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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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雅雅,他又忍不住扯开嘴角、扩大笑脸。

    那个被他教出一点点小叛逆,那个勇于对他说不许、不准、不可、不要,那个高兴时会大笑、生气时会跺脚的小女人他,喜欢她的脱胎换骨。

    不知临行前,雅雅圈着嘴对他说什么?

    是“我爱你”?不,那嘴形不像,是“谨慎小心”?也不对,这是四个字,那么是是iloveyou。

    突地,他勒紧缰绳,马匹前蹄瞬地扬起,紧随在后的初尘、单雾也跟着抽紧缰绳,在一阵马啸声后,三骑一起停了下来。

    iloveyou,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在对他说iloveyou?她突然爱上这三个字?不对,那么她有什么事对不起他,或者她即将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难不成心猛烈一抽,顾不得皇帝还在宫里等着自己,不理会初尘、单雾的错愕呼喊,他策马狂奔,任狂风翻卷长袖,一路往回走。

    像是有人在后头追赶似地,热爱动物、从不抽马的他,狠狠地扬了几下手中鞭子。

    快点、再快点!仿佛预知什么事似地,他双眼狠狠地瞪着远方,眼看熙雅小筑渐渐接近,再抽一鞭

    嘶,拉紧缰绳,他飞身下马,以从来不曾见过的速度,疾奔入屋,他在院子前面与谨言相错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入屋寻人。

    王爷怎又返回?谨首大吃一惊,速速望向初麈、单雾,他们摇头,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坜熙进屋,小厅、寝室、浴房,他翻逼每个雅雅可能待的地方,直到在桌上发现那封信,那封标写着——“坜熙iloveyou”的信。

    懊死!被他料中了!

    他迅速打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一叠信纸,除她为他绘制的篮球赛入场券之外,还有一封十几页的长信。

    他一目十行,快速阅读。

    信里写着她被救活之后的心情,写他们这段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写她曾经有过的幻想与欲望。

    她说:她想过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在他烦闷忧心的时候,来到她的小院子里,她与他说笑、解题,她为他跳舞、为他念诗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养在外头的女人叫做小三,但她乐意当他的小三、外遇,当只上不了台面的狐狸精。

    她想过,那个王妃或者皇后,就让爱争的人去争,她不屑,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她早已在掌心细细捧起。

    若不是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若不是她的爱让他面临危难,她真的愿意这般继续下去,可惜世事难料,她不愿意他为自己放弃大好江山,不愿意她成为他与皇上的心结,她已然帮不了他的忙,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未来里成为阻碍。

    自然,信里写最多的,是对他的殷殷叮嘱,她要他小心别人的谋计,要多点心眼,时时提防别人,她一遍过提醒,宫廷是天底下最暗藏危机的地方,一朝不慎便会坠入无底深渊,他千万别被表面的富贵祥和给蒙蔽。

    信末,她写了一道题目给他解。

    “端风说:银月真心爱着坜熙。银月说:爱坜熙的人其实是立羽。雅雅说:我根本就不爱坜熙。立羽说:银月说谎。

    四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真心爱坜熙,也只有一个人说实话,猜猜看,是谁说了实话、又是谁真心爱坜熙?”

    解出来了吗?我要公布答案了。

    因为四人当中只有一人爱坜熙,如果端风说的是实话,银月爱坜熙是真的,那么雅雅不爱坜熙也是真话,可四人当中只有1人说实话,因此不符题意。

    同理,如果银月说的是实话:立羽爱坜熙是真的,那么雅雅说的一样是真话,同上,也不符合题意。

    如果雅雅说的是真的,所以其他三人说的全是谎话,那么银月不爱坜熙:立羽不爱坜熙,并且银月没说谎,这里就造成冲突了。

    假设立羽说的是实话,其他三人说的是谎话,那么银月:立羽都不爱坜熙,而雅雅爱坜熙。

    听清楚了吗?雅雅爱坜熙!

    不管你是不是在两天后才赶回来,不管你有没有违背雅雅的心思,不管你有没有为我造屋盖温室,有没有宠我爱我、专心一意对待我,雅雅就是爱坜熙,真真切切地爱,永世无悔的爱。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信至此,再无它言,信纸自坜熙手中缓缓飘下,她走了

    她竟然在笑着送他离开之后,走了

    笨蛋,后宫那么危险,她怎么可以独留他一人;笨蛋,她怎么会阻碍到他的未来,她是他最重要的未来啊;笨蛋,说什么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她不懂、不明白、不清楚吗?他已经讲过千千万万次,她是他最最甜蜜的负担

    懊死的!是哪个嘴碎的人告诉她不实讯息?是谁说爱她、他就得放弃大好江山?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智障,说她会成为他和皇帝的心结?

    懊死、该死!他非得把那个嘴碎、脑袋长蛆的人给抓出来,好好严惩一番。

    他怒气冲冲往外奔走,朝着院中怒吼:“谨言,你给我过来!”

    第二十四章干犯龙颜

    坜熙心里翻江倒海似地,满腔怒火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他从房中疾奔而出,奋力抓起谨言的手腕,手背青筋尽现,怒问:“雅雅在哪里?”

    “回王爷,谨言不知。”她与王爷四目相望,不容许自己有半分畏怯。

    “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说!是文师父下的命令,还是公孙先生的意思?是谁让你们联手图谋?是谁让你们合力逼走雅雅?真是了不起呵,失忆后,我身边的人全换了主子了,既然决定为他人出力,何必在我跟前装忠心!”

    他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全是黑心指控,但他才不管公平与否,胆敢做出违反他心意的事,就得要有承受指责的准备。

    “回王爷,谨言没有逼走王妃。”

    “当然没逼,你只要把皇帝赐婚的事透露给她,再对她晓以大义不,连晓以大义都不必,雅雅那么擅长分析、那么了解朝堂局势,岂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妨碍了什么?一个肯为本王的‘雄图大业’牺牲性命的女人,怎么会不愿意在这关头,为我让路?”

    他怒目相向,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说到雄图大业时,脸上带了讥讽。

    谨言低头,不再顶嘴。

    没错,虽然赐婚之事并非她透露,但结论都一样,不管王妃从何处得知此消息,最后,她都得为了王爷,在王妃面前推波助澜。

    文师父说,王爷并未失忆,但这段日子以来王爷跌跌碰碰、状况不断,虽然屡有惊人表现,但过度的感情用事也是事实,公孙先生已经不只一次提及,王爷对王妃的过度用心,早晚会成为敌手攻击的弱点。

    或许王爷并未失忆,但对人、对事的观点已因生死一遭有了重大改变,改变后的王爷更有人性,更教人亲近,但对于未来的天子之位,确实有所妨碍。

    她没做错,成大事者、岂能有情感牵绊,多年来,王爷对争取王位的用心,所有人全看在眼底,岂能在最后关头放弃?

    细审谨言表情,坜熙噙起一丝冷笑,他猜对了?难怪雅雅会用那样的眼光望他,会时不时丢出一句iloveyou,会天天耳提面命,要他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多久以前,她就在预备着,预备今日的离去。

    “端风、立羽呢?”他的语调里带上尖刻。

    “他们保护王妃离开了。”

    很好,总算还有人有点脑子,要是他们敢放雅雅一人独自离去,就算他概度尊重人权,也会一一把他们抓来钉在十字架上,让他们当耶稣?不,是剥下他们一层皮。

    “仔细听好我说的每句话,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雅雅带回来,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来自民主世界,习惯人性化管理,他从不以命令口吻对待隐卫或下属,但谨言把他逼到底了,很好,既然如此,他就来做一回任性、无理取闹的主子,他倒要看看,自作主张的公孙毅、文师父要怎么接招。

    “回王爷,谨言不晓得端风、立羽将王妃带到哪里去。”她硬着头皮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倘若大婚之前无法找回雅雅,那么陆家千金只好让父皇去迎娶了,陆明卫应该无所谓吧,反正都是嫁入皇家,应该会乐观其成。”

    他大步向前一跨,嘴巴凑近谨言耳边,他在笑,却笑得阴森诡谲,让谨言身上浮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信不信,我、说、到、做、到”

    坜熙才不管皇上有没有掺和其中,他便是要把所有人全拖下水,最好连同皇太后、皇上都明白他的坚决,有他们出马,就算雅雅躲到天涯海角,都很快就会被挖出来吧!

    单雾看看谨言再望望主子,为难地上前轻言提醒:“王爷,皇上还在等您。”

    可不是吗皇上还在等他呢,既然要耍任性,就一次要个透彻,最好让所有人都被自己的作为吓到,最好一次的不按牌理出牌,让所有人一口气看清楚,他不是个可以任意安排的人物!

    他的逆鳞被扯了,他要不管、不顾一回合。“差点忘记呢,我是得去提醒提醒父皇,准备迎娶新嫔妃。”

    单雾、初尘和谨言同时间倒抽一口气,主子是认真的?怎么办?初尘向谨言丢去一个眼神。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

    重重叹气,她的眉头打上千结万结。

    “做什么?你们还不走?”坜熙撂下话,便像踩着风火轮似地,快步往熙雅小筑外头走去。

    单雾、初尘飞快跟上,临行前,在谨言耳畔留下几句话:“王爷是当真的,你快去把王妃追回来吧。”

    像狂风狂扫而过,被吹得东倒西歪的谨言手足无措,怔怔地望着坜熙的背影,看着他的失控:心底一阵紧绷

    跟随王爷身边多年,再愤怒,他也不曾失去过理智,他的每个言论举止都有目的,每分喜怒哀乐都带有含意,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物,更不会允许自己在属下面前表现出过度情绪。

    可今日她真做错了吗?

    深吸气,谨言略一思索,在坜熙之后,驾马朝不同方向奔去。

    皇太后与皇帝高坐在软榻上,文师父坐在皇太后下首。

    自上回进宫后,文师父已经很少回王府,便是有要事,也是来去匆匆,这意味着宫中战争即将开打,状态势如累卵,危在旦夕。

    文师父没有告诉坜熙来龙去脉,只提过要他尽快加强千名士兵的训练,坜熙并不多问,因为文师父的自信态度,也因为眼下等着自己做的事还很多,皇帝能自行解决的部分,他不想多事、趟浑水。

    坜熙从不是事必躬亲的上司,在公司里,授与职权并信任每个人的能力是他多年习惯,他只负责自己该负责的部分,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在需要自己出头时,文师父自然会告诉他。

    坜熙站在下首,皇上没给坜熙赐座,看来他的迟到,让皇上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