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惟愿吾儿愚且鲁 完结+番外 > 惟愿吾儿愚且鲁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109

惟愿吾儿愚且鲁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109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群臣侧目时,只得孟惟跳将出来,一把将他从后头抱住:“殿下何处去!”

    “放手……你大胆!父皇,父皇那里——你放开,孤要去救父皇——他们要杀父皇!他们要杀父皇——!”

    孟惟竭力安抚他:“殿下勿忧,陛下无事,叛军还未攻进来,陛下在乾元宫,当是无虞!”

    李澜却半句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地要挣扎,甚至拖着孟惟又向殿门挪了丈许,一面胡乱地道:“你快放开手!他们要杀父皇——只要父皇……父皇……那就都变成真的了!”

    孟惟还要再劝,听得李澜最后那声嘶到将要破音的话,猛地愣住了,扭头冲着谢别等人,不顾礼数地吼道:“殿下说得对……禁军十六部彼此牵制,首祸者诸,无人敢动——只会是二王亲卫!”

    谢别终于也回过神来,知道他二人在说什么:“是李澄?!”

    “鲁王李澄?”陈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谋逆作乱的是鲁王?且鲁王要刺驾?”

    谢别额角冒出冷汗来,喃喃地道:“那些信……信是李澄……难怪,难怪……他每日都去淮王府……他知道的,他果然知道的……当断不断,当断不断——李六郎糊涂啊!”

    他这话说得如同呓语,陈勉恨不得铲他两个耳屎叫他说人话,孟惟却能听懂大半,怔了一下,便气得咬紧了后牙,下颔线条绷得紧了,连俊朗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片刻后小孟学士松开手,却仍旧按着太子的肩膀,低声道:“宫中有乱党,殿下不宜妄动涉险,臣请殿下以大局为重——”

    李澜一把甩开他,泣声道:“父皇要是出了事,孤还要这劳什子大局做什么!”

    说着竟是夺了宫卫手中的长戟,径自向乾元宫跑过去。

    谢别原本要说话,叫肋下一阵剧痛截住了话音,险险没站稳,眼看着孟惟在殿门前踟蹰不过刹那,竟也冲了出去,大声道:“殿前宫卫,速我去护卫太子殿下!平乱之后,必有重赏!”

    说着随手从一个宫卫腰里抽出剑,也当先跟着李澜跑了。

    殿中群臣很有些至今没有回过神来的,载德殿里先是一静,继而喧哗起来。谢别疼得额角落下冷汗来,下意识地扶住了身侧的陈勉,勉强稳住身子,却看见重臣们都在眼睁睁地看着他。

    “鲁王,陷害淮王的是鲁王李澄。”谢丞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叫自己吐字清晰:“这是李澄的阴谋……李澄诬陷淮王,好叫自己的亲卫同淮王的亲卫并在一处……伺机煽动淮王亲卫,鼓动宫变。他一意面圣也是包藏祸心,恐将刺驾——杨将军当无幸免之理——如今千钧一发,诸公万不可错信逆贼!”

    群臣仍旧不语,谢别一把推开觉出他不对的陈勉的扶持,跪倒在地,指天为誓:“谢别在此以性命,以我谢氏祖宗坟茔,满门良贱起誓:及至李澄面圣之前,陛下尚且安然无恙,病情多有起色,太子殿下绝非弑君杀父之子,谢别绝非从逆弄权之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言多少年没被人拿剑指着,一时竟连避也不避,含泪的漆黑的双瞳里倒映出一双雪亮的刃尖,随着瞳孔的震颤而微微晃动。李澄掌心出了大量的汗,只觉得剑柄在掌心都要打滑,不禁更用力地攥紧了,手腕一抖,刃尖便向前一递,险些在皇帝眉心刺破一个口子来。

    李言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躲开这逼人的锋刃。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所有人,乐意尖声叫道:“快来人护驾!!!”

    李澄被他这一嗓子唬了一跳,短剑向下架在了皇帝修长的颈项上,对着闻声入内的执戟甲士大声喝道:“谁也不许动!你们自己听听,本王的亲卫已经攻入宫城,想活命的谁也不许动!”

    李言的脖颈触到冰凉的剑刃,凉气便从颈椎一贯而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智却还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仍在低声叫:“阿亶,阿亶……”

    “你不配叫我父王的名字!”李澄气急,剑刃一逼就在皇帝颈上划开了条血道子,李言轻嘶了一声,李澄却在甲士们的逼近中把短剑抵得更紧:“你叫他们退下——你那时候也是这么害了我父王的么?诸多甲士披坚执锐,然后就把他、把他……”

    他说不出来了,他父亲死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所知所闻都是由他母妃转述,而少年的想象太过饱满生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满室惊恐或惊疑的内侍和甲士控诉皇帝的恶行:“我父王不明不白死在宫中,你说他是暴毙,将他风光大葬,却甚至没有在王府中停灵——你以为这样就掩盖得过吗?我母妃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深夜里带着府上死士去开了父王的陵寝……他果然是死于锐器!”

    他说着,伸手从脖颈里掏出一个用丝绦系着的旧锦囊来,尖声叫道:“这是染着我父王血肉的墓土,这么多年我一向随身带着,待会儿我杀了你,自会将它洒在你身上,以慰我父王在天之灵!”

    “昔年七王之中,我父王与你自幼是最亲厚的兄弟,你夺位时他勠力为你,从无二心,你却为何要杀他!我忍辱负重,装疯卖傻等的便是有朝一日……便是今日——我鲁王府的血仇,我要你血偿!”

    李言抬手按着额角,神色极为痛楚地低声喃喃道:“阿亶……是我……我杀了阿亶……?”

    “你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惺惺作态!”李澄手虽有些颤,却紧紧地抵着皇帝的脖颈,甚至又用了些力道,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地哆嗦着。黎平被变乱惊醒后蹭蹭地从偏殿跑过来,恰听到了这声,连忙叫道:“他不是装疯卖傻,他是真个疯了!”

    李澄忙喝止他:“不要过来!谁都不要过来!我不管他是不是疯了,我要他亲口向我父王——”他说着,抖了抖手里那个褪色的锦囊,“我要他谢罪,他当向我父王的枉死谢罪!”

    黎平喘了口气,叫他:“你别……你别乱动。你爹是李亶,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别轻举妄动,当年李亶伤了之后是我治的,可我没能治好他……不然你杀了我吧,我才是你正经八百的杀父仇人。”

    李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才不信你的胡言乱语,我父王被人用利器所伤,你一个太医,哪里来的利器!”

    黎平近来难得和脑子这么清楚的人打交道,一时被哽住了话。

    当年李言登基时,他的兄弟还没死光。老七李亶和李言自幼亲厚,一向都拥护他;老八李亮年纪最小,乱了两年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还不如眼前的李澄大。

    可那张椅子能把所有人都逼疯的。

    李亮意图谋逆,虽未得逞,这件事却彻底压垮了本就已经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的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