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惟愿吾儿愚且鲁 完结+番外 > 惟愿吾儿愚且鲁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105

惟愿吾儿愚且鲁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105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偏偏如今朝中人心未定,死拦着不许藩王面圣,却又会显得李澜这监国太子心虚得很。谢丞相是个谋事画策务求面面俱到审慎仔细的性子,向无急智,李澜都早惯了的,本来也没指望他。

    但这事并非什么急务,谢别在家养病也不是一味躺着,此时稍迟疑了一番,低声道:“臣倒是有个不算好的主意,或可兼美,只是……恐怕要担些风险。”

    “哦?”李澜这回倒是没想到,认真地望过去,看见谢别抬起那双时常含着一泓春水谦逊微垂着的眼睛回望过来。

    他认识谢别这么多年,却像是才看清了这双眼。

    ……

    是一双漆黑的眼。

    黎平端详着抱膝蜷缩的皇帝,着意盯着他的眼瞳。

    旁边胡开正小心翼翼地拆开李澜左手上的包扎,看着他手指上深深浅浅的伤口,轻轻叹了口气。最早割下的口子几乎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浅白色的极细疤痕;日间割的那一道却还皮肉都绽着,叫人看着都觉得疼。

    李言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薄薄的眼皮泛着一圈红,和他怀里的红眼兔子很相称。

    却听得李澜认真地问胡开:“胡太医,这药引是不是只能割手指上的血?孤这五根手指上快没处下刀了,右手要拿笔批奏疏的,伤不得,割手腕可以么?”

    胡开吓了一跳,忙道:“手腕岂能动刀的,殿下勿忧,容臣细看……”

    皇帝的长睫毫无征兆地一错,落下泪来,滚到琼雪白的兔毛上,吓得那兔子抖了抖,直往他怀里埋。

    黎平不动声色,却见皇帝被兔子一拱,像是回过了神似的,继而露出些茫然无措来,像是困惑于自己为何落泪。下意识地往李澜那边望,望见他手上的伤痕,又忍不住收回了目光,抱着兔子蜷得拢了些。

    黎平点了点头,趁李澜正和胡开一道琢磨指头上何处下刀的时候,忽然走到龙床边,低声问:“陛下觉得他是谁?”

    李言先是一怔,下意识地抬眼看他,喃喃地叫他“平哥儿……”,又顺着他的手指往李澜那边看。只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收回了目光,搂着琼又落下泪来,嗫喏着说:“他是……是谁?是……他是……是李……李沦……”

    他吐字极困难,好像每一个音节都有千钧重的力道,压在他心上,坠在他舌尖,叫他。可黎平不肯放过他,犹自追问:“李沦那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活该挨千刀,你哭什么?”

    “李沦……他……李沦……他是……”李言答不上来,越发颤得厉害,闭着眼只流泪,不肯再说话。

    直到李澜端了那滴血参汤过来,才有些惊讶地叫道:“父皇怎么哭了?”

    黎平还不想把那一点说不上来的起色告诉他,便摆出一副你少见多怪的嘴脸来,哼道:“他不是常哭么,总不过是被你气的。”

    李澜听得委屈极了,瞪了他一眼,低**放软了声音道:“父皇不哭……你就要……就要见到你的澜儿了。来,把这药喝了。”

    “澜儿……”李言慢慢地睁开眼来,怔怔地看着李言,眼泪落得越发厉害,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满心里都是饱胀的酸涩和痛楚。

    李澜怎么看得了他这般情状,自己都快哭了,急忙拿了手帕小心翼翼地给他揩去,翻来覆去地低声哄:“你不要哭,不要哭……你要什么,你给我说……你先把药吃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父皇,你不要哭了……”

    黎平见状,便也上前一道来哄,总算哄得皇帝趁热喝了参汤。李澜犹自不安,拉着黎平问:“父皇是不是不舒服,身上疼了,才哭成这样?黎掌院,你快给他仔细看看,他怎么……”

    黎平知道缘故,是以很有几根成竹地道:“殿下勿忧,我老人家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保管到时候还你一个好好的皇帝就是。”这般说着,倒也还是坐到了龙床边上给皇帝诊脉。

    李言嘴唇微动,似乎念叨着什么,只黎平听得清楚。

    “他是……是……他是……”

    “他……是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淮王李溶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癖好,便是爱看坊间话本。

    他父亲端悼太子被乱党弑杀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中,宫乱之时被身材纤巧的母妃抱着从狗窦里钻逃出去,才为端悼太子保下这一脉香火。

    他知事时已在封地做藩王,皇叔李言早已践祚,他母妃倒没什么心中不满。能挨着宫墙狗窦,绝不会是盛宠的妃子。若端悼太子还在,她或许连亲王府的太妃都做不得,只能做个郡王府的太妃。是故淮王太妃只是很心平气和地吃斋念佛,安贫乐道地教诲儿子要惜福,小心做人,安稳度日就是。

    李溶自幼无人管教,也不需要学什么文武艺——他本就是帝王家了。读书习武都是草草敷衍,大了些便敷衍都懒得,镇日只看听戏话本,并不是一个很有出息的贤王。此生遇见过最大的凶险,也不过是遇到一个连年落第的半疯书生闯上门来,叫嚣什么淮王殿下是端悼太子之子,是名正言顺的大宗正统。

    那书生被他母妃叫人打了个半死,连夜解入京中,后来听说还在西市被剐了一遭。

    李溶对此并无触动,倒是他母妃很是风声鹤唳了几日,更紧张兮兮地把他书房里一些好汉聚义的话本都给烧了,叫他颇为惋惜。

    他很以为母亲是杞人忧天。不同于不是久居深宅就是久居深宫的母妃,他见过皇帝好几次的。这位叔父虽然说乍看阴沉了些,但也没有书上说的那种鹰视狼顾或者环头豹眼的凶恶面相,甚至还长得颇为俊美,想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哪怕不以貌取人,话本上的昏君亡国前大都滥杀宗室,才会落到孤立无援,他想这个皇叔总不会不知道的,多少要顾及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