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造化大宋 > 造化大宋_分卷阅读_225

造化大宋_分卷阅读_225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格非惊诧过后,倒是生出了些疑惑,忍了半晌才开口道:“存中兄,虽说这大气之力说来有趣,但是为何要在此事上花费如此多心力?”

    他一开口,沈括、苏颂、甄琼三人齐齐抬头,瞪了过来。这当然重要了,研究的深了,可是能引出真空之说呢。而真空说,又是地动说的根基之一,岂能马虎?

    不过这话,不好跟外人道。沈括咳了一声:“天地万物,总要细细精研,从中求所得。就如凌霄子,若非他潜心炼气,又怎能发现碳气之说?”

    凌霄子是道士,你是司天监的官长啊。平素看梦溪生的杂文还不算什么,今天见到沈括如此冥思苦想,钻研这些道理,真让李格非心中生出了古怪。

    然而他还没说话,苏轼就已点头:“存中兄说的是。若是连天地都不知,哪里能寻得‘道’,揽得‘气’?自然是知晓越多越好。”

    他信奉人情,养气治心,唯有增长见闻,扩大心胸,才能培养器量,养成孟子所言的“浩然之气”。也正因此,骤然听闻这等惊世骇俗的道理,苏轼也不觉惊诧,只觉欣喜。自己胸中之气,又能多添一分了。

    旁人如此说,李格非兴许还要迟疑。但是苏子瞻都这么说了,他反倒讷讷说不出话来。也是,自己就是个主编,岂能如此狭隘?

    甄琼最不耐烦听这种讨论,赶忙打岔道:“是不是快到饭点了,要不咱们先吃饭?”

    这好好的御茶,都还喝没够呢,怎么就吃饭?旁人都是绝倒,苏轼却眼中一亮:“听闻那鲤跃龙门,独占鳌头都是韩府传出的,今日可能一试?”

    这几道菜式,可是他跟邈哥一起研究出来的,听人说起,甄琼难免有些开心,立刻大包大揽:“这个好说,让厨娘做来就行。我今日还准备了红烧肉呢,最是好吃不过。”

    “可是猪肉烧的?这道新菜,我也让家中试制过呢。用些黄酒,先蒸再炖,味道更好。”苏轼颇爱食猪肉,怎能没听说过这道菜?非但吃过,还亲自改良过呢。

    “不是用冰糖就行吗?”甄琼有些发愣。

    “那是炒制,若是炖煮,还是酒更解腻。”苏轼也不嫌烦,细心解释道,“若是用小猪颈上脔肉,食之更妙!”

    这话听得甄琼忍不住都咽了口唾沫,他哪吃过什么脔肉,怎么听起来味道也不差呢?

    见小道那副馋样,苏轼忍不住抚须道:“这还不算什么,味道最鲜的,还数鲥鱼。用姜芽紫醋炙烤,食鳞下鲜脂,更胜莼鲈!”

    甄琼立刻扭过了头,眼巴巴看向韩邈。瞧他这模样,韩邈笑了出来:“子瞻兄这张嘴,倒让愚弟难以待客了。鲥鱼没有,鲈鱼羹可好?”

    苏轼哈哈大笑:“原以为只能吃黄河鲤,现又赚了个松江鲈,妙哉妙哉!”

    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也不管那满桌的玻璃器和尚未品完的御茶,众人齐齐走出了观花亭,朝着摆开的宴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流传下来的东坡菜,多是落魄时制出的,简直是他人生旷达的缩影。不过现在的苏子瞻可没落魄过,标准士大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舞乐美人,再加个葡萄酒才最好。不过想想《老饕赋》的创作时间,更觉得感慨万千。

    第139章

    这一餐吃的畅快,非但有珍馐,还有佳酿。韩家酒库里新出的烧春,味甘香浓,入口绵软,却是种烈酒。因是刚刚酿成的,还未在市面上贩售。苏轼好酒,哪有不尝尝的道理?结果三杯下去就醉的不省人事,歪倒一旁呼呼大睡去了。

    韩邈知道苏轼脾性,也不去叫,只招待其他人吃喝。饭毕重新泡了香茗,赏花作画,高谈阔论。待一个时辰后,苏轼醒来,立刻大呼小叫,要书墨行酒气。他这毛病,也算是人尽皆知了,韩邈哪有不提前准备的道理。

    结果泼墨一副,似行云流水,意态纵横。米芾看的两眼发直,还没张口索要,苏轼便拿了那字跟韩邈换酒。一帖字,换了五坛酒,连沈括都哑然失笑:“晋有《换鹅帖》,今有《换酒贴》,子瞻倒是效王右军雅事。”

    苏轼大摇其头:“存中兄此言差矣。酒比鹅贵,我可是赚了。”

    这话一出,满堂大笑。

    有好花好酒,亦有好客,这日的宴饮可算尽兴。然而跟苏辙想像不同,韩邈始终未曾向他兄弟二人约稿,就连之后苏轼所著的《气论》,也未曾刊登在《日新报》上。这韩景生莫不是只想同他们交好,并无他意?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苏辙也不免有些羞愧,对于这位韩相公的族侄,倒是更看重了几分。

    当然,关于“大气压力”,《日新报》还是登了梦溪生的小论。仍旧是一贯笔法,先写过程再写原理。不过这次发表的“压力”之说,可比之前元气燃烧,浊气不燃的说法更近了一步。而报上刊载的几个实验,亦是简单明了,连市井中人都一学便会。还有好事者拿着报纸,去瓦子里拆穿戏法,弄得那些玩水戏的深恨小报多事。

    百姓只是图个乐,士林中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日新报》怎地又讲起了气?”程颐对于报上内容,还是极为敏感的,尤其是这等涉及天理的事情。大气无处不在,还有压力,这可颠覆了他对于气的认知。若是旁人将也就罢了,偏偏梦溪生写的详尽,两个实验又能轻易复制,让人都找不到反驳的办法。若气当真如此重要,那“理”到底该是在气之先还是在气之后呢?

    程颢倒是看得更深些:“这几日,苏子瞻不也写了篇关乎大气的《气论》。看来对此生出兴趣的,并非只有你我啊。”

    苏轼的文章里,围绕的是“养气”。因大气有压,故而真正的“浩然正气”,并非寻常就能得到的。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抵挡无处不在的“压力”,方能成就真正的“大之气”,成就一个人的器量。不得不说,苏轼写文当真酣畅,让人读之胸腹都为之一舒。只是这样的论调,和他们的“天理”说,大不相同。

    苏轼重人情,而他二人所学重的是“理”。若“大气压力”真的辩无可辨,是天地本就存在的东西。那他们的“理学”,又该如何对其进行解析呢?

    程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日新报》上的小论,也是循序渐进。先有元气、浊气之分,再有碳气之毒,现在又到了大气之压。看来除了梦溪生之外,还有人在研究大气,似乎想将之推为显学。吾等的理学,不可落于人后。”

    这是“天理”的一环,是“道”的根本,任何学派都要重视。尤其他们所学的还是“理学”,岂能甘洛人后?

    “过些日,叔父就要返京。兴许能同他探讨一二。”程颢捻须道。

    他们的叔父张载被天子召唤,要从渭州返回京城。有御史中丞吕公著和环庆路经略使蔡挺力荐,应当也能受重用。这当然是好事,更重要的是,张载精研“气学”,怕是当世对于“气”了解最深之人。他们最近也有频频寄报纸过去,想来张载对于这些气学上的发现,也该有新的认知和见解。这等经学,光看看小论、文章是不够的,还是要跟大儒探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