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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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七,楚家星宿台,楚寒月身为主办者,又是后辈,宴会开始前半刻钟,便在楚夫人的建议下,守在入口迎宾。

    一席月白色挺括家袍,莲花绣纹薄金护肩与金色发冠相映成辉,发间垂下两抹水青色长发带,柔顺地与几绺青丝相伴,与流苏坠饰汇在一起,衬得人宛如月光下的谪仙。

    楚寒月此次送出的请帖并不多,除了三大世家家主及嫡系公子小姐,以及钧天山山主、掌学,其他皆未书在请帖之中,不过往常的聚会,总会有人为了显示家族强大带些修为高的长老,或特意带后辈来见世面,来者总会远远多于受邀人数。

    第一个由侍从引领而来,走向星宿台的,便没有请帖的穆凌云。原本没有受邀人带领,是不能参宴的,不过这位特殊了些,被侍从礼貌阻拦后,直接用玉牌联络楚寒月,主办的楚家大公子一声令下,比请帖更权威。

    “大少爷,穆公子来了。”侍从没带人入内,揖身便告退了。特殊情况自然特殊对待,大公子想必另有安排,神庭界聚会是何内容,他们这些办事的外姓弟子从来不知,今日这阵仗,说不定正是要宣布联姻之事。

    楚寒月自然不知道侍从的想法,瞅了穆凌云一眼,别开眼看向白玉砖道尽头——白玉与青玉价值相差巨大,招待宾客的星宿台,为了彰显东道主身份地位,都是用白玉铺设地面,还洒了一层灵光闪闪的灵石粉。

    今日,穆凌云以穆家嫡子身份而来,并未着钧天山星蓝弟子服,而是穿了穆家家袍,外袍赤红如焰,在墨色内衬相映下,不失沉稳,广袖上繁复的黑金法纹在灵光下暗光涌动,一条与外袍同色的长流苏坠在腰封之上,被一脸闲适的主人薅在手里把玩。

    楚寒月怀疑这家伙一年里穿家袍的日子不超过一天,穿都没穿平整,又瞅了一眼,深觉袍领上一圈杂毛似的的披帛碍眼,抬起手重重挼了两把,捋顺之后总算合意多了。

    还算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的穆凌云笑得无害,站在楚寒月身侧,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朝过来的楚夫人揖身一礼:“见过夫人。”

    “你是……穆家小公子?”穆凌云从不参加神庭界聚会,楚夫人自他的衣着猜测出身份,却又不太确定。

    “晚辈正是穆凌云,您为寒月挑选的人。”穆凌云自广袖中取出一方红木镶金边的礼盒,恭恭敬敬双手奉上,“此时才来面见夫人,是晚辈失礼了。”

    楚寒月轻咳一声,示意魔头别乱说话。

    楚夫人收下礼盒,暗中打量楚寒月神色,只觉陌生,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没多说什么,便入了内厅。

    “只是一套上品灵珊配饰,多亏楚夫人,才有了我们这桩姻缘,这礼是不是稍轻了些?”穆凌云似乎十分专注在思考,“寒月你说,送岳母,究竟什么最合适?”

    楚寒月抬起脚,在穆凌云鞋面虚虚滑过,放过了洁净如新的黑金纹鞋面,手肘朝他肋骨不轻不重拄了一下:“好好说话。”

    “好吧,都听寒月的。”穆凌云又从另一边袖中取出个红盒打开,里头是一对十分精巧的流云佩,通体素白,流光溢彩,坠着条墨染般的渐变流苏,“前日偶得一套极品云灵石配饰,我猜你不喜项坠耳饰,便重新打造了一番。”

    说着,穆凌云从芥子袋中取出凌寒云月扇,将佩坠系在光秃秃的扇柄上,又取出刚修复的玄刀,系上另一枚,并排举到楚寒月面前:“如何?”

    灵石分下、中、上、极四品,价值依次成倍递增,同等灵石中,成色不同,价值亦大相径庭,颜色越浅越纯则越昂贵,纯白色的云灵石是极品中的极品,这么小小两枚价值连城。

    楚寒月开始好奇穆凌云钱袋的深度了,明明没有穆家资助,他怎么能弄得到这么多钱。手伸进芥子袋探了一把,那头的钱袋有满满当当,不过芥子袋里一片空荡,除了炼器炉和那块上品灵石,一堆杂七杂八的炼器半成品、成品全没了。

    以穆凌云的炼器水准,那些破铜烂铁全变卖了,要换一小块云灵石,也不是不可能。

    流云佩上还设了几道防护、增幅的咒纹,足见用心,楚寒月不咸不淡地开口,说了声:“尚可。”

    穆凌云笑意盎然地把扇子塞到他手中,自个儿长刀塞入芥子袋,在腰际留下一截带佩坠的玄色刀把,朝迎面而来钧天山山主与五位掌学揖身行礼:“见过山主,诸位掌学,快请入席吧。”

    这姿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楚寒月对这种人人虚与委蛇的场合没什么兴趣,正好省心,随他表现,只揖身道:“请。”

    宋玉珂打量并肩两人,视线由上而下停在成对的流云佩上,眉心一颦。

    “山主。”穆凌云与他直视,带笑的眼中含着一抹锋锐,“快请入席吧,后头又有宾客来了。”

    言下之意,你在这挡路了。

    “是楼家。”花掌学回头一看,又转向楚寒月笑道,“楚公子,多谢邀请,终于又有机会向楼家求学配方了。”

    钧天山只来了请帖上的人员,走向内厅,郑掌学的声音传来:“我当是什么大事,看了是两家要正式定亲了。”

    楚寒月额角一跳,瞥了瞥穆凌云,深感两人这副模样,确实惹人误会:“别杵在这,进去。”

    “现在我进去,怕是会被人以为,我们不日就将成婚,准备避嫌备婚了。”穆凌云朝为首的楼家家主楼宇揖身,“楼家主请。”

    楼家毕竟是四大世家中的弱势,即使对后辈,楼宇也不敢摆架子,微笑着颔首示意,后头同辈与长老纷纷回礼,原本并不认识穆凌云,不过很快从两人成对的配饰及家袍上猜测出身份,一叠声地道起“恭喜”。

    楚寒月未表露情绪,暗暗打量穿嫡系家袍几人,语调谦逊,表情和善,有几人眼神却透露着一丝心虚,显然对楚家,也可能是所有比他强的世家有所忌惮。说来楼家虽靠丹药收入颇丰,数百年来却再未出过高修为者,连维持浮空岛的灵力,都是靠重金请另三大家输送,如此态度也是必然。

    要揭开楼家行恶的真相,还未到时候,楚寒月默然示礼,只抬手请众人入座。

    宴会开场时间到,却仍有两家人未来,穆凌云与本家不和,楚寒月并未询问,过半刻钟后,禹家人姗姗来迟,请帖首列的家主并未出现,为首的是禹家嫡长子禹峥嵘,腰未弯首未颔,只抬手意思意思地比了比:“家主事务繁忙,无暇参宴。”

    禹家如今在四大世家中实力最强,架子也是最大,除了禹家自办的聚会,家主从不参与别家的,明晃晃的不屑,禹家家主禹巍还为自家的聚会台题字紫宸台,称霸之心可见一斑。

    禹峥嵘并不打算寒暄,径直领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入了厅,这些人大多是旁系,禹长生竟也缀在队伍里,看着楚穆两人成对的佩坠,牙关狠狠咬了一把,广袖中拳头紧握,僵着一张脸朝楚寒月施了一记同辈礼。

    “别等了,开始吧。”待禹家人入厅,穆凌云忽然道。

    以穆家家主古板且不甚张扬的性子,应当不可能明面上与禹家争锋,刻意迟到比架子,楚寒月意识到其中恐怕有蹊跷,可事已至此,聚会已开,穆家不管到场与否,都不可再将楼家的事拖延下去,否则一旦他们查药之时意识到济世宗之事败露,定然销毁证据,且极有可能另谋新方案,届时更是祸患无穷。

    楚寒月步入厅内,在一众席间走上楚慕旁的侧席,穆家与禹家在两旁侧席,穆家家主未到,穆凌云干脆大剌剌挑了个最靠近楚寒月的位置坐,只与他隔了一条分隔各区域的过道。

    楚寒月站在席前,朝众人揖身。

    往年的宴会,原身都是跟着楚夫人坐在后排家眷中,端丽容貌虽引来不少侧目,也招来无数看不起的目光,此次他立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在巨大灵灯的映照中,被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方才在入厅处已为他的变化诧异的众人,此刻更是仔仔细细地审视起这位楚家大公子,连自诩除了父亲世间无二的禹峥嵘都不由移不开眼。

    “今日承蒙诸位到访,楚某不甚荣幸。”楚寒月开始惯例说客套话,上辈子没说过不打紧,从原身的记忆了挖掘些拼凑,再按照魔头平日里瞎扯的功夫润色一番便是,“楚某不才,身负异灵根却不自知,直到今岁才察觉,耽误了大好的修炼时光,如今顺利入道,终于得偿所愿,步入修士行列,还望今后诸位多加关照,若楚某有何做得不妥,亦请多多担待。”

    “楚公子客气。”禹峥嵘率先开口。按照惯例,这个时候该是家主发言,他却抢先一步,说得似乎得体,却只为彰显禹家威严。

    楚慕正要开口,被生生打断,脸色有些冷,待话出口,心中又畅快无比:“小儿身负极品圣灵根,乃天道之眷顾,望我楚家与神庭界之将来,都将辉煌无限。”

    禹峥嵘哼笑一声:“楚家主说得好,神庭界之将来,自是如旭日东升,辉煌无限。”

    禹家在东方,这意思不言而喻。

    楚慕深知如今楚寒月虽有天资,修为毕竟拼不过禹家,没与他明争暗斗,只是回了一记没有温度的笑容,抬手示意开席。

    桌案上全是最昂贵的鲍鱼、鱼翅、燕窝、熊掌……不过修士们服用辟谷丹,也不贪口腹之欲,这些食物最终大半会成为残羹冷炙,倒入通往下界的秽物输送流中。

    修士们举杯与周围人攀谈起来,宋玉珂捧着方礼盒走向楚慕;花掌学绕到楼家家主席前揖身讨教,舒掌学像个保镖似的站在她身侧;另三名掌学似是早就习惯了挖不出世家招式配方这件事,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饮酒……

    各家长老们互打机峰,总不时有人看向楚寒月与穆凌云,有人猜测他们几时会宣布婚讯,有人期望并无婚讯,那么他们就还能为自家小辈或自身争取一番,禹长生便是这么想的人之一,不过他已下定决心,就算婚事已定,也绝不放弃,并非不想放弃,而是这几日归家后思虑了许久,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楚寒月其实想等穆家人来,但酒过三巡,仍未出现,只能起身,以灵力托着声,让话音回荡在偌大的星宿台中,举杯道:“楚某敬诸位一杯。”

    众人纷纷停下交谈,朝楚寒月举杯。

    楚寒月接着道:“事实上,今日还有一事,想与诸位分享。”

    禹长生捂住泛疼的胸口,妄想联姻不存在的众人难掩失落,顿觉口中三界顶级的佳酿都不香了,禹峥嵘哼了一声,以示对靠联姻巩固势力的不屑。楚家人并不知这一出,楚慕略微不满地看向楚寒月,并不希望这门婚事成,毕竟楚寒月将来是要继任家主的,怎可配在家族中地位并不出众的末子。

    只有穆凌云带着自若的笑意,极为捧场地应了一句:“哦?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