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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救援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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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耀中给贺朝阳打电话实是不得已。

    天山省不是蒋系势力范围,可是偏偏他小舅子天南出了事,不请求救援不行,现天南老大是贺朝阳,不找他找谁。

    “蒋书记亲自打电话给我,真是不胜荣幸。”贺朝阳揶揄道。

    蒋耀中有些气闷,但是有求于人,他不能不客气一些。说了小舅子情况后,贺朝阳眉头蹙了起来“他们沙漠遇险了?”

    “对。”蒋耀中也着急,他解释道:“我刚刚接到了他求救电话,信号很弱,只说了两句话就断了。”

    “他们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目前只知道他们进去地点,其他就不清楚了。”

    我靠,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贺朝阳骂了一声娘,急道:“他们进沙漠时没有备案吗?”

    “备案?”

    “进沙漠探险不是闹着玩,难道他们都没跟当地部门报备一下就进去了?”沙漠那么大,不是你想去就能去。

    蒋耀中无言以对,只能催促道:“请组织救援吧。”

    请字都说出来了,蒋家老大这个面子不能不给,贺朝阳挂了电话,直接把任务派给了卫长江。

    卫长江是武警,比唐小礼熟悉当地情况,做事又比白克军周正。

    接到贺朝阳电话,他神色一肃,当他听到出事是蒋家老大小舅子时,卫队长脸色扭曲了。

    这些高官亲戚们怎么就不消停消停呢,你想进沙漠探险可以,咱们可以派人给你当向导,这不言不语自己进去又出不来了,得费多少人力物力去营救啊!

    你们命是命,当兵命就不是命了?

    卫长江深知进沙漠风险,他找来了熟悉沙漠情况小队长,迅速组织了救援力量。

    一行人带好装备,准备了足够衣物食品和药品,急匆匆向沙漠进发。

    路上,卫长江联系了唐小礼,虽然他是武警支队长,但是要想弄架直升机参与救援,还是唐小礼出面比较合适。

    唐小礼接到他电话,二话没说就跟上面打了申请。

    卫长江既然能找到京城关系,自然也能猜到唐小礼背景,现出事是蒋家外戚,如果把人救出来了还好,如果救不出来,可能会生嫌隙。

    贺朝阳倒没有把此事跟派系之争挂上钩,政斗归政斗,有游客他地盘上遇险,不管是什么身份,也要倾全力救援。

    救援,本身就是以人道精神为支撑。

    武警出动了,直升机也调过来了,当地比较出名民间救援队也掺了一脚。

    有这些人参与,救援成功把握很大,贺朝阳又让李卓和医院方面沟通,救护车呜哇叫着驶向沙漠边缘。

    蒋耀中打来电话时,正是中午时分。

    沙漠里气温相当高,卫长江带队进入沙漠后,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如果不是有经验丰富向导带队,又有直升机上面领航,他们能不能顺利找到求援者还不一定。

    当天色擦黑,卫长江等人终于发现了求援者踪迹时,这些人都因为脱水趴沙丘上了。

    沙漠深处,车辆不能通行,看到这群人惨状,卫长江急忙指挥着战士们按身体状况将求援者分类,有背有扶,有直接上担架,武警战士们身体素质好,饶是这样,也将近夜半时分才将这些人带出了沙漠。

    等把重病号送上救护车,卫长江终于长出了口气。

    “队长,有两个战士情况不太好。”小队长小跑着过来报告道。

    进出沙漠将近十个小时,武警战士也是人肉之躯,有一个已经累虚脱了。

    自己兵自己心疼,卫长江急忙令军医给这些士兵吊水补营养。他这边正忙着,被救援出来一个青年男子却大呼小叫起来“你们谁是头,我要给我姐夫打电话!”

    叫嚣着要打电话男子姓章,叫章原,正是蒋耀中小舅子。

    辛辛苦苦进沙漠救人,还没听到一声谢谢呢,反而被呼喝上了。把章原背出来武警战士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仍然克制住了情绪,过来请示卫长江。

    “你自己电话不能用吗?”卫长江走过去,淡声道。

    “进水了,我用用你们电话。”章原坐一张折叠椅上,不客气道:“天气太冷了,怎么也不给件大衣穿?”

    “你不是有冲锋衣吗?”还是国际名牌呢!

    “我不知道沙漠夜晚这么冷,没加内里。”

    我靠,一点常识都没有你探得哪门子险!卫长江几乎要被这位章公子气吐血了。“章先生,你们不经有关部门允许就进入危险区域,是不合适。”

    “谁说这里不能进了?”章原斜睨了他一眼,道:“沙漠不就是给人探险用吗?不能进你不外面竖个牌子?”

    看到章原辣气壮模样,卫长江真是后悔怎么没让丫死沙漠里,明明是禁止通行区域,这些人还偏偏要去探险。如果是专业人士也就罢了,个个都是四六不懂门外汉。

    这样人如果多来几拨,他们也不用干别了,整天没事就搞救援吧!救出来了是应该,救不出来还要承受舆论责难和上级责备,卫长江第一次觉得,这工作没法做了。

    卫长江如实地向贺朝阳做了汇报。

    看到卫长江憋屈脸,贺朝阳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卫长江闷声道:“当兵职责就是守卫家园,确保百姓平安,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救援,多么苦多么累,甚至是牺牲了生命咱们也没二话,可是这些人”卫长江压下心底不忿,继续说道:“我两个兵还医院里躺着呢。”

    “走,我去看看他们。”贺朝阳掏出钱包,抽出几张大钞让李卓去准备营养品。

    “贺书记,不用不用,队上有补贴。”

    “这是我心意,战士因为救援而受伤,我这个做书记不该去看看?”

    贺朝阳神色不似作伪,而且他第一个看望不是章原,而是自己战士,卫长江神色有丝动容,也不再劝,跟着贺朝阳进了医院。

    医院方面看到贺书记来了,院领导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贺朝阳进了武警战士病房,听取了院领导关于两人病情介绍。两个士兵情况比较稳定,就是太累了有些脱水,输输液,养上几天就好了。贺朝阳病房里坐了好一会儿,他不仅关心两人病情,还与两人拉了拉家常,两个战士一个是宁北籍,一个是鲁中籍,贺朝阳对这两地都很熟悉,很是聊得来。

    “贺书记原来是安南市长,我听说安南现发展可好了。”战士甲眼里冒出了小星星。

    “贺书记去过鲁中,还那里办过案子呢!”战士乙对贺朝阳印象也非常好。“我听说当年那个案子闹得很大,要不是政府出手,很多人都要遭殃呢。”

    贺朝阳已经出了病房,自然不知道两个小战士对自己评价。他下一个目地就是章原病房。

    “章先生病情怎么样?”贺朝阳边走边问道。

    院领导跟着他步子,有些喘“他身体没什么问题,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贺朝阳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子运气不错,一个探险队里放倒了六个,这个领队倒还活蹦乱跳呢。

    贺朝阳不知道是,因为章原私心太重,给自己藏了好些秘密武器,这才能够保持体力坚持到救援队到来。

    “我要转院,这里医疗条件太差了!”还没进病房,就听到章原声音传了出来。

    贺朝阳推门进去,看到章原穿着病号服坐床上,光那响亮声音就能听出来,丫身体屁事没有!

    没事你转个毛院,如果有需要,自然要先紧着那五六个情况比较严重。可是按院长话说,这几个也没有生命危险,没有转院必要。

    “你是谁?”章原还没讲完电话,就看到一众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我是贺朝阳。”贺朝阳眉目带笑,和煦道:“蒋书记托我来看看你。”

    章原听到蒋书记这三个字时,明显瑟缩了下,似乎对蒋耀中有些畏惧。

    “谁要他来看。”章原小声嘀咕道。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贺朝阳问道。

    “没什么不舒服,我就是不想这里住下去了。”

    “至少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才行,如果你想出院,也要你家里人到了之后才能办手续。”贺朝阳见章原性命无碍,也懒得跟他说了。“你先休息吧,有需要可以跟院方联系,接你人下午就到。”

    蒋家人来得比贺朝阳预计还早。

    章原是典型纨绔子弟,他闯了祸也不敢跟家里报备,而是硬着头皮找了位高权重姐夫。

    事实上,他还真找对了人。章家是经商出身,就是有钱也支使不动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而蒋耀中却和贺家老大贺昱午位置相同,遇上人命关天大事,还是能贺朝阳这里讨个人情。

    只是蒋老大这个小舅子实是太让人讨厌了,私自进入沙漠禁区不说,遇险后得救,对参与救援官兵们连句谢谢都没说。

    卫长江心中不满,贺朝阳是不忍心让底下人受委屈。是以当蒋老大二秘靳思文亲至天南对贺书记表示感谢时,贺书记毫不客气地甩出了一张清单。

    “这是?”靳秘书傻眼了,这一项项列都是什么!

    出动机动车辆油费,直升机油费,机器损耗费,官兵补贴费,住院费,救援所消耗物资估价,对当地环境破坏估价,秘书先生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到后,一长串费用清单中,竟然还有一项坑爹精神损失费!

    “为什么会有精神损失费?”靳秘书不解道。

    “我们出动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是被解救出来人员,没有对我们官兵们说一声谢谢。”

    贺书记表示我们官兵很受伤,精神损失费必须赔偿。

    靳秘书整个人都傻了,没见过救援还要掏钱。送个锦旗表扬一下不就行了嘛。而且这么一长串清单列下来,别说救一个探险队,救十个也够了!这是搞救援吗?这他妈趁火打劫吧!

    “您要求赔偿也太高了,我相信就是蒋书记也拿不出这笔钱来。”靳秘书挤出一副笑脸,低声下气道:“没有向官兵们道谢确实是章先生不是,刚刚脱险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打击,等他们恢复过来,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表示感谢。”

    哼,放个马后炮就想把精神损失费给抹了,想得美!

    贺朝阳不为所动,淡定地听着靳思文赔好话。

    “贺书记,您和蒋书记也是多年老关系了,还有没有别办法?”靳思文小心地觑着贺朝阳脸色,劝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您救了章原,蒋书记肯定要承您这份情,何必要把恩情变成怨结呢?”

    见贺朝阳神色有所松动,靳思文再接再励道:“有什么要求您管提,我一定如实转告蒋书记。”

    “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要钱,主要是不忍心让我们战士受委屈。”

    “贺书记爱兵如子,这事是章原做不对。”

    “既然你这么说,也不能不给蒋书记面子。”贺朝阳沉吟了一会儿,挑眉看向靳思文“不谈钱?”

    靳思文讪笑道:“您随意,不谈钱自然好。”

    贺朝阳闻言笑了,心说你不知道能用钱解决事才是小事吗?如果能用钱买人情,蒋耀中绝对不选第二条路。

    可惜了,他秘书太高风亮节了,竟然觉得谈情伤感情。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贺朝阳微微一笑,爽道:“那咱就换个方式吧!”

    只要你们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