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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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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音在院子里剪了几株石榴花,拿进屋来亲自插到花瓶里,剪掉多余的枝叶,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站在门口的宫女躬身回禀道:“回皇后娘娘,今日边塞的使臣哈鲁特王子带着维哈娜公主前来拜访陛下,群臣们正在接待,所以吵闹了一些。”

    舜音想起来了,前几天墨醉白跟她提起过此事,今天晚上的宴席她也要参加的,是她这几天太忙,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舜音想起来,赶紧让人把她出席宴席时要穿的宫装准备好,又让人到了时辰提醒她,然后才拿着金剪刀继续修剪枝叶,石榴花上沾着露珠,插在花瓶里十足的清新漂亮,给屋子里增添了几分生气。

    戌时,宫里大摆宴席,舜音却没去成。

    她突然来了月事,小腹疼痛难忍,墨醉白见她小脸疼得雪白,说什么都不让她前去,只让她留在屋中休息,舜音也实在没有心情应酬边塞的王子和公主,便随他去了。

    宴席上各式佳肴琳琅满目,舞姬们载歌载舞,墨醉白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因为舜音没有来,他独自一人有些寂寞,一直不露欢颜。

    众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的时候,哈鲁特王子端着酒杯缓缓出列,站在台阶下对墨醉白拱手道:“陛下,小王此次前来,除了代表父皇问候您外,还受父王所托,有一件事要跟陛下说。”

    “什么事?”墨醉白冷淡问。

    他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那副清冷又不苟言笑的样子,只维持着应有的礼貌,神态疏离,大家都习惯他如此。

    哈鲁特王子笑道:“父王说为了巩固两国友好情谊,愿意将我们最尊贵貌美的公主殿下送来大邺和亲,嫁给陛下,增进两国的邦交。”

    大臣们难忍激动,跃跃欲试地看向墨醉白,他们早就想劝皇上广纳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可每次都被皇上堵了回来,他们一直找不着理由劝谏,这次边塞想要派公主前来和亲,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墨醉白神色一沉,放下了手里的酒樽,声音更加冷淡:“不必,朕已经有皇后了。”

    哈鲁特王子脸上笑容不变,从善如流道:“父王知道陛下已经有皇后了,还对皇后娘娘十分喜爱,所以不敢奢求能将公主嫁给您为后,只让维哈娜公主留在您身边,给您做一位普通的嫔妃即可,维哈娜公主自小学习大邺的文化习俗,很向往大邺的生活,一定能适应良好,不会给陛下添麻烦的。”

    大臣们听他这样说,更加高兴起来,连忙站起来附和。

    其中一名大臣声音急切道:“陛下,哈鲁特王子拳拳盛意,不如您便纳了维哈娜公主为妃吧!宫里多个嫔妃而已,正好可以帮皇后娘娘一起照顾您,还可以为您繁衍子嗣,有助于两国和谐共处,实在是一举多得之事啊。”

    墨醉白沉着一张冷如霜雪的脸看向那名大臣,眼神锐利冰冷。

    那名大臣神色一震,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他旁边的大臣看出墨醉白的不悦,连忙起身打圆场,“维哈娜公主是金枝玉叶,远道而来嫁给陛下做普通的妃嫔,不但要背井离乡,还要远离亲人,恐怕会委屈了维哈娜公主,王子,您和汉王的好意我们陛下已经收到了,这公主就不必嫁过来了吧。”

    “不委屈!”维哈娜公主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中央的位置,大胆地望向墨醉白如玉的面庞,嘴角骄矜地翘了起来,“我不觉得委屈,不就是嫔妃么,我愿意做!”

    她来之前听说父王要把她嫁给大邺的皇帝,还一直不愿意,她想象中的皇帝应该是臃肿年迈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嫁给大邺的皇上,但她在看到这位年轻帝王的长相之后就改了主意,现在心里是一百个愿意,这皇帝长得眉清目秀,像画里出来的似的,比草原上的汉子都好看,她还从未见过有男子能这样好看。

    如果嫁给这样的人为妃,她不觉得委屈,毕竟不但能穿金戴银、婢仆环绕,还能整天对着这样一张脸,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来时的怨怼早就一扫而空,现在是乐意之至。

    墨醉白面色彻底冷了下去,他看都没看维哈娜公主,直接不容置喙道:“朕此生只有皇后一位妻子,没有纳妃嫔的打算,此事休要再提,两国邦交不需要靠此事来维护。”

    哈鲁特王子脸色迟疑,对于墨醉白会拒绝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维哈娜公主却不死心,她向来是草原上最骄傲的雌鹰,还从来没有男子拒绝过她,墨醉白越是拒绝,越是挑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她咬了咬牙,开口道:“我喜欢大邺的风土人情,陛下若是不愿意纳我为妃,我便不走了!我要直接在京城里住下来,直到陛下同意为止!”

    众臣子们忍不住哗然,这塞外的女子果然够大胆,他们向来在皇上发怒时不敢出声,这女子竟然还敢跟陛下耍起无赖来!

    维哈娜公主跃跃欲试的看向墨醉白,眼中全是不服输的光芒,她是草原上最美的姑娘,喜欢她的汉子能从草原的这一头一直排到草原的那一头,她相信只要自己能经常出现在这个好看的皇帝面前,皇帝一定会改主意的。

    墨醉白面沉如水,只觉得一阵烦躁。

    ……

    舜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捧着汤碗喝生姜红糖水,她喝得缓慢,一口红糖水配着一口云片糕,一边喝一边吃,她闻言夹云片糕的手稍滞,然后面色不变的将云片糕夹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放入檀口中轻轻嚼了嚼,仍是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冰兰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忍不住开口:“娘娘,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舜音吃完云片糕,端起红糖水继续慢慢的喝,“陛下如果有意纳妃,就算没有人进献公主,他也会找别的理由扩张后宫,他如果不想纳妃,就算有人进献公主,他也不会动摇,所以我无需担心。”

    冰兰眉宇舒展,笑了出来,“也是,皇后娘娘说得对,陛下对您那般宠爱,从来都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您不用担心的。”

    舜音笑了笑,斜斜的靠在软枕上,因为来了月事,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面色微白,嘴唇却红艳艳的。

    小馨宁靠在舜音怀里,小手轻轻给舜音揉着肚子,懵懵懂懂问:“母后,什么是纳妃啊?”

    舜音摸了摸女儿脑后的小揪揪,“没事,宁宁不用管。”

    小馨宁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冰兰,她觉得能让冰兰姑姑如此紧张,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母后可能是不想让她担心才不告诉她。

    小馨宁在屋子里少待了一会儿,就找了一个理由出去了。

    她走到离大殿远一些的位置,把平时负责照顾她的几个嬷嬷叫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嬷嬷们如实将事情的经过跟小主人解释了一通,顺带还讲了许多妃嫔争宠的事,听得小馨宁震惊不已。

    舜音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小馨宁听闻此事却认了真,眼睛一转,急不可耐的给舜音思索起对策来。

    ……

    夜色朦胧,一直雀鸟飞过高高低低的屋檐,皇宫里飞檐斗拱,一片灯火辉煌。

    墨醉白回到玉华殿,察觉玉华殿里比往常都要安静,路旁烛火微微晃动,宫女的脚步声放的很低。

    墨醉白抬脚走上台阶,看到小馨宁坐在庑廊的杌子上,宫女在旁边给她打着灯笼,她正在挑灯学女红。

    墨醉白走过去,小馨宁看到他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姿势端正,态度比以往都要恭谨。

    墨醉白诧异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平时小馨宁看到他,很少有这么规规矩矩行礼的时候,她有时懒得动,私下没有外人的时候,直接喊他一声父皇便罢了。

    小馨宁像个小大人一样,把两只小手乖乖的放在身前,声音纤细却严肃,“宁宁以后都会听话的。”

    墨醉白眉宇微蹙,低头看了一眼她放在旁边的绣筐,“不是不喜欢学女红么?”

    小馨宁微微仰着小脸,用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墨醉白,眸底隐隐含着几分控诉,“宁宁以后会乖乖学女红,父皇让宁宁学什么宁宁就学什么,一定听父皇的话。”

    “为什么?”墨醉白皱了皱眉,看着小馨宁这副乖巧的态度,觉得事出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馨宁眨了一下眼睛,用乖巧的声音说:“宁宁听嬷嬷说,父皇纳妃后就不会那么喜欢宁宁、母后和太子哥哥了,所以我得多学些本事,等以后母后失宠了,宁宁要靠自己的本事来养母后,不然宫里这些人都是最容易拜高踩低的,以后可能会帮着得宠的嫔妃欺负我们。”

    墨醉白:“……”

    小馨宁瘪了瘪嘴,声音颇为委屈,“父皇如果为了其他嫔妃欺负母后,宁宁就带母妃离宫,宁宁和太子哥哥会照顾好母妃的。”

    墨醉白:“???”

    小馨宁偷偷看他,观察着他的面色,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已经在思考用不用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墨醉白看着小馨宁眼里藏不住的机灵劲,面露无奈,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听他们瞎说,你母后永远不会失宠,也永远轮不到你来养,下次谁再敢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你直接让人打他板子。”

    小馨宁抬手揉了揉额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终于把话题往正题上转,声音充满暗示道:“父皇,那个维哈娜公主……”

    “名字记得还挺清楚。”墨醉白气笑了,“我不会纳她为妃的,这宫里也不会再有其他妃子,你就别瞎操心了。”

    小馨宁展开笑颜,眼眸晶亮莹润,伸出小手指来,“父皇,我们来拉钩,你说话要算话,你如果说话不算话,宁宁会伤心的。”

    墨醉白抬手,跟她拉了一下钩。

    “放心,你不会有伤心的机会,赶紧回去睡觉吧。”

    小馨宁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离开的时候蹦蹦跳跳的,根本不见半点忧愁。

    墨醉白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自从这两个小家伙出生后,他拿着没有办法的人除了舜音之外又多了两个。

    舜音坐在塌上,正好靠近楹窗,她隔着一窗之隔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早就乐不可支,差点笑出了眼泪。

    墨醉白挑开帘子走进屋内,看到笑盈盈的舜音,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揉了揉,舜音翻身闪躲,笑的前仰后合。

    玩闹了一会儿,墨醉白捏了捏她的下巴道:“你说宁宁这古灵精怪的劲是像了谁。”

    舜音躺到他腿上,眸子里流转着跟小馨宁相似的灵动,嘴角微微扬起,故作不知道:“谁知道呢,反正不是像我。”

    墨醉白无奈一笑,低头亲了亲她薄薄的眼皮,将人抱进怀里,轻轻给她揉肚子,“还疼不疼?”

    “还行,本来有点疼,这会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听说宴席上的事了?”

    舜音眉眼一弯,抬手摸了摸他下巴上微微长出来的胡茬,揶揄道:“皇帝陛下,您可真是招蜂引蝶,不但能招来这京城的蝴蝶,还能招来塞外的蝴蝶,当真是艳福不浅。”

    “事出突然,如果我早知道他们有这个打算,绝对不会让他们当众说出来的。”墨醉白回想起宴席上的事,神色依旧有两分不悦,郑重道:“我会解决此事,你别担心。”

    舜音淡淡瞟了他一眼,声音带酸道:“我可都听说了,人家公主执意嫁给你,还立下誓言,如果不能嫁你为妃就要一直留在京城,不肯回去了。”

    墨醉白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眸色微沉的开口:“她如果不肯走,到时候我就派人将她绑回塞外,由不得她不走。”

    “你不怕影响两国邦交?”

    “若要依靠联姻来维持两国的和平,那么这样的邦交不要也罢。”墨醉白声音没有丝毫动摇,他将舜音抱在怀里,心情微微好了几分,打趣道:“有琉铮守着边关呢,如果汉王觉得不高兴,大可以打过来,无需惧怕。”

    这两年琉铮威名远播,已经成长的能够独当一面,历经几场战疫之后,大有威震四方的架势,大家都说他青出于蓝,只要有他镇守边关,可保边关几十年清静。

    舜音莞尔,在墨醉白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了想,看着手上的丹蔻道:“解决问题不是非要硬碰硬,维哈娜公主既然不愿意离开,那不如便让她留下。”

    “你有主意了?”

    “咱们在京城给她一栋宅子,让她安心住下来,他们不是想要维持邦交么,留个质女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这样送上门来的好事,我们不要白不要。”

    墨醉白听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还说宁宁不是像你。”

    舜音拨开他的手,嘴角上翘,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

    清晨,墨醉白去上朝,离开前小心翼翼的没有吵醒舜音,舜音一直睡到辰时才起来。

    听到她起床的声音,冰兰急忙进来禀报,说维哈娜公主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见她。

    舜音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用完早膳,然后才起身去见维哈娜公主。

    冰兰见她这副沉着的样子,忍不住感叹,“娘娘,您可真够心大的,情敌都杀到您门口了,您还这么从容淡定。”

    舜音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打趣,“你这个快出嫁的不是也挺从容淡定的么,你不待在屋子里准备嫁妆,还出来服侍我做什么。”

    冰兰脸颊一红,她和萌兰年底都要出嫁了,舜音给她们找了不错的婆家,婚后也能继续进宫服侍。

    “奴婢这不是怕您被欺负么,听闻塞外的女子如男子一般强壮,力气奇大无比,身高九尺,还长胸毛呢。”

    冰兰着实是想多了,两人来到屋前,清晨薄雾环绕,维哈娜公主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身彩霞般的裙子,身材高挑纤细,样貌清丽,眼窝极深,根本不是像她想象的那般。

    维哈娜公主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现在距离那日的宴席已经过去五天,一连五天都平静无波,每天只有大臣们带着她和王兄四处游玩,她既没有等到皇上的答复,皇上也再没有再召见她,就像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她不由急了起来。

    舜音走过来,维哈娜公主眼睛一亮,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前几日听说您身体有恙,一直不曾前来拜见,今日特来觐见。”

    舜音微微一笑,“公主有礼了。”

    维哈娜公主目光在她倾城的面庞上一扫而过,只觉得她一过来,周围的百花都黯淡了,她本来信心满满,这一刻却忽然有些气馁,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盯着舜音看了一会儿,舜音便坦坦荡荡的任由她打量,唇畔一直带着几分笑意,落落大方。

    维哈娜公主踌躇了一下,迟疑道:“皇后娘娘,父王想派我前来和亲的事,想来您已经知道了,以后等我入了宫中,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不等舜音说话,她笑了一下,又继续道:“您放心,我不会跟您抢皇后之位的,只会安心的做一个嫔妃,但……皇上长得那样好看,我想多看看,皇后娘娘可否允许他多到我宫中坐坐?我不求其他的,只想吃喝不愁,能让我多看他两眼就行,如果您不想让他去我的宫中,那么就还让他来您的宫中,您允许我来您这里多坐坐就行。”

    “……公主想的长远。”舜音一言难尽的沉默须臾,神色略微诧异道:“你觉得陛下好看?”

    维哈娜公主听她这样问,立刻滔滔不绝起来,“陛下当然好看了!我以前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我们那里的男子全是身材魁梧,须髯如戟,虽然他们也很好看,但我欣赏不来,我还是觉得皇上这样的好看,而且我来大邺这么多天,发现这里的美食特别多,珠钗首饰也漂亮,我特别喜欢这里。”

    舜音再次沉默下来:“……”不知道墨醉白如果听到自己是靠一张脸捕获了维哈娜公主的心,会是什么心情。

    维哈娜公主看着舜音,沉声道:“皇后娘娘,您就让我进宫吧,您长得这么好看,我也喜欢,到时候我连您一起看,咱们三个在一起快快乐乐过日子。”

    舜音:“……”不敢想三个人要怎么过日子。

    维哈娜公主软硬兼施道:“您如果不答应,我就一直住到您答应为止。”

    舜音默默许久,才再次开口:“公主不必着急,陛下已经说了,会在京城中给公主修建一座府邸,公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大臣们这两天应该一直在找府邸的位置,等府邸修建好了,公主就可以搬过去。”

    “做妃嫔不是应该住在皇宫么?”维哈娜公主眉心微拧,语气微微疑惑,“你们的意思是不让我进宫为妃,就让我一直在京城住着,那不是跟质子差不多……”

    她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紧张地看向舜音,试探问:“那我如果想回塞外,你们会允许我时常回去吗?”

    “这……”舜音抬眸,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故意用高深莫测的神态道:“就要看陛下的心情了。”

    维哈娜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惊惧的后退了两步,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越想越心惊一般,不敢继续待下去,连忙告退了。

    舜音看着她走远,垂眸浅笑了一下,顺手摘了一朵海棠回屋。

    维哈娜公主得知自己要被留下做质女,吓得连夜逃出京城,连哈鲁特王子都没有告知,就马不停蹄的往塞外而去,生怕耽搁一刻钟就会被抓回来一样。

    墨醉白得知消息的时候哑然失笑,舜音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好用,倒是省去了很多口舌,轻飘飘就把问题解决了。

    他想了想,把那日出言促成和亲一事的臣子调出了京城,经此一事,他要彻底让朝臣们明白他对于纳妃一事的态度,免得舜音以后还要为此事费心思,也避免小馨宁跟着无谓的担忧。

    ……

    “母后,裙子做好啦!”小馨宁抱着小裙子乐颠颠的跑进来。

    自从知道维哈娜公主离开后,她心情就极好,又恢复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今天新裙子做好了,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舜音笑着站起来,从嬷嬷手里接过新裙子看了看,小馨宁前段时间突发奇想,想跟她穿一样的衣裳,她便命人做了两条相同的裙子。

    现在裙子做好了,她看过之后十分满意,带着小馨宁去屏风后面将裙子换上。

    裙子是浅粉色的襦裙,裙摆上撒着银粉,款式别致,轻纱柔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人穿好裙子,去屋子里最大的雕花镜前照了照。

    两张相似的面容出现在镜子当中,穿着同样的襦裙,一大一小,一个明艳动人,一个乖巧可爱,脸颊全都白里透粉,跟这套裙子十分相配。

    小馨宁捂住嘴巴,开心的咯咯笑着,舜音把她牵到妆奁前,亲手给她束发。

    小馨宁坐在杌子上晃着两条腿,兴致勃勃道:“母后,我要梳跟你一样的发髻。”

    舜音手上动作一顿,换了一个发髻绾起来。

    她给小馨宁束好头发才给自己绾发,因为要迁就小馨宁,舜音便也梳了一个少女发髻。

    她看着头上久违的少女髻,弯唇笑了笑。

    小馨宁靠在舜音怀里笑得开心,不停地看着她们身上相同的衣裳和发髻,眼中全是喜悦的神采。

    小馨宁现在正是闲不下来的年纪,闻到外面飘来的荷香,从杌子跳下来,牵着舜音的手往外走,“母后,我们去摘莲蓬。”

    舜音莞尔一笑,提着裙摆跟了过来。

    ……

    哈鲁特王子得知维哈娜公主不辞而别之后,感到羞愧不已,连忙进宫亲自给墨醉白致歉,希望墨醉白不要怪罪他们。

    墨醉白恨不能维哈娜公主越早离开越好,根本不想见她,她不来告别正合他的心意,他当然不会怪罪,可哈鲁特王子却放心不下,总觉得自己没有完成好汉王交给他的事情,极其不安,不断地向墨醉白解释。

    两人从乾安殿里走出,哈鲁特王子仍喋喋不休的说着抱歉的话,墨醉白一边走一边听,心情不错的抬头望着沿路的湖景。

    等哈鲁特王子说完了,他才淡淡道:“王子不必介怀,朕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哈鲁特王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大邺日渐强大,他们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可不敢得罪大邺最尊贵的帝王。

    他放下心里的紧张,跟墨醉白一起望向寂静的湖泊,看到湖畔旁穿着相同裙子的两道身影,忽然眼前一亮。

    他仿佛入了迷一样,定定看了许久,忽然语气激动道:“陛下,那位姑娘是谁?”

    墨醉白垂眸望去,看到舜音和小馨宁蹲在湖边摘莲藕,目光一柔,唇边不自觉扬起微笑。

    舜音一袭粉裙蹲在碧绿的湖面旁,裙摆微微拽起,她伸手勾着莲蓬,侧头跟小馨宁说着话,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阳光照在她的面庞上,干净又透亮,比摇曳的荷花还要娇嫩,小馨宁在旁边雀跃的捧着莲蓬,不断蹦蹦跳跳,一派天真无邪。

    如果不是身边没有笔,墨醉白想立即把这一幕画下来。

    哈鲁特王子只觉得墨醉白朝那两个身影望过去的时候,周身的气场忽然变得不那么可怕起来,好像身上镀了一层柔光一样,让人不再觉得他遥不可及。

    哈鲁特王子渴望的看了一眼蹲在湖边的姑娘,又看了看眼前好像变得好说话的年轻帝王,忽然开口:“陛下,我想求娶那位公主。”

    墨醉白脸色一沉,面上的笑容淡去,“公主年仅七岁,跟王子年岁相差太大,而且朕无意将她嫁的太远,就算她长大后朕也不会将她送去和亲,王子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别说是塞外,就算是离京城远一些的地方他都不会把小馨宁嫁过去,如果小馨宁嫁的太远,舜音一定会思念女儿,他早就想好了,除非小馨宁长大后自己非要远嫁,否则他就把小馨宁留在京城,给小馨宁挑选一位人品贵重的驸马,再在皇宫附近给她赐一座公主府,让舜音想见小馨宁随时就能见到,也免得女儿在别处受委屈。

    哈鲁特王子笑了出来,“陛下误会了,我想娶的公主不是那位小公主,而是她旁边那位大公主,大公主能出现在宫里,还穿着跟小公主一样的衣裳,我猜想她应该是陛下的妹妹吧?”

    哈鲁特王子不了解大邺的规矩,看她们穿的一样,还以为她们穿的是公主装。

    墨醉白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小馨宁旁边的舜音,这才注意到舜音今天梳着少女髻,显然哈鲁特王子所指的‘公主’是舜音,墨醉白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起来,眉宇间一瞬间冷凝如雪。

    哈鲁特王子满面红光,“家妹虽然已经离开了,但小王还可以跟大邺联姻,陛下如果愿意把公主嫁给小王,小王必定待公主如珠如宝,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还愿意向大邺每年多进贡……”

    哈鲁特王子对上墨醉白冷如寒潭的眸子,声音戛然而止,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懂眼前的年轻皇帝怎么转眼就变了脸色,好像想要一脚把他踹进湖里一样。

    哈鲁特王子下意识离湖边远了一点,不敢继续说下去。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哈鲁特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又忍不住看向舜音的方向。

    舜音摘下一支莲蓬,开心的站了起来,她弯腰把莲蓬放到小馨宁的怀里,小馨宁剥了一个莲子喂进她口中,两人吃着甜甜的莲子,一起笑了起来,清风吹过,将她们的裙摆微微扬起,美好又宁静。

    哈鲁特王子几乎看痴了,可他来不及细看,墨醉白就已经一步挡在了他面前,高大的身影遮挡出一片阴影,将湖畔旁的景致全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哈鲁特王子抬头望去,墨醉白已经脸色黑如锅底,他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后退一步,他敢肯定,他如果不是临国来的使臣,墨醉白如果不是一国之君,他现在恐怕已经在湖里扑腾了。

    当天夜里哈鲁特王子就被连夜送走了,虽然墨醉白派了十几位官员相送,但他跟被赶回去的没有什么区别,差点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

    哈鲁特王子满头雾水,在离开的路上得知舜音的身份,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忌讳,差点连想哭的心都有了,传闻中大邺皇帝和皇后鹣鲽情深,比寻常人家的夫妻还要恩爱,看来半点也不做假。

    他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既为自己说的那番话后悔,又为舜音的身份感到遗憾可惜,如果她不是皇后,他一定不惜任何代价娶到她。

    现在他也只能叹息一声,狼狈回去了,只盼望着大邺皇帝不要迁怒才好。

    哈鲁特王子离开后,墨醉白立即下了命令,从今往后绝不允许哈鲁特王子踏入大邺的领土颁布。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安下心来,他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觊觎舜音,所以这辈子哈鲁特都别想再有机会靠近舜音。

    墨醉白解决完所有事,才回到玉华殿。

    舜音听说哈鲁特王子也离开了,不由有些惊讶,“他不是说要在京城住上半个月,想好好体验本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再离开吗?”

    墨醉白嘴角抿紧,不悦地皱起眉来,将她抱进怀里用力亲了一下,“你怎么对他的事这么了解?”

    舜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宫里的人都知道啊,太妃们闲着没事的时候最喜欢聊这些,我自然就听到了。”

    墨醉白提起哈鲁特王子就满脸不高兴,从舜音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更不高兴了,“以后少听他的事。”

    舜音很少看见他这么孩子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惹到你了?”

    “嗯。”

    舜音唇边的笑意加深,看着墨醉白臭臭的脸,好奇问:“他怎么惹到你了?”

    墨醉白看着舜音,眸色晦暗不明,将舜音紧紧的抱到怀中,像怕别人偷走一样用力揽紧,声音低沉,“他觊觎我的宝贝。”

    “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宝贝?”舜音从来不知道墨醉白有什么宝贝的东西,他好像对物欲的要求很低,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格外上心过。

    “你这个宝贝。”

    舜音还来不及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墨醉白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屋内走去。

    穿过一层层粉色的纱帐,墨醉白将人放到绣着牡丹的锦被上,舜音柔顺乌黑的青丝在红色的锦被上铺展开,衬得她面如桃花,肌若凝脂,配着身上的粉色襦裙,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墨醉白俯身,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抚过舜音的鬓发,眸色微深,手指在她颊边细滑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音音,你看这衾被可像你我成亲那日的喜被?”墨醉白将手伸到舜音腰间的衣带上,轻吻舜音柔嫩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变得喑哑,“洞房那日我们浪费了喜被和良辰,今日可不能再辜负这喜庆的红。”

    舜音脸颊渐渐红了起来。

    帷幔被放下,遮住了里面的一室春光,遮不住的唯有那偶尔传出帷幔的娇音。

    舜音只觉得这一天的墨醉白格外霸道又强势,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后来听说了哈鲁特王子匆忙离开的真相,她再回想起墨醉白那天的反应,一个人闷笑了许久。

    ……

    小棣安回京已经是半个月后。

    当时舜音正在院子里看宫女们摘桂花,小馨宁突然受惊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母后’,就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舜音把扑进怀中的小馨宁搂紧,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黑不溜秋的男孩追在小馨宁后面跑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男孩就同样扑进了她怀中,抱紧她的腰,哽咽的喊‘母后’。

    听到熟悉的声音,舜音和小馨宁同时愣了愣。

    小馨宁从舜音怀里退出来,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小棣安抬起头来,舜音和小馨宁看到了一张黝黑的面庞,仔细辨认半晌,细细去看他的眉眼,才敢确认他真的是小棣安,“……”

    舜音看着晒得像个黑石炭一样的儿子,气得一晚上没理墨醉白,直到后来儿子肤色渐渐变回来,她才重新给墨醉白好脸色看。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岁月悠长,冰冷的皇宫渐渐变得热闹温馨起来。

    他护她一世安稳。

    她陪他白头偕老。

    她和他生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