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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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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说说话吧?”穆檀悦清洗双手,沾湿了干净的手绢,回到罗炎儿身边,擦拭她的脸。

    见她无动于衷,他话锋一转,虚心请教道。“假如我想说的是三皇子的遗体处置问题,你可有兴趣与我商讨?”

    “你把他怎么了?”罗炎儿凶狠的瞪他。

    穆檀悦暗自惊叹,为何有人的眼睛能这么大?又为何她发怒的表情能这么的吸引他想挑逗她再狂暴一些?

    “没怎么,你不必烦恼,我还把他留在府里。至于这件事,我己上告朝廷,就等着看皇帝有何表示,然后我再考虑该如何对付。”

    “你是怎么回朝廷的?”罗炎儿心乱了,潜伏在体内的罪恶感喷洒而出,奋力的凌迟着她。

    “别担心,我没提及你,过错我全都揽上身了,不会让人怪罪你的。”穆檀悦由衷表示。

    为了这个麻烦的女人,他破例的自找麻烦了。

    “谁要你多事?”但罗炎儿一点也不领情。“尽管说是我害的,我会不敢承认吗?谁要你替我领罪、替我隐瞒?”

    “你做错了什么?”穆檀悦和善的问。

    罗炎儿震了震,面色迅速黯淡下。

    “你交代过该带着护卫。”而她,仗着目己身怀绝技,不当一回事。

    “你提醒过不要靠近的地方”偏偏她也没放在心上。她的妄目尊大、她的疏忽大意,害死了那个人!为什么她要如此轻率?罗炎儿悔恨不已!假如她更慎重一点,不要让三皇子涉险,假如她更重视三皇子一点,退到危险立即逃脱,而不去争强好胜,忽略了三皇子的安全,害他受伤假如她更在意他一点点,她又怎会害死他?

    回想起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未婚夫,罗炎儿心痛得呼吸不顺,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她没尽力守护与珍惜呢?

    “你们私下外出,无人跟随保护,是我的人手照顾不周,不够机伶,这是我的错,你会遇到那些穷凶极恶的盗贼也是我不好,没有及时铲除他们,让人在我的领土上猖獗,也是我的错。”穆檀悦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温暖的眼神仿佛能治愈人心似的,柔柔的包围着她。

    罗炎儿被他的一席话弄得目瞪口呆,来不及伤心,心头满是疑惑——穆檀悦为什么要维护她?他有什么企图?“你傻了吗?”

    “那肯定是被你这双眼睛给瞪傻的。”穆檀悦抚了抚她凌乱的发丝,郑重道

    “你也傻一回,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错。”

    罗炎儿的胸口掠过一阵剧痛,分不出这股痛楚的来源,她只能痛得皱起脸,脸皱得好像布满褶痕的包子。

    转瞬间.她热泪盈眶,陌生的情潮吞噬全身,她难受极了!

    穆檀悦眼神黯“你非要这么折磨目己吗?”回答他的是彻底崩溃又有所压抑的饮泣,罗炎儿把脸埋在掌心里。

    穆檀悦感到沉重,她的眼泪让他觉得整个世间都变成阴天了。其实罗炎儿的灾难根本不关他的事,偏偏他把错全揽了,偏偏他见不得这个女孩伤心,偏偏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困住了。他这样,算不算也是在折磨自己呢?

    两天后,王府陷入了异常的寂静当中。

    侍从们的神色古怪,而穆檀悦出现的次数也愈来愈少没人告诉罗炎儿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当穆檀悦连续几天不见踪影,也就没人敢再灌她喝药,她感觉到酥软的身躯正慢慢的恢复力气,只要多给她一天的时间,她便能回到正常状态!可在此之前,突然来了两个人,奉穆檀悦的命令要把她从王府带走。

    “穆檀悦要你们带我去哪?”罗炎儿听了对方的来意,心生疑窦。

    “王的意思是立即送郡主回平阳王府。”

    “离开这里?”罗炎儿不相信,穆檀悦要放她走吗?这算什么?

    无缘无故替她受罪,煞费苦心的开解她、安慰她,然后毫无目的的送她回家?这简直是圣人了!穆檀悦是这么“好”的人吗?

    “穆檀悦在哪?我要见他,你们去找他过来!”

    “郡主,王有事务在身,分身乏术,恐旧无来来与您话别。不过王有话传给您,他说日后一定会去拜访您。”

    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罗炎儿握了握双手,体力又有回升,只要穆檀悦不再出现,她迟早能恢复力量,目己脱离这座禁锢她多日的牢笼。

    “郡主,请上路吧!”杵在一旁的两人,委婉的催促。

    罗炎儿认真端详这两个穆檀悦的手下,他们的态度很恭敬,表现得也冷静,但隐约的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急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炎儿谨慎的发问。两人沉默,很明显的是有难以启齿的隐情。

    “你们若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罗炎口是心非的威胁,事实上,她坦不及待想远离一切有穆檀悦存在的地方。这两人还很年轻,不比刚满十八岁的罗炎儿大多少,穆檀悦派他们护送罗炎儿离开,是因为他们的武艺非凡,但论起应对人的手段,他们还很嫩。

    一听到罗炎儿的威胁,两人立即沉不住气了——

    “王正在忙着处理朝廷的责难与迁怒,郡主应该知道为什么我王会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朝廷刁难,甚至——”

    “朝廷怎么说?”罗炎儿不耐烦的打断意有所指的讽刺。

    “他们认为我王是故意残害三皇子,正借题发挥,要削弱我王的权势。”

    她害穆檀悦惹麻烦了,而且是不小的麻烦!罗炎儿心情复杂。坐在榻上沉思,那男人是被邪灵附身了吗?怎么就真的把所有错失都认了呢?从小双亲就时常告诉她,朝廷对于异姓王族的忌惮,带着一山不容二虎的敌视,始终防备着他们这些拥有封地与兵马的族群。

    当初打江山给予的奖赏,如今却要巧立名目去剥夺,丑态百出。若非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孩子,后继无人,朝廷对于她罗氏一族也不会客气。

    罢好她又与三皇子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属于罗氏族的权势也因此倾向了帝王之家,这又让她家族的处境更为安全。

    可穆檀悦的状况与她恰恰相反——他不仅才华洋溢、兵力充足、领地富裕,又是个能延续后代的男子,他若有心若造反,只怕天会有易王的可能,即使他没有反心,当今天子也不放心继续容他茁壮成长。

    铲除穆檀悦,收回封地,恐怕是当今天子的期望,最终需要的只是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罗炎儿造成了这个借口,她在穆檀悦的领地害死了三皇子,又让穆檀悦代她领罪。

    她能够想像朝廷将如何打压穆檀悦,只要穆檀悦稍有异议,战事便将一触即发,他的领土岌岌可危——这些全是她造成的过错!

    “我要见他!”终止了思绪的游走,罗炎儿朝着眼前的人重复道

    “把穆檀悦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王叮嘱过,请郡主务必顺从他的安排。”

    罗炎儿嗤之以鼻,她的自尊不容许她闯祸后,把责任丢给别人承担!“你们比我更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假如我出面向皇帝澄清三皇子的死因,朝廷便失去逼迫你们的借口。”

    提起不幸的未婚夫,她的心仍会疼痛,但留下来的责任让罗炎儿必须振作。“王的命令,必须服从。”

    罗炎儿瞪着两个讲不听的人。“你们不怕引发战争吗?”

    “王会保卫这片土地和人民,属下的任务是带郡主离开,请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罗炎儿是很想离开,但不愿当只缩头乌龟。那两人依照穆檀悦指示过的步骤,适时的提道

    “三皇子的遗体己在昨天送往平阳王府,等候郡主及时回家安置。”

    “什么?”罗炎儿诧异。“没有交给朝廷?”

    “王说了,那是属于郡主的。”一板一眼的传达出穆檀悦的心意。罗炎儿愣住,莫名的震撼袭击了她,穆檀悦究竟是在想什么?

    原本极其厌恶的一个人,忽然之间,变得让她讨厌不起来了,属于穆檀悦的音容、笑貌占据了脑海,罗炎儿伤神的蹙起眉。

    “请郡主安心出发吧!”那两人再度催促。

    罗炎儿依然文风不动,她若是一走了之,天下势必大乱!

    那两人见此情形,又依照穆檀悦的叮嘱传话道

    “王交代,过了未时,假如郡主仍未上路,他将拨冗前来——亲目恭送郡主,他有叮嘱,请郡主明白他的手段不会太和谐。”

    罗炎儿回忆起被穆檀悦压迫的情景,凶狠的丢去一记充满杀意的目光。

    “话是王说的!”与他们无关,不要瞪他们出气。

    罗炎儿咬牙切齿,居然叫人威胁她,穆檀悦的脑子是残了吗?宁愿让朝廷打压,也不要她出面解释还他清白,这算什么?倏地,一个念头闯进她的脑海,罗炎儿心念舜转——或许穆檀悦和朝廷一样也在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挑起战火,掀起斗争的时机,用巧妙的名目去掩盖逐鹿天下的野心!

    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斗,恐怕不如表面显示的那么单纯?

    罗炎儿冷哼一声“看来,你们的王并不需要我还他清白!”

    从西边檀王的领地,马不停蹄的赶路,用了十天的时间,罗炎儿终于回到自家封地——平阳。

    平阳王和王妃算准时间,等候在城门外,期盼着宝贝女儿的归来,一见到罗炎儿的身影,两人迫不及待的上前迎接,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你总算回来了,接到檀王的消息,我和你父王都快急疯了。”

    这段时间里,朝廷正式向檀王宣战,双方的军队都已集结,蓄势待发。

    在双亲关切的追问下,罗炎儿坦白告诉他们,三皇子的死因是她一手造成的,檀王却替她顶罪,与痛失儿子的皇帝闹翻了。

    “他的尸身是否已经到达了?”话说到一半,罗炎儿向心事重重的双亲问起三皇子遗体的下落。

    双亲没有回答,注视着罗炎儿身后的两人,若有所思。

    “他们是檀王的人。”罗炎儿回头望着护送她的人马“战事在即,你们先到我王府休息,再做打算。”

    “谢郡主好意,但我等另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两人匆忙离去。

    罗炎儿望着他们的背影,思索着穆檀悦派给他们的是什么任务,与战事有关吗?

    穆檀悦那个悠然而从容,心思如深渊一般险恶难测的人,他成功的扰乱了她的心湖,真是

    穆檀悦那个悠然而从容,心思如深渊一般险恶难测的人,他成功的扰乱了她的心湖,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炎儿,你说檀王代你顶罪,为的是什么?”双亲打断她的沉思,发出疑问。“他如此袒护你,是有什么意图?”

    “我不清楚,那个男人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别谈他了。”罗炎儿把坐骑交给侍从,与双亲坐上舒适而宽敞的马车,继续问起三皇子的尸体,但双亲露出了感伤的表情,令她心头一颤。

    “炎儿,他的尸身已腐坏了!”

    罗炎儿别开脸,藏起扭曲的神色,无力的问:“你们没把他运走吧?”

    “人人皆知他死在檀王的地盘,檀王没把他送回朝廷,我们若送他的尸身回去,该如何解释一一他是怎么从檀王那儿转移到我们手上的?”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他们可没工夫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