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消魔念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色寂寥。
惨白的月光渗透了云层，照在山顶洁白的雪上。
在山底憋了几个月的云长生还是没忍住，将意识投射到了山巅。
透明的虚影左右看了眼，径直往山顶温泉飘去。
月光下，这道透明的身影宛如鬼魅。
一路行走，路过外围的竹林，终于见到了李月的身影。
这姑娘依然沉迷于修炼，身上堆满了雪，一动不动的站着。
“小剑剑前辈。”
雪云剑无奈的飞了出来，将李月身上的雪清除。
像是鸡蛋剥壳一般，积雪一块一块的从李月身上落了下去，露出一袭黄杉，还有比之白雪还要洁白的肌肤。
雪云剑围着这姑娘绕了一圈，斩出一道温暖的剑光。
苍白的肌肤慢慢有了属于人的血色，紫灰色的玄奥纹路缓缓浮现。
“这丫头继续这样修炼下去，十年八年的怕是醒不过来。”
“无碍。”
云长生一脸的无所谓。
李月只要人还活着，身上的纹路还在，其他的，都无所谓。
透明的虚影盘膝而坐，看着那些紫灰色纹路，意识沉浸到了广袤浩瀚的洁白中。
他已经能操控自身的那一丝道韵，将道韵的气息烙印在这浩瀚的无情道上。
但片刻后，这丝烙印又马上消失。
此刻他和无情道的关系有些奇怪，无情道好像接纳了他的那一丝道韵。
俩人见面互相拥抱亲吻上床，无情道嚷嚷着让云长生戴套。
云长生却不乐意。
几番拉扯。
完事后，云长生想在无情道上留下点什么。
而无情道则毫不犹豫的吃下了避孕药，把云长生留下的东西杀的干干净净。
总之，用他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件事，这样形容好像没什么毛病。
想要彻底把那一丝道韵的气息烙印在大道上，永永远远的合体在一起，成功达到合体境，依然任重而道远。
“你快一点，林夕要是现在回来了，见到你在这里，她要是被心中的魔影响的失了智，我们的计划怕是会一下子来到第一阶段末尾。”
雪云剑有点慌，因为云长生越来越不规矩，目光已经从李月的双手转向了脸蛋。
脸蛋看完后，又看向了脖颈。
“没事的。”云长生没有说话，但雪云剑还是从他脸上读出了这三个字。
他将意识全部沉入浩瀚的洁白中，自身那一丝道韵模仿着李月身上的紫灰色纹路，几点很淡的苍白纹路浮现在他的那一丝道韵上。
本来还会和云长生拉扯对峙的无情道，在感应到云长生那丝道韵上的苍白纹路后。
好像误以为云长生已经在他身上留了种，于是干脆放弃了抵抗。
完事后，无情道验了货，发现云长生身上的纹路是西贝货，假的！
一下又把云长生意识弹了出来，然后将云长生留下的烙印消除。
“小剑剑前辈。”
雪地里。
云长生回过神，睁开了那双被苍白光芒覆盖的眸子。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李月，然后看向了雪云剑。
“不可以的。”雪云剑变回了青年模样，在那使劲摇头：“人家小姑娘说过了，脱了她衣服，要对她负责。”
“你脱，你对她负责就好，我只是顺便看一看。”云长生为了修炼，不自觉的说出了渣男语录。
雪云剑：……
他遁回了山底，不准备理会云长生，这货修道修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云长生见此有点遗憾，这剑看上去傻乎乎的挺好骗。
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精明呢？
希望李月这次从修炼中醒来，已经能够把全身的纹路凝聚在手上了。
呼～
山顶的雪骤然加剧。
黑夜里，空间震颤了一下。
云长生想了想，还是让意识回到了本体。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送林夕飞升，其他的事情都是细枝末节。
他的意识最后看了眼那洁白的大道，纯粹的洁白深邃浩瀚，散发着诱人的光晕，吸引着他。
忽然好想与这洁白一起长眠。
想到了，就做了。
虚幻的投影慢慢变淡，周围灵气疯狂凝聚。
“雪云剑！”
一声厉喝，长剑破土而出。
林夕手中闪烁着绿色红色黄色白色四种光，代表着这世间的四季。
云长生透明的虚影被稳住，缓缓回归他的本体。
“我让你护着他，你就是这么护的？”林夕冷冷的瞥了眼在雪地里拱着剑身装怂的雪云剑。
雪云剑觉得很冤，谁知道云长生突然就想化道了。
可能是修行进度太快了的缘故？
林夕没再理会这柄剑，她的身体迅速下沉，来到了四季山山底。
幽暗的空间中，之前有化道迹象的云长生安安静静的坐着。
修为已经从炼虚境初期窜到了炼虚境中期。
而他晋升炼虚境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功夫。
按这个修炼方法，十年内晋升合体绰绰有余。
不过快是快，就是有点废命……
一具冰凉柔软的身体贴住了云长生。
林夕坐在云长生怀里，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小心翼翼的道：“快了，很快了。”
还差三朵情花，就能够炼制七情花了。
她笑了笑，拿出了一朵盛开的红花。
这次去素女宗取乐花的时候，遇见了一对忠贞不渝的有情人。
滴了两滴血后，这朵爱花也开了。
喜花和怒花容晓羽师尊那里有。
还差恶、哀、还有欲。
“到时候再把你吃干抹净！”她恨恨的说了句，身影变淡，消失。
四季洞里。
月白色的道袍显现。
穿着月白色道袍的绝美身影忽然跪坐在地上，她嘴角有鲜血滴落，身上浮现出一块块裂纹。
眉心一道带着杀意的剑痕显现。
“李月！”
“李月！”
“杀！”
“杀！”
嫉恨的声音充满着杀意。
她任由心中的魔放肆，破坏着洞里的一切。
整座山剧烈摇晃着。
地动山摇间，山中地形疯狂变幻。
直到云雪剑飞出，真的要去杀人时，林夕才喊了句：“回来。”
她拿出了一朵花苗，是滴了云长生和李月鲜血的那一朵。
林夕盯着花苗看了很久，用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过，确定了花苗没有长大一丝一毫，理智终于逐渐回归。
桃花树下，猴子身上佛光阵阵。
山间生灵不自觉的聚在他的周围，在佛光的安抚下，这些动物终于从昨夜的恐惧中缓过了神。
昨夜原本安静祥和的四季山突发地震，没有一点的征兆。
山顶的雪全部化开，裹挟着碎石泥土树木，化为了洪流，在山野间喧嚣而过。
以四季洞为中心，整座山在轰隆隆的响声中分为了两半。
好在林夕最后寻回了理智，这才让这场天灾戛然而止。
雪云剑忙前忙后的收拾烂摊子。
一动不动静止修炼的李月，“很不巧”的顺着山间裂缝掉到了山底，正好落在云长生身边。
吓得雪云剑一边叫着祖宗，一边把李月给送回了山顶。
只是将意识投射到山顶看一看，顺便借助李月身上的玄奥纹路修炼，那个女人就已经疯成这样了。
这要是让云长生待在李月身边修炼，雪云剑很怀疑他和李月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自己掉下来的。”云长生无辜的眨了眨眼。
天地为证，真的是李月自己掉下来的，不是他动的手。
雪云剑闻言，还想说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剑身就突然变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装死前还不忘传音了一句：“按计划行事啊。”
四季山所有生灵中，他可能是最想林夕立刻飞升的……
哒，哒。
脚步声响起。
入眼处是一双雪蚕丝炼制的雪白长靴，上面用粉白的丝线绣着桃花。
月白色道袍一尘不染，长长的衣摆拖曳在地。
由于山体裂开，终年不见阳光的地底如今迎来了几束光亮。
阳光洒在一抹细腻的洁白上，林夕仰起脸，无数细小的颗粒在那束光中起舞，却不能沾染她丝毫。
对于修士来说，不管是凡尘里的脏污，又或是需要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的菌落，都不能侵染其身。
云长生依然安静的修炼，对于林夕的到来没有任何的表示。
“昨晚……有打扰到你修炼吗？”
林夕语气有点心虚，她放轻脚步朝着云长生走近，柔软的身体尝试贴近云长生。
没有遭到拒绝，这让她暗自窃喜了一下。
看来昨晚没有打扰到她家相公修炼。
纤手很自然的摸上了云长生的脸颊，运用渡劫期的境界，将四周灵气聚集过来。
灵气化为洪流，以林夕为中心，朝着这里崩腾而来。
有了阳光，有了充足的灵气，原本毫无生机的地底五颜六色的野花肆意绽放。
绿色的野草刺破泥土，为花群点缀。
在渡劫大能的影响下，昨夜天灾人祸造成的影响迅速消去。
四季山还是那个四季山，依然生机勃勃，景色怡人。
林夕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切，将头枕在云长生腿上，眯着眼，看着阳光。
如果没有那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意，如现在这般，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云长生陪在她的身边，她也陪在云长生的身边。
一生一世，一双人。
至于夫妻间的事，她也不强求，虽然因为林多多的原因，这具身体变得很渴望。
但以渡劫期的修为，仅仅是倚靠在云长生身边，林夕就能将身体的渴望压下。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的渴望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她依然是从前清心寡欲的林师尊。
只是精神上依然会比较依恋云长生。
然而因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意，某些欲望被放大。
如今的她，想要更多，像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她希望得到云长生的回应，她想要打破云长生的太上忘情。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仅仅只是一直陪在云长生身边，就够了。
身体不自觉的变得滚烫。
目光瞥了眼正在装死的雪云剑，那柄剑“嗖”的一声就飞走了，不留一片残影。
林夕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锦榻，裂成了两半的四季山缓缓合拢。
阳光被挡在了山外，山底再次变得阴暗。
这个世界没有电，没有网络，凡间夫妻到了晚上，没有其他事，于是就只能做点夫妻间的事。
天黑了，就像是一个暗号。
纤手隔着衣服抚摸着云长生的身体，喷薄着火热气息的唇瓣在俊朗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云长生皱了皱眉，林夕的手顿时僵住。
“你修炼就好，我不招惹你。”她低声细语的，有点手足无措。
两次化道已经将她吓坏了。
云长生的任何异动，都会让她惊惧，生怕下一次化道，她没能挽回。
七情花炼制成功前，只能暂且忍一忍了。
心魔本就是因云长生而诞生，如果云长生化道，那心魔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所以林夕身上那满身的魔意都收敛回了身体，月白色道袍长袖上的鲜红缓缓消失。
她想了想，拿出了当时画的学习资料。
害怕声音太大，就把云长生的里衣塞进了嘴里。
锦榻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烛台，烛光映照着两道人影。
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另一个人影在锦榻上扭来扭去。
馥郁的清香弥漫，原本干燥的山底变得有点潮。
山中无甲子。
对修行之人来说，更是如此。
许是过了有一个月，锦榻上的人影相对而坐。
云长生是在修炼，而林夕是在疗伤。
这样安静的氛围让她很享受，之前为了抢夺七幻莲，还有同化心魔时造成的伤势，已经完全压制了下去。
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很久，但已经不会影响正常行动。
只要不全力出手，伤势一般不会复发。
她睁开眼，收好锦榻上散落的学习资料，驱散那股馥郁潮湿的清香。
撕拉。
虚空碎裂。
黑暗的缝隙中掉出一个玉简。
“恶花，佛门？”
“照顾好我家相公，我回来前，要是再发生之前那种事……”
“我一定每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的看好他。”雪云剑屁颠屁颠的飞了过来，连连保证道。
林夕点头，身影消失。
如今她需要争分夺秒，有些账，等炼制了七情花以后再算。
山底恢复了寂静，整整过了一个时辰，确定了林夕真的走了之后，雪云剑才敢开口叨叨起来。
他变成青年模样，给云长生比了个大拇指。
“再接再厉。”
正在修炼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意识还在与大道恩恩爱爱。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难得的安静让云长生只觉得时间飞逝，他将意识投射到李月身旁，盘膝闭目，沉醉在修炼中。
再次回过神，听到熟悉的脚步时，越发想要快点送林夕飞升了。
“这次在禅宗见到了个和尚，白天济世救人，晚上化神修罗到处制造杀孽。”
“极致的善诞生了极致的恶，开出了罪恶的花。”林夕面色有点苍白，渡着步子来到了云长生身边，分享着路上的见闻。
“那和尚挺有意思，白天的时候说我即将入魔，想要将我镇压在佛寺下，最后力有未逮，被我击退。”
“晚上的时候，说我天赋异禀，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烧杀劫掠。”
“我亲眼看他拿着禅杖屠了一个小宗门，只留了几个貌美的弟子，男女都有。”
“我也亲眼看着他几乎散尽了法力，只为护着几个素不相识的人。”
一朵漆黑的花被林夕捧在了手心，灵力隔绝着花朵上的恶意。
她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件袈裟。
“你以前好像总说要让山里的熊成精，然后去偷袈裟，这件袈裟不错，还是件法宝呢。”
“不过不是偷的，是那和尚与我斗法时，把袈裟扔了出来，被我给抢走了。”
说着说着，她神情变得困倦，在云长生身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了过去。
睡前还下意识拿出了滴了云长生和李月鲜血的红花，仔细检查了一遍。
雪云剑在林夕回来的时候，就很自觉的离场，插在了山巅的风雪里。
偶尔看一眼李月的修行进度，还有没有在透气。
云长生要是出问题了，林夕会把他拆了。
李月要是出问题了，云长生可能会找他拼命。
这一山的人真是贼难伺候……
“又受伤了？”
阴暗的山底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云长生感觉到身上长袍被濡湿，睁开眼，散去眸中的洁白。
本以为是林夕睡的太沉，流了点口水，没成想流在他长袍上的，是鲜血。
“云雪剑。”
嗖。
林夕储物戒指里飞出了一柄有些秀气的长剑，然后变成了小萝莉的样子，嗦着手指，懵懂的眨了眨眼。
“该吃哪种疗伤丹药，才能压制她的伤势？”
“咦～”
云雪剑眨了眨萌萌哒的大眼睛，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从何而来。
不是说练了太上忘情了吗？
摇了摇头，将小脑袋里的疑惑甩出去，翻着林夕的储物戒指，然后拿出了一个瓷瓶。
她伸出一根手指，把瓷瓶往云长生旁边一放，就又变回了秀气的长剑，飞回了储物戒指。
“一颗吗？”
云长生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林夕，想了想，然后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丹药。
新伤旧伤的，到时候别说心魔劫，可能连前八道飞升雷劫都渡不过去。
要是再受重一点的伤，那疗好伤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云长生可不想等这么久。
他只想林夕尽快飞升，不要有任何拖延。
有些粗鲁的掰开林夕的嘴，把丹药往她嘴里一塞。
啪嗒。
丹药掉了出来。
林夕洁白贝齿咬着云长生手指，舌头想要缠绕上去。
在指尖柔软湿润的触感即将袭来时，灵光闪烁了一下。
丹药被放回了林夕嘴里，然后她的嘴就被云长生用法术给封住了……
“还有心情装睡调情，看来伤的不重。”
黑暗里，云长生心里默念了一句，继续闭目修炼。
伤的不重等于可以尽快飞升，那就无碍了。
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的眸子睁开，她伸手摸了摸被法术封住的嘴，眯了眯眼。
“至少还愿意管一管我的死活。”她这样想着，脑袋在云长生膝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山上的风雪停了又起，起了又停，日升月落间，能见到不同的景色。
山底却黑暗的没有丝毫生机，就像云长生那颗毫无波澜的心。
此间不分昼夜，也不知过去了几日。
林夕再次睁眼时，下意识汇聚起四周灵气，以供云长生修炼。
然后看着云长生的脸色，动作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抱了一下。
“至少不会踹我，让我绕着四季山飞三天三夜。”林夕低笑着占着便宜。
然后感叹了一句风水轮流转，当初云长生需要看她脸色行事。
如今她需要看云长生脸色行事。
不过，林夕也不反感，凡间妻子听丈夫的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除了尚公主这些个别极端情况，很少有男方势弱的。
倒是修仙界不怎么讲世俗的规矩，一般都是谁强谁有理……
“相公～”
林夕叫了一声，脸贴着云长生的脸蹭了蹭。
修炼或者休息时，睁眼就能看到云长生，是一件让她很愉悦的事。
人在失去过后总是变得特别容易满足。
在林夕心里，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而且这一次出行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那个舍身救人的和尚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极致的善诞生了极致的恶。
极致的无情，会不会也物极必反？
“师尊。”很久没有主动与林夕说话的云长生，突然开口叫了一句。
林夕立刻正襟危坐，打起了十八分精神，如临大敌一般。
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此刻就算云长生让她摘星星，她也会尽力试一试。
“师尊，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我修佛很有天赋。”
“佛门四大皆空，对应我现在的太上忘情，也许能加快我的修行速度。”
云长生很认真的提出假设，他也是真的这样想的。
有一句他没说。
修了佛，就可以用女色会妨碍修行，致走火入魔为由，光明正大的摆脱林夕的纠缠了。
“你想都别想！”林夕收敛起期待的表情，怒喝了一句。
回头就把宗门里所有的佛修功法给销毁。
还有那把剑也需要警告一下，别什么功法都教！
对了，还有这东西。
林夕拿起了地上的袈裟，往山外扔去。
……
……
山脚下。
桃树林中一颗桃树伸展着枝条，对着盘膝而坐的猴子撒下朵朵桃花。
忽然，一件袈裟从天空飘落，遮住了猴子的身体。
猴子双手合十，身上佛光四射，目光变得比之前更加淡然。
桃树气的扬起枝丫想要抽打，最后却没舍得。
佛光下，一朵桃花染上了漆黑。
又是过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林夕很规矩，除了对云长生亲亲抱抱之外，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偶尔云长生从修行中清醒，她还会主动讲解修行上的问题，传授一下四季山的法术。
如四季长存这种四季山特有的防御类法术。
在玉简的介绍里，这门法术练至最高境界，只要世间还有四季，修炼之人就能永存世间。
不过那都是属于理论。
几万年来，在这一界的四季山弟子还未有人将这法术练至最高境界。
林夕也只练到了第七层，已经属于法术的极巅。
再练下去，那就是仙术了，需要成仙后才能修炼。
然而成仙后本就与世长存，这法术练至最高境界的功效，就显得有点鸡肋了。
当然，如果在仙界的三灾五劫中身死，这法术还能有效，那四季长存就属于神功了……
“这是春之生。”
林夕指尖升起一抹绿光，本来阴暗的地底出现了一个小太阳，阳光温暖和煦。
地上青苔野花开始疯狂生长，万物迎来了勃勃生机。
“这是夏之灼。”林夕指尖的光芒变得金灿灿的。
悬在山底的小太阳爆发出猛烈的热量。
云长生身体里的水分流失，唇瓣变的干涩，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这是秋之砀。”林夕指尖光芒暗淡。
百花凋零，万物萧条，几颗稻穗成熟，脱落。
正在教导法术的林夕起身，将稻穗摘下，凝视了一会儿。
山底不该有这东西。
云长生以前会种一些稻谷，不过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倒是那徒孙李月，刚来的时候揣了点稻谷，想要在四季山山脚落户，做个隐士。
“李月来过？”林夕问了句，秀拳握紧，指尖显得苍白异常。
云长生沉默，懒得解释。
愿意教就教，不愿意，那他就去修炼了。
正在察言观色的雪云剑立刻飞了过来，有点心累的道。
“前些天山里地震，李月顺着裂缝掉了下来。”
“……”
林夕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她盘膝坐在云长生对面，很认真的解释道：“心有魔念，你该知道这种感觉的。”
“我以后尽量忍住，不问这些问题。”
雪云剑闻言，看着云长生的表情，解读道：“师尊当以修炼为重。”
“世间除了修炼，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林夕反驳。
“不摒弃七情六欲，如何站在道的巅峰？”
啪！
某柄剑被拍飞了出去。
没有雪云剑在一旁解读，林夕看着面无表情的云长生，顿时觉得顺眼了很多。
她指尖升起一抹雪白的寒光，笑着道：“这是冬之韵。”
山底的小太阳依然温暖，但周围的温度却很低，已经凋零的万物干巴巴的，直到被风雪覆盖。
“这四个法术都是四季山的基础法术。”
“基础法术？”雪云剑慢悠悠飘了过来，解读着云长生的话。
两个人他都惹不起。
一个是他现在的主人，一个是随时能把他拆了的人。
自然是想扔就扔，想召回来，就召回来。
整个四季山，就属他过的最苦。
“对，这确实是基础法术，不过需要到炼虚境之后，才能修炼。”
林夕解释了一句，表示不是她之前藏私。
“以这四道攻击法术为基石，可以组成四季长存、四季无常、四季逍遥，这一护一攻一遁三种法术。”
“将这三门法术练至深处，这天下你大可去得。”
“如若将这三种法术彻底融会贯通，练到法术的极巅，那你就能学习四季山最莫测的法术，四季轮回。”
她模拟着世间四季，山底世界迅速走过春夏秋冬。
“你现在寿以过百，于修士而言还很年轻，但是对凡人而言，已是两世之人。”
“如此岁月，已足够感悟这四季之术。”
“仔细回想你化凡时的日子，那岁月匆匆，佳人白首。”
云长生在温声细语中陷入了修炼，当时化凡时的记忆还在，只是太上忘情后，再看这段记忆，已经没什么感受了。
这让他法术入门很是困难，于是干脆放开心神，接受大道的指引，意识在洁白大道中畅游。
他看向化凡时那段记忆时，目光变得越来越淡漠。
“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他冷漠的落下了一句话，对于四季，岁月的感悟却越来越深。
世间万物，皆一样。
再次抬眸，迎着林夕的目光，竟然难得的笑了笑，主动开口对着林夕说话。
“师尊，如今这样就很好，你教，我学，就像一百多年前。”
“如果有一日我倾囊相授，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教你了呢？”林夕右手支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时，依然会像如今这样。”云长生毫不犹豫的答了句。
“呵，学会撒谎了，太上忘情。”
林夕将身体凑过去，玉手掐了掐云长生的脸颊。
在雪云剑诉说的故事里，天云太上忘情时，为了安静修炼，不止一次的欺骗过天雪。
太上忘情所行之事，几乎都是为了更快更好的修炼。
林夕毫不怀疑，如若倾囊相授，教无可教了，那云长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与她笑着说话。
“这是几门双修功法，只是用于男女采补，不修大道，你想试试嘛？”
“不过这虽然是普通的双修法，可采补渡劫修士，应该会比你自己修炼要快很多。”林夕摊开手，掌心飘浮出几个玉简。
“我与师尊，是谁采补谁，这不好说。”云长生说完后，静静的开始了修炼。
雪云剑说过的，现在不能让林夕得手，要继续加深林夕心中的魔念。
等将来假装太上忘情被破除，再被林夕得手，到时她心中魔念心满意足，可能会直接消失。
然后就可以安排她飞升了。
“你怀疑我会强行采补你？”林夕有点懵。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再说了，一个炼虚修士能采补出多少精华？
怕不是三两下就变成人干了。
啪！啪！啪！
一旁的雪云剑抖着剑身，在地上摔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在憋笑。
林夕将目光看向他，雪云剑立刻静止不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色寂寥。
惨白的月光渗透了云层，照在山顶洁白的雪上。
在山底憋了几个月的云长生还是没忍住，将意识投射到了山巅。
透明的虚影左右看了眼，径直往山顶温泉飘去。
月光下，这道透明的身影宛如鬼魅。
一路行走，路过外围的竹林，终于见到了李月的身影。
这姑娘依然沉迷于修炼，身上堆满了雪，一动不动的站着。
“小剑剑前辈。”
雪云剑无奈的飞了出来，将李月身上的雪清除。
像是鸡蛋剥壳一般，积雪一块一块的从李月身上落了下去，露出一袭黄杉，还有比之白雪还要洁白的肌肤。
雪云剑围着这姑娘绕了一圈，斩出一道温暖的剑光。
苍白的肌肤慢慢有了属于人的血色，紫灰色的玄奥纹路缓缓浮现。
“这丫头继续这样修炼下去，十年八年的怕是醒不过来。”
“无碍。”
云长生一脸的无所谓。
李月只要人还活着，身上的纹路还在，其他的，都无所谓。
透明的虚影盘膝而坐，看着那些紫灰色纹路，意识沉浸到了广袤浩瀚的洁白中。
他已经能操控自身的那一丝道韵，将道韵的气息烙印在这浩瀚的无情道上。
但片刻后，这丝烙印又马上消失。
此刻他和无情道的关系有些奇怪，无情道好像接纳了他的那一丝道韵。
俩人见面互相拥抱亲吻上床，无情道嚷嚷着让云长生戴套。
云长生却不乐意。
几番拉扯。
完事后，云长生想在无情道上留下点什么。
而无情道则毫不犹豫的吃下了避孕药，把云长生留下的东西杀的干干净净。
总之，用他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件事，这样形容好像没什么毛病。
想要彻底把那一丝道韵的气息烙印在大道上，永永远远的合体在一起，成功达到合体境，依然任重而道远。
“你快一点，林夕要是现在回来了，见到你在这里，她要是被心中的魔影响的失了智，我们的计划怕是会一下子来到第一阶段末尾。”
雪云剑有点慌，因为云长生越来越不规矩，目光已经从李月的双手转向了脸蛋。
脸蛋看完后，又看向了脖颈。
“没事的。”云长生没有说话，但雪云剑还是从他脸上读出了这三个字。
他将意识全部沉入浩瀚的洁白中，自身那一丝道韵模仿着李月身上的紫灰色纹路，几点很淡的苍白纹路浮现在他的那一丝道韵上。
本来还会和云长生拉扯对峙的无情道，在感应到云长生那丝道韵上的苍白纹路后。
好像误以为云长生已经在他身上留了种，于是干脆放弃了抵抗。
完事后，无情道验了货，发现云长生身上的纹路是西贝货，假的！
一下又把云长生意识弹了出来，然后将云长生留下的烙印消除。
“小剑剑前辈。”
雪地里。
云长生回过神，睁开了那双被苍白光芒覆盖的眸子。
他看向一动不动的李月，然后看向了雪云剑。
“不可以的。”雪云剑变回了青年模样，在那使劲摇头：“人家小姑娘说过了，脱了她衣服，要对她负责。”
“你脱，你对她负责就好，我只是顺便看一看。”云长生为了修炼，不自觉的说出了渣男语录。
雪云剑：……
他遁回了山底，不准备理会云长生，这货修道修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云长生见此有点遗憾，这剑看上去傻乎乎的挺好骗。
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精明呢？
希望李月这次从修炼中醒来，已经能够把全身的纹路凝聚在手上了。
呼～
山顶的雪骤然加剧。
黑夜里，空间震颤了一下。
云长生想了想，还是让意识回到了本体。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送林夕飞升，其他的事情都是细枝末节。
他的意识最后看了眼那洁白的大道，纯粹的洁白深邃浩瀚，散发着诱人的光晕，吸引着他。
忽然好想与这洁白一起长眠。
想到了，就做了。
虚幻的投影慢慢变淡，周围灵气疯狂凝聚。
“雪云剑！”
一声厉喝，长剑破土而出。
林夕手中闪烁着绿色红色黄色白色四种光，代表着这世间的四季。
云长生透明的虚影被稳住，缓缓回归他的本体。
“我让你护着他，你就是这么护的？”林夕冷冷的瞥了眼在雪地里拱着剑身装怂的雪云剑。
雪云剑觉得很冤，谁知道云长生突然就想化道了。
可能是修行进度太快了的缘故？
林夕没再理会这柄剑，她的身体迅速下沉，来到了四季山山底。
幽暗的空间中，之前有化道迹象的云长生安安静静的坐着。
修为已经从炼虚境初期窜到了炼虚境中期。
而他晋升炼虚境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功夫。
按这个修炼方法，十年内晋升合体绰绰有余。
不过快是快，就是有点废命……
一具冰凉柔软的身体贴住了云长生。
林夕坐在云长生怀里，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气小心翼翼的道：“快了，很快了。”
还差三朵情花，就能够炼制七情花了。
她笑了笑，拿出了一朵盛开的红花。
这次去素女宗取乐花的时候，遇见了一对忠贞不渝的有情人。
滴了两滴血后，这朵爱花也开了。
喜花和怒花容晓羽师尊那里有。
还差恶、哀、还有欲。
“到时候再把你吃干抹净！”她恨恨的说了句，身影变淡，消失。
四季洞里。
月白色的道袍显现。
穿着月白色道袍的绝美身影忽然跪坐在地上，她嘴角有鲜血滴落，身上浮现出一块块裂纹。
眉心一道带着杀意的剑痕显现。
“李月！”
“李月！”
“杀！”
“杀！”
嫉恨的声音充满着杀意。
她任由心中的魔放肆，破坏着洞里的一切。
整座山剧烈摇晃着。
地动山摇间，山中地形疯狂变幻。
直到云雪剑飞出，真的要去杀人时，林夕才喊了句：“回来。”
她拿出了一朵花苗，是滴了云长生和李月鲜血的那一朵。
林夕盯着花苗看了很久，用神识一寸一寸的扫过，确定了花苗没有长大一丝一毫，理智终于逐渐回归。
桃花树下，猴子身上佛光阵阵。
山间生灵不自觉的聚在他的周围，在佛光的安抚下，这些动物终于从昨夜的恐惧中缓过了神。
昨夜原本安静祥和的四季山突发地震，没有一点的征兆。
山顶的雪全部化开，裹挟着碎石泥土树木，化为了洪流，在山野间喧嚣而过。
以四季洞为中心，整座山在轰隆隆的响声中分为了两半。
好在林夕最后寻回了理智，这才让这场天灾戛然而止。
雪云剑忙前忙后的收拾烂摊子。
一动不动静止修炼的李月，“很不巧”的顺着山间裂缝掉到了山底，正好落在云长生身边。
吓得雪云剑一边叫着祖宗，一边把李月给送回了山顶。
只是将意识投射到山顶看一看，顺便借助李月身上的玄奥纹路修炼，那个女人就已经疯成这样了。
这要是让云长生待在李月身边修炼，雪云剑很怀疑他和李月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自己掉下来的。”云长生无辜的眨了眨眼。
天地为证，真的是李月自己掉下来的，不是他动的手。
雪云剑闻言，还想说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剑身就突然变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装死前还不忘传音了一句：“按计划行事啊。”
四季山所有生灵中，他可能是最想林夕立刻飞升的……
哒，哒。
脚步声响起。
入眼处是一双雪蚕丝炼制的雪白长靴，上面用粉白的丝线绣着桃花。
月白色道袍一尘不染，长长的衣摆拖曳在地。
由于山体裂开，终年不见阳光的地底如今迎来了几束光亮。
阳光洒在一抹细腻的洁白上，林夕仰起脸，无数细小的颗粒在那束光中起舞，却不能沾染她丝毫。
对于修士来说，不管是凡尘里的脏污，又或是需要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的菌落，都不能侵染其身。
云长生依然安静的修炼，对于林夕的到来没有任何的表示。
“昨晚……有打扰到你修炼吗？”
林夕语气有点心虚，她放轻脚步朝着云长生走近，柔软的身体尝试贴近云长生。
没有遭到拒绝，这让她暗自窃喜了一下。
看来昨晚没有打扰到她家相公修炼。
纤手很自然的摸上了云长生的脸颊，运用渡劫期的境界，将四周灵气聚集过来。
灵气化为洪流，以林夕为中心，朝着这里崩腾而来。
有了阳光，有了充足的灵气，原本毫无生机的地底五颜六色的野花肆意绽放。
绿色的野草刺破泥土，为花群点缀。
在渡劫大能的影响下，昨夜天灾人祸造成的影响迅速消去。
四季山还是那个四季山，依然生机勃勃，景色怡人。
林夕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切，将头枕在云长生腿上，眯着眼，看着阳光。
如果没有那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意，如现在这般，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云长生陪在她的身边，她也陪在云长生的身边。
一生一世，一双人。
至于夫妻间的事，她也不强求，虽然因为林多多的原因，这具身体变得很渴望。
但以渡劫期的修为，仅仅是倚靠在云长生身边，林夕就能将身体的渴望压下。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的渴望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她依然是从前清心寡欲的林师尊。
只是精神上依然会比较依恋云长生。
然而因为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意，某些欲望被放大。
如今的她，想要更多，像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她希望得到云长生的回应，她想要打破云长生的太上忘情。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仅仅只是一直陪在云长生身边，就够了。
身体不自觉的变得滚烫。
目光瞥了眼正在装死的雪云剑，那柄剑“嗖”的一声就飞走了，不留一片残影。
林夕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锦榻，裂成了两半的四季山缓缓合拢。
阳光被挡在了山外，山底再次变得阴暗。
这个世界没有电，没有网络，凡间夫妻到了晚上，没有其他事，于是就只能做点夫妻间的事。
天黑了，就像是一个暗号。
纤手隔着衣服抚摸着云长生的身体，喷薄着火热气息的唇瓣在俊朗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云长生皱了皱眉，林夕的手顿时僵住。
“你修炼就好，我不招惹你。”她低声细语的，有点手足无措。
两次化道已经将她吓坏了。
云长生的任何异动，都会让她惊惧，生怕下一次化道，她没能挽回。
七情花炼制成功前，只能暂且忍一忍了。
心魔本就是因云长生而诞生，如果云长生化道，那心魔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所以林夕身上那满身的魔意都收敛回了身体，月白色道袍长袖上的鲜红缓缓消失。
她想了想，拿出了当时画的学习资料。
害怕声音太大，就把云长生的里衣塞进了嘴里。
锦榻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烛台，烛光映照着两道人影。
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另一个人影在锦榻上扭来扭去。
馥郁的清香弥漫，原本干燥的山底变得有点潮。
山中无甲子。
对修行之人来说，更是如此。
许是过了有一个月，锦榻上的人影相对而坐。
云长生是在修炼，而林夕是在疗伤。
这样安静的氛围让她很享受，之前为了抢夺七幻莲，还有同化心魔时造成的伤势，已经完全压制了下去。
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很久，但已经不会影响正常行动。
只要不全力出手，伤势一般不会复发。
她睁开眼，收好锦榻上散落的学习资料，驱散那股馥郁潮湿的清香。
撕拉。
虚空碎裂。
黑暗的缝隙中掉出一个玉简。
“恶花，佛门？”
“照顾好我家相公，我回来前，要是再发生之前那种事……”
“我一定每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的看好他。”雪云剑屁颠屁颠的飞了过来，连连保证道。
林夕点头，身影消失。
如今她需要争分夺秒，有些账，等炼制了七情花以后再算。
山底恢复了寂静，整整过了一个时辰，确定了林夕真的走了之后，雪云剑才敢开口叨叨起来。
他变成青年模样，给云长生比了个大拇指。
“再接再厉。”
正在修炼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意识还在与大道恩恩爱爱。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
难得的安静让云长生只觉得时间飞逝，他将意识投射到李月身旁，盘膝闭目，沉醉在修炼中。
再次回过神，听到熟悉的脚步时，越发想要快点送林夕飞升了。
“这次在禅宗见到了个和尚，白天济世救人，晚上化神修罗到处制造杀孽。”
“极致的善诞生了极致的恶，开出了罪恶的花。”林夕面色有点苍白，渡着步子来到了云长生身边，分享着路上的见闻。
“那和尚挺有意思，白天的时候说我即将入魔，想要将我镇压在佛寺下，最后力有未逮，被我击退。”
“晚上的时候，说我天赋异禀，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烧杀劫掠。”
“我亲眼看他拿着禅杖屠了一个小宗门，只留了几个貌美的弟子，男女都有。”
“我也亲眼看着他几乎散尽了法力，只为护着几个素不相识的人。”
一朵漆黑的花被林夕捧在了手心，灵力隔绝着花朵上的恶意。
她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件袈裟。
“你以前好像总说要让山里的熊成精，然后去偷袈裟，这件袈裟不错，还是件法宝呢。”
“不过不是偷的，是那和尚与我斗法时，把袈裟扔了出来，被我给抢走了。”
说着说着，她神情变得困倦，在云长生身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了过去。
睡前还下意识拿出了滴了云长生和李月鲜血的红花，仔细检查了一遍。
雪云剑在林夕回来的时候，就很自觉的离场，插在了山巅的风雪里。
偶尔看一眼李月的修行进度，还有没有在透气。
云长生要是出问题了，林夕会把他拆了。
李月要是出问题了，云长生可能会找他拼命。
这一山的人真是贼难伺候……
“又受伤了？”
阴暗的山底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云长生感觉到身上长袍被濡湿，睁开眼，散去眸中的洁白。
本以为是林夕睡的太沉，流了点口水，没成想流在他长袍上的，是鲜血。
“云雪剑。”
嗖。
林夕储物戒指里飞出了一柄有些秀气的长剑，然后变成了小萝莉的样子，嗦着手指，懵懂的眨了眨眼。
“该吃哪种疗伤丹药，才能压制她的伤势？”
“咦～”
云雪剑眨了眨萌萌哒的大眼睛，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从何而来。
不是说练了太上忘情了吗？
摇了摇头，将小脑袋里的疑惑甩出去，翻着林夕的储物戒指，然后拿出了一个瓷瓶。
她伸出一根手指，把瓷瓶往云长生旁边一放，就又变回了秀气的长剑，飞回了储物戒指。
“一颗吗？”
云长生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林夕，想了想，然后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丹药。
新伤旧伤的，到时候别说心魔劫，可能连前八道飞升雷劫都渡不过去。
要是再受重一点的伤，那疗好伤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云长生可不想等这么久。
他只想林夕尽快飞升，不要有任何拖延。
有些粗鲁的掰开林夕的嘴，把丹药往她嘴里一塞。
啪嗒。
丹药掉了出来。
林夕洁白贝齿咬着云长生手指，舌头想要缠绕上去。
在指尖柔软湿润的触感即将袭来时，灵光闪烁了一下。
丹药被放回了林夕嘴里，然后她的嘴就被云长生用法术给封住了……
“还有心情装睡调情，看来伤的不重。”
黑暗里，云长生心里默念了一句，继续闭目修炼。
伤的不重等于可以尽快飞升，那就无碍了。
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的眸子睁开，她伸手摸了摸被法术封住的嘴，眯了眯眼。
“至少还愿意管一管我的死活。”她这样想着，脑袋在云长生膝前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山上的风雪停了又起，起了又停，日升月落间，能见到不同的景色。
山底却黑暗的没有丝毫生机，就像云长生那颗毫无波澜的心。
此间不分昼夜，也不知过去了几日。
林夕再次睁眼时，下意识汇聚起四周灵气，以供云长生修炼。
然后看着云长生的脸色，动作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抱了一下。
“至少不会踹我，让我绕着四季山飞三天三夜。”林夕低笑着占着便宜。
然后感叹了一句风水轮流转，当初云长生需要看她脸色行事。
如今她需要看云长生脸色行事。
不过，林夕也不反感，凡间妻子听丈夫的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除了尚公主这些个别极端情况，很少有男方势弱的。
倒是修仙界不怎么讲世俗的规矩，一般都是谁强谁有理……
“相公～”
林夕叫了一声，脸贴着云长生的脸蹭了蹭。
修炼或者休息时，睁眼就能看到云长生，是一件让她很愉悦的事。
人在失去过后总是变得特别容易满足。
在林夕心里，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而且这一次出行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那个舍身救人的和尚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极致的善诞生了极致的恶。
极致的无情，会不会也物极必反？
“师尊。”很久没有主动与林夕说话的云长生，突然开口叫了一句。
林夕立刻正襟危坐，打起了十八分精神，如临大敌一般。
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此刻就算云长生让她摘星星，她也会尽力试一试。
“师尊，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我修佛很有天赋。”
“佛门四大皆空，对应我现在的太上忘情，也许能加快我的修行速度。”
云长生很认真的提出假设，他也是真的这样想的。
有一句他没说。
修了佛，就可以用女色会妨碍修行，致走火入魔为由，光明正大的摆脱林夕的纠缠了。
“你想都别想！”林夕收敛起期待的表情，怒喝了一句。
回头就把宗门里所有的佛修功法给销毁。
还有那把剑也需要警告一下，别什么功法都教！
对了，还有这东西。
林夕拿起了地上的袈裟，往山外扔去。
……
……
山脚下。
桃树林中一颗桃树伸展着枝条，对着盘膝而坐的猴子撒下朵朵桃花。
忽然，一件袈裟从天空飘落，遮住了猴子的身体。
猴子双手合十，身上佛光四射，目光变得比之前更加淡然。
桃树气的扬起枝丫想要抽打，最后却没舍得。
佛光下，一朵桃花染上了漆黑。
又是过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林夕很规矩，除了对云长生亲亲抱抱之外，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偶尔云长生从修行中清醒，她还会主动讲解修行上的问题，传授一下四季山的法术。
如四季长存这种四季山特有的防御类法术。
在玉简的介绍里，这门法术练至最高境界，只要世间还有四季，修炼之人就能永存世间。
不过那都是属于理论。
几万年来，在这一界的四季山弟子还未有人将这法术练至最高境界。
林夕也只练到了第七层，已经属于法术的极巅。
再练下去，那就是仙术了，需要成仙后才能修炼。
然而成仙后本就与世长存，这法术练至最高境界的功效，就显得有点鸡肋了。
当然，如果在仙界的三灾五劫中身死，这法术还能有效，那四季长存就属于神功了……
“这是春之生。”
林夕指尖升起一抹绿光，本来阴暗的地底出现了一个小太阳，阳光温暖和煦。
地上青苔野花开始疯狂生长，万物迎来了勃勃生机。
“这是夏之灼。”林夕指尖的光芒变得金灿灿的。
悬在山底的小太阳爆发出猛烈的热量。
云长生身体里的水分流失，唇瓣变的干涩，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这是秋之砀。”林夕指尖光芒暗淡。
百花凋零，万物萧条，几颗稻穗成熟，脱落。
正在教导法术的林夕起身，将稻穗摘下，凝视了一会儿。
山底不该有这东西。
云长生以前会种一些稻谷，不过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倒是那徒孙李月，刚来的时候揣了点稻谷，想要在四季山山脚落户，做个隐士。
“李月来过？”林夕问了句，秀拳握紧，指尖显得苍白异常。
云长生沉默，懒得解释。
愿意教就教，不愿意，那他就去修炼了。
正在察言观色的雪云剑立刻飞了过来，有点心累的道。
“前些天山里地震，李月顺着裂缝掉了下来。”
“……”
林夕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她盘膝坐在云长生对面，很认真的解释道：“心有魔念，你该知道这种感觉的。”
“我以后尽量忍住，不问这些问题。”
雪云剑闻言，看着云长生的表情，解读道：“师尊当以修炼为重。”
“世间除了修炼，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林夕反驳。
“不摒弃七情六欲，如何站在道的巅峰？”
啪！
某柄剑被拍飞了出去。
没有雪云剑在一旁解读，林夕看着面无表情的云长生，顿时觉得顺眼了很多。
她指尖升起一抹雪白的寒光，笑着道：“这是冬之韵。”
山底的小太阳依然温暖，但周围的温度却很低，已经凋零的万物干巴巴的，直到被风雪覆盖。
“这四个法术都是四季山的基础法术。”
“基础法术？”雪云剑慢悠悠飘了过来，解读着云长生的话。
两个人他都惹不起。
一个是他现在的主人，一个是随时能把他拆了的人。
自然是想扔就扔，想召回来，就召回来。
整个四季山，就属他过的最苦。
“对，这确实是基础法术，不过需要到炼虚境之后，才能修炼。”
林夕解释了一句，表示不是她之前藏私。
“以这四道攻击法术为基石，可以组成四季长存、四季无常、四季逍遥，这一护一攻一遁三种法术。”
“将这三门法术练至深处，这天下你大可去得。”
“如若将这三种法术彻底融会贯通，练到法术的极巅，那你就能学习四季山最莫测的法术，四季轮回。”
她模拟着世间四季，山底世界迅速走过春夏秋冬。
“你现在寿以过百，于修士而言还很年轻，但是对凡人而言，已是两世之人。”
“如此岁月，已足够感悟这四季之术。”
“仔细回想你化凡时的日子，那岁月匆匆，佳人白首。”
云长生在温声细语中陷入了修炼，当时化凡时的记忆还在，只是太上忘情后，再看这段记忆，已经没什么感受了。
这让他法术入门很是困难，于是干脆放开心神，接受大道的指引，意识在洁白大道中畅游。
他看向化凡时那段记忆时，目光变得越来越淡漠。
“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他冷漠的落下了一句话，对于四季，岁月的感悟却越来越深。
世间万物，皆一样。
再次抬眸，迎着林夕的目光，竟然难得的笑了笑，主动开口对着林夕说话。
“师尊，如今这样就很好，你教，我学，就像一百多年前。”
“如果有一日我倾囊相授，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教你了呢？”林夕右手支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时，依然会像如今这样。”云长生毫不犹豫的答了句。
“呵，学会撒谎了，太上忘情。”
林夕将身体凑过去，玉手掐了掐云长生的脸颊。
在雪云剑诉说的故事里，天云太上忘情时，为了安静修炼，不止一次的欺骗过天雪。
太上忘情所行之事，几乎都是为了更快更好的修炼。
林夕毫不怀疑，如若倾囊相授，教无可教了，那云长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与她笑着说话。
“这是几门双修功法，只是用于男女采补，不修大道，你想试试嘛？”
“不过这虽然是普通的双修法，可采补渡劫修士，应该会比你自己修炼要快很多。”林夕摊开手，掌心飘浮出几个玉简。
“我与师尊，是谁采补谁，这不好说。”云长生说完后，静静的开始了修炼。
雪云剑说过的，现在不能让林夕得手，要继续加深林夕心中的魔念。
等将来假装太上忘情被破除，再被林夕得手，到时她心中魔念心满意足，可能会直接消失。
然后就可以安排她飞升了。
“你怀疑我会强行采补你？”林夕有点懵。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再说了，一个炼虚修士能采补出多少精华？
怕不是三两下就变成人干了。
啪！啪！啪！
一旁的雪云剑抖着剑身，在地上摔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在憋笑。
林夕将目光看向他，雪云剑立刻静止不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