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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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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撩高裙摆,看着四下无人,将鸟儿放在怀里,她一手握住树枝,一脚踏上树身,动作敏捷的爬了上去,好不容易找着了鸟巢,看着里头还有五六只嗷嗷待哺的雏鸟,脸上不禁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从怀里将雏鸟放回巢里,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爬下树时,只见一只鸟朝她的方向俯冲而来,用力啄咬着她的头,她本能的闭上眼,用手不断的挥舞着,想来是成鸟将她当成了入侵者,才会这样疯狂的攻击她。

    “不要!”手臂不慎让鸟喙啄伤,她吃痛的惊呼了声,却见远处又飞来另一只成鸟,一样对她展开攻击。

    待在树上局限住她的行动,她只能消极的抵抗,避开头脸,一双手被啄咬的伤痕累累,她身子微微后倾,脚下却踩了个空,整个人笔直的朝下坠落,虽然避开了鸟儿的攻击,但免不了遭受更大的伤害。

    她紧闭着眼,等待剧烈的痛楚来临,蓦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的抱住她坠落的身子,沁入鼻间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的头轻枕在对方胸膛,耳里清楚的聆听着他规律的心跳,意外的让她觉得安心。

    “你好端端的爬上树去做什么?没见着那对成鸟护着巢中的雏鸟,你还上去当箭靶,是故意讨皮肉痛吗?”温润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不悦。

    好熟悉的声音,她美眸微掀,入眼的是质料上好的淡蓝衣袍,上头居然还用金缂丝绣上老鹰图腾,精致的绣工,就连她也叹为观止,这件衣裳肯定值不少钱吧?能有这样财力的人

    她心一震,仓皇的抬眸,迎上一双锐利深沉的黑眸,不若他平时含笑的温文儒雅,眼前的骆敬寒冷酷的教人害怕。

    “我我只是见雏鸟跌了下来,好心将牠送回巢里去呀!怎么知道成鸟会回来攻击我”她无辜的扁着嘴,平时的牙尖嘴利,此时不知跑哪去了。

    “温雪卉,你难道不知道成鸟是不会放任雏鸟在还没学飞之前离开的吗?你接近巢穴,牠们自然会将你当成入侵者,今日算你运气好,只是受些皮肉伤,若是啄伤了眼,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在这儿和我争论。”她的无知,难得的让他大动肝火。

    这几日,他为了处理几件委托,召集了几个在江南的手下去探听消息,好不容易事情解决后,他才有空前来处理和温记商行合作的事,没想到竟就碰巧撞见这一幕。若不是他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这里,也不可能救了她,想到她极有可能摔断颈子,一股莫名的怒火从胸臆间直窜而上。

    察觉他的怒气,温雪卉诧异的望着他,或许她的无知害她差点丢了一条命,但她受伤又关他什么事?他们两个连朋友也称不上,他又何必因此耿耿于怀,还对她发脾气?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不过今日若是我因此受伤,我也不会责怪你没有出手相救,你又何必为此感到气愤?”她拧着眉,纳闷的问道。

    她的疑问,点醒了他的心。诚如她所言,她的生命安危,干他何事?倘若他不出手相救,任由她摔断了手、跌断了脚,那都是她的事,要怪也只能怪她的鲁莽和愚蠢,偏偏他却无法视而不见,硬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

    说不出对她的在意是为了什么,兴许是她的伶牙俐齿和慧黠的瞳眸吸引了他的目光,再加上她是温品桓的么女,若是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要和温记合作的机会又更多了些。

    思及此,他薄唇轻扬,毫无疑问,他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投以关注,纯粹是因为她姓温,并非对她有什么特殊情感。

    “因为我当你是朋友。”他莞尔轻笑,又恢复一贯性的温文儒雅。

    看他又变回那个她熟识的骆敬寒,方才的冷酷神情彷佛昙花一现,她眨了眨眼,莫非是她眼花看错,才会以为他瞬间变了个人,让她感到陌生不已?

    只是他说她将她当成朋友,才会因此责骂她,心里头盈满莫名的感动,人家这样诚恳的想和她交朋友,她还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太不近人情,况且是骆巧巧得罪了她,她不该以偏概全,也一并抹杀掉他的用心。

    “你不怕我是为了攀权附贵才想方设法的接近你?”她挑眉问道,对于那日骆巧巧的话还耿耿于怀。

    听出她的言中之意,他朗声轻笑,那日骆巧巧的话的确是说得过分了些,况且她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分,又何来攀权附贵之说?再说以温记目前的状况看来,虽不致于富可敌国,倒也是富甲一方了。

    “凭你家中的财富,我想你并不需要这么做。”

    “可令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羞辱我。”她拧着眉,这事悬在她心上许久了。

    “雪卉,巧巧她只是被宠坏了,我已经罚她在家里好好反省,请你就别同她计较了。”他巧妙的改了称谓,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当他用特有的醇厚嗓音唤着她的名时,她只觉得浑身一震,耳根子热辣辣的,秀丽的面颊上,抹上两朵红云。他怎会知道她的闺名?还这样直截了当的唤她的名呀!

    “我不会同她计较,倒是你,怎么可以随便唤我的名?”她抿着唇,眼波流转,粉颊的红晕看来娇态可人。

    她局促的反应,尽入他眼底,原本只是想捉弄她,却意外的被她所吸引,看着她醉人的神情,那双盈盈水眸里,彷佛蕴藏着千言万语,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偷窥她的内心。

    “是我太冒昧了,不过我想朋友之间,互唤名字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吗?”他笑得惬意,一点也不在乎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她的心一阵悸动,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还让他抱在怀中,虽然细雨纷飞,游客零零落落的,但也不代表不会让人撞见他们如此亲密,届时若是让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你先放我下来,别让人误会了。”她红着脸,仓促的催促。

    她轻如鸿毛的身子没半点重量,若不是她提醒,他倒是忘了自己还抱着她,只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多抱她一会儿,毕竟光是看着她脸上变化万千的丰富表情,就值回票价。

    姑娘家脸皮薄,他从善如流的将她轻放在地,只见她有如惊弓之鸟,瞬间跳离他三步远,娇颜似火,一双美目晶灿耀眼,她拨了拨额前湿透的浏海,微风吹来,让她身子一阵哆嗦。

    察觉她的衣裳早已让雨水打湿,那袭翠绿色的合身衫裙,此时紧密的贴合着她的玲珑曲线,那纤不盈握的柳腰,在在证实她的确有迷惑男人的本钱。

    下腹蓦地一阵抽紧,他俊脸微沉,炙热的黑眸像是在盯视猎物般的望着她,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从不让任何人影响他的情绪,却没想到光是这么看着她,就能引起他最深沉的欲望,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倏地朝他席卷而来。

    不能接近她!

    “我见你衣裳都湿透了,不如先回去换件衣裳吧?当心着凉。”他敛去千头万绪,脸上依旧噙着一抹淡雅的笑容。

    “不成,我若是这么回去,肯定会被我兄姊抓去严刑拷打的!”她用力摇头,若是让家人知道她为了救一只雏鸟而搞得如此狼狈,铁定会被狠狠训斥一顿的。

    “既然如此,不如到我那儿去吧?别担心,不是咱们孤男寡女,还有巧巧跟其它家仆在。”见她有丝犹豫,他再加了但书。

    看他也不像是个坏人,她若再婉拒人家的好意,未免太失礼了,再说她此时也不宜回家,倒不如先去将自己打理干净,稍后待雨势渐歇再回去也不迟。

    在心里忖度许久,她随即扬笑颔首,头一回真心的接受他的好意。

    “那就谢谢你了,骆敬寒。”她轻唤他的名。

    她低柔的轻唤,让他身形一震,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他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只见她笑逐颜开,身形轻巧的拾起丢在一旁的油纸伞。当她将伞撑起,灿笑如花的走向他,瞬间,他觉得沉封许久的心,似乎被她所牵动了。

    不能接近她,她对他来说太过危险,聪明如他,就该和她保持距离,偏偏他却像着了魔似的走向她,甚至接过她手中的伞柄,替两人撑起一片天。

    “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但地方有些狭小,就请你多担待了。”他轻笑,脚步轻缓的沿着湖畔的石板小径行走着。

    他的轻声细语,温柔举止,都让她不免情生意动,偷觑着他英挺的侧脸,她不禁怦然,唇角漾起羞怯的笑容。

    两人各怀心事走在西湖畔,此时细雨斜飞,片片红花洒落在湖面上,也跟着洒了他们一身,温雪卉忍不住惊呼了声,骆敬寒则是扬手欲拨去身上的落花,却让她给阻止了。

    “别拨掉,这花儿就像是天然的饰品,瞧,它嵌在身上不是挺好看的?”她看着自己一身的红花,笑得开怀。

    红花将她妆点的更加娇艳,翠绿色的衣裳配上红色花朵,相得益彰,他目光不禁放柔,欣赏着她纯真无伪的笑容,还有她清新脱俗的美丽。

    “很适合你,倘若花不凋零,更好。”他别有深意的望着她,眸光里的火苗,让她心儿不自觉的悸动着。

    被男人这样注视,她一时慌了手脚,忙不迭的拨去身上的花朵,想必他定将她当成花痴了,全怪她一时情不自禁,才会对他说出这种无厘头的话来。

    “抱歉,我一时兴奋,才会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你别见怪。”她歉然笑道,脸上有着腼腆。

    “无妨,我喜欢你的直率。”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唐突之举。

    “咦?”她眨了眨眼,方才她有听错吗?

    见她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他但笑不语,径自往前走,发觉自己被他落在后方,她拎起裙摆跑了上前,和他并肩同行。

    他是说喜欢她的直率吗?心头蓦地涌现一股甜蜜,她笑靥如花,低垂螓首,没让他察觉她一颗少女心,此时正悄悄的为他绽放着。

    位于如意城东方,一座静谧清幽的宅邸座落于喧闹的市井中,简朴的外观显得低调不醒目。

    传言这间宅邸属于一名富贾所有,不过倒没几个人见过它的主人,从外头看只觉得它占地宽敞,倒不晓得里头生得什么模样。

    “到了。”骆敬寒俊眸微掀,笑容可掬的说道。

    闻言,她诧异的瞠大美眸,这座宅邸的主人,那个传闻富可敌国,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富贾就是他!?

    眼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看来俊雅出尘,一点也不像是个铜臭味沾满身的商人,再者,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这间宅邸的主人?在她的想象中,那富贾应当是年近五旬,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呀!

    “你说这间宅邸是你的?”她语调高扬,显然无法置信。

    “严格说来,是我家的产业。”他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这么有能耐,少年有成,这么年轻就腰缠万贯,原来是因为祖上积德,才让他有这等荣景。

    “这么说来,你家还真是财力雄厚。”她忍不住啧啧称奇。

    “好说好说,你们温记商行也不遑多让,垄断整个江南的饰品市场,有道是:妆饰胭脂,谁不道温记?如此盛名,骆某也甘拜下风。”他拱手作揖,不忘捧了她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