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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金太贵_分卷阅读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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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梦正猜测着,那男人对着女人骤然大喝了一声,是句很难听的骂话。

    顾梦下意识拧起了眉头。

    那男人骂完后抬手就扇了一巴掌,女人被打摔在地,低声哭了起来。

    顾梦的怒气立马就窜上来了。

    她大步走了下来,近了看男人约摸四十余岁,腰间挂着一把砍柴刀。而妇人一身麻布旧衣,坐在地上掩着面,哭得有些喘不来气。

    男人怒目而视:“要是你照看好了,狗儿能他娘的出事吗?连儿子都看不住,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提到狗儿,妇人哭得更厉害了,她捂着被打的脸道:“狗儿他爹,狗儿出事我就好过吗?那天我跟平常一样看着狗儿睡下的,门也关严实了,我哪知狗儿会半夜溜跑出去,还……呜,狗儿,我的狗儿啊!”

    “哭什么哭!给老子别哭了!就你那没用的肚子,那么多年就生两闺女,好不容易有了狗儿,还被你给害死了!你!”男人怒气上了头,说着抬脚就往女人肚子上踹。

    就在将碰到时猛地停住了。

    顾梦的掌心顶住了男人的膝头,推了出去。男人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

    两人一个忙着哭一个顾着骂,都没发现顾梦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一看不过就一个小姑娘,立即怒目圆睁,吼道:“你什么人,别管老子的闲事!不滚开,我连你一块打死!”

    顾梦冷然瞪了他一眼。

    顾梦从之前的三言两语里,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这两人应当是夫妻,生了两个女儿后好不容易盼来个小子,可没想却出了意外。

    这坟就是他们儿子的吧。

    两人来看狗儿,男人将儿子的死怪在妻子头上,才如此又打又骂。顾梦看了眼哭得快断气的妇人,也是怪可怜的。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突然就死了,定是比谁都痛苦。

    顾梦是不喜管他人家事的,何况又不知缘由,但实在是这男人的作为她太看不下去了。

    她见男人捏着拳头走了过来,便探手将长鞭一解,也不提别的,只道:“我就是看着膈应,生了闲劲想管一管了。怎么,你喜欢用动手来解决是吗?”

    男人一看顾梦的架势杵住了。瞥了眼她手里的长鞭,才好似被兜了一脑袋水,冷静下来。他一见顾梦的衣着打扮不俗,随身还带家伙,就明白这样的人他是惹不起的。

    之前还对着自己妻子呼喝打骂嚣张的不行,此一刻立马就怂了。

    妇人一见这架势不对,也顾不上哭了,伸手就去拽顾梦:“姑娘,有话好说,我们闹着玩的没事呢。”说着还给男人使眼色。

    顾梦没想妇人会突然拉她,手臂一晃长鞭在地上拖曳出一长条痕印。

    看起来还比普通的鞭子厉害。男人明显犹豫了,可对着两个女人又放不下面子,便忿忿看了顾梦一眼,又对妇人瞪眼道:“要没哭死就给老子回家去。”

    然后一转身下了山。

    顾梦愣了眼。还跑了?这都什么人啊!

    她摸摸脸,心道难道真像齐昭说的她有杀气了?

    男人走后,妇人还是抽着肩在哭,顾梦被哭得心乱,收好长鞭想了想还是把妇人扶了起来:“在哭身子得坏了。”

    妇人闻言愣了下,这才慢慢收了泪,哽咽着对她道:“谢谢姑娘。”

    顾梦扯了扯嘴角:“谢什么,不是闹着玩吗?”

    妇人抬头看了眼顾梦明亮的眼神,十分尴尬,又想到死去的儿子和男人的话,低头拭着泪,紧拽着顾梦的手臂喋喋不休起来。

    “真的不是我害死狗儿的,姑娘你说说,我怎么可能害死我儿子呢!我一直都很小心的看着他照顾他,长这么大,磕着碰着都没有!”

    “那天真的是和以往一样的,谁知道第二天去喊起床的时候,狗儿竟然会不见了。我和他爹找啊找,找不到心焦啊。找了两天要报官了,才在河边发现了人,可那时候狗儿已经……哎,他爹骂的是,是我没看好他。”妇人说着抹了把眼泪。

    顾梦看着悲痛的妇人有些感触,便没推开她,拍拍她肩:“这么说,他是偷跑出去玩水溺了吗?”

    说到这里,妇人目光一闪,猛摇头:“不,不像。狗儿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以前在别处的时候,凑热闹是见过人溺水的。溺水是会涨变得很大的!怎么还瘦了呢?平时狗儿可是被我喂得白胖白胖的啊……结果……”

    想到狗儿消瘦见骨的模样,妇人又心疼得直掉眼泪。

    顾梦也就不再提了。

    安抚了好一会,妇人终于冷静下来,在坟前轻言轻语地和狗儿说了好些话,才起身说要回家。

    顾梦想到那男人有些担心。但妇人一直又谢又摇头说没事,她家的就这脾气。人都这么说了,顾梦也不好多事。

    妇人走后,顾梦看着孤零零的坟头发呆。

    那年出事的时候,她也是这副模样的吗?

    记不太清了。

    似乎没哭吧。

    第17章噩梦

    顾梦回来的时候,从街边捎了一袋香喷喷的烙饼,烙饼有些烫,一直到回了宅子才好下口。

    顾梦咬了一口,很香。再咬一口,一股药味抢先一步撞开饼香钻了进来,差点被一口饼给噎死。

    抬眼,才发现自己原来路过了齐昭的屋子。前些天一直紧闭的门看上去像是被风吹开了一掌宽的缝,那些混杂在一起的药草味道欢腾地顺着缝都跑出来了。

    顾梦是不怕药味的,再苦的药都能当水一样喝。齐昭那天从药铺里拎回来的那些,有的闻着还挺药香的,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出这种气味来的。

    他不是在炼毒吧?

    顾梦敲了两下门,没听到回应,门倒直接被敲开了。

    顾梦走进把篮子放一边。屋子里的情形与上回进来时没什么不一样,帘子没遮,倒是亮堂,窗边一个小药炉斜搁着,里头干干净净。

    上次进来时这药炉还在咕噜咕噜的起泡,齐昭就坐在桌前跟只兔子似的捣药。药材铺了一桌子,一角还摊着磨好的药粉。

    眼下人和药粉都没见着了,只零星散着几株药材,但多了七个小药瓶。

    屋里古怪的药味比上回淡了不少,顾梦拢着鼻子走到桌前一看,这七个小药瓶一指长,都差不多模样,点兵似的站了一排。

    她本想拿起来看看,但手刚伸出去,不知怎么脑子里就跳出个齐昭,一本正经的开始数,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她手反射性就缩回来了。

    药在这,可齐昭人呢?

    顾梦在内室找到了人。齐昭一手支着脑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

    眼下有点青,边上搁着的是包打开的银针。应当是忙活的时候太乏了睡着的。

    “唉?睡着了?”

    齐昭一动没动。

    顾梦心道,这好些天的也不知道制什么药,这么花力气。走近了看,竟发现他出了一头的汗,一滴顺着修长的脖颈就滑下来了。

    “齐……”顾梦想叫他去床上休息,伸手晃了晃,才一出声,齐昭眼睛蓦地就睁开了。

    好似两道突然骤亮的光,但却是没多少温度的光,顾梦后背登时战栗了一下。伸出去的手腕一紧,已经被他拿住了。

    顾梦有点懵,眨巴着眼睛看他。

    齐昭也眨了下眼,好似才清醒过来。

    顾梦见他一直盯着没动,下意识把装饼的袋子递到了他前头:“里头有没咬过的,吃吗?”

    ·

    顾梦把窗全开了,坐在外头,拿着烙饼啃。可感觉在屋里晃一遭后,连烙饼都变药饼了,于是吃了一口就搁一旁了。

    想到方才齐昭的那个眼神,后背依旧有些凉。

    齐昭这人很好熟,甚至在不知道他的本事前,看起来还很好欺负。没想到能从他一贯笑呵呵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那一瞬,他眼里头好像藏了片荒野冰川。

    师兄一封信里统共没多少字,几行简单提了自己近况,几行问了她的近况,再加两行的叮嘱,末了提了句齐昭。虽说掰着指头算算,她和齐昭也没认识多久。但搁下了初识那套虚礼后,同他说话竟轻松地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齐昭收拾了一下后走了出来,倒上两杯茶后,把七个小瓶拿布包了起来。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顾梦问道。虽说要入夏了,但今日还不至于出一头的汗。

    齐昭收好药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那怪不得,这么坐着睡是很容易做噩梦的。顾梦很理解的点点头。

    “我梦到在一个黑黝黝的地方走着,突然后头就追来了一个烙饼怪,烙饼怪一手拿着饼皮,一手拿着饼馅,狠命地往我头上丢。我为了不被烙饼砸死,就拼命地跑。这不,跑的一头汗。”齐昭用着很倦累的语气说道。

    顾梦起初还在认真的听,听到一半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忍不住冲齐昭翻了个白眼。

    “你才烙饼怪。”顾梦瞪着他。可一想到齐昭屁股后头追着一张大烙饼的场景,就又没忍住笑了。

    齐昭拿过烙饼边吃边道:“一早上都没吃东西,你说给我吃的,我不客气了。不过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讨厌这药味吗?”

    顾梦道:“门半开着,喊人没反应就进来了。我可不想哪天碰到师兄,要告诉他,你的朋友是被臭死的。”

    齐昭笑,沈兄这师妹,嘴上还真不吃亏的。

    顾梦见他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疑道:“你这是忙着制药东西也不吃了吗?别到时候和师兄说我虐待你。”

    齐昭咽下嘴里的,叹口气道:“那他只会夸你做得好。说来,你和沈兄的感情似乎很好。”

    顾梦点头:“嗯,他就如我亲兄长,比亲的还亲。”

    “所以我哪敢。”齐昭拍拍手起身,“好了,我要去曹家治那小姑娘了。”

    “现在?”

    “现在。不然我为何把自己关在屋里,焚膏继晷?迟了会死人的。”齐昭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身道,“你要不要一起?”

    ·

    顾梦第二次到曹家。

    上一回曹岩还端着姿态,这一次听说神医来了,立刻跑出来请了两人进去。

    齐昭自上回离开后,就一直不见人,何时治也不给的准话。曹岩等的心焦,若不是溪儿的脸色渐好,他险些要以为齐昭是骗子,要打上门了。

    只不过曹岩的视线始终放在齐昭身上,是不乐意看她的。不注意看到了,也定要把笑收一收。

    顾梦倒担心他这样来回转换会抽筋。

    来路上她好奇问过齐昭,曹溪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症,如此古怪。

    她不懂医,可那日看到曹溪的情况,显然不好。但她直觉齐昭是有把握治的。

    哪想后来那么多天,他都几乎没迈出过屋子,曹家几次来问也不管,一点不着急。她便以为这病没太大危险。