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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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陌伴佛而生，生而知之。
陈陌的体内有九天神佛像日夜滋养，日久天长，自然而然就有了佛性，因此他跟同龄的少年不大一样，性情里有少年的血气方刚，更多的是超乎常人的淡薄。
那双沉静深邃的眸子里，永远藏着一抹淡然之意。
这股淡然，是对自己未来前程的自信，是对自身气运无双的自信，是对苍茫大道全身心的向往而对其他全然弃置不顾的洒脱。
陈陌自降生以来，蹒跚行步，天地辽阔，大道苍茫，他孑然一身走到今日，不倚靠，不自傲。
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更何况，陈陌坚信，任何状况，只要沉着冷静去思考应对，始终有办法可以解决。
并且，他拥有足够雄厚的资本去这样想，这样做。
所以方才耳畔响起了张沉柯的恐吓之声，陈陌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庄行歌和其他长老。
陈陌定了定神，认真地思量着自己与张沉柯的实力差距，判断着张沉柯话语里面有几分真诚假意，度量着六魄剑宗与龙山寨真正对垒，孰胜孰败。
其实，由长老们如此慎重地铺开七十二天星诛魔剑阵可以看得出来，张沉柯的实力，龙山寨的实力，着实有些强悍。
在如此恐怖的剑阵攻势之下，张沉柯还能从容逃脱，可见其至少拥有地灵境巅峰的实力。
就连掌门庄行歌，都不敢轻易应敌。否则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秘密地训练七十二剑阵，为保万无一失，诸多布置。
纵然如此，都还被张沉柯逃掉。
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如此看来，陈陌倒是得跟掌门师尊知会一声，放着不管总归是不好。
“师尊。”陈陌开口唤了一声。
庄行歌望着远处血雾散尽的位置，神情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张沉柯的逃脱而产生半点情绪。
听到陈陌的喊声，他和颜悦色地回头应道：“怎么了，陈陌。”
陈陌说道：“方才那龙山寨寨主‘张沉柯’离去之时，恐吓了我一句。”
庄行歌点点头，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如若我不把万灵血珠双手奉上，整个六魄剑宗将为我陪葬。”陈陌的语气极为平淡，好像在讲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庄行歌听了，只是微笑：“无妨，只要你不出六魄剑宗，让他来吧。”
“小陌不用担心，直至你步入虚灵，我都会在你左右。”陈雨烟轻笑着，柳眉轻挑，仿若冬雪初融般的美丽绽放开来。
陈陌只是感激一笑，抱拳谢过。
“呵呵。”苏夜半闻言，只是冷笑，“也许是这些年六魄剑宗沉寂了太久，世间都快要忘记了曾经的剑道至尊是谁。连一个小小的魔道余孽，都敢如此嚣张放肆了。”
他手中的地璇剑随意一划，突然一排气浪将天上的云霄都斩破开来，露出一片万里晴空。
丹剑斩空。
胸中郁气斩出，苏夜半面上的寒霜稍稍消融。
“可惜，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斩杀了一个羊半山。”苏夜半叹道。
“尚可。”掌门庄行歌不以为意，目光宁静：“我们能算到张沉柯在此地潜藏，他自然也算得到如何脱逃。狡兔三窟，想将他这样成精的魔障除掉，没那么容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应该如何？”衣知行问道。
“打草惊蛇之后，自然有野鼠逃窜。各位长老，带着所有虚灵境精锐弟子，对整个宗门进行问心审查。”掌门庄行歌缓缓地说道。
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意。
这是要进行彻底的大清洗。
“谨遵掌门指令。”苏夜半等人领命，带着场上的所有修士，奔向四面八方的山峰。
他们要对各个山峰之中的所有弟子进行审查，这项工作无比浩荡，六魄剑宗彻底震荡起来。
尔后，一道飘飘渺渺的声音在六魄剑宗的六座山峰之中响起。
“叛入魔道者，齐震，羊半山已经伏诛。所有弟子现在配合问心审查，违逆者，斩。”
这道声音平静温和，却令听到的所有弟子在一瞬间感觉针芒刺背，心底发寒。
“什么？齐震师兄，羊半山长老，竟然叛入了魔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
“宗门今日是雷厉风行，决定大清洗了么。”
许多弟子仍然一头雾水，但是身为修士，问心无愧之人自然坦坦荡荡，乖乖端坐在原地修炼，等候问心审查。
同时他们也注意着周围人的动作，如有异动，随时准备报告宗门。
此刻，玉衡峰之中的一座内门弟子洞府内。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余洛凡焦躁不安地踱步，急得冷汗直冒，“羊长老居然死了，主人也被打跑了，我这孤身一人，怎么抵挡得了问心审查。”
他的手掌运起灵力，原本的金色灵力，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暗黑之色。
那隐隐渗透而出的魔道气息，随便一个虚灵境修士都能分辨出来。
余洛凡咬牙切齿，手掌狠狠一握，将那抹灵力捏碎，更加不安起来。
“还有那噬魂蛛一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查出来。陈陌居然没有死，明明没有护卫，连虚灵境的妖兽都能打得过，这个人真他娘的像个怪物。”
本来按照齐震的说法，这一计策万无一失，陈陌必死无疑。
然而现在陈陌没死，反而是齐震和羊半山都身消道陨了！
这一下子，这件事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能瞒过去了。
且不说叛入魔道一事，就是谋害掌门真传未遂这个罪状，失去了羊半山和齐震，还有王家的庇护，他真的是必死无疑。
“现在怎么办？逃？我能逃到哪里去。”逃不用说了，他一有奇怪的举动，马上就会被其他弟子举报，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逃。
余洛凡根本没有把握能够顺利通过问心审查。
“去求猛哥？对……只有去求猛哥了。”齐震死了，余洛凡唯一的倚仗，也只剩下王猛了。
可是先前他办事不力，惹得王猛十分不悦，后者愿不愿意听他胡扯，然后庇护他，还得另说。
“死马当活马医吧。”余洛凡一咬牙，打开门就要往外走，却感觉喉间一凉，一道闪动寒光的剑锋陡然刺了出来，令得余洛凡不敢异动。
面前之人，是一个长发随意披散开来，浑身透出一股潇洒恣意，身着金边白袍的年轻道人。
这个人很年轻，年轻到令人不敢相信，他腰间佩着的长老玉牌属于他。
上面刻着两个字，地璇。
地璇峰长老，苏夜半。
“你要去哪里。”苏夜半淡漠地看着他。
地璇峰执剑长老亲自出马，来对他进行问心审查！余洛凡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话来，如堕冰窟。
与此同时，在地璇峰里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的宫九灵，也被一阵敲门声唤醒。
“谁呀。”宫九灵揉揉惺忪的睡眼。
她睡眠极好，方才掌门的舌绽春雷，都没能将她惊醒。
门外站着一个十分陌生，面无表情的修士，宫九灵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这个修士至少有虚灵境。
“你好，请问你是宫九灵么？”
“我是。”
“那就对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去哪里？”宫九灵不解。
“齐震叛入魔道。跟齐震有关之人，都要接受最严格的问心审查。”那修士淡漠地说道。
天枢峰之中，王猛的练功房也响起了同样的敲门声。
*******
“真是热闹。”陈陌看到天上不断有飞剑和仙鹤飘过，说了一句。
在其他人忙得焦头烂额之时，陈陌和陈雨烟，陪着掌门庄行歌漫步在启阳峰那破烂的青石大道之上。
他们二人，自然是不需要问心审查。
不过二人却是不太明白，庄行歌为何不去掌控大局，却带着他们在这里散步。
周遭的枫叶林都已经红了枝叶，片片枫叶随风飞舞过来，好像一团团跃动的火光，有着难以言喻的美妙。
“陈陌，你看这枫叶，像什么。”庄行歌突然停下来，温和地问道。
陈陌望着纷纷扬扬的枫叶，皱眉思索了许久，才认真地回答道：“像是七月里流动的火光。”
庄行歌笑了笑，并不作评价，反而问向另一个个人。
“雨烟，你觉得呢？”
陈雨烟抿唇一笑，答道：“像是道道燃烧的剑意。”
“为何？”
“天下万物，无一不是剑意。”陈雨烟不假思索。
“善。”庄行歌点点头，再问陈陌：“你觉得，雨烟的回答如何？”
陈陌反应过来，这是在考教他数日来在藏经阁观阅剑道的心得。
这也是在问心。
问的是道心，问的是剑心。
陈陌微微笑了起来，淡然道：“雨烟姐是剑心通明，已经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所以在她看来，天下万物，无一不是剑意。”
庄行歌点头道：“不错。你能说出这个道理，这几日算是有所得。”
“你可知道，你的识海之中有多少颗剑意种子？”
陈陌下意识地答道：“三百六十五颗。”
“它们可曾发芽？”
“回师尊……仅有两颗发了芽。”
“那你可知道，为何其他种子没有发芽？”
陈陌摇了摇头。
庄行歌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想’。”
（好了，调整完毕，现在开始真正写自己的东西，不作他想。心自在，方得大自在。另外重申一件事情，无论成绩如何，永不断更，保证完本。祝妹子书友们女生节快乐，求票。）
陈陌伴佛而生，生而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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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淡然，是对自己未来前程的自信，是对自身气运无双的自信，是对苍茫大道全身心的向往而对其他全然弃置不顾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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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陈陌坚信，任何状况，只要沉着冷静去思考应对，始终有办法可以解决。
并且，他拥有足够雄厚的资本去这样想，这样做。
所以方才耳畔响起了张沉柯的恐吓之声，陈陌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庄行歌和其他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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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由长老们如此慎重地铺开七十二天星诛魔剑阵可以看得出来，张沉柯的实力，龙山寨的实力，着实有些强悍。
在如此恐怖的剑阵攻势之下，张沉柯还能从容逃脱，可见其至少拥有地灵境巅峰的实力。
就连掌门庄行歌，都不敢轻易应敌。否则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秘密地训练七十二剑阵，为保万无一失，诸多布置。
纵然如此，都还被张沉柯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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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陈陌开口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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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陌的喊声，他和颜悦色地回头应道：“怎么了，陈陌。”
陈陌说道：“方才那龙山寨寨主‘张沉柯’离去之时，恐吓了我一句。”
庄行歌点点头，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如若我不把万灵血珠双手奉上，整个六魄剑宗将为我陪葬。”陈陌的语气极为平淡，好像在讲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庄行歌听了，只是微笑：“无妨，只要你不出六魄剑宗，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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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地璇剑随意一划，突然一排气浪将天上的云霄都斩破开来，露出一片万里晴空。
丹剑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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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斩杀了一个羊半山。”苏夜半叹道。
“尚可。”掌门庄行歌不以为意，目光宁静：“我们能算到张沉柯在此地潜藏，他自然也算得到如何脱逃。狡兔三窟，想将他这样成精的魔障除掉，没那么容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应该如何？”衣知行问道。
“打草惊蛇之后，自然有野鼠逃窜。各位长老，带着所有虚灵境精锐弟子，对整个宗门进行问心审查。”掌门庄行歌缓缓地说道。
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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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掌门指令。”苏夜半等人领命，带着场上的所有修士，奔向四面八方的山峰。
他们要对各个山峰之中的所有弟子进行审查，这项工作无比浩荡，六魄剑宗彻底震荡起来。
尔后，一道飘飘渺渺的声音在六魄剑宗的六座山峰之中响起。
“叛入魔道者，齐震，羊半山已经伏诛。所有弟子现在配合问心审查，违逆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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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先前他办事不力，惹得王猛十分不悦，后者愿不愿意听他胡扯，然后庇护他，还得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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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很年轻，年轻到令人不敢相信，他腰间佩着的长老玉牌属于他。
上面刻着两个字，地璇。
地璇峰长老，苏夜半。
“你要去哪里。”苏夜半淡漠地看着他。
地璇峰执剑长老亲自出马，来对他进行问心审查！余洛凡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话来，如堕冰窟。
与此同时，在地璇峰里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的宫九灵，也被一阵敲门声唤醒。
“谁呀。”宫九灵揉揉惺忪的睡眼。
她睡眠极好，方才掌门的舌绽春雷，都没能将她惊醒。
门外站着一个十分陌生，面无表情的修士，宫九灵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这个修士至少有虚灵境。
“你好，请问你是宫九灵么？”
“我是。”
“那就对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去哪里？”宫九灵不解。
“齐震叛入魔道。跟齐震有关之人，都要接受最严格的问心审查。”那修士淡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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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陌，你看这枫叶，像什么。”庄行歌突然停下来，温和地问道。
陈陌望着纷纷扬扬的枫叶，皱眉思索了许久，才认真地回答道：“像是七月里流动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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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烟，你觉得呢？”
陈雨烟抿唇一笑，答道：“像是道道燃烧的剑意。”
“为何？”
“天下万物，无一不是剑意。”陈雨烟不假思索。
“善。”庄行歌点点头，再问陈陌：“你觉得，雨烟的回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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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在问心。
问的是道心，问的是剑心。
陈陌微微笑了起来，淡然道：“雨烟姐是剑心通明，已经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所以在她看来，天下万物，无一不是剑意。”
庄行歌点头道：“不错。你能说出这个道理，这几日算是有所得。”
“你可知道，你的识海之中有多少颗剑意种子？”
陈陌下意识地答道：“三百六十五颗。”
“它们可曾发芽？”
“回师尊……仅有两颗发了芽。”
“那你可知道，为何其他种子没有发芽？”
陈陌摇了摇头。
庄行歌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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