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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二背兜巨资嫖窑姐,马四爷假银雇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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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近。惜童年岁月似云飘,散尽徒余愁怅。

    顿首遥看苍穹,满目皆空望。

    云来云去各纷飞,往事恍如旷。

    风暖丝丝吹面,我心在荡漾。

    正午的骄阳好似一只大火球,高悬在无云的天际,万丈光芒尤如无数根钢针剌灼着行者的背脊,轻徐的微风夹里着热辣辣燥气扑面而来,周身顿觉莫名的疲乏和困倦,阿二打了一个哈欠:唉,好热的天啊,如果找个客栈睡个午觉,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

    哞——,哞——,哞——,……

    牧童脸上蒙着破衣衫,仰面朝天地躺在大树下发出轻匀的鼻息声,劳累了一上午的老黄牛忠诚地守候在小主人的身旁,见平安侯哒哒哒地骑马而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哞——,哞——,哞——,……

    “谢谢,你好哇,老黄牛!”平安侯笑嘻嘻地望着老黄牛,看见牧童睡得如此香甜,淫贼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哇,那才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生活虽然清贫,甚至衣不遮寒,食不果腹,却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唉,”时光流逝不复返,阿二怅然起来,虽然已身为贵族,拥有大片的封地,终生享受皇室的奉禄,阿二却高兴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搞到两个各具特色的女人,本想领到封地去,过上一妻一妾的小康生活,没想到,一个死于非命,一个又被圣上据为已有,让淫贼好不恼火,却又无可奈何,谁敢得罪圣上啊。并且,临出皇宫之际,趁着圣上不注意,皇后突然问阿二道:“你不去封地,却跑到尼姑庵里想什么魂?”

    “禀皇后,”阿二先是一怔,很快便平静下来:“受封之后,罪臣理应去寺院祭祀祖先啊,此乃人之常情也!”

    “可是,”皇后一脸神秘地盯着阿二:“这个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京城里有许多寺庙,而你什么偏偏要去姑子庙啊!”

    “禀皇后,我不知道那是姑子庙,这完全是意外!”从皇后的眼神里,淫贼有一种异样的,甚至不祥的感觉:难道说,皇后猜出了自己的淫意?如果真是这样,我阿二的死期可就不远喽!

    “驾——,”想到此,阿二狠狠地抽起座骑来,他希望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到山高皇帝远的封地去,过与世无争的侯爵生活:“驾——,驾——,驾——,……”骏马扬起四蹄,哒哒哒地狂奔起来,前面出现一道急转弯,当马头猛然调转过来时,阿二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个鬼头鬼脑的人影来:他妈的,又是他!

    做贼心虚,数年的流浪生活使阿二养成一种习惯: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都要贼头贼脑地环视着周围的动静,看看是否有官府的捕役或者是被自己骗奸过的熟人。这种过街老鼠般的习惯使淫贼受益匪浅,不止一次逃过官府的追捕以及受害者的指认。

    从京城出来后,行进在官道上,阿二又习惯性地左右扫视起来,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也要停下马来,像只受惊的老鼠,眼珠滴溜溜直转,鼻子仔细地嗅闻着: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响动?这是何种气味?

    在穿棱往来的、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有一个身背搭袋、头戴着大沿草帽、骑着灰毛驴的家伙引起淫贼格外的注意,阿二放慢马速,凝目窥视,且看:天生就是贫贱辈,额窄颧突黄牙碎。一双鼠目贼溜溜,对开搭袋身上背。

    按说,骑毛驴者一般都是附近的农民或者是小买卖人,走不出多远便驶下公路绕到乡土路上,转转悠悠地回家去了。可是这个讨厌的家伙,骑着灰毛驴嘿唷嘿唷地始终尾随着阿二,不紧不慢,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同时,草帽下面那对老鼠眼似乎关注着阿二的一举一动。

    他妈的,他是干什么的?要杀我?阿二有些紧张:自从邂逅了圣上,阿二可得罪了不少人,并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如今淫贼也算多少有点知名度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檐子最先烂掉,这不,刚刚混出点名堂,剌客就随之而来了!

    阿二决定以自己的智慧,甩掉这个奇貌不扬,甚至有些猥琐、窝囊的剌客:“驾——,驾——,驾——,……”阿二快马加鞭,哒哒哒地一鼓作气跑出数十里,见马背汗水淋淋,气息短喘,淫贼这才勒住了马头:唉,如果我也有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马,那有多美啊!嗯,他妈的!

    阿二正惦记着圣上的汗血马,骑毛驴的家伙又出现在百十米的地方,阿二气得脑门直窜青烟:妈的,马跑的这么快也没甩掉他,真是活见鬼,他的破毛驴,还挺能跑呐,而且,冷丁看上去即不出汗,也不急喘,他妈的!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阿二来到一座小镇,为了安全起见,阿二不敢住廉价的客栈,径直奔向驿官,临行前,圣上特意赐给阿二一张文书,凭着这张文书,平安侯可以食宿在沿途的官驿里,即省钱又安全,且条件也相当不错!

    看见圣上的手书,官驿的小吏慌忙放在案几上,一番谢恩之后,便诚慌诚恐地招待起阿二来:“老爷,你想住那套房间,请尽管选吧!”

    阿二走进一套整洁的房间,手抚着窗扇向街路对面望去,只见那个讨厌的家伙正蹲在对面的小吃摊前,一边喝着最廉价的酒水,嚼着硬梆梆的咸豆,一边乜着官驿。

    看见如此寒酸之相,淫贼不禁可怜起他来:这也叫剌客?大凡行杀人之举,就是做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要么成功,要么死亡!在临死之前,为何不大大方方地吃喝呐,还仔细算计个什么啊,一旦失手丢了脑袋,白哗哗的银子留给谁花啊?真是想不开,枉活一回人!

    阿二正讥笑着剌客,毫无男子气度的剌客又做出令阿二捧腹之举,为了区区酒水钱与店主争执起来,阿二看在眼里,一边不屑地瞪了他一边,一边走下楼去来到小摊前,替剌客付过了酒水钱。

    “谢谢你,”客剌深表感激地望着阿二,当他拎起草帽往脑袋上扣去时,平安侯这才发现,此人不但生得毫无福相,尖嘴猴腮,还是个六枝,在那黝黑而又干枯的大姆指旁侧,甚是乍眼地横生出一只怪异的小指头。

    “朋友,你去哪里啊?”淫贼漫不经心地盯着剌客多余的小指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式:“这是准备去哪里发财啊?”

    “嗯……嗯,”六枝吱唔道:“随便走走,到处看看,如果有什么好买卖可做,就顺便赚点小钱,嘿嘿,就是这样!”

    “想不想认识认识啊!”阿二指了指街路对面一家中档的酒店:“走吧,再喝点吧!”

    “好,好,谢谢!”六枝也不客气,跟在阿二的身后乐颠颠地走进了酒店,阿二找到一个比较幽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小二拽过一把椅子示意六枝也坐下来,让平安侯和店小二倍感惊讶的是,六枝的屁股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咚地跳上椅子,两只脏乎乎的臭脚掌蹲在椅面上,活像一只不安份的毛猴子,又是掏耳朵,又是挖鼻孔,那里还有一丝人的风度啊。阿二捧菜谱一边点要着,一边瞟视着六枝:“请问朋友,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啊?”

    “嗯,嗯,”六枝想了想:“什么尊姓大名的,咱穷,没有那么多讲究,”

    六枝指了指肩上的搭袋:“这,这,因我终年背着这个搭袋,前后各有一个兜,所以啊,乡亲们都叫我二背兜。呵呵,就是这样!”

    “来,干一杯,”平安侯举起酒杯:“先喝一杯认识酒吧!干!”

    “不客气,干!”一杯烈性白酒下肚,二背兜黑黄的面庞唰地红到脖颈处,他兴奋了,于是,话语便也多了起来,捕风捉影,云山雾罩,不着边际,直听得阿二暗暗发笑,更看他不起了。男人们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女人,吹着吹着,侃着侃着,自然而然地,顺理成章地便转到了女人身上。

    一提及女人,二背兜愈加亢奋起来,似乎有着永远也说不完的话:“呵呵,女人好哇,两腿间夹着一只肉茄子,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都有饭吃。那小屄酸溜溜的、臊烘烘的,可就是他妈的怎么也摆弄不够啊,啊,玩女人是最开心的事情喽!就是这样!”

    在酒精的烧灼之下,不知深浅的二背兜在平安侯面前搬弄起淫技来:“大哥,女人好贱、好骚啊,我们庄子里的女人,给个铜板就让干,呵呵,那个浪啊,你刚一上去,她就闭着眼睛,搂着你的屁股,唔唷,唔唷,”二背兜得意地迷缝起小眼睛,下作地扭动着:“唔唷,唔唷,好操啊!”

    “看来,”淫贼略带讥讽地探问道:“庄子里的女人你是没少玩啊!”

    “那是当然喽,”二背兜睁开色眼,如数家珍地摆弄着六枝:“庄西头的刘大嗓门,前街的李大脚,后街的王三侉子,……,都让他妈的让我干过,哦,对了,还有磨坊的于老太婆,已经六十多岁了,也让我干了,嘿嘿,就是这样!”

    “嗯,”阿二浮现出假惺惺的慕色:“你挺好干啊!”

    “嗨,”二背兜颇有感慨地说道:“不干不行哟,饱汉不知饿汉饥,鳖着真是难受啊,你们有媳妇的是不会知道光棍的苦闷啊!大哥,”说到这里,二背兜面庞更加红胀了,他按着阿二的手背,一脸轻薄地问道:“你成家了么?”

    “还没有,”阿二坦诚地答道。

    二背兜深表同情地叹了口气:“唉,可怜啊,跟我一样,光棍一根,啊,光棍的日子真难熬啊!这个,”二背兜手指着胯间:“没媳妇,鸡巴憋得真是难受哇,白天还好将就,与一帮穷哥们聊点淫咯,谈一些男男女女的热闹事,一混也就过去了,一挨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后,想起白天聊过的女人事,唉,鸡巴便突地硬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软下去,直挺挺地顶着棉被,又胀又痒。

    尤其是到了后半夜,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也是鸡巴反应最灵敏的时候,我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睡得越香鸡巴越硬,睡着睡着,楞给硬醒了,你说这可咋办?胯间的鸡巴硬得像根大铁棍,如果身旁有媳妇搂过来狠狠地操一顿,那才叫美呢,可是没有哇,于是,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唉,越想女人鸡巴就越硬,越硬越发烫,简直都要胀折了!就是这样!“”哦,“淫贼怂恿道:”快啊,憋个好歹的可怎么行啊,花个铜板,找个骚娘们干一下,不就解决了!呵呵!“

    “谈何容易!”二背兜接下来的讲述,令阿二大吃一惊:“大哥,我刚才那只是随便说着玩的,权当开玩笑好了。谁家老娘们那么贱啊,一个铜板就让干?

    没有的事,我是凭空瞎想的!“”豁豁,你真会想啊!“阿二一脸轻漠地望着二背兜,二背兜苦涩地咧了咧嘴:”有什么办法呐,鳖得难受,只好凭空想像一下,就当是画饼充饥、画梅止渴了。我用手掌心套住硬梆梆的鸡巴,闭上眼睛,便开始想像起来:啊,我的手掌心就是女人的屄,应该是谁的呐?嗯,应该是李大脚的,啊,我的鸡巴插进李大脚的骚屄里喽,李大脚让我给操喽!唔唷,唔唷,……“

    “得了,得了,”望着二背兜这副下作相,阿二摆了摆手:“这能管用么,轻点……轻点,看你的手上全是硬茧,小心别把鸡巴撸脱了皮!”

    “是呀,”二背兜表示同意地点点头:“刚开始还真管用,想着想着,撸着撸着,哧的一声,便泄货了,哇,那一瞬间,真叫舒服啊!可是,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无论怎么想,怎样撸,折腾了大半宿,鸡巴都撸肿了,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唉,……,就是这样!”

    长夜漫漫欲难填,胯间阳具硬如钢。

    粗掌拢成女人屄,套住鸡巴打手枪。

    上下翻飞紧忙活,哧吭哧吭哧哧吭。

    应知手淫害处多,搓痛鸡巴肿膀胱。

    “嘿嘿,”阿二耸耸肩:“庄子里的女人不让干,那就去青楼找个娘们,解决解决不就得了!”

    “谈何容易啊,”二背兜面呈苦涩这相,不停地按搓着干手指:“大哥,玩烟花女子,这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啊,老弟有什么本事,从哪里才能弄来那么多的银子啊!”

    “偶尔逛逛窑子,随便放一炮,”阿二翻翻手掌:“这能用多少银子!”

    “大哥,”二背兜吐了吐舌头:“多少银子,你不知道哇,这个数,嗯,就是这样!”

    “啥,”阿二不肯相信:“逛次窑子竟然要两锭银子,啥玩意啊,天仙啊?

    长得是金屄啊?“

    “谁说不是天仙,也是绝色啊!”

    二背兜接下来的讲述更让大淫贼哭笑不得:“几年前,我们庄子里来了一位绝色名妓,大哥,你是没看见真人啊,哇,那身段,那窈窕,那脸蛋,那皮肤,都是没比的喽!”二背兜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液:“看见大家伙馋得直流口水,老鸨开出了天价,谁若想嫖她,至少要拿出两锭银子,大哥,两锭银子啊,对咱们庄户人家来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就是这样!”

    “太贵了,谁嫖啊,让她凉干好了!”

    “没有人嫖?凉干?没有的事,大哥,虽然贵是贵了些,可是人好啊,大家伙都豁出去了,结果,要想嫖她,还得排号呐,唉,”二背兜又叹息起来:“她长得真是漂亮啊,如果能嫖上她,此生死而无憾,于是,我狠下心来,一边埋头赚钱,一边省吃俭用,一日三餐以稀汤咸菜度命,从牙缝里挤出钱来,也要去嫖她!嗯,就是这样!”

    “那,”阿二平静地问道:“嫖上没有啊?”

    “唉,”二背兜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哥,你听我说啊,我赚啊,省啊,攒啊,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勉强攒足两锭银子,于是,揣着这两锭银子,我便去了青楼!就是这样!”

    “嗨呀,这是何苦啊,”淫贼暗暗发笑:“如此嫖妓,累是不累啊,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我兴冲冲地来到青楼,老鸨接待了我,”二背兜继续道:“我把银之交给了老鸨,老鸨对我说:非常抱歉,窑姐的业务很忙,她陪县里来的老爷喝酒了,得晚一些才能回来!我一想,那就等一会吧,于是就说:没关系,我等她!老鸨收下我的银子,将我领到房间里,临走时,郑重地告诉我:这两锭银子只能包到天亮,太阳出来后,时间也就到了!”

    “你就同意了?”淫贼盯着二背兜,认为他的脑袋着实够大的,二背兜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同意了,就是这样!”

    “可是,”狡猾的阿二问道:“朋友,如果那个窑姐喝醉了,一宿不回来,你又将如何,银子岂不白花了?”

    “嗯,不能,不能……”二背兜否定地摇着脑袋:“我相信,窑姐一定会回来的,无论做什么买卖,都得讲究职业道德啊,就是这样。我独自躺在床上,等啊,等啊,也不过了多少时间,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我顿时兴奋起来,啊,”二背兜的脸上扬溢着幸福的油渍之光:“她终于回来了!”

    “哦,”淫贼冷笑道:“好啊,回来了就好啊,总算可以干她了,两年的银子没白攒,虽然亏了肚子,却满足了鸡鸡!”

    “满足啥啊!”二背兜无限怅然的道:“回是回来了,我坐起身来,正要来个自我介绍,哪逞想,只见窑姐扑通一声,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我凑了过去,豁,窑姐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浑身上下那个酒气啊,简直能呛死个人!我碰了碰她,她一动也不动,就是呼呼大睡,跟死了似的!就是这样,”

    “愿意睡就睡她的呗,你且上去干你的,这叫睡觉嫖妓两不耽误!”

    “不,”二背兜再次摇摇头:“不,我不能趁人家喝醉了,做那种事情,这总是有点,有点强奸的感觉,不太讲究!于是,我就依在窑姐的身旁,耐心地等着她快点醒来,花掉那么多钱,我总不能营营狗狗的,像个贼似的,我要名正言顺地跟她作爱!”

    “她醒了没有哇?”

    “唉,别提了,我依在窑姐的身旁,过了一会,困意突然袭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自已也睡着了,得,等到老鸨把我拽起来,天已经大亮了,可是窑姐还是没醒,我,我就跟老鸨说,说,说,嗨!”

    “这钱让你花的,用掉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仅仅在窑姐的身旁睡了半宿觉,呵呵,”阿二暗暗骂道:土鳖,好个硬盖的大土鳖!

    “无论我怎样解释,老鸨就是不肯相信,还说我耍无赖,逛不起窑子就别出来混!”

    “这钱花得还真是没名啊,”淫贼嘲笑道:“不走,就是不走,花了两锭银子,连根屄毛也没捞到,凭什么让走就走哇!”

    “大哥,不走可得行啊!”二背兜摊着双手:“大凡开青楼的,里面都雇有打手啊,看我不顺眼,着实就揍我啊,我一个穷光蛋,去哪讲理啊?衙门口是那么好进的么,你没听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唉,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

    烟花女子倾四方,缭得旷夫把银藏。

    省吃俭用整两载,钱打鸭头空一场。

    “哈哈哈,哈哈哈,……”望着二背兜这副窝囊相,淫贼纵声大笑起来,全然放松了对他的警惕,阿二手指着二背兜的鼻子尖:“你啊,你啊,真是个现世活宝!可笑死我喽,哈哈哈,”

    “哥俩好哇,全来了哇!”

    “五魁手哇,八匹马啊!”

    “……”对桌嘈杂的划拳声淹没了阿二的笑声,二背兜循声转过脸去,瞅着一对高举着手臂,你来我往的醉汉,看得津津有味,时尔还悄声地插言道:“不对,不对,出错拳了,不应该出这个拳,应该,应该,这样,对,赢了吧,嘿嘿,就是这样!”

    “呶,”阿二轻轻地扯着二背兜的衣领:“来,咱喝咱的,别人的事情,少要参与,免得无事生非,知道么,出来混世界,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么?”

    “好,好,谢谢大哥指教!”嘴上这样应承着,二背兜还是时不时地撇视着对面,那热闹异常的场面勾起了二背兜的兴致,他放下酒杯向阿二提议道:“大哥,咱们也别这么干喝啊,多没意思啊,咱们也玩点游戏吧,也划划拳,赌个输赢,权当助助酒兴了!”

    “不会,”老道的阿二一贯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大肆张扬,过去未曾这样轻薄过,现在,自己已经贵为侯爵,就更应该保持绅士风度了:“我对那玩意一贯不感兴趣!”

    “那,大哥,”二背兜嗖地扯过搭袋,拽出一副哗哗作响的骨制牌九,只见他干枯的手掌甚是熟练地摆弄着光滑的骨牌,那个多余的小指头极为可笑地划来晃去,看得阿二好生心烦,而二背兜则兴致勃勃地说道:“大哥,玩一会天九吧,赢钱的,呶,”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赌资充足,二背兜从前面的搭袋里掏出一枚银锭来,先是得意地掂了掂,继尔,啪的一声大大方方地按扣在餐桌上。

    阿二没有言语,悄然摸过银锭,感觉有些异样,或者说是有些飘飘然,不像圣上所赏赐的银锭,沉甸厚实,阿二认真地掂了掂,突然想起马四老爷:听官吏对我讲,这马四老爷在逃跑的途中,在小饭店里遭人欺骗,用巨资换了十锭假银子,难道,这银子就是马四的?二背兜收了马四的假银子,悄悄尾随我而来,伺机下手取我项上的人头?

    “朋友,”阿二将银锭放回到桌子上,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数枚银锭,二背兜见状,好似刀片划开的小眼睛顿时瞪得雪亮,咧着臭嘴,恨不能猛扑过来,将白花花的银锭一口吞进肚子里去,永远据为已有。二背兜的神态当然逃过大淫贼的眼睛,阿二表面佯装不知,将其中一枚银锭推向二背兜:“朋友,恕我直言,你的银子份量上好像有些问题,这是我的银子,你自己且比一比!”

    “哦,”听罢阿二的话,二背兜迟疑起来,在淫贼的注视之下,他右手握住阿二的银锭,左手托着自己的银锭,反复地掂了掂,不禁皱起了眉头:“嗯,是有些不对头,他妈的,这个老东西,是不是从中抽条了?”

    老东西?听见二背兜的骂声,淫贼的猜测完全得到了印证,他冲二背兜呶了呶嘴:“朋友,你上当了,被人骗人,让人玩弄了,这银子是谁的,我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一个老阉奴给你的?”

    “你,是,干什么的?”二背兜双手握着银子,咚地坐回到椅子上:“大哥,你跟那个太监,有何深仇大恨啊?”

    “这个么,一言难尽,你还是先验验货吧,别杀完人,从此摊上人命官司,亡命天涯,而报酬却是一堆假银子,值得么?”

    二背兜又端祥起自己的银子来,阿二恨恨地咒骂着,趁二背兜不注意,一把夺过银子,啪地抛掷在地,咣当一声,银锭从正中央绽裂开,露出惨白的铝胎,二背兜的蛋黄脸唰地变成了白宣纸,很快又胀得晕红一片:“这个老东西,竟敢用假银子来骗我,我,我跟他没完!”

    “朋友,”阿二继续勾火:“为了雇你杀掉我,马四老爷一共给了你多少银子啊!”

    “十锭,”二背兜气呼呼地掏出两枚银锭:“他预付了三锭,那七锭说是事成之后,见到你的脑袋才一次性付清。哼,他妈的,”说着,二背兜将两枚银锭摔在地上,无不露出铝胎。

    阿二淡淡地说道:“为了十锭银子,并且都是假银子,你就铤而走险,犯得着么?”

    “大哥,”二背兜起身作揖道:“大哥,您大人大量,请原谅我,我对不起你,当初,我真的想杀了你,只是路上人多,没有机会下手,自从你帮我付了酒水钱,我对你的态度完全转变了,杀你的动机全都消除了,大哥如不弃,小弟愿拜大哥为把兄,效犬马之劳!”

    阿二瞟了二背兜一眼,心想:哼,一顿饭钱就能收买一颗人心,这颗心也太廉价了,也太不值钱了,所以,也就根本不应该放在心上,权当逢场作戏而已,但这个戏,不做还真不行,路途遥远,一个人的确感到身单力孤,有了这个二背兜,管他忠是不忠,就当是旅途解闷之物吧。

    于是阿二也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回揖道:“兄弟请不必客气,不打不交,这也是缘份啊,本人不才,”阿二炫耀般地掏出圣旨:“苍天开恩,承蒙圣上偏爱,又因救驾有功,圣上特封本人为平安侯,赐封地一块,我现在就是去封地的途中!”

    “啊,”二背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圣旨:“大哥,小弟跟定你了,从此以后,小弟帮你牵马拽蹬,端茶倒水,一定做个称职的下人!”

    “兄弟,”为了彻底消除二背兜的杂念,让他死心塌地跟自己走,阿二手指着地上的假银子道:“马四的案子你知道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朝廷的重宦,因在圣上身边,权力大得很啊!”

    “可是,他现在已经完蛋了!”于是,淫贼便将马四在府内私建金銮殿,大作皇帝梦,又在皇宫内口出不逊,不但被皇后贬为平民,还被满门查操的事情,一一道出,听得二背兜背脊直冒冷汗。

    阿二继续道:“追捕马四的通缉令数天后将正式发出,你还跟着他混个什么啊,也想满门操斩啊?”

    “不,不,大哥,我跟定你了!我愿做你忠诚的奴仆!一条给你看宅护院的好狗,大哥,你看,我这样说还不行么?我怎样表决心,你才肯相信我呢?就是这样!”

    见二背兜当真死了心,平安侯欣然收下这个丑陋不堪又窝窝囊囊的奴仆,并且信誓旦旦地许下宏愿:如果路途上表现优良,平安到达封地之后,赏二背兜良田一块,再任他选一处风水好的宅地,让他过世外桃源的小康生活。

    直听得二背兜乐不拢嘴,小眼睛里浮现出一副美好的山水画卷:哇,我的天爷爷地奶奶,怎么得了,共产主义当真到来了,英特纳雄耐尔实现了,面包终于有了,一切都有了!

    尽管如此,老于世故的淫贼还是对二背兜保持着应有的警惕性,以他是奴仆的身份为由,不让他入住官驿,而是安顿在肮脏不堪的,一宿只需一块铜板的大车店里,睡十余人一床的大通铺,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肯与二背兜同桌而坐。为了表示忠诚,二背兜早已将身上的凶器上缴给了阿二,而淫贼依然不敢松怠,每当吃饭的时候,总是与二背兜面对着面,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二背兜永远都是这样,毫无风度地蹲在椅子上,乍看上去坐不是坐相,站不是站相,简直不伦不类。他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嘴里拨拉着饭食,一边贼溜溜地左顾右盼着,那表情,那神态,那动作,仿佛是山里的野猴子,唯恐同伴抢夺手中餐,口中食似的,忙不迭地吞咽着,同时还发出令人讨厌的哧溜哧溜的声响。他妈的,阿二有时很是懊悔:我犯了什么神经,几个菜喝的,咋收这么个仆人啊?

    唰哩叭啦,叮叮咣咣,二背兜端着海碗,蹲在椅子上正往嘴里拨拉着饭菜,窗外突然喧嚣起来,响起噼噼叭叭的鞭炮声,最喜欢看热闹的二背兜立刻放下饭碗,活像个跳马猴子,嗖地一声便从椅子上跳出窗外,隐没在如潮的人流里:“娶亲喽,哇,好热闹啊,这人可真多啊!”

    “他妈的,”阿二忿忿地骂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家伙,你干么啊,哪有事哪到!属穆桂英的,阵阵拉不下啊!他妈的,看回来我怎样收拾于你!”

    当阿二骂骂咧咧地走出饭店时,哪里还有什么二背兜的影子,并不宽阔的街路上聚满了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泛着喜气扬扬的神色,或是相互捶打,或是搂脖抱腰,或是说说笑笑,或是冷嘲热讽,阿二扫视了良久,依然不见二背兜的踪迹。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民众,一方民众形成一方生活习俗,而当地的民俗很是奇特,臂如李家庄的小伙子娶张家村的闺女为妻,新娘子出嫁那一天,李家庄所有的村民们便倾巢出动,不分男女老少,簇拥着新嫁娘的大花轿,熙熙嚷嚷地蜂涌到娶亲张家村去,全庄老少美美地饱餐一顿。

    如此一来,因娘家来的客人太多,通常情形下都会超过数百人,这黑压压的人群,娶亲之家简直无暇顾及,情急之下,两方亲家达成默契,免去了毫无必要的客套,全来实惠的,村子里家家摆上餐桌,只要娘家客人进得村来,看见哪家餐桌有位置,尽管坐下来大嚼大咽即可,大家伙不必拘禁,更不必客套。

    如此一来,便有叫花子趁虚而入,坐在餐桌前,风卷残云般地大塞特塞空瘪瘪的肚子,双方亲家也不干涉,娶亲是喜事,吃点就吃点吧!不仅叫花子赶来凑热闹,白吃之人不在少数,甚至许多人两方亲家根本就不认识。这不,平安侯和他的奴仆二背兜也混迹其中,娘家人不认识他们,误以为他们是娶亲之家的,而娶家之家也不认识他们,还以为他们是亲家客人。

    于是,淫贼混杂在迎亲的队伍里,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正值掌灯时分,小村庄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而阿二则焦急万分:他妈的,这小兔崽子转悠到哪去啦?

    “请,请,这边请!”

    刚一进得村庄来,不了解底细的张家村人便把穿戴不俗的平安侯误认为是尊贵的娘家人,张家村人热切有加地将阿二让进窗明几净的上屋,又是添菜,又是敬酒,弄得阿二不知如何是好:“谢谢,谢谢,不必客气!”

    “先生,”一个穿着深灰色大褂,脸上浮着酸腐相的中年男子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问平安侯道:“看先生的衣着,一定是朝廷里的官吏吧,敢问先生官拜几级?每年吃多少奉禄哇?”

    “嗯,这个么……”阿二迟疑起来,不知如何作答,为了表示礼貌,也端起了酒杯,正要准备与中年男子碰杯,突然,阿二惊讶地看见,中年男子的大姆指旁,也横生出一根多余的小指来:这是怎么啦,我咋尽碰见六枝啊?

    “诸位,”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向餐桌,对娘家客的到来表示应有的礼貌,一一与大家碰着酒杯:“谢谢诸位光临!在下这厢有礼了!谢谢,谢谢!请大家吃好,喝好!”

    “不行,不喝掉这一海碗绝对不能让他走!”看见新郎官点个卯,应付一番便想鞋底抹油——开溜,尊贵的娘家客大为不满,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同时,纷纷端起盛满酒水的大海碗,将披红戴花的新郎官团团围住:“喝,喝,咋的,瞧不起我们啊!”

    “干,干,不干了,以后咱们就不是哥们了!”

    “操,急啥啊,急着入洞房啊!呵呵,”

    “……”

    娘家的客着实有些招惹不起,在众人的吵嚷声中,新郎官不得不舍出性命奉陪着,喝完这一碗,他又敬一碗,于是,新郎官只好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灌着酒水。

    新郎官足足喝尽了三大海碗的酒水,才得以逃脱出众人的纠缠,他跌跌撞撞地摸出房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洞房。

    众人端着空酒碗望着新郎官的背影:“嘿嘿,哥们,头一朝,悠着点啊!”

    “是啊,不要太激动了,对我姐姐可要温柔些,体贴些哦!”

    “小老弟,”而那个六枝,一脸酸儒相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帮助娶亲之家陪酒的,只见他一脸淫相地冲新郎官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还太嫩了,懂得怎么做么,用不用我来教教你啊?”

    “哈哈哈,”众人齐声大笑起来,中年男子继续嘟哝着,不知是酒壮色胆,还是酒后乱性,顺嘴胡诌道:“呵呵,如果实在学不会,我可以代劳哇,”

    “哈哈哈,”众人笑得更加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啊——”洞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声,众人顿时沉寂下来:“怎么了?新娘子叫得好凄惨啊!”

    “呵呵,这家伙,告诉他轻点,就是不听,看吧,把我姐姐弄痛了!你且等着,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再跟你算总帐!”

    “啊——,”尖叫声再度响起,继尔是新娘子绝望的哭喊声:“你——,你——,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嗨,”众人齐声嚷嚷道:“哥们,你轻点哦,是不是喝多了,不行就先歇会,明天再说吧!”

    咕咚,房门咕咚一声被人推开,新郎官脸上的醉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拎着一块浸着血渍的正方形白布,面对着众人,嘴唇可怕地抽搐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众人见状,笑得前仰后合:“哥们,你可真够快的啊,还没到一分钟就解决战斗了!”

    “豁豁,这玩意真是无师自通啊!”中年男子放下酒碗,嘻皮笑脸地走向新郎官,他伸出手去正欲接过那块浸着处女血的白布,新郎官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衣领:“你,你,都是你做得好事,走,还不于我见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