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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侍妹手伤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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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8月7日星期日晴33度

    立秋日。由于“厄尔尼诺”现象,今夏与往年不同。先是梅雨期超长,雨量超常,后是连日高温,伏天超40天,立秋而无早晚凉爽。将律诗史德归来应有日的“前序”改作“后按”重写新序成。琳一天在家。下午看央视史诗连续剧解放20-24集,王朝柱编剧,气魄宏伟,欲罢不能。

    晚饭后,金生与琳夫人同往“乐天玛特”超市。因今夏酷热绵久,途中给苏南镇江市丹徒区大港新区的二妹金梅去电话问夏安,得知其今晨在家独自搬移电视机时跌倒并被砸伤,左手拇指脱皮骨裂,入住在镇江市中医院。闺女曹晓燕夫妇随侍。惟二人均须上班,不能陪伴,而子曹家柱小夫妻正闹“冷战”不便陪床。并知金珍姐不久前骑三轮车跌倒于路坡,入住大港医院,2天前刚出院。

    情况突然,镇定思索。初步考虑:退休之人,时间自主;急事当前,他事靠后;文业虽重,亲情无价;父母既逝,义不容避。拟明日亲往镇江陪侍二妹疗伤,暂以一周为期,琳夫人不反对。随给居住南京的小妹金芳去电,告知金梅并金珍情况。金芳称:“你先去,需要我,随来电”归家,至午夜后3点,写成史诗“后按”多半部。

    2016年8月8日星期一晴33度

    今日午后由南通往镇江。晨7点起,突击写作,为的是构思良久,胞孕胎熟,必须趁思绪清晰,而他事未掺入,完成作品。思丝不断,妙语连珠,文泉腾涌,笔端顺畅。到午前10点半,写完史德归来应有日的“后按”全部,诗文合共10600字。午时前后,将诗文发上网。偶然发现“百度”文库,采用纪念十一届六中全会决议发表35周年并八一写怀。

    午后1点,到银行取卡3000元。2点乘4路车到南通西站,购得2点半车票,准点发南通,走宁通高速。途中经越新建的泰州长江大桥,江面宏阔,水色浑黄。水汽蒸腾,笼罩如轻纱;百舸争流,俯看如凫鸭。桥上遥见圌山依江挺峙,峻秀峭拔,山顶宝塔,清晰可见。儿时认作故乡地标,有“望见圌山,跑断马脚”之谚。故乡依江望山,确是难得的鱼米水乡宝地。江边多港汊,乡人运物多用帆船。故而每听郭兰英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儿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油然以为是唱我的故乡,感到特别的亲切。公路绕圌山外围,车行观景,不时用手机拍照,良久圌山不见。

    班车离镇江愈靠近,思绪愈混乱,不由得便思虑起二妹的家庭悲剧来。忽而想到俄国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在长篇小说名著安娜?卡列尼娜开头写的两句话:“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金梅-冬石夫妇近年不和,去年竟闹到了协议离婚的地步。女儿晓燕-锡福婚姻稳固,琴瑟融洽。但儿子家柱-秋云近有矛盾,时生战烟。作为二妹的哥哥,家柱的舅舅,我能做些什么呢?

    5时准点到镇江。穿越绵长而宽阔的地下过道出站。立俟南广场,绕围可见汽车站、火车站、机场联为三位一体的交通枢纽。城市长高了,城区变大了,北上广在变,镇江也在变,几年不来,都认不得哪儿是哪儿了。晓燕乘老公徐锡福的车来接站。晚6点到达镇江市中医院。

    直奔住院部,在6楼五病区43床,见二妹左手绑石膏。相见寒暄,妹具述受伤经过:昨日晨起早饭前,冬石出外放牛,妹独自把老式电视机从低处往高台搬,因腹空乏力而致跌倒,手被电视机压住,抽手而致皮脱,血流如注,毛巾包扎,渗染皆红。随往平昌新城的社区医院就诊,不能治,建议速往镇江市中医院,看手指骨科。电话召来晓燕、锡福,开车送来镇江。杨主任接诊,清创、拍片,接骨、覆皮,包扎、绑石膏,一切顺畅,现仍感疼痛。金生给留守南通家中的琳夫人和在南京的金芳妹去电话,分别报告情况。

    五病区为骨科病区。有东西向展开的长方形回廊。回廊南北两侧分列病号房,中间为医生护士工作区。住不进病房的病员,就在回廊里临时加床。43-45号病房位于回廊东北部,坐北向南,同病室住三人:南边靠门口的43号床住金梅,手指外伤。中床44号为连云港的中年女工,卖菜回家时电动三轮车翻车,断了半截手指头,入院做了断指再接手术。北床45号住81岁老太,老年病,生活不能自理,两个儿子不主张就医,既不摊钱,也不到场;女儿作主,送老母亲来医院,请一号专家羊主任动的手术,专请了女护工24小时陪同,自己白天陪,晚上回家,早上来。

    7点,在病床边用晚饭(晓燕中午带来)。晓燕侍母洗头、擦身、洗脚。家柱给晓燕来电。晓燕建议老舅当晚不陪住医院,住宿家柱所居的大港“平昌新城”8点半出发,9点到达平昌新城的“宁瑞苑”家柱居所在6楼,三室二厅一厨一卫,约120平方米,有西式皮沙发。家柱、秋云小夫妻均在。晓燕的女儿果果,正同家柱的儿子欣欣玩耍。果果长了个儿,有了美女的模;欣欣知了事,有了帅哥的样。没带糖果礼物,将南通出发前匆匆装入包中的由霍松林主编、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诗人第五卷,上面载有金生诗词28首,分送果果与欣欣,或许将来对他们有用。

    瞥见家柱左手臂绑着石膏。秋云与2014年国庆节到南通参加珠儿万儿婚礼时没多大变化,出生淮阴农家,一副老实伢儿相,丝毫不像蛮腔舞棍的样子;惟上嘴唇起泡,中医学称干疮,是内心火重的表征。

    9-12点,做家柱与秋云和好工作。先讲大道理:“家庭不是‘讲理’的地方。爱情就是‘互相适应’。婚姻就是‘互相迁就’。毛主席与贺子珍,人们都说他们般配,但是散了。周总理与邓大姐,人们都说他们不般配,却是白头偕老。为啥?性格左右爱情,谦让保有家庭。”接着讲小道理:“男人把女人顶在头上,是文明时代的绅士风度,是现代社会男士有品位的表现。”接着现身说法:“我为啥对你们的舅妈好?说来话长。1981年底舅从南通师专调到盐业公司,有个从如东盐场场长职位调来南通公司负责秘书股的同事叫臧汉,他说:‘年节里人家请我喝酒,不请我婆娘。等到我回请人家,婆娘在灶门口烧锅,炒菜,不上桌。’这话让我感到做女人不容易。我为啥对舅妈好?每次陪她回如皋丁堰镇的娘家,她称她母亲的家为‘你家’,而称她和我的家为‘我家’,让我心里感动,温暖。我为啥对舅妈好?她对我有两大功劳:一是凡与舅结识的姑娘,都知舅是才子,而且是大才子,但都计较舅个儿小,最终有缘无分;这不怪人家,我在珠儿谈对象时,也特别提出‘男伢儿个子不能矮,怕影响孙辈找对象。’舅妈也曾犹豫过,但最终认了‘郎才女貌’的式,终成眷属;临成亲时,对舅有约法二章:一是婚后不许打人,二是如有争论,她对的就是她对的,她不对的也是她对的;我答应了,答应了就得兑现。二是她为张家添了一个健全、健康、聪明、漂亮的珠儿;你们只要看这世上有多少伢儿不健全、不健康、不聪明、不漂亮,就知道她这功劳有多大!我对舅妈为啥好?舅妈有胃病,一生气就会打呃,外婆就是一辈子打呃,晚年得了食管癌;我宁肯舅妈跋扈一点,也不愿意她生病。跋扈还有一个好:说明她中气足,说明她女德没问题。家中有强势一点的老婆,管得严一点,男人不容易出纰漏。这年头,花花世界,遇到花花肠子,搞不好就捅漏子。每次夫妻龃龋,总是我先做夏侯惇,缴械投降。如舅妈还生气,我会说:‘你这人,同我这老犯错误的四类分子计较,有意思吗?’舅妈不吃饭,我会说:‘吃了饭,有了精神力气,好与张金生继续斗争嘛!’我对舅妈为啥好?人总是要死的。如果我先死,我得依赖舅妈帮我理后事;如果她先死,在她生前对她不好就无法弥补,会让我悔恨一辈子。设想两人中走掉一个,一人呆在那样大的房子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该有多孤单,多寂寞,多害怕!所以,舅妈的话,对于舅舅,不是当指示,而是当命令,因为舅舅当过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样我敬她一尺,她敬我一丈,想吵也吵不起来了。舅舅也犯过错误。那是在1989年,互相之间有猜疑。对于年轻夫妻,这本来很正常,好化解,可是年轻人火气盛,争辩中舅妈的大哥和舅妈先动了手,加之我的单位上也有人怂恿起哄,当然不怪别人,只怪我自己主张不明,导致了一生的懊悔。我对珠儿说:‘爸打过你妈,这是爸一生的污点,不可原谅的耻辱!’后来是,舅妈有时会掐我,我从不还手。实话实说,男人手重,女人手轻,任舅妈用力掐,使劲拧,我假装没感觉,总说不疼,舅妈说我身上长的是牛皮!”最后卒章显志,进入劝和主题:“秋云,家柱有啥不对,你告诉舅舅,舅舅为你作主,我只批评家柱,不批评你。为了活泼聪明的儿子,你给家柱一次机会,给欣欣保留一个完整的家庭。”家柱态度好,几次认错,但秋云始终无一语。

    夜深,晓燕、锡福带果果先已告别回己家。金生洗脸刷牙后睡。有空调,不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