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人阁 > 藏在回忆里的风景 > 藏在回忆里的风景_分卷阅读_20

藏在回忆里的风景_分卷阅读_20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钱人阁 www.qianrenge.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徐白会在路上和他聊天。她从前不喜欢拥堵的路况,如今却盼着堵车的时间,能变得更长一点。

    和谢平川独处的时间里,徐白喜欢讲一些琐事,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她坦诚道:“我正在翻译一本法语小说,作者是十九世纪的英国人,但他长居法国,妻子也是巴黎人。”

    谢平川手握方向盘,听见徐白概括道:“那本书用词很有趣,不过剧情方面……好像在讽刺亨利八世。”

    语毕,她看向谢平川,打量他的侧脸。

    不得不承认,在过往十年里,他备受时光优待。徐白偏头瞧他,便听他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徐白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在看你呀。”

    然而谢平川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

    他没忘记徐白的上一句话,继续有关那本书的话题:“你刚才提到的亨利八世,是主张脱离罗马教廷的英国国王吗?”

    年幼的徐白之所以喜欢和谢平川聊天,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无论她开启什么话题,谢平川多半都了解一二。

    如今也是这样。徐白接着说:“是啊,亨利八世改革宗教,是为了娶第二任妻子,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

    她联想到了什么,压低自己的嗓音。

    傍晚六点正是下班高峰,拥堵的车辆排起了长龙。谢平川刚好转过脸,和徐白的视线交汇。

    徐白打开了车窗,不过只有一条缝。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微乱,还有几缕搭在了脸颊边,谢平川想碰她的头发,但是刚抬起手,他又放下了。

    徐白压根没注意。

    她转述着近期的工作:“我已经翻译了二十万字,写到主人公的老年时期……虽然它是一本冷门小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翻译。”

    谢平川为徐白找了一个理由:“你可以把体验到的感情传达给别人,使别人为它而感染,也体验到这些情感。”

    徐白双眼一亮:“是啊,我是这个意思。”

    她不自觉地靠近他:“你说得非常对。”

    谢平川却道:“这句话出自《艺术论》,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原话。”

    趁着徐白近在眼前,谢平川伸出一只手,他把徐白散乱的一缕头发,拨到了她的耳朵后面。

    收回手的时候,指尖擦过她的脸,触感让人流连。

    徐白心不在焉,她脱口而出,喊了他一声:“对了哥哥,我还想翻译……”

    一句话没有结束,徐白就停住了。

    人们常说习惯很难改变,哪怕改变了,将来还有重拾的可能。根据徐白的亲身经历,她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徐白不再开口,很安静地坐着,耳畔响起汽车鸣笛,拥堵的车辆逐渐疏通。

    谢平川勾起唇角笑了。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的话说完了么,还想翻译哪本书?”

    徐白道:“mohsinhamid的新书《出逃西部》。”

    谢平川又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徐白轻声道:“哥哥。”

    机动车道畅通无阻,他们快要抵达目的地,谢平川顺路拐了个弯,驶入徐白居住的小区。

    他和徐白说:“既然你想起来了,别再叫我总监。”随后又提醒道:“也不能叫谢先生。”

    徐白听完这句话,盯着他看了一阵,但她并未反驳,好像是同意了。

    谢平川觉得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距离徐白远远见到他,就会扑上来的那一天,似乎也不太远了。

    然而次日他就公务缠身,无法在六点前准时下班。

    作为一个新兴的互联网公司,恒夏集团在短短三年内发展壮大,得到了业界巨头的鼎力支持,占领的市场份额也节节攀升。

    他们公司主营云服务,以及定向第三方处理,同时看中了教育市场,正在推广学习类的app。

    如此庞大的工作量,不可能都由公司员工完成。所以有一部分的非核心业务,被外包给了成熟的软件公司。

    其中一家公司近日要求沟通,因为他们的项目即将完工,谢平川便带了几个人验收,季衡正是随行的高管之一。

    就像徐白那天在食堂听到的那样,季衡确实是恒夏集团的一员。当年他在硅谷也算吃香,不过感情生活一直不如意,恰逢谢平川在国内创业,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把季衡给挖回来了。

    季衡最近常去外地出差,回公司还不到一个礼拜。

    今天又跟着谢平川谈判,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会议结束时,天色都已经变暗了。

    此时将近晚上七点,谢平川和季衡坐在一辆回程的车上。

    季衡知道徐白的事情,可惜没机会问,今天总算钻到了空,季衡便抓住谢平川:“谢总,你真有本事,我特别佩服你。”

    商务车内部空间敞亮,前排便是低声交谈的同事。

    季衡仿佛比赛一般,把声音放得更低:“我说真的,谢平川,你什么时候摆酒席,提前通知我一声,我最近花钱如流水,但你是我十几年的朋友……”

    季衡话中带笑道:“你的份子钱,我肯定要出的。”

    在季衡的眼中,徐白来公司工作,无异于羊入虎口。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要去喝谢平川的喜酒了。

    谢平川却有意转移重点:“你最近钱不够花吗?我可以借你,按银行利息。”

    季衡果然被带偏了方向:“要是你没钱了,我借你钱,可不会收你利息。”

    谢平川道:“我的意思是,按银行利息给你补贴。”

    季衡没绕过这个弯,自觉刚才误会了谢平川。他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愧疚,伸手揽住谢平川的肩膀:“咱们还没吃晚饭吧,到公司都七点多了。”

    诚如季衡所言,这辆商务车抵达公司时,时钟已经指向七点半。而在这个点,公司食堂都关门了,如果想弄点吃的,只能去附近的饭店,或者仰仗于外卖。

    季衡既不想去饭店,也没心思点外卖。下车以后,他走向了公司的对街,停在一家包子铺的门口,和那一位老板娘说:“简老板,十个包子,谢谢。”

    包子铺的门店很窄,大约仅容两人并排。

    内部装潢也很简单,左侧是一列笼屉,右边是一把椅子,而站在椅子之前的,便是季衡口中的“简老板”。

    或者说,她是徐白的初中同学简云。

    说来奇怪,十年以前,季衡第一次见到简云时,简云和母亲就在公园里卖包子。数年之后,季衡再次与简云重逢,她改在他们的公司门口卖包子。

    她卖的包子皮薄馅多,可以算是风味俱佳。

    不过店里只有简云一人,她起早贪黑,挣的都是辛苦钱。

    简云今日与往常一样,她盘起自己的头发,腰间系着一条围裙,听见季衡刚才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简老板。”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包子。

    季衡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我说呢,你的这个店,是附近最好吃的。”

    言罢,他还告诉简云:“对了,徐白回来了,你不是向我问过她吗?我只知道她在英国,但是现在好了,徐白学成归国,也在咱们公司上班。”

    简云把包子装进纸袋里,小心翼翼地叠好了封口。

    她垂目看着袋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在你们公司做翻译吗?小白和我提过,长大了要做翻译。”

    季衡接过沉甸甸的纸袋,双手都被捂得温热。然而盛夏时节,傍晚的风都带着未散的酷暑,这种刚出笼的热包子,可能并不受欢迎。

    季衡和简云闲聊道:“是的,徐白很有毅力,她实现目标了。”

    简云由衷笑道:“那就好。”

    季衡今天和简云说的话,比平常都要多不少。归根结底,竟是沾了徐白的光,季衡有一点不服气。

    他把手伸进口袋,打算掏钱买单,不过手刚伸进去,季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忘记带钱了。

    七点多的街区热闹非常,这一块交通发达,设施完善,附近还有写字楼区域,人流量不可谓不大。

    季衡或许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为尴尬的那一个。

    他连忙回头,寻找谢平川的身影。

    可是别说谢平川了,连那一辆商务车,还有车上若干同事,此时都不见踪影。季衡才终于想到,依据谢平川的习惯,他今晚回公司之后,必然要先去办公室,查阅今天下午漏看的邮件。

    季衡面色涨红,结结巴巴道:“啊,简老板,我能不能赊账,待会儿我回公司……”

    季衡一向是皮糙肉厚的人,何况他今年已满三十,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他不该表现得这么局促。

    包子门店里气温偏高,简云的额头出了一点汗,她用毛巾擦了擦脸,接着和季衡说:“不用给我钱了,今天的包子,算我请你。”

    季衡还想再出声,旁边却来了别的顾客。

    季衡口干舌燥,无奈地抿了抿嘴,心想等他回了公司,一定要问谢平川借钱。他打算借上一千块,再下来把包子都买了,回去请全公司加班的同事吃一顿。

    简云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见到季衡好像还口渴,她又给了他一杯冰豆浆。

    季衡不能不收,他连忙道谢。

    等他跑回公司,谢平川果然在办公室。季衡整理好今天的文件,主动拿到了谢平川面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开口和总监借钱。

    总监办公室内,吊灯亮如白昼,谢平川还在伏案工作,但他并没有只做公务,他还抽空给徐白发了微信。

    季衡瞥了一眼屏幕,瞧见徐白发来的颜表情,是一只小白猫在蹭人……啧,好会撒娇。

    他忍不住调侃道:“徐白进公司几个礼拜了,她终于成了你的女朋友吗?”

    谢平川从他手上接过文件,不仅没有给出答复,反而还找了个借口,似乎无意与季衡深谈。

    谢平川道:“我不和没有女朋友的人说话。”

    季衡当然要辩驳:“谢总监,你自己也没有女朋友吧,我起码还曾经有过,你呢?你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啊。”

    谢平川点头道:“所以我不会自言自语。”

    季衡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第19章

    当晚谢平川加班到十一点。在他准备回家时,整栋公司大楼里,只有几盏灯是亮着的。

    谢平川独自走出公司,却没有立刻去车库。

    他一个人在写字楼外的长街上游荡了一会儿,目之所及都是路灯投下的清冷白光,光晕拉长了他的影子,从远处看来,像是一棵生在夜幕之下的树。

    谢平川给徐白打了电话,电话那一头无人接听。他料想徐白正在洗澡,于是坐在街边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