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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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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身侧的女子听出端倪,顾唯只能借着翻书的响声掩盖自己的心跳。

    好在施针时间不长,罗浥尘很快收了针,从床榻上站起来。

    顾唯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仍旧没有抬头,一双眼像粘在了书页上。

    罗浥尘却浑然不知他的心思,见他一直看着书,心中不禁暗忖,这位顾相公倒和远新一样,同样嗜书如命。

    这般想着,却见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罗浥尘抬眼望去,就见远新与聋哑老伯正抬着一张木椅走了进来,但很奇怪的是,那木椅下面装了四个轮子。

    进得房间后,他们将木椅放到地面上,罗浥尘才发现,原来这椅子竟能推着走,略一思考,她便明白过来。

    罗远新见姐姐在这,笑着道:“方才童倌告诉我你来了,我便过来看看。”说着便对顾唯拱了供手:“顾唯兄今日看上去气色不错。”

    顾唯放下手中的书册,见他将一沓纸稿放在桌面上,亦向他点头道:“有劳罗兄了。”

    这几日,罗远新过来,每次都将当日课堂上夫子所讲的内容整理了带给他,说实话,顾唯是有些意外的。

    因他自身性格原因,来了汴京一段时间,并没有结交到比较相熟的友人,便如书院同窗,大多也只是泛泛之交,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得罪了蒋世昭,举子们便更疏远他了,别说送讲学纸稿,便是来看他者也寥寥。

    顾唯虽早已尝尽人情冷暖,但此刻,面对罗远新,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暖流。

    他略停片刻,又道:“前几日,我那般跟罗兄说话,实在是太过小人之心,还望罗兄不要计较。”

    罗远新笑道:“顾兄不必如此,你孤身求学,日常端谨一些也是无可厚非,我倒担心我日日叨扰,坏了你静修养腿呢。”

    这人……竟宽宏如斯。

    不仅没为他上次的话语所恼怒,反而还替他解释。

    顾唯望着床榻前清素的男子,一时双目竟有微润之感。

    罗浥尘却没有听这两人的交谈,她的注意力全被那把带轮子的木椅吸引住了。老伯见她一眼不眨地盯着木椅,抬了抬手,让她过去。

    罗浥尘从他手中接过木椅,试着推了一下,发现居然很平稳,又坐在上面感受了一番,竟也异常舒适。

    她转过身跟老伯道:“沈伯,这是您做的吗?”

    沈伯指了指耳,又摇了摇手,张着口“呀呀”了几声。

    罗浥尘忽而想起沈伯什么都听不见,方才她一时激动,竟连这都忘了。

    “沈伯手艺很好,在家时,便制作了很多实用工具,庄子里佃户家里的农具坏了,都会来找他。”

    罗浥尘回过头,见顾唯耐心地解释,不由指着座椅道:“沈伯匠心独运,有了这样的椅子,顾相公你也不必成日呆在房中了。”

    罗远新亦笑道:“方才夫子还感叹几日没有见到你,如此,顾兄也可与我们一道同去了。”

    顾唯点点头,望着姐弟俩同样清隽柔和的脸,露出了嘴角一抹笑意。

    ---

    天清水彻,秋日融融。

    出了弘文馆,街市的喧哗一下子兜头而来,罗浥尘望着沿街热闹的街铺,不由笑道:“我还记得你幼时,最是喜欢逛这汴京繁华商肆,没想到长大了性子倒沉稳不少。”

    罗远新目光微凝,望着不远处汴河上来往的船只,只淡笑道:“是吗?”

    他的声音不复清朗,带着微微低哑,罗浥尘望过去,他却收起了脸上一瞬而过的哀戚,只道:“明日有清谈会,我可能会晚些归家。”

    罗浥尘知道他每月都会参加一两场这样的聚会,不免嘱咐道:“汴京不比宁陵,人多口杂,遇事可不要强自出头。”

    罗远新知道姐姐是一番好意,但不知怎的,他心头却陡然升起了一股郁愤之气。

    若不是那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姐姐何至于如此谨小慎微,他可记得,幼时的罗浥尘也远非现在的性子。

    在这偌大汴京城中,唯有权势,才是畅行无阻的唯一法令。也只有拥有权势,才不惧他人口舌,做自己心中所想,譬如蒋世昭,又如那位红衣娘子。

    罗远新背在身后的手慢慢蜷紧,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巍峨宫城,一遍遍对自己道:且忍,且耐,且待,总有一日,他必会直上云霄,回到那座宫城之中。

    罗浥尘虽然如此嘱咐,但她知道远新自来也不会做逾矩之事,且心思沉稳,从小便令她十分放心,遂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两人又往前行了数步,街市中传来妇人呼唤小儿归家的声音,罗浥尘想到之前的打算,便对罗远新道:“明年开年后,我欲送阿九去私塾读书,你认为如何?”

    阿九一个人呆在家中她实在放心不下,虽然年纪上还有些小,但私塾中也不是没有这般年纪的孩童。

    罗远新沉吟片刻,才道:“我观阿九的性子,不像能坐得住的。”

    罗浥尘其实也发现了,之前她在营中时,闲时也会教阿九一些基本的启蒙,但他初时有兴趣,很快便被其他东西吸引了,一篇千字文现在还背得磕磕巴巴。她以为是她方法不对,所以才想着找个好一点的夫子。

    “其实,以他的年纪来说,读书还尚早,如果强压着他去私塾,坏了他的兴趣,反倒不好。”罗远新道。

    罗浥尘明白远新的顾虑,但若不送他去私塾,放他一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罗远新知道阿九曾被拐子掳过,姐姐的担忧他自然看在眼里,想了想,便道:“不若我托人找个好一点的嬷嬷,如此,家中也好有个照应。”

    这便是要买人了,罗浥尘有些犹豫,虽然有了嬷嬷,她和远新出去后,家中有人看门,阿九也有人照顾,但是,多一个人,家中的花销便多了不少。何况,买奴仆,本身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罗远新看出了姐姐的想法,淡笑着道:“钱财方面不用担心,这些年我存下来一点。”

    罗浥尘知道远新平素里为书斋抄书,但是抄书的钱能有多少?

    “去年一位同窗家中要卖地,那地耕伐过重,已然坏了,无人想要,便以极低的价钱卖给了我。”

    远新居然买了一块地,她竟然不知道,罗浥尘微微一愣。

    “但今年清明洪水泛滥,盐碱地经上游河水冲刷,倒变成了一块良田,我便转手卖了出去。”

    罗浥尘又是一愣,今年清明……不正是母亲病重的时候。

    “挣了多少?”顿了片刻,罗浥尘问道。

    一名奴仆起码要几十贯,听远新的语气,这番买卖倒是赚了不少。

    “不多,才五百贯。”罗远新淡笑着说道。

    五百贯!罗浥尘睁圆了眼。若是省着点用,五百贯可供三口之家十年的花销了。

    “所以姐姐不必为钱的事忧心,只要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再过拮据的生活。”罗远新沉声道。

    罗浥尘望着他,她忽而发现,远新已高出她许多,她要仰起头才能看清。

    而记忆中少年清俊的脸庞早已褪去稚嫩,他眼眸坚定,有一种蓄势待发的轩昂。

    望着这样的弟弟,罗浥尘是应该感到欣慰的,但她心中同时又升起了一种怅惘,具体怅惘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正愣神间,却见前头百姓纷纷退让,她被一位路人碰到,险些摔倒,幸好远新伸出手,及时扶住了她。

    再抬起头,眼前却飘过了一道疾驰的身影,那人披了一件湖蓝色云丝罩袍,风将他的衣袍吹得高高扬起,马蹄踏碎了一地斑驳,在夕阳的余晖中,他渐渐远去。

    罗远新望着她的神色,开口:“姐姐认识那人?”

    罗浥尘这才收回目光,望着远新探究的眼神,抿抿唇,错开眼道:“并不认识。”

    罗远新在她脸上迂回一瞥,挑了挑眉。

    姐姐撒谎的小动作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只是——

    若没记错,方才纵马的那人正是那天在书院门口与姐姐相谈的人。

    姐姐既然认识那人,又为何向自己撒谎。

    那人,究竟是何人?

    望着远处那道渐渐消失不见的人影,罗远新微微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