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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三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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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到公司,一个同事也没来,无聊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电话给老八,问她什么时候来,回答是:“马上到,正在楼下等炒饭。”

    老八不久端着饭晃了进门,看到我就开始嚷——热,看她吊带背心已经很镂空了,笑着问为什么她还热,老八说因为排队人太多,轮到她时又特靠近炉子,就为了提醒那个炒饭的嫂子多放点辣椒。

    劝她吃完饭去冲个澡,结果老八把饭往化妆台上一搁,拿了毛巾跑去洗澡,象她这样急脾气,大热天肯定热。

    姗来时很安静,我问姗怕不怕武汉夏天的炎热,结果她告诉我,已经很习惯了,只是刚来时第一个夏天热得她发过高烧,一辈子记得。

    看到四下没人,姗小声问我:“姐,你知道吗?我们工资拿少了,其实林姐心里也不舒服。”

    我明白姗当时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因为姗嘴巴太快,起码传到杰那里是肯定。

    “为什么?”我装做不懂问她。

    “告诉你,我们每人上一次钟,林姐从公司要额外提十五块。所以我们越做的多,她肯定喜欢,现在人少,又经常检查,林姐就不高兴啦。”姗说出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姗原来肯定知道做领班经理是会提成,但不清楚公司的价格,现在知道,是为了表示她聪明和消息灵通。

    “林姐赚得可真多,就她提成的,看一个月都不止两万”。姗崇拜的说着,眼睛好象憧憬着什么。

    “姗,不要在外说啊!反正这钱我们也拿不到,对吧?只当没有的,很多事还是靠林姐,你说对吧?”我提醒着姗。

    姗很明白我的意思,闷着点了点头。

    老八洗完回来,看到我和姗正谈着话,故意酸溜溜的说:“姗,说么事啊?这高兴?”

    姗没理会她,转头出了门。

    老八马上坐到我旁边,端着碗开始吃饭,嘴里还唠叨:“看到没有?人家会混点撒!有时间去幽会。”

    我劝老八不要这样对姗,解释给她听,姗只是孤独,所以才会找人聊天。

    老八好象很吃醋,也许是因为三号不在公司的原故,非要弄清我和姗谈些什么。

    “姗知道林姐提多少了,所以告诉我。”我很坦白说。

    “这还当个新闻?做过这么多家场子,哪个领班经理不提我成?我们一个月赚多少?人家一个月抽多少?”老八有些气愤。

    我劝老八小声点,老八带着一丝机敏的看了看四周,拍了拍胸口:“忘了忘了,得亏没人”。

    早班同事都三三两两来了,但今天纳闷化妆师没来,平时她总是最早到。

    林姐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休息室,告诉大家今天有检查,化妆师不来了,让我们自己化妆,并坐着等消息。

    不到两点,林姐有些急促的跑了进来,拍了拍手,象打仗一样号召起来:“大家现在临时回避一下,不要走离公司太远,更不要聚集在公司大门口,检查一过,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记得带手机。”

    说完就小跑着出了门,剩下一屋子牢骚声。

    “这热的天,又不说让回家,外面到那里晃啊?”边说,老八边开始往手臂上涂抹防晒露。

    姗到是很主见,拉我一起去上网,老八看到我准备去,硬是死缠烂打要跟着。

    到了网吧,老八也挺做得出来,交押金时,故意只交了两份。姗装做没看到,办了张卡,还有些严肃对我说:“姐,看不出我是网虫吧?”我笑了,姗表情挺逗。

    姗一摸到电脑,就打开QQ聊起来。侧身看了看她那台电脑屏幕,QQ里面都是在线好友,姗也不管什么,打开视频就和人家谈上了。时不时拉我看里面男孩子帅不帅。有新人要加她之类。

    老八坐着有些急了,嚷着让我帮她输密码。

    当看到满屏幕图标,老八傻了,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她什么都不会,除了按鼠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她的最爱。

    帮她点开“电脑斗地主”老八马上兴奋起来,不停问我,电脑是什么规矩。

    我哪知道啊!让她自己摸索,老八倒也精通,不一会就开始骂起电脑。

    直到四点多,林姐才通知我们回公司。

    下班时,只有姗上过一个钟。老八有些埋怨,下楼时一直骂。

    也难怪,她坐两趟出租,在外吃两餐,请客上个网,花销不下四十,来一趟一分钱没赚到,不骂才奇怪。

    走出大门我开始张望。

    君和昨天一样,还站在对面等我,见到君,我忙跟老八她们打招呼先走。离开的时候,只听见背后传来老八的声音“TMD有异性没人性”。

    君没听清老八是在骂我,还笑着告诉我“同事跟你打招呼,你也答应一声啊!”

    那一刻,不知从那来的勇气,我拉住君的手,把他拽着往前走,感觉自己象个孩子,撒娇非让父亲买东西似的。

    “别理她们,笑你呢!”我对君做了个鬼脸。

    君很顺着我,被拖得只踉跄。

    “皓,现在能不回去吗?带你见我弟弟”君在身后问我。

    我停下脚步,好奇问他,“你弟弟住哪啊?”

    “傻瓜,没事把你带他家干嘛?是他现在上班的地方!”君笑着骂我。

    我噘起嘴,抗议着,没理他。

    君走到面前,故意弯下腰,侧着头看我,笑着说:“生气拉?”

    “恩,道歉,因为你骂我傻瓜,自己看着办吧!”我故意逗他。

    君很快从视线中消失,转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充满迷惑。

    不久,他拿着一个蛋筒冰淇淋跑到我面前,剥开外面的包装,喂到我嘴边:“不生气好吗?吃一口就表示你不生我气了!”

    我被他逗笑了,咬了很大一口。

    君告诉我每次带孩子出来玩,只要孩子生气,这招准管用。

    听他说完,感觉心突然往下坠落,空荡荡。

    君给我介绍他弟弟叫龙,在北京路上一家很小的“朋友”酒吧做主管,很长时间没见,很想念龙。

    我没有问太多,答应了君,一路上都是坎坷不安。

    君打电话给罡,要他过去玩,我突然想到静,很长时间没见到静,也怪想她,而且静最喜欢泡吧,告诉君我的想法,他很高兴答应。

    到了北京路和胜利街交汇的路口,一幢很古老的建筑,大概三四层楼的老房子,一楼临街闪着霓虹灯“朋友”有扇不太起眼的木格门,黑黑的,如果不是霓虹灯,晚上很难看出这是间酒吧。

    走进酒吧,看到罡正一个人坐在吧台旁,见到我,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君好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他走到右边靠近舞池的沙发,招呼我们坐下。

    正给静电话,君拉着一位很帅的大男孩走过来。

    “皓,这是我弟,龙”

    “姐。”他礼貌的叫着我。

    龙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给人一副很青春的感觉,穿也很休闲,一副大男孩模样,很象流星花园里面——“花泽类”。

    龙和君很长时间没见面,于是站在旁边不停聊着。

    我问罡龙多大,罡告诉我,才二十一。

    君点来一打‘冰锐’,说是度数很低的女士酒,让我试一下,尝了一下,甜甜的,和柠檬汽水差不多。

    罡礼貌的敬我酒,他告诉我,陪君一起喝酒,特别是到酒吧,最好点度数低的,这样君才不会太疯狂。

    我问罡,君是不是有个孩子,他大笑,原来君总是带他姐姐的孩子出去玩。

    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再看君,正和龙研究着舞蹈。

    我走了过去,君正和龙谈着跳舞要领,看得出龙在交他。

    君见到我正观察他们,马上对我介绍,龙在武汉街舞圈子里很有名气,去广州教过学生,也是他老师。

    龙很自然的跑到舞台上,说是献给我。和着音乐跳了一段劲舞,跳的很有力度,搏得满场叫好声。看到龙下来时大汗淋漓,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一个钟头,静打电话说有事不来了,有些失望。

    我问罡,看上去龙不象君的弟弟,更象是朋友,罡说:“有一年多了,一个人跑到“焦点酒吧。”喝醉,那天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龙,龙放不心下,陪着君在江滩的楼梯上坐了三个小时,凌晨四点,君发脾气把龙赶走,其实他清楚当时感受,只是不想让龙陪着受罪。事后他就认了龙这个讲义气的弟弟,两个人很谈的来,他们要是赌起酒来,你看得都会怕!”

    转头看着舞池里,君正陶醉跳着舞,龙时不时给他鼓掌。

    同样的故事,君碰到我,也碰到龙,只是地点不同,这世界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

    过了不久,他们满头大汗回来,坐在沙发上,开始大口喝酒。

    龙把桌子清开,留出一片空位,拿了两个骰盅,递给君一个。

    他们开始赌骰子,输了喝酒。

    第一局,龙摇完盅后没看,让君先猜,君刚叫“三个三”龙马上打开盅,我惊呆了,五个骰子竟然是竖着立成一条。长这么大,只有在电视上见过。

    君骂龙耍手段,龙也笑着承认,被逼着一口一瓶。

    罡对我说,他们在一起就会这样疯着闹,习惯了。

    很难想象一个快三十的人能和比他小七岁的男孩交朋友,我试着问罡,会不会和比他小很多岁的同性人有共同语言,罡说很难。

    罡说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和君一起长大,快二十个年头,懂他,也不懂他。

    罡是个很老实的男人,我问什么他都回答,也不思索。

    我问罡谈朋友没有,罡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没有”。

    又试探着问他君谈朋友没有,罡笑了:“和我一样。”

    君与龙把剩下的酒都干掉了,两个人兴奋跑上舞台上跳起恰恰,而且动作很优美,似乎君跳得更火热一些。

    我开着玩笑问“他是不是同性恋啊?”

    罡回答我:“肯定不是啊!君好象已经没有男人女人的概念,只有朋友,朋友有事,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所以你有事情找他帮忙,只用开口就行,他能做到都会尽力而为。”

    罡的话让我感到有些犹豫,也许是自己太不自信……

    凌晨,和他们道别后,君送我回家。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厉害,毕竟喝的是酒,哪怕度数再低。

    问君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他说我脸红的象苹果。

    也许是闻到君的那身汗味,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靠着他肩膀,欣赏着收音机电台熟悉的歌曲,我迷迷糊糊到了家。

    下车后,清醒很多,君不放心,送我上楼,楼梯比昨天更黑漆漆,黑暗中我伸手在包里摸寻着手机。

    还没找到,楼梯突然亮了许多,回头一看,君手里拿着个电筒,很亮。

    “昨天回家路过一个地摊,看到有小手电卖,就拿了一个,以后你栓在钥匙上,挺方便。”他很平淡的说着。

    那一刻,不知道心里涌出的是感动还是爱,只觉得鼻子酸酸,脑海内都是君和我在一起的各种表情,冲动得很想抱住君,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哭一回。但我没有,没有勇气。

    把我送到门口,看到我打开房门,君把钥匙拿了过去,帮我把电筒栓在上面,也彻底栓住了我的感情。

    他很平常嘱咐我早点休息,让我把门反锁好,我坚持着把电筒举得很高,好照亮最远的楼梯。他下着楼,不停劝我快关上门。

    望着远去的身影,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眼角不停流淌,电台播放那首歌曲反复在我耳旁萦绕“是你让我心醉,让我开心流泪不想入睡不想喝水,只想你陪纵然爱到心碎,我也不会后退真心去追,痴心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