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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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琉璃与卢家桦的不和在特卖会后愈来愈白热化。

    特卖会当时,卢家桦原本以为整到了颜琉璃,结果大失算,不但没整到她,事后还听说她大受称赞,她很不是滋味,却也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卢家桦而言,唯一的收获是——执行长终于安排她们两人分开作业。

    很好!她倒要看看那个花瓶女自己一个人能玩出什么成绩?

    这个答案,章之杰同样也想知道。

    虽然颜琉璃对企管、行销、客服等工作全部一窍不通,但没关系,他会亲自指导她,慢慢学习一切。

    第一周,他先安排颜琉璃到产品开发部和工厂实习,了解公司所有产品的特性。

    第二周,进行市场分析,针对家饰用品代工市场上的竞争对手,一一分析敌我双方的优劣势。

    第三周,颜琉璃试着去拜访客户,介绍公司产品,借由客户的反应,明白公司产品的竞争力。

    第四周,写行销企划案,颜琉璃每天都要交一份拓展客户企划书给章之杰,章之杰则利用下班后的私人时间从中指导建议。

    就这样,很快地,颜琉璃上班已经一个半月了,在和父亲固定的电话联络中,她的话题从抱怨章之杰的刁难,渐渐转而跟父亲分享上班的心得,及最近又学到了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章之杰其实也有固定跟她父亲联络,近来更常在电话中夸奖她的进步状况,为了这点改变,颜立感到很欣慰。

    这天晚上八点,一如前几天一样,章之杰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对颜琉璃进行个别指导。

    天气很冷,外头下着雨,两人在一间安静的咖啡厅里,面对面坐在窗户边,面前各摆着一台笔电,章之杰的笔电是黑得发亮的全黑机款,很符合他低调沉稳的个性,而颜琉璃的则是贴了闪亮碎钻的白色笔电,跟主人一样闪亮吸睛。

    章之杰边指导她,边做从公司带回来的工作。

    颜琉璃呢,因为还没有强烈的危机意识,个性还是很散漫,边打键盘写着章之杰交代的作业,边想着最近又有哪一家百货公司正推出周年庆活动。

    “写好了!”颜琉璃写完企划书后宣布,将自己的白色笔电推到章之杰面前给他看。

    章之杰停下手边的工作,视线移转到颜琉璃的笔电上,仔细看了一遍后,微微拧眉。

    “这里——”他指了指她笔电萤幕上的数据。“可以再加强一点,想一想客户的需求是什么?你没有完整列出来,做任何产品的行销之前都必须先了解客户需求,才不会绕了一圈却什么都没谈成。”

    “哪边?”颜琉璃探头过去,与他一起挤在笔电萤幕前。

    她一靠近,飘来了淡淡的香精味,那是举世闻名的经典香水——香奈儿no、5。

    这款香水公司许多女同事都有,搭电梯时经常闻得到,他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是那香味在颜琉璃身上显得特别不一样,不知为何,就是特别性感魅惑

    颜琉璃一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我写了啊!可是那个卖场说我们的产品价位偏高,在中产阶级的客层不好推动,也就是说,对一般消费者来说,他们的需求是买到低价又优质的产品;而对卖场来说,提高利润是唯一需求。所以,我们公司的产品价格若是低不下来,卖场也没办法大量批进我们的产品,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难道有方法可以解决这问题吗?”

    她上周去拜访卖场的采购主任时就是这样被打枪的,章之杰说得倒容易,要不然他自己来想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章之杰沉默不语,微微地退后靠向椅背,刻意和颜琉璃拉开一点距离。

    颜琉璃奇怪的看着他。“喂!你说话啊!生气啦?”

    章之杰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没有生气。”

    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被她身上的香味影响,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在自己的笔电上打字,叫出一些数据。“算了,今天先到这里为止,天气这么冷,早点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讨论。我寄一个档案给你,你有空再看看,是关于顾客教育与消费者导向的讲习录影片段,有时候顾客的消费型态是可以被教育的,成功的业务员应该具备主导消费者消费的能力,这份档案就是在说明这项技巧,看完后你应该会有一些想法。”

    其实颜琉璃能在短时间内写出那样的企划书已经不错了,当然,如果能做到更精准的分析会更好,但是不必急在这一晚,休息一下吧!他今天不适合靠她太近,一直被她影响。

    明明章之杰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颜琉璃自己却心虚了起来,因为她在写这份企划书时确实不怎么认真,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植村秀专柜的特卖。

    看见章之杰已经在关笔电、收东西了,她别扭地说:“好啦,我看完档案数据后会认真再写一份企划书的,明天、明天你会再帮我检查一下吧?”

    面对冷静沉着的章之杰,她老是有种跟不上的感觉,总觉得如果表现得不好,会被他瞧不起。

    “当然!”章之杰点头,已经起身站在桌边等她。

    颜琉璃一听,松一口气,赶紧收拾笔电,拎起包包,跟着章之杰走出咖啡厅。

    一走到外头,冷风夹着雨丝迎面吹来,冷得颜琉璃拉紧外套领口直发抖。“好冷哦!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过来,又冷又下雨的,你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明天再接你来这边取车。”咖啡厅外头有等候椅,上头有遮雨棚挡着,不用怕淋湿。

    “好。”颜琉璃完全同意,从咖啡厅走到她停车的地方,鞋子会弄得湿答答的,她也不喜欢。

    章之杰撑着伞,独自走入雨中,前往停车场取车。

    一会儿后,章之杰载颜琉璃回到位于市郊的别墅,他下车,撑伞绕到另一边开车门,护送她到门口的遮雨棚下方,临走前交代:“明天早上七点半来接你去取车。”

    “好!拜拜。”颜琉璃挥手道再见。

    章之杰回到车上准备开车离去时,下意识不放心地从照后镜再看看颜琉璃有没有进屋。

    暗黑夜里,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没什么人,颜家又是独栋别墅,与两旁的别墅都有小庭院相隔着,所以整条路上就只看见她一个人正在低头翻找包包里的钥匙,突然,颜琉璃的左后方有一条人影窜出——

    章之杰愈看愈不对劲,下着雨,那个人也不撑伞,还一直往颜琉璃的方向逼近,脑中警铃大响,他伞也没撑便立刻冲下车。

    “琉璃——”他边冲边大声喊,想提醒颜琉璃小心。

    颜琉璃听见章之杰的呼唤,直觉回头,忽然有人从她身后搂住她。

    “啊——”

    她尖叫出声,下一瞬间,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在她的脖子上,鼻间传来剌鼻的烟味和酒味,以及一股难闻的汗臭味。

    章之杰晚了一步,当他冲到别墅门边时,颜琉璃已经被一名男子架住,男子的手臂横过颜琉璃的脖子勾住,颜琉璃被勒得脸色痛苦,说不出话来。

    “放开她!”章之杰咆哮,向来深沉若海的眼眸现在布满惊恐,他看见男子的另一只手上拿着水果刀,水果刀正抵在颜琉璃纤细的颈子上。

    “不准动”男子的声音发抖,眼神狂乱,警告着企图上前的章之杰。“你不准过来!”

    章之杰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对方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恐怕不能受到刺激,否则他一旦动手,颜琉璃绝对受伤。

    “好,我不过去。”章之杰双手举高,表示他身上没有武器,冷静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把人放开,不要伤害她,我也不报警,你想要的东西都让你带走。”

    歹徒要的不外乎是钱,没关系,失去身外之物是小事,颜琉璃可伤不得。

    但歹徒不发一语。

    “手表怎么样?价值五万多,拿去典当,够你吃喝一阵子。”章之杰毫不心疼地拔下手上的黑色机械腕表,主动递到他面前。

    他想诱使对方伸手拿表,他有把握在对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扣住扭转他的手腕,夺下他手中的水果刀。

    可是歹徒不为所动,水果刀仍紧紧架在颜琉璃的脖子上,颜琉璃怕得眼眶悬泪。

    她吓得花容失色,让章之杰很紧张,他再加把劲诱敌。

    “再加上现金怎么样?”他伸手掏皮夹,将里头的两万多元拿出来。“你拿去花没关系。”

    然而诱敌仍是失败,对方的眼睛虽然盯着手表和一迭现金,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忽然,歹徒把视线挪到颜琉璃身上,勾住她脖子的手臂猛地加重了力道,把她揽得很紧,鼻子用力嗅闻她身上的香味,舌头还伸出来舔了她的脸颊一下,眼神变得殷红狂乱,颜琉璃被吓哭了。

    章之杰一阵背脊发寒,霎时明白他的目标是什么,他不要钱,他要女人,而且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似乎不对劲。

    “你开门”歹徒兴奋地喘着气,哑着声音命令颜琉璃,又对章之杰努了努下巴。“你也进去,然后你拿胶带绑住他的手脚,乖乖听我的话去做,不要想作怪,除非你想要漂亮的脸上多了刀疤。”

    颜琉璃快喘不过气来,她不能挣扎,也无从挣扎,拿着钥匙的手抖啊抖的,眼泪不受控制拼命流。

    她知道歹徒在打什么主意,把他们押进去,绑住碍事的章之杰,然后性侵

    偏偏屋里头这时间根本没人,陈管家跟爸爸一起去美国,阿好姨又八点就下班了。

    她脸上落下的泪让章之杰心痛不舍,感觉上,那把水果刀不是架在颜琉璃脖子上,而是刺在他心上,他无法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他试图说服歹徒。“我懂你要什么,女人是不是?其实不需要这样,你拿了我的钱,爱叫几个应召小姐就叫几个,不必为了这个女人让自己多一条罪名,这样吧!手表给你、钱也给你,如果还不够的话,我的车子也给你,你尽管开走没关系。”说着,拿出车钥匙在对方眼前晃。

    一百多万的诱惑让歹徒迟疑了一下,视线从颜琉璃的身上转移到那串车钥匙上头。

    见他有点反应了,章之杰心里燃起一线希望,继续鼓吹。“来拿啊!拿走了便全是你的”

    歹徒犹豫地盯了那串车钥匙半晌,似乎在衡量女人和金钱哪个比较具吸引力,章之杰一身冷汗,视线落在歹徒的膝盖,将力量凝聚于脚上,蓄势待发,准备歹徒一有动作便踹踢下去。

    终于,歹徒心动了,但他仍维持勾住颜琉璃脖子的动作,强行将她拖往章之杰的方向,颜琉璃被勒得踉跄跟着走。

    歹徒一接近章之杰,他稍稍挪开水果刀,伸手取车钥匙,章之杰迅速抬起脚一踹——

    “啊——”歹徒痛得呼喊,身子蹲下。

    章之杰把握机会上前将歹徒扑倒在地,扣住歹徒拿水果刀的手腕。

    情况危急,两人在地上翻转扭打着,那把亮晃晃的水果刀依然被歹徒握着不肯松手,章之杰身上的西装都被划破了。

    颜琉璃的脖子重获自由,跌坐在地上喘气,紧张地哭喊:“章之杰——”

    “快报警”章之杰脖子被掐住,话都讲不清楚。

    对!报、报警她要报警。

    颜琉璃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用发抖到不行的声音报警。

    歹徒听见颜琉璃报警,顿时慌了,拔腿想逃。

    章之杰趁歹徒分神之际,伸出脚拐倒对方,反将歹徒压制在地上,顺利夺下刀子踢到一边。

    局面形成章之杰在上的优势,歹徒双手被反转扭压在身后,脸部朝地上,狰狞地猛骂脏话。

    十分钟左右,员警来了,上手铐押走歹徒,章之杰和颜琉璃也一起被请上另一辆警车,载往警局做笔录。

    上了警车,章之杰立即打电话通知黄律师到警局陪同。

    沿路,他搂着颜琉璃纤弱的肩膀,完全不敢松开,就怕一松开,她会消失不见。

    而惊吓过度的颜琉璃完全没发现他暗黑眼瞳里的心疼,缩着身子哆嗦着,袖子直往脸上用力摩搓,抹着方才歹徒舔她脸颊的位置。

    “好脏好恶心”

    她的动作让章之杰看得心疼,他拉住她近乎自虐的手,用自己温热厚实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脸颊上,再用另一只健壮的手臂将她紧紧揽入怀里,用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温暖的怀抱来传递他的安慰

    深夜十二点多,章之杰陪颜琉璃在警局做完笔录,又绕到医院急诊验伤。

    所幸,颜琉璃只有脖子被歹徒架住时留下一些摩擦的红肿,外加长发被割掉一撮,身体其他地方倒是没啥大碍,对她而言比较严重的是心理上的恐惧,医师见她神色惊惧不安,于是开了一些镇静助眠的药让她备用着。

    之后,两人一起回到颜家别墅,章之杰这次不敢再放颜琉璃一个人,他牵着她的手,陪她进屋。

    颜琉璃一脸茫然,她被吓坏了,浑身又淋得湿透,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也因先前跌坐在地上而脏污,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但是妆容糊成一片,整个人狼狈不堪。

    章之杰把别墅里所有的灯都点亮,又设定了保全系统,做完这些之后,他双手握着颜琉璃的肩膀,低头与她平视,温声交代:“已经没事了,回去房间,洗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我不会离开,我就在楼下客厅守着,屋里的电灯我会开一整晚,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忙,随时来叫我,懂吗?”

    他自己也是一身狼狈,西装又湿又脏,身上还有多处瘀青,但他没空去理会,只想先顾好颜琉璃。

    颜琉璃愣愣点头,她还没从恐怖的经历中回神,她的身体回到安全温暖的家,但她的情绪还停留在刚刚惊悚的挟持事件里。

    她余悸犹存的苍白脸蛋让他看得心痛。

    “快去。”他带她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看她扶着手扶梯,脚步微颤地走上楼梯。

    颜琉璃上楼后,章之杰的手机响起,他接起。

    是黄律师打来的,他仍留在警局了解警方的后续处理,他告诉章之杰:“目前初步了解,歹徒是有性侵和吸毒前科的累犯,前阵子跟女友分手,大概因此愤世嫉俗,专门锁定夜归的落单长发女子,割对方的头发并性侵,这个月已经犯下两起性侵案件,今晚还好你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章之杰听着,心惊胆跳。“黄律师,谢谢你,后续的事情就麻烦你处理,我待会儿还要跟董事长通电话,发生这种事应该让他知道。”

    “当然,再见。”黄律师挂了电话。

    章之杰接着拨手机给颜立报告此事。

    美国那边,颜立刚去化疗室做完治疗,他苍白着脸,身穿素色睡衣虚弱地躺着休息,一听见章之杰的报告,颜立撑着不舒服的身体起身,怕女儿看出他的病容,马上唤来陈管家帮他整理一下仪容,换上乾净笔挺的西装后,打开笔电和女儿通视讯。

    电脑萤幕上的女儿表面上看起来还好,只是不停哭,边哭边说着整件事的经过,教颜立看得十分心疼难过。

    他在视讯里安慰他的宝贝,哄着她,要她好好去睡,别胡思乱想。

    与女儿视讯结束后,颜立拨了电话给章之杰。

    “之杰,我听琉璃说了经过,真的谢谢你。”声音里满是激动感恩。

    “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欠你一份很大的人情,谢谢真的谢谢我一定会找机会报答你这份恩情。”颜立在道谢的同时,对他承诺。

    “董事长千万别这么说,我承担不起。”章之杰不敢居功。

    “总之,谢谢你,还有,这几天可不可以麻烦你住到家里头去保护琉璃的安全,只有你最值得我信任,请帮我陪在琉璃的身边照顾她。”

    “当然。”章之杰毫不迟疑地答应。

    与颜立通完电话后,章之杰来到沙发处。他脱下西装,直接躺在沙发上,打算今晚睡在沙发上当守护者,守护楼上那位公主的安全。

    他抖了抖脱下的西装当被子盖,却发现袖子的地方有破损,想起那是方才在地上和歹徒扭打时被水果刀划破的。

    他抬起手臂察看,果然,衬衫也破了,留下了几道殷红刀痕,扭打的当下他一心只想夺下对方的刀子,根本没发现身上已经挂彩,所幸划得不深,浅浅的皮肉伤而已,他不以为意,闭上眼准备睡觉。

    比起这些伤口,他更在乎的是二楼的颜琉璃。

    她现在还好吧?还在哭吗?真可怜,今晚吓坏她了。

    他真不敢想像,今晚要是他没有回头看,要是他直接开车走人,颜琉璃会遭遇到怎样恐怖的对待?

    已经多久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恐惧了呢?记忆中最后一次是大二那一年相依为命的母亲过世,他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经历那种仿佛心上肉被割下的痛——

    章之杰猛地睁开眼,心中有种被雷劈到的震撼。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颜琉璃往心头上搁的?怎么会这么担心她呢?

    情感如汹涌的海水,无法抗拒潮汐的吸引,猛地涌向他

    章之杰不是情感上的迷途羔羊,他不至于不懂自己这样躁动的心是怎么回事,在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为什么闻着她身上的便心醉神迷,原因是,他很在乎她。

    这可不太妙,董事长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委托他训练、照顾颜琉璃,而他却没有谨守本分,对她动了心

    她是娇贵、浪漫的公主,他是守护公主的骑士兼开导她的老师,可以产生情愫吗?

    这有违他章之杰的原则,这这岂不是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