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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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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这么做太恶劣了,她一定要说。

    对,就今天晚上吧,她需要凝聚更多的勇气,或许再一次明明白白的与他当一夜夫妻之后。

    因为,她想清楚记下他爱自己的时候,也确定自己此生只会有他这么一个男人,只是无奈他们无法携手到老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揪得更疼了。

    铠斳俐落的帮她编了发,没料到他不仅貌似女人,也有一双巧手。

    “饿了吧?我叫人送吃的进来。”他温柔的问。

    韩小乔忍住心中澎湃汹涌的情绪,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去大厅吃吧。”此时两人同房的事可能已经传遍府中,若连早膳也在房里用,岂不让人笑话直待在房里纵欲吗?

    看出她的羞惭,他笑拥着她离开房间,往厅堂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走到莲池旁时,韩小乔突然煞住脚步,同时间感到手脚虚软,若非铠斳的手及时撑着,她肯定会因为太过惊愕而跌坐地上。

    发现她在颤抖,他蹙起眉“怎么回事?”

    懊来的总是会来,她怔怔看着在对面曲桥上,让管事引领着朝他们走来的美丽女子,一颗心整个跌入谷底。

    轻风拂来,莲池旁的翠绿杨柳随风飘荡,她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幸福日子结束了,因为她深埋在心里的谎言,终于再也留不住了

    终于见上面了!

    叶雯巧笑倩兮地看着呆若木鸡的韩小乔,刻意将一双白玉小手摆放在自己已然平坦的肚子上,就是在提醒她,主子的麻烦解决了,她也该滚了。

    那一碗加重药效的堕胎药,让她差点香消玉殒,但至少小娃儿没了,后来她在床上连躺两个月,天天三碗汤药下肚,才将身子补回来。

    幸好叶府的奴仆对她仍在家中没有赴京教授一事,虽觉得有问题,也没人敢多问,直到她派人下山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冒充她的韩小乔在京城贝勒府如鱼得水,手腕过人到让堂堂一名贝勒爷跟着她上市集,她说东他即往东,她往南他也只能望南。

    不管传言有没有加油添醋,但人人都说他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冲着这一点,就令她尽管身子仍然微恙,也要驱车赶路前来。

    “爷,这位姑娘说她是小乔夫子的同乡,还说她有重要的事,一定要亲自当着爷跟小乔夫子的面前说。”

    避事跟主子点个头,铠斳立即明白,管事已代他试过这姑娘不是练家子了。

    “姑娘,他就是我家贝勒爷。”管事又道。

    铠斳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名面生的姑娘,对方长得倾国倾城,再加上合宜的素丽打扮相,的确是气质过人。

    但他比较在乎的,是怀里仍在颤抖的韩小乔,再细看那名姑娘隐藏在眼眸中的得意,他已大概猜出她的身分。

    “到厅堂里坐下再谈,管事备茶。”

    “是。”

    “我”韩小乔脸色苍白,惶然的转头看向他。

    “没事,有我在。”他微笑看着她,拥着她往厅堂里去。

    不一会儿,三人在厅堂里坐定,茶水也已备妥,铠斳刻意净空四周,要下人全守到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叶雯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看着铠斳贝勒。

    天啊!真是个比美人儿还要俊的男人,莫怪韩小乔这丫头会昏了头,当她当上瘾,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

    见他脸色漠然,她冷笑一声说:“我现在要说的事可能很匪夷所思,但确实是真的,其实我才是叶雯,她是我的贴身丫头韩小乔。”

    韩小乔身子一震,盈眶泪水立刻滚落脸颊。

    “我该请罪的,但这一切都是她的贪心引起。一开始,因为我的身体突染重病,偏偏赴京时日已到,原是为了不耽搁芙蓉格格的学业,才由她先行代为上课,毕竟她跟在我身边多年,耳濡目染,学识颇丰。”叶雯不顾韩小乔难以置信的泪眼,继续将自己完美的说词道出。

    “我要她先到这里,还带了一封致歉的亲笔信函,但看来这丫头为了飞上枝头当凤凰,丢了亲笔信函冒充我、勾引贝勒爷,如今听到京城百姓说贝勒爷已为她失了魂、丢了心,还即将成亲——”

    “够了!”铠斳脸色丕变,看向频频摇头哭泣的韩小乔“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刻意欺骗我?”

    “我——”韩小乔正要回答,但在瞥向叶雯时,突然看到她手上有一个熟悉的古玉镯。

    叶雯刻意将玉镯晃了晃,提醒她要小心应答。

    那是奶奶的玉镯韩小乔嚥下梗在喉间的硬块,懂了主子的暗示,如果她敢揭穿主子不实的谎言,奶奶绝对会有危险。

    这个威胁,她无法不理,双手在桌巾下握成拳“是,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是韩小乔,她才是叶雯,是我太过贪心、是我想对不起。”她眼眶泛红,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铠斳一脸震惊,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韩小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只能任他误会她。

    “她无话可说了。她太过贪婪,好在老天有眼,让我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的及时赶来阻止,否则一旦拜堂成亲,贝勒爷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叶雯长长叹了一声,正要继续发表高论时——

    “韩小乔吗?你骗我!你该死的竟然欺骗我?!”铠斳倏地咬牙切齿的朝韩小乔咆哮,这一声怒吼惊天动地,把叶雯吓了好大一跳。

    韩小乔哽咽的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有苦衷?是什么?说!”他抓着她的胳臂,用力摇晃她。

    她怎能呢?她是有苦难言哪!

    “她怎么说得出来?她肯定是有计划的,甚至在心里诅咒我的病没救了,好让她可以一辈子留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得到贝勒爷的爱与恩宠——”

    “够了!我一点都不想听!”铠斳忽然又喝道。

    叶雯身子一缩睁大眼。他竟然吼了她?!真是的,又不是她欺骗他,干么把气出在她身上?她的脸一沉,心里大感不悦。

    看着泪如雨下的韩小乔,铠斳突然揪着她的手臂起身就往门口走,他粗鲁的推开门,看着门外面色凝重的管事,显然刚刚在里面发生的事,管事也都听到了。

    “把韩小乔关到地窖去!”他愤怒的下令。

    快步追上来的叶雯一听,眼中闪过一道得意之光,嘴角微微勾起。

    韩小乔则低头落泪,是她活该,怨不了谁。

    避事本想求情,但一见主子脸上从未有过的阴郁之色,他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韩小乔“请往这里走,小乔夫子。”

    “嗯。”韩小乔哽咽的跟着管事走,突然一个小小身影咚咚咚迎面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容甜美地抱住了她。

    “小乔夫子,你到底答应叔叔贝勒了没?嫁是不嫁啊?”

    “小格格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叶雯、不是你的夫子对不起。”她哭泣的向小格格认错。

    小芙蓉一脸莫名其妙,但见小乔夫子在哭,叔叔贝勒的脸色也很难看,还有一名陌生的美人儿,这“小蓉,她说的是真的,我现在要将她关到地窖去,看要如何处置。”铠斳绷着一张脸道。

    “不!不许关她!”小芙蓉忽地挡在韩小乔身前,握着拳头大叫“我管她是不是冒牌货,她给了我关心、给了我爱,甚至”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就连原本不在乎我的叔叔贝勒,也因为她重视我的存在,会陪我读书、陪我吃饭我能感受到她对我是真心真意的,她对每个人都好”“你是芙蓉格格吧?她骗了你们,她不诚实,为了贪图荣华——”

    “你是哪根葱啊!”小芙蓉气呼呼地朝叶雯大叫“事实绝非你说的那样。还有,只要谁敢说我的小乔夫子坏话,我就跟谁拼命!呜呜就算是叔叔贝勒也不成”说到后来,她又哭了起来。

    韩小乔感动又激动,眼泪也是流个不停“小格格,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别让贝勒爷为难——”

    “不管!我不管”

    小芙蓉几近尖叫,铠斳蓦地一个身形飞掠,手指一点,她顿时昏睡过去。

    他抱着她,冷冷看着涕泪纵横的韩小乔。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个道歉来得太晚,我被你耍弄够了!”他语气冰冷的说。

    她瑟缩了下身子,低下头无言以对。

    铠斳一转身,将被他点了睡穴的小芙蓉交给管事,指示管事跟两名丫头带小格格回房去后,一时间,四周静得只听到风声。

    “来人!”突然,他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咆哮,令每个人都震了一下。

    两名小厮连忙奔过来,拱手上前“爷。”

    “把小韩小乔关到地窖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去见她!”手指着她命令。

    “是。”大多数奴仆不是很清楚发生什么事,但他们都想替韩小乔说话,只不过在看见贝勒爷脸色铁青后,也不禁心一惊。

    一向漫不经心、对奴仆们也是笑咪咪的贝勒爷何曾如此暴怒过?发现事态严重,众人要说的话也只好吞进肚里了。

    “现在,全给我离开,马上!”

    铠斳怒不可遏的大吼,一下子所有人便急急退下,只剩一个人留下,就是自以为是的叶雯。即使众人好心提点,请她先行离开,她却仍优雅的朝他们摇摇头——

    她需要安慰爷啊。

    她轻移莲步走到他身边,温柔的道:“贝勒爷,往好的方面想,至少——”

    “请叶姑娘先行离开,本贝勒想一人独处。”

    她一愣“可是我、我想安慰贝勒爷,此事实因我而起的还是,要不要我吟诗——”

    他黑眸倏地一眯,沉声打断她“姑娘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听吗?来人!备房让叶姑娘休息。”

    “是,叶姑娘请往这里来。”一名小厮才闪远到一半,急急的又跑回来。

    叶雯勉强挤出笑容退下,心中直犯嘀咕。但没关系,她才是正牌的、才高八斗的才女,还怕赢不了他的心吗?

    地窖里,只有火把幽微的亮光,可韩小乔看出这里显然不是关人的地方,因为放置了许多陈年老酒,却不见床或牢房,间接证实了铠斳贝勒述说过的童年过往并非骗她的,她才是真正的骗子

    此刻,一见他也下到地窖来,以一双神情又痛苦的眼眸看着她时,她的心更痛了,也更觉得不舍。

    “你有苦衷吧?我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的心,我要你说实话。”

    她怎么能说?如今主子既然敢上门来,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她只要敢轻举妄动,她奶奶或许连老命都没了。

    于是她咬着牙、忍着泪,仍然只有一句“对不起,千千万万的对不起。”

    他霎时面如死灰“我对你掏心挖肺,就只值这句话?行,你真行。”

    见他转身离开后,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而下,他声音中的悲凉与痛楚她全听见了,是她让他好不容易敞开的心又受了重伤。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说出真相,但只要一想到万一奶奶出了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便痛苦地打消坦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