她释放她自己。

    我说:“简,其实每一个坚执而落寞的人,往往都会喜欢疯狂。只是对有些人来说,疯狂只是一时的事情,并非他们生活的常态。卸下周末化妆舞会的面具,他们依然可以活得阳光而自信。不似于那些游离在夜晚的幽灵,昏沉而颓废,没有过多的权力去选择生活。他们注定了一生落寞。”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除了这个,其余什么也不会。最主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可以满足他们所想要的物质生活。

    简笑,然后顿住,说:“你真棒!你像一只精致的花瓶,里面漾满了新鲜的花瓣,我很喜欢!”然后,她开心地离开。可是在她开车门的那一刹那,我俯下了我的身子说:“简,你错了,其实我是一只动物,传统而叛逆,不易掌握。”

    简不说话,她盯住我,冷冷、冷冷地看。她的眼睛,有一种逼人的穿透力;如同黑暗中的野兽,极具魅惑。不知为何,我忽然有点儿被她所吸引。

    她上车,递给我一张名片:“有事,你就打我!”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消失在风里。

    3、两个人住

    此后,简很久都没来爱尔兰找过我。也许是她不喜欢,也许是她本不属于这里。

    我的生活依然如故:麻木而清醒,放纵而疼痛;没有一缕阳光,可以洒落到我的心底。一边我兜售我精致的外衣,一边我出售我所谓的思想。在爱尔兰,这几乎是我的一大招牌。我并不只是一件漂亮的外衣。

    一个周末,我正在陪一位客户谈心。无意中,一位香港来的女士看中了我。她过来邀舞,我应付性地陪了一曲。

    可是,她并不止于此。在群魔乱舞的瞬间,她的手忽然放肆地游走于我的身体。

    我火了,一把扯下了她脖子里的丝巾。

    她一愣,随即甩过来一巴掌。

    我正欲还手,可是她的手下已经扭住了我的胳膊。

    老板慌忙过来陪礼:一万个笑脸,一千个不是,她这才罢休。

    临走时,还拍拍我的脸,塞给我一张纸币。我一肚子窝火,喝得烂醉如泥。

    老板怕我出事,便派人送了我,让我早点回去休息。他不怪我,他知道我是招牌。

    夜半醒来,酒已半醒。一个人坐落在黑暗里,心如死灰。

    忽然觉得很想哭,便轻轻地拔打了简的手机——这是我唯一记得的手机号码,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打,因为我知道我与简是两个不同层次的人。可是,我太脆弱,我需要她。

    我拔通了电话,她正在网上面神聊。“简,你能过来吗?我很想你!街心花园2号楼101室。”我沙哑地说。

    “你等会儿,我就过来。”电话里,她听出了我的脆弱。

    黑暗中她火火地到来,抱住我,什么也不说。许久,才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我不说话,用力地吻她。压住她的嘴唇,我用力地吻她。疯狂的炽热,一瞬间把她吞没。黑暗中,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吻住我,用力地回应着我我知道,其实在骨子里,我和简是两个相通的灵魂。落寞而坚执,从来不肯降低对爱情的标准。  我们原本可以互相安慰,只是因为隔着点什么所以对彼此都望而却步。这一点,我相信聪明的简也知道。

    我,紧紧地拥吻着她。黑色的花萼,吐露着甜蜜的毒液;红色的花蕊,浓郁得清香四溢。临近死亡的瞬间,我们疯狂地追逐着彼此的身体;痛楚而又沉迷。

    我笑,她的脸庞在黑暗里如花绽放。她说:“你,以后搬到我那里去住吧?”

    我说:好。我知道,简是真心的喜欢我;虽然我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以后,你也别去爱尔兰做事了,我帮你找份白天的工作?”

    “不,简,你不要去管我!我什么都不会。我一直这样飘着;我已经习惯了自由”我放开她,用力地摇头。

    她不再逼我,只让我第二天把东西给搬过去。我想,简一定是对我还心存希望。

    4、改造

    爱尔兰的生意是越来越火,进出的私家车也越来越多。只是却不见简再去,简说她给我相对的自由。

    她给我买高档的西服,购知名的鞋袜,试图把我打造成一个精品。

    可是,我并非是一个纯粹传统的雅皮,骨子里我流着一股叛逆的血。

    我喜欢流浪,喜欢落拓不羁,喜欢一切没有拘束的生活。这也许是所有七零年代人的通病:既不够传统,又不够现代,挣扎于传统与现代之间,内心矛盾而痛楚。

    老实说,在此前,我即便是打领带。也会把领口打开一些,让领带扯下来一截。这样看起来会比较舒心。现在,我还是喜欢这样。

    简逐渐地意识到,她改变不了我。她隐忍着,因为她内心依然心存希望。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地问:“你怎么就不能为我去改变一点点呢?”

    我笑笑,轻吻住她的嘴角,说:“简,你别这样,这是我的天性,不是一时能够改变的。我试着去努力,好吗?”

    其实,真的不是没有想过去为简改变,只是自己过惯了自由的生活,不喜欢受束缚。在恋爱与自由之间,我是宁愿选择后者的。而且我一直觉得,我和简之间终归隔着点什么。

    5、我等你

    到了年底,打了电话回去,告知家里,我在这边一切都好。

    爸爸妈妈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唠叨:“儿啊,不管怎样,你也回来看看呀!我和你妈,都等着你回来过年呢!腊肉淹了一大串呢”

    想来也是。这么些年,一直在外面漂着,一共也没有回过家。这次新年,无论如何,也得回去陪陪爸妈。

    订了年底的火车票,跟简说了一声:“简,这个星期,我想回家。”

    “真的?几时走?一起去吗?”

    “不,太远了,一个人吧!”

    简不说话,她抱住我;温暖的泪水慢慢打湿我麻木的后背。

    “没事儿,简,我会回来。”

    “都想好了,你?”简轻轻地问。

    “简,给我点时间好吗?我的家人现在末必会”我忽然有点儿烦,但是看到她睁大的眼睛,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笑,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说:“没什么,你回吧,我等你!来,喝一杯,就算为你饯行。”她取出了酒杯。

    倒满了,她递给我一杯。一仰头,一饮而尽;红色的液体沿雪白的颈脖缓缓而下。

    我知道,是刚才的那一句话,不经意之间伤着了她。

    那一晚,简几乎对我用尽她所有的温柔和缠绵

    6、烟花:刹那的芳华

    一路上,街上到处是燃放的烟火。一朵一朵,在夜空中妖艳地盛放。眩目的光华,刹那间便陨落——“美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忽然地想起,简曾经对我说起过的那一句话。

    回到家里,爸爸妈妈很是高兴,追着我盘问了半天,这才罢休。

    晚上,无心去看春节晚会。躲在被窝里,给简发手机短信。

    没反应。打过去,没有人接。再打固定电话,还是没有人接。我忽然意识到,那一晚应该是简给我的最后送行。她不告诉我,是因为她怕我伤心。她选择诀别,是因为我犹疑不定,给不了她肯定的明天。

    她说过:她已经将老,美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闭上眼睛,我的脑子里到处弥漫简的体温和声音。我是如此地深爱着简,为什么我就不能带她回呢?就因为她已经将老,还是因为我内心灰暗?为什么就不能去为她改变一点呢?以前在她身边,我一惯地任性,她一直纵容我,为什么没有体会过她的苦心呢?黑暗里我感觉到手心里异常地空洞。

    7、他乡,我的爱慢了一拍

    春节五天,浑浑噩噩。终于支撑不住,找了理由,初五上路。

    一脚直奔三楼,打开租住的小屋。我的衣被整齐地摆放在床头,已经清洗过。书桌上是一本文集,林清玄的法圆师妹;上面是一张便笺:对不起,我还是走了,美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我却已经将老半年的房租我已经交付,自由也全部交付,多多保重自己落笔是简,正月初三。

    我无力地坐到床边,随手翻开书的第一页,一行宋体刺得人眼睛生疼: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生命中有些事你错过一小时,也许便错过一生了

    再没有去爱尔兰上班,也没有问起房东关于简的下落;因为我知道,聪明的简,是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