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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广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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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来到梦想中的东京。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从电视上看到的繁华东京,给我一种“经常会在街上发生令人兴奋、期待的事情”的印象。

    而且,印象中东京常有演艺圈的星探出没,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有被挖掘成为艺人的机会。虽说来东京纯粹是为了工作,若以被星探挖掘的目的来看,离开新泻也许是对的。

    (若在原宿被发掘,运气好马上能有杂志写真的工作,接着上电视、拍广告等等,会让大家大吃一惊吧~如果能变成那样……)我的幻想暴走了。

    我不是一个人住,是在机场保全公司的宿舍跟同事一起住。

    这一个月来,学会了警卫工作的基础知识,笔试也及格了。我终于穿上深蓝色的制服,可以站在机场正式工作,应该算是如愿踏上了梦想的舞台。

    工作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等意识到时,春天已经过去,进入湿答答的梅雨季。既然是在工作场所,平常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好几台乘客要搭的、停在停机坪上的飞机,最近的飞机总是湿湿的。

    这一天排的班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因此下班后快步回到宿舍,一秒也不放过地脱掉五公分高的高跟鞋,雪崩式趴倒在棉被上。室友好像休假外出去了,我回来时她并不在。

    (啊~好累……一步也走不动了,但是肚子好饿……)因为是一个房间加厨房的小套房挤了两个人,没有空间放床,小桌子摆在房间正中间,两旁舖棉被睡觉。我的家就是这样单调、煞风景、完全称不上是女孩子的房间。

    我趴在棉被上,在全身酸痛消除前,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突然间,手机响了。我继续趴着,只伸出手往声音来源摸去。

    “怎么样?最近的工作,有习惯了点吗?”,是沙耶加打来的。

    “唉,累翻了……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坦白说,无聊透了。”

    “嗄,真辛苦呢~但是“为了能让乘客安全地搭飞机,我要好好守备”的意气到哪儿去了呢?你不是一直觉得这种工作很帅的吗?”

    “嗯,一开始是啊。虽然这个想法没有改变过,但每天被前辈骂,出搥时被同事耍心机,还要被客人大小声,很苦呀~”

    “室友是怎样的人呢?广美讨厌邋遢,有没因此被室友讨厌呢?”

    “嘿,才没那种事哩~我们都有轮流倒垃圾,一起煮东西吃,快乐的很呢!最近我们还去逛了涩谷109喔,那边有好多可爱的衣服,我跟室友还买了同款的洋装呢,很要好吧~小沙呢?大学生活怎么样了?”

    “嗯……马马虎虎还算快乐啦。我啊,跑去花店长期打工了唷,所以大学毕业后,也会马上有工作,现在的我可是每天都沈浸在打工的日子啊。广美跟朋友在一起好像也很快乐,太好了。”

    沙耶加的语调,突然间慢了下来。

    “啊、生气了吗?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啦……嫉妒,是嫉妒吧。我只是觉得东京的朋友反而离我很遥远,他们都不会跟我说这些,真是迟钝。”

    “……对不起。”

    之后,持续了短暂的沈默。

    之后沙耶加说“我要去洗澡了”,就结束了电话。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

    (嫉妒……为什么女孩子之间会嫉妒呢?真奇怪……)今天是休假的日子,我很久没有一个人出门去涩谷逛逛了。

    只需晃半小时的电车,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这就是不管来几次都会感到惊奇的涩谷街头。由于太久没出门,阳光照来让我有种新鲜感。

    (……好天气呢,心情真好!)边流着汗,漫无目的在涩谷街头闲晃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了!)我停下来回头往刚刚的说话声望去。

    “对模特儿的工作有兴趣吗?”

    “有!”

    我接过对方的名片,穿着西装的男子在现场只简单告诉我电话号码与事务所简介,拍下我的照片后便离开了,还说之后会再跟我电话联络。

    (耶~~这样就可以朝演艺圈进军了!糟糕,怎么办才好呢!)大脑当场就被幻想淹没。

    到了下一个休假日,我去了新宿一家旧旧的咖啡店。与涩谷听过声音的西装男,以及另一个体格壮硕、自称榎本总经理的男人,三个人一起碰面了。

    冷气机强力吹出的冷风,一瞬间令我打了个寒颤。

    (这两人的气氛真诡异啊……)因为紧张,喝了好几次面前摆在桌上的冰红茶,虽然才一会儿的光景,发现时已经喝掉半杯以上了。

    刚开始寒暄了几句,因为还不熟,一直聊不起来。但一聊到新泻当地的话题时,话就多了起来。原因是,榎本公司的社长竟然跟我同乡。由于有了这话题,让我松了口气。

    聊天的气氛热起来后,便转入了正题。

    “那个啊,我们事务所是“裸体事业”,你要不要尝试看看?”

    “……嗄?”

    我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不是艺能事务所吗?裸?嗄?要脱衣服?那算什么啊!)榎本把详细内容说给我听,简单地说,就是“A片事务所”。我拿起冒汗的玻璃杯,喝了冰块溶化变成的水,并没有回话。

    (啊~什么跟什么呀……真是让人吓一跳)我从小就憧憬上电视,可以穿着可爱的衣服、化上美美的粧,当个光鲜亮丽的艺人。原本还期待能从这里起步踏进演艺圈哩,然而,现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有兴趣的话,随时跟我联络唷~”

    榎本说完后就去结帐,并给我回家的车钱。

    回到宿舍,我一个人想了许久。

    (裸体……如果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裸照,会是怎样的感觉呢?我并不觉得用这种方式出道比较好,而且我胸部也不大。)看到对着某处凝视而陷入沈思的我,室友问道:“在烦恼什么吗?”。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跟她商量。

    普通的情况下,可以理解会被大家说“会被骗,不要去啦!”,这时候,我的脑海突然浮现了最近完全没有联络的沙耶加。

    打电话给沙耶加试试看……。一阵很长的嘟嘟声后,电话没人接。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那个呀,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等你联络唷”

    我改传简讯给沙耶加,像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跟男友或父母商量。

    等了好几天,来电铃声一直没响过。我也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沙耶加,但都找不到人。

    (怎么办?为什么沙耶加都不接电话?我该怎么办?)工作时,我脑海里都是沙耶加与裸体事业的事情,因为精神无法集中,我变得常在工作上出错。不知不觉中,职场的其他女生们对我投以冷淡的眼光,在我背后窃窃私语,连我说的话也开始无视了。

    (嗄?我被排挤了吗?)要好的同事也对我敬而远之,曾几何时,我变成独行侠了。

    (不想去上班,想辞职。干脆辞职好了……)我算好同事不在寝室的时间,把男友广田英介带进去好几次,只有跟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忘掉一身的疲劳与讨厌的事情。

    “我说小英啊,晚餐来吃汉堡好吗?”

    我边翻冰箱里的东西,边跟正在看着电视的男友说着。

    “喔!你要做汉堡给我吃呀~那我也来帮忙吧。”

    这样的对话,简直像同居的生活一样,让我觉的很幸福。

    (住在一起的话多好啊!)我在房间看到男友忘了带走的男性杂志,信手翻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裸体写真,却把女性胴体“胸、腰、臀”的曲线美强调得令人惊艳。

    (哇……竟然也有这么美的写真啊)意外地,裸照挑起了我色色的念头,第一次感到原来女人的身体这么美丽。

    (我也想拍这种照片看看啊~)从这本杂志无心看到的裸,让我对已经漠不关心的裸体事业产生了兴趣。

    (趁十九岁拍下年轻的身体看看也好啊~如果不适合的话,马上辞掉就好了,不想一直做现在的工作,人生只有一次,冒险看看也不坏呀……)男友当然不可能知道我会有这种想法,我已经厌倦了每天周而复始,没有新鲜事的生活,现在该是改变一下环境的时候了,于是我决定要瞒着男友从事裸体事业。

    以不演出A片为条件,我把“广美”改成了“美广”的艺名,正式踏入了成人的世界。在这同时,我也辞掉了机场的工作。下了这个决定后,原本阴暗沈重的心情全部一扫而空。

    于是,一个人的生活开始了。

    我没跟父母讲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为了避免麻烦,到现在都还是秘密,唯一担心的是被亲眼看到照片而已。

    我爸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妈妈是家庭主妇,还有大我七岁的哥哥跟小我四岁的弟弟,是个到处都有,极其普通的家庭。

    虽然开始了裸体事业,但写真摄影的工作一个月只要去个五、六趟就够了。于是,我变成一个月有二十五~二十六天的假日。

    闲不住的我,找到义大利面店女服务生,以及在东京巨蛋卖啤酒的工作。因为同时兼三份差,连周末假日也在工作,所以过着充实忙碌的每一天。无论那个工作都很辛苦,但比起在机场工作的时候,却快乐上好几十倍。

    时序转眼进入冬天。

    某天打工结束回到家,看到男友低着头坐在那里。自从一个人住以后,男友变得常常来我住的公寓,已经是半同居的状况了。

    “我回来罗~哇咧!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桌上放着我阖起来的记事本。

    (嗄?我把记事本忘在家里了吗?)我正在想记事本应该放在包包里的时候,突然男友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说,现在,你在做什么工作?”,他的声音很低,比平时更低更沈重地问我,让我觉得有股压迫感。

    “怎么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了吗?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呀!”

    我凝视着皱者眉头的他,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说那个,我看了……你的记事本。”

    那一瞬间,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把脸转向别处。

    (啊!?记事本……这下糟了,里面有放裸照……。被看到了吗?说不定会问这件事情。怎么办?怎么解释,要怎么解释才好呢?)那个裸照是拍写真时试拍的。

    “那是什么?”,他还是一样用着重低音、冷静的语调说着。比起滔滔不绝、火山爆发的大吵大闹还要有压迫感、还要恐怖。

    我脑里已经想好要怎么说了。

    “……也就是说,你偷看人家的记事本唷?真差劲!”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吧?”,他对我刚刚说的话充耳不闻。

    “……”,我没有回答他。

    “如果说了又怎样?”,我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一口气又缩了回去。

    “照片……看到了吗?”,我继续说。

    “看了,那是什么照片?”

    虽然想装死,但事情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我决定摊牌算了。

    我从接触裸体事业开始到工作内容全盘托出,他没有插嘴,静静听我说完。

    “……现在马上去给我辞掉工作的话我们就和好。”,他只说了这句话。

    然而我现在一点都不打算辞掉这工作,好不容易才习惯、才乐在其中,况且从事裸体工作没有罪恶感,也不用心虚。

    “……才不要辞掉”,我斩钉截铁地说。

    从这刻起,一向稳重的他情绪终于爆发了。

    “啥?什么?你不辞掉?广美,你刚刚说你不辞掉工作?你在想什么呀?你的裸体要给别的男人看,这样好吗?我说广美啊,那样你会快乐吗?真的会快乐吗?日本全国都会看到你的裸体,这是会伴随你一生、永远无法磨灭的事情唷!那样也好吗?哪,这是你打从心底想做的工作吗?”

    我边听他骂边低着头,什么话也没回。

    我完全能理解他说的话,但是,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辞掉工作吧。想要成为艺人的我,或许就算只有一点点机会也要牢牢抓住。

    如果“美广”能被贵人看到,会有上电视的机会也说不一定……

    “……对不起,我…不想辞掉。”

    “等等,广美……我讲得太过份伤到你了,对不起啦,广美。我讨厌广美的身体被别的男人看到。讨厌他们看到广美的身体而起了色心。只不过是想成为艺人嘛,也用不着靠“裸”这一条路。靠正常管道广美也是没问题的啦,不是吗?广美~”

    他原本抓紧我手腕的手,改为把我拉进他又大又硬的胸膛里,温柔地把我拥入怀中。娇小的我,在他怀抱中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