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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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白色的病房里,落在白色的病床上。

    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鼻子里插着输氧管,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忽然,女孩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随即眼皮下的眼珠子开始滚动了起来,然后,她干涸的嘴唇也微微动了动,发出轻弱微小的单音节:“水……水……”

    张嘉琪就趴在病床的一边,本就睡得极浅,听到声音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她欣喜地看向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的女孩:“依依,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水……”杨柳依依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半抬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样子。

    听清楚她说的字后,张嘉琪立刻站了起来,慌忙去倒了一杯热水,又掺了一些冷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病床上的人,将水缓缓地喂送进她口中。

    旭日东升,金色的晨曦洒满了整个病房,点亮了原本的苍白色彩,顿时增添了几分生机。

    喝了小半杯水之后,杨柳依依的脸色终于开始好了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些精神。

    张嘉琪细心地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又将床头角度调整了一下,才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脸上始终洋溢着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

    杨柳依依斜靠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张嘉琪,原本无神的眼睛也被阳光染上了一抹明亮的色彩,许久,她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勾勒出一抹微凉的浅笑。

    “姐,谢谢你!”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说完就空咳了起来。

    张嘉琪连忙又把剩下的半杯温水递过去,直到此时,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终于放下来了。

    都说死过一回的人就能想开很多以前想不开的事情,杨柳依依也是如此。

    醒来之后的她比先前豁达开朗了许多,明媚的笑容也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只是那双原本清澈无比的眼睛再找不回来了,无论看什么东西,总好像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或许,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刻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为了避免引起媒体的关注,张嘉琪特地将杨柳依依转移到了一家私立医院,虽然请了专门的看护,但她仍旧每天都陪在医院里。

    除非张嘉琪问她,杨柳依依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常常发呆走神,像个瓷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提,只能等她康复了再好好开解,如果能多一个人商量,很多时候就不会那样绝望。

    ***

    “姐,我想见他。”

    张嘉琪正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插/进水晶花瓶中,忽然听到她说话,后脊背微微一僵。

    “姐,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杨柳依依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我只是想和他谈一谈,我想明白了,只有结束这一段感情,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张嘉琪转过身去看她,两人视线相交,杨柳依依的表情的确没有半分异样。

    “姐,我想重新出道,我是真的很喜欢表演,你能帮我吗?”杨柳依依又问她,墨色的瞳孔凝望着她,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那个模样。

    “好,”张嘉琪轻轻点了点头,抬步朝病床方向靠近,“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好好打算。”

    只要你不放弃自己,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杨柳依依的唇角泛起了一抹温暖如阳光的笑容,那里似乎已经没有一丝阴霾的痕迹。

    张嘉琪眼眶一热,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这就是痛苦的经历所带来的成长,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聊什么呢?”病房的门被推开,齐铭脸上戴着和煦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餐盒,“吃饭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也每天都会抽空过来,陪着张嘉琪和杨柳依依聊天。

    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趣事,还曾经一个人环球旅行,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张嘉琪不方便经常露面,转院的手续也全都是他一个人帮忙办理的。

    这一次,真的幸亏有他在!

    “齐大哥,”杨柳依依熟稔地和齐铭打着招呼,还调皮地舔了舔嘴唇,“我肚子早就饿了!”

    “你们先去洗个手,马上就好。”齐铭看着她露出宠溺的笑容,迅速将手中的餐盒一一打开,整齐地摆放到桌子上。

    “好嘞!”杨柳依依麻利地下了床,拉着张嘉琪一起去洗手。

    只要齐铭来的时候,杨柳依依总是特别开心,笑得格外欢快,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原本张嘉琪还有些担心,她在经历过这件事之后会留下心理创伤,可能对异性产生防备,甚至厌恶排斥心理,现在看着她能轻松自如地和齐铭相处,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吃饭时,杨柳依依嘟囔着嘴问。

    张嘉琪放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说:“医生说,如果你自己觉得没问题……”

    她的话还没说完,杨柳依依就已经惊喜地欢呼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跳下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怎么了?”齐铭看出了她有心事,细心地问了一句。

    张嘉琪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不决:“我今天晚上要飞香港。”

    齐铭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忧虑,看了一眼杨柳依依说:“放心吧,我会照顾依依的。”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要在那里待几天。”

    齐铭笑着让她放心:“我和依依在北京都无亲无故的,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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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嘉琪抵达香港之后,肖然的电话第一个打进来,他已经在机场门口等着了。

    刚坐进车里,肖然的身体就倾向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双臂牢牢地将她箍在怀里,捧着她的脸就用力地吻了下去,准确地覆上那两片唇瓣,温软香甜,让人恨不得将其吞噬入腹。

    张嘉琪闭着眼睛感受他炙热的亲吻,熟悉的味道牵引着她,本能地做出最真实的回应,身体绵软地就要滑了下去,只堪堪攀住了他的胳膊,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都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过了好一会,肖然才缓缓放开了她的唇,上半身退回到驾驶座上,视线却没有移开,嫣红的唇瓣上还挂着晶亮的银线。她微微地喘着气,吐气如兰,那芬芳就萦绕在鼻尖,于是,他忍不住又一次吻了上去。

    他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再一次离开她的身体,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迅速发动了汽车。

    银灰色的跑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车里的两人一路无言,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靡靡的香气,那是两种荷尔蒙混合的味道,不断地挑拨他们脑中那一根神经,侵蚀着越来越少的意志力。

    肖然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口,仿佛多看一眼都会难以自持。

    车子跑得飞快,一路顺畅,几乎没有遇到红灯,终于在那一股香气尚未散尽之前,稳稳地开进了别墅的地下车库里。

    可是,当肖然熄了火扭头看向副驾驶时,却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呼吸平缓,眉心轻蹙,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青色,好像是疲惫极了。

    肖然关掉了车里的灯,深深地凝望着她的脸。

    过了一会,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地心疼起来。

    肖然打开副驾驶的门,一只手从她的背后绕到另一边的腋下,另一只手绕到双腿膝关节后,小心地避开车门,慢慢地将人从位子上抱了出来。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气味,张嘉琪嘤咛了一声,仍旧闭着眼睛,自然地将双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脑袋靠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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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张嘉琪被饿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到天花板上一张狰狞的面孔,直接吓得惊叫着跳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这张脸吓到了,意识已经彻底清醒,胸口的心脏还在快速地跳动着。

    “怎么了?”肖然也被她惊醒了,睁开眼看到她正惊恐地盯着天花板。

    他的大掌带着温热轻轻覆了上来,透过皮肤传达进她的身体里,紧绷的神经得到稍稍的舒缓。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大灯,室内顿时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线营造出一种温暖的氛围,渐渐驱散了刚才的阴森恐怖。

    张嘉琪曾经和肖然提过建议,换掉这副有些恐怖的壁画,他当时答应了,却一直没有执行,或许是她来香港的次数不多,肖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张嘉琪看着这幅画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那双眼睛能够看透她的灵魂,尖锐的獠牙可以将她的魂魄钉住,并且剥离身体。

    那是一种由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感,带着蚀骨的冰凉,侵袭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肖然看她坐在那里发呆出神,也跟着坐了起来,他习惯了裸睡,所以被子一滑落下去,立刻就露出一大片紧致的胸肌,腹部的人鱼线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张嘉琪的视线从他的身上快速扫过,瞬间就不自觉地红了脸,那下面的场景她完全可以想象到。

    果然,肖然也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神情变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邪恶的笑容,在她作出反应之前扑了上去,像一只饿狼终于捕猎到了肥美的小白兔。

    两个人身体都早已熟悉了对方的触碰,只要稍稍一撩拨,就敏感地燃烧了起来。

    “换掉那幅画好不好?”

    “不好。”

    “嗯……为什么?”

    “为什么要换掉?”

    “我不喜……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